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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小人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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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老家,大家对话都是直来直去,很少拐弯子,但在京城,大家说话都喜欢端着,也就是装,尤其是京城本土人士,骨子里自带一股高傲,简单的对白不好好说,一定要端着。

就好比这盛格仁波切,我问他怎么称呼,他嘴巴紧闭,目空一切,好似没听到我说话,非要他徒弟来答。

这要在我们老家,我早就一口唾沫飚上去了。都是跟那些胡同串子八旗子弟学的,好习惯没学到,净是些臭毛病。

当下拱拱手,自我介绍:“我是张,林雨柔小姐的全权代理人,大师有话不妨直说,林小姐委托我全权处理。”

大和尚这才正眼瞧我,上下打量,疑问:“你不到三十吧?”

我就笑了,夸赞:“大师好眼力,鄙人不才,今年三十六,幼时学了几手拳脚,故而容貌不显老。”

这就是胡说了,也是无奈,我年龄小,本来就是短板,正所谓嘴上无毛,说话不牢,二十岁的小屁猴猴,谁拿正眼看?

别提小说里面十七八岁日破天,神话故事哪吒三岁屠龙呢,现实里没权没势的小娃娃只能给人当喽啰。

听说我今年三十六,大和尚脸色就变了,身体也站直了,仔细瞅我,问:“先生学的什么功夫?”

我呵呵笑,“童子功。”

大师就懂了,“至今元阳未泄?”

我点头,“梦遗都没有过。”

大师做恍然状,“难怪,既然如此,我跟你说吧,本来你们让我来观风水,我做好本分即可,但我佛慈悲,我不能眼见灾难生而不施救,我观林小姐面相,天庭高凸,颧高有肉,山根挺拔,面方颌润,应是喜相,然而细观之下,竟见乌云遮头,中庭暗淡,双目赤,气色虚浮,怕是有坏事生。”

说了一整,我没听懂,挠着脑袋问:“大师能不能简单说,我没什么文化。”

大师愕然,后面徒弟开口解释:“林小姐有富贵相,事业兴旺,但她身体不太好,可能会有凶事生。”

我再问:“什么凶事?直白说,我能全权代表。”

大师犹豫一番,挥退徒弟,低声道:“林小姐是有身孕?”

我点头,做惊愕状,“大师神了,这都能算出来?”

大师摆手,“小菜一碟,听我说,兹事重大,非同小可,你要是能全权代表,得尽快做个决断,不然,林小姐腹中胎儿怕是不保。”

我就烦这些神棍拿话唬人,先说人有富贵相,然后说有危险,尤其林雨柔肚里孩子是我的,他偏偏说些不吉祥的话,要不是怕给林雨柔惹麻烦,我现在都想给和尚脑袋上来一砖。

当下低声问:“怎么决断?”

大师白我一眼,说:“就算你是孩子父亲,这些话我也不能对你说,还是得让林小姐亲自来。”

这就神奇了,大和尚不仅算到林雨柔怀孕,还算到我是孩子的爹?这回我是不服都不行,以为他有几分本事,退出去,跟林雨柔说了。

林雨柔自己去见大师,避开我,两人唧唧咕咕一番说,半个多小时,林雨柔回来,面色不善,“今天累了,先回吧。”

等回去酒店,林雨柔长叹短嘘,支退冰冰,拉着我去一边,问:“阿,你会对我好吗?”

会呀,这还要怀疑?我挽起袖子,亮出胸口,“不信我刨开胸口给你看。”

林雨柔摆手,偏头过去,“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小我一轮,跟我结婚,真的不嫌吃亏?”

两人好了十多天,这类话林雨柔问了三次,我答了三次,今天又拿出来问,难免叫人烦闷。我回答:“我怎么说你都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再问:“是不是老和尚给你说了什么,叫你主意不定?”

林雨柔唉声叹气,想了很久,问:“我也去供奉个上师,你说好不好?”

“不行!”我瞬间跳高,前段时间跟阿凯混的熟,从阿凯嘴里知道,朝阳区是明星聚集地,也是活佛扎堆地,所谓的供奉上师,男人是捐献钱财,女人就是捐献身子,但凡拜师,双修是早晚的事。

女性拜佛想求得内心安宁,要获得至高佛法,双修是必经之路。阿凯说,那些仁波切把双修秘法翻译成白话,内容不堪入目,最**的小黄文也达不到那种水平,偏偏女明星信佛,趋之若鹜,说白了就是搞师徒******最恶心的是,淫完了还没法对外人说,吃哑巴亏。一旦上师骗了女明星身子,就变成寄生虫,不榨干女弟子最后一滴血,决不罢休。

林雨柔反驳:“你听的都是野路子传闻,真正的大德高僧,五根清净,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我摆手,“哪里还有大德高僧,主持都叫人曝出来说有私生子,还在外面养情妇,也就是那些痴人信佛,千万不敢去。”

林雨柔见我态度坚决,就不再说,只是自己不愉快,坐在哪里不笑不说话,下午吃饭也不想吃,生闷气。

我寻思,肯定是我逆了她的意,让她不开心,就想个法儿逗她笑。晚上睡前要帮她洗澡,结果被拒绝。

昨天可不这样,两人坐在宽大浴缸里,玩的不亦乐乎。

等林雨柔洗完澡,要同床也不给,黑着脸说:“你今晚回去睡,我静一静。”

以前常听人说,女人心,海底针,看不清,猜不透,今个儿算是领教了,这三十多的熟女,心思比十七八的姑娘难捉摸多了。

我去了外面,给陈导打电话,问他讨个主意。

陈导这几天也是意志消沉,听说我有事,让我去冠城园家里。

我也是着急抓瞎,人都到小区门口,想起来第一次登陈导家门,两手空空,不像话。如果只有陈导一个还好,关键是人家里可能还有夫人。

说起陈导家室,那也是圈内津津乐道的,先是和某著名主持人同居,后来分手,娶了本家的著名影星,反正圈内没有导演不羡慕陈导的,都说他这辈子值了,前后两任夫人,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我在旁边超市买礼品,看来看去不知道买什么合适,买贵的我没钱,没便宜的嫌丢面,思来想去,买了一袋泰国进口大米一桶食用油,管他是转基因还是非转基因,捡最贵的买就对了。

上去后也是巧,开门的是个大个子,看着面熟,却不知道在哪见过,热情地帮我取了油和大米,还对屋内招呼,“老陈,这是你家亲戚?”

等进屋后,陈夫人也在,果然和电视上出现的一样,雍容华贵,落落大方,慌得我不知是该伸手还是该拱手,不知道是称老师还是称阿姨,最后憋出一句,我是您的粉丝。

大个子说:“既然家里来客,我不打搅,改天聊。”

大个子走出,陈夫人去送,电梯里热情招呼,等人下去,我才拍大腿惊呼,懊恼不已,那可是演康熙爷出名的主啊,向天再借五百年我都倒背如流,如今见了人却傻不愣登不认识。

当下先在心里记着冠城园这个名字,回头再来堵陈老师。

却说见了陈导,果然是意志消沉,坐在家里喝闷酒,跟陈老师两个闲聊。见面先责怪我,来就来,买什么东西。

陈夫人却夸我,“小张是能掐会算,正好家里没油没米。”说完去厨房炒菜,也不问我是否吃饭,很自然的准备,热情不做作。

陈导问我什么事,我却犯了难,不好开口说我和林雨柔的关系,就含糊不清地用了个她代替,说了去见大和尚的事,尤其是大和尚算人怀孕这个,我不服不行,今天来找陈导,就是问问,这仁波切铁口神算,究竟是真是假?

陈导呵呵笑,“不用把脉就知道女人怀孕,这不算本事,随便一条狗都能知道。”

我闻言不解。

陈导说:“因为狗鼻子灵啊,女人怀孕,女人来事,它都能嗅出来。”

一句话说的我笑,可和尚也不是狗啊。

陈导说:“深圳有个牛人,卖卫生巾的,上过电视,他有个绝技,跟女人握手,就知道女人有没有来月经,主持人不信,现场喊了十个女人上来,跟他挨个握手,一说一个准,你说神不神?”

又道:“他自己解释,女人来月经,手上温度和平时不一样,他能感觉出来,假若他不这么说,他说自己有透视眼,能看见女人有没有垫护垫,然后当场检验,一验一个准,换做你,你怕不怕?”

说到这里,正巧陈夫人端着菜过来,用眼剜陈导,“越老越不正经,都跟孩子说些什么。”

我却听的稀奇,让陈导继续讲。

陈导说:“做导演,要懂的多,天文地理从古至今都要懂,人文自然这些,少一样都不行,大和尚能出口推算女人怀孕,无非和医生一样,望,闻,问,切老四样,女人怀孕,面上多少都有现象,只是咱们普通人不关注,不注意罢了,但医生看一眼就能大概知道,女人得了什么病,难道说,那些医生都是神仙?”

我懂了,难怪大和尚进门就开始贼眉鼠眼地嗅,盯着林雨柔色眯眯,原来是暗中想辙,要把林雨柔给诓了。

再说到仁波切,陈导闭着眼,喝一口酒,摆手,“这事没办法,要搁在毛主席那个岁月,他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但现在世事不同,骗人的就多了。但咱们不能全怪别人,佛是什么?佛是信仰,是导人行善的,被歪嘴和尚唱歪了,不能去怪佛,要怪……你说怪谁?”

我说怪歪嘴和尚。

陈导摆手,“不对,怪那些做亏心事的人。知道佛教现在为什么吃香?因为做亏心事的太多,夜里怕鬼敲门的太多,佛是什么?佛是个好玩意啊,你杀人再多,一句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而你做一辈子好事,做一件坏事,就要堕入地狱。你想想看,佛出来,好人不敢做坏事,坏人哩,拼命做坏事,坏事做够了做尽了,他就立地成佛了。”

我正听的仔细,那边陈夫人拍桌子,“老陈你喝多了,去睡吧。”

我见状起身,知道陈夫人这是逐客令。

陈导却不依,拉着我:“坐下,再聊聊,难得今天有空,跟你好好聊聊世间大道理,咱们影视圈,不聊那些乱七八糟的,就聊聊影视,你知道,为什么近几年咱们国内的片子,越来越不行了?”

我回答:“演员演的不好。”

陈导奋力拍桌子,“错!”

我再说:“导演导的不好。”

陈导还是摆手,“错!”

我就不会了,“陈导你说。”

陈导说:“是因为有人不想让咱们拍好片子,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国家的电影强大,知道什么叫做外行管内行?知道吗?知道中国电影都是一帮什么人在管?是一帮没文化的猪!就是这帮猪,阻碍中国电影的展。”说到激动处,陈导一连窜的咳,陈夫人赶紧过去拍他的背,口里责怪:“说了不能喝不能喝,非要逞能。”

刚说完,陈导一声大咳,吐出一口血。

立时,我眼角斜飞,眉毛上挑,知道要坏事了,赶紧帮忙打电话,要通知救护车。

陈夫人道:“不用,直接扶着走,我开车送医院。”

医生诊断,陈导胃出血,幸好送的及时,并无大碍。

我以为陈导会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昏迷不醒,然而不是,半夜里精神头十足,要上厕所,要喝水,欢的跟驴一样。

见如此,我打消了内心疑惑,起先还以为,他娶了比自己小十六岁的妻子,怕是身体不行,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人两口子和谐着呢。

临走前,陈导叮咛:“按我说的,多看多学多想,这部戏肯定能拍。”

这话说的稀奇,我也没听人说这部戏不能拍。

陈导的话先放一边,我顾着林雨柔的事先忙,知道盛格仁波切如何装神弄鬼,先去给林雨柔汇报,让她不要担心害怕,杞人忧天。

哪知道白天去找不在酒店,说是去见一个影视制作人,准备招为公司总经理。等到下午,又说去星巴克见人,要签约艺人。

我要过去,她还拒绝,让我在宾馆等候,等她忙完,再通知我。

莫名的,一种不祥预感涌上心头,让我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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