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山中老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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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鹏用脚尖踢了踢那个破脸盆，高声喊道：“这是第几个了？家里的脸盆还够吗，不够我再给你买几个，您老人家摔着玩儿！”
回应他的是扫帚、水瓢、布鞋、另一只布鞋，最后估计没啥东西可扔了，屋里不吱声了。
沈云鹏凉凉的继续说：“不扔我可就进去了！”
那个老头愤怒的说：“快滚吧小子，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就是一个孤苦老人，无家无业，无儿无女，穷苦潦倒，两袖清风！”
沈云鹏扯扯嘴角，两袖清风都出来了，看你这六间大瓦房，对我哭穷有用吗？不再跟老头啰嗦，直接跨门而入。
里面更是脏乱差，各种物品丢得满地都是，饭桌之上，乱七八糟的放着还没有洗刷的碗，一个老头坐在床上，满头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沈云鹏走到他面前，端详半天，奇怪的问道：“您老人家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您不是云省第一能人吗，方老伯？”
“你管得着吗，我高兴，我乐意!”方闻声死倔死倔得道。
这个老头方闻声，是云省非常有名的一个赤脚医生。他惯常用针灸推拿，配合膏药给病人治病，医术非常高明。按说他应该家庭美满，儿孙满堂的，但是他性烈如火，一个不满意就跟人吵架，不管人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所以年轻的时候，相亲几十次都不成功，后来年级渐渐大了，找了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又老又丑的老姑娘结婚了，方闻声更是各种不满意，愣是把人家给骂跑了！自此便再也没人愿意跟他过日子，自此变成了孤家寡人！你说，这能怨人家吗？
沈云鹏心里翻个白眼，女人那都是要哄得，连我这毒舌，都不敢使劲儿骂女人，你敢骂老婆，跑了也是白跑！
他继续道：“直说了吧，我还是为着您的膏药秘方来的，要多少钱，您开个价儿，或者有什么别的需要，您提出来告诉我，咱们好商量。”
方老头大刺刺的道：“要秘方没有，要命一条！”
沈云鹏一阵头疼，这老头就是个滚刀肉，软硬不吃，要怎么才能让他交出秘方呢？他一时没有主意，想找个地方坐下，看着这屋子的乱七八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找了一块抹布，开始收拾起来。
洗洗刷刷，各种整理，光窗户就擦了三遍，地拖了五遍，这个屋子才勉强恢复了一点样子。方老头一直看着他干活，没有说话，也没有谩骂。
沈云鹏干完活坐下来，刚要喘口气，方老头道：“我饿了，给我做饭去！”一脸的颐指气使！
沈云鹏一口气愣是噎了回去！我给你干活，你一句好话不说，还支使上了，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看着方老头，方老头以一种无辜又得意的眼神看着他，他眉头皱了一下，不对劲儿，按照这老头的脾气，这半天早该下床叫嚣了，他忽然大步向前，走到床边，使劲儿掀开了他的被子！
里面是两条折断的腿！其中一只已经严重弯曲变形了！
沈云鹏有些愤怒，个死倔的老头子！腿断了怎么不早说，还嘴硬！看着这情况，三个月下不了床，即使能走路了，也会是个残废。
“自己就是大夫，怎么摔成这样？”沈云鹏语气有些指责，他仔细的捏住那只变形的腿，反复探查，神情渐渐凝重起来，这不是摔断的，这是被钝器打断的！
“谁干的！”沈云鹏愤怒了，就算方老头脾气暴躁，但也是个年长之人，什么人这么恶毒！
“嘿！”方老头呲笑一声：“不是你们这帮子想尽办法讨要秘方的祸害吗？这会儿装好人来了！”
沈云鹏没有跟他辩驳，真和这老头一般见识，估计得气死。他默不作声的上厨房，用尽他天才的脑汁，才用地锅烀了一锅土豆，又熬了一锅玉米糊糊，端到方老头面前：“吃吧！”
方老头显然饿坏了，端过来也不管烫不烫，使劲儿往嘴里塞，吃的太快噎着了，又急忙喝了一口玉米糊糊，叽里咕噜的道：“你做的太噎人了，下回做点儿软乎的。”好容易吃完了，老头抹抹嘴道：“你可以走了，老头不能下床，就不送了啊！”
沈云鹏真的要气吐血了！有心要扔下这老头不管，还不忍心，他气愤愤的走到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鸡飞狗跳，怎么这些鸡狗都和方老头一样讨厌！哦，大概也是饿了！
他端了一盆玉米糊糊，找了些糠搅合在一起，喂给那些鸡狗，登时世界安静了。沈云鹏的气消了一些，不行，他沈云鹏什么时候见到困难退缩过？我还就和这老头对上了，今儿就不走了!
拿着扫帚铲子，忍着臭气熏天，把整个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眼看已经傍晚，山间没什么好娱乐的，自己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屋子睡大觉去了。
第二天还迷迷瞪瞪的，沈云鹏就听见方老头叫道：“小子，起来做早饭了！”沈云鹏转到主屋看着方老头：“不给秘方，就不做饭！”
“那我不吃了！”老头麻利的躺下了，还把被子捂在了头上！
沈云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道我是你的老妈子啊，还天天管你饭吃！忍了又忍，好半天，只好做早餐去了！
堪堪又伺候了这老头和鸡狗一天，到了晚上，方老头说：“小子，看你诚心，我考验你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做到？”
沈云鹏大喜：“您说，什么考验我都行！”
老头指着旁边一个木桶说：“山后有个苔藓聚集的地方，那里流下来的水很好喝，你去给我接一桶来，记住，不接满不能回来哦！”
沈云鹏拿着桶找到那个地方，原来是一处山涧的水缓缓的流到一个石坑里，石坑周围长满了苔藓。沈云鹏将石坑里的水用水瓢挖起来倒入水桶，再去挖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原来这涧水到了此处只剩下几滴，要滴满整个石坑，要一个小时！而一个石坑的水，只有一碗左右！尼玛一个小时一碗，要接满一桶得几天啊！
死老头这是消遣我来着！沈云鹏腾的站起来，就要找方老头理论理论！他走了几步，心想，这要是骂他一顿走了，秘方没有讨到，岂不是等于输了？只好又坐下来等着接水。
月上中天，水桶里的水只有半桶，沈云鹏又冷又饿，还有一些孤寂难言的滋味在心头。不知道何水凝怎么样了，自己只说耽搁一天，但现在已经是第二个晚上了，何水凝应该着急了吧？
山林的夜空寂寒冷，偶尔有几声睡梦中的鸟鸣，和远处传来的不知什么动物的嚎叫声！沈云鹏竖着耳朵，听着毛骨悚然！不会是狼啊什么的吧？
正这样想着，忽听得扑棱棱一声响，接着传来了凄厉的鸟鸣，一个东西向他冲过来！
沈云鹏急忙躲避，趁着月光望去，原来是一只猫头鹰！它穿过沈云鹏，飞到了旁边的树枝上，嘴里还不知叼着什么东西！
沈云鹏定了定神，只感觉背后出了一背的汗！本来有些困得要眯一会的，这会子也不敢睡了，谁知道还有什么等着他！
好容易天亮的时候，一桶水接满了，沈云鹏提着水到了方老头面前，方老头低头一看，说道：“不到一桶水，再重新接去吧！”
沈云鹏也低头看向水桶，真的不到一桶了！他把水倒入水缸，仔细观察那水桶，原来在桶的上方三分之二处，有一个小孔！只要水到了那个高度，自然外溢，所以这桶水永远也不会满！
沈云鹏气急了，把桶往地上一扔，转身往外就走！他要再搭理这个可恶的老头，他就不是人！
刚刚出来大院子，沈云鹏就看见一大帮子人向这里走过来，个个手上戴着刀子，木棍什么的，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些人进了方老头的院子，一顿打砸，那大黄狗上去汪汪叫了两声，就被这些人用木棍打死了！
然后这些人进了主屋，只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打砸声！沈云鹏站在院子外，叹了一口气， 唉，不是人就不是人吧，认命的走向方老头的主屋。
一个大汉正指着方老头道：“姓方的，赶快交出秘方，不然老子把这屋子给你点了！把你另一条腿也给砸断！”
方老头还是那副死样子：“随便！”
马上又有两个大汉把方老头从床上拖下来，拉到这个人面前。“给脸不要脸是不是？上回我怎么跟你说的，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你是怎么回答的，会有你的孙子来救你的，你的孙子会找我理论的，我说我等着！现在我来了，死老头，你孙子呢？你亲戚呢？骗谁啊，谁不知道你是个孤老头，就算你有孙子，他敢管吗？他管一个试试？”
方老头倔强的不吭声。
“我再问你一遍，你交秘方不交？”那大汉厉声喝道。
方老头闭上眼，权当自己已经死了。
“那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汉一点头，立刻有两个人走上来，架住了方老头，方老头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子祸害，做尽坏事，早晚有阎王收了你们！你们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