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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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站在院子里, 任A城夜晚微凉的风从自己身侧几番穿梭，直到她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了, 才接通电话。
“喂。”
谢毅有点儿气急败坏的声音, 顿时从电话儿那边儿传了过来。
“你在哪儿呢？你干什么呢？我妈说她看到你跟乔澈在一块儿？你们俩有这么熟吗？”
“我在A城, 我哥叫我出来吃饭, 结果遇见了乔澈和他姐。”容瑾意外的现自己居然真的很平静, 说到这儿，还不咸不淡地冷哼了一声, 觉得自己十分好脾气地, 回答了谢毅的最后一个问题, “确实, 我和乔澈没有那么熟。”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嘲讽了，嘲讽到谢毅立刻听了出来。
“你哥？我怎么没听说你有这么有钱的哥哥。苏容瑾, 你说谎之前打草稿儿吗？哪怕跟我说你和杨沫在一起我都还能勉强信信你！我妈都跟我说了！她遇见你的地方是艺术品拍卖行，随便一件拍品起拍价儿七位数！苏容瑾, 你在这儿跟我睁眼说瞎话儿有意思吗？”
这个世界还能有更荒诞的事情吗？
容瑾听着, 居然有几分想笑——谢毅, 一个嘴里从来没有过实话的人，甚至于一个现在仍在实施出轨欺骗的人, 居然指责她苏容瑾说谎。
自己说谎习惯了, 就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 分外接受不了别人是个白乌鸦的事实吗？
居然是谢毅先来语带嘲讽的, 质疑她苏容瑾在生活作风问题方面的清白？
谁给谢毅的勇气？反正梁静茹一定给不了他这么多。
“没意思, 我说谎也不需要打草稿儿。”容瑾冷然道, “因为我现在所说的都是事实，我跟我哥来的，跟乔澈是偶然遇见的，我跟你妈一样是这里名正言顺的合法客人，关于这一点，你爱信不信。”
“我爱信不信？”谢毅顿时炸了，“你回国多长时间了，你想过给我打个电话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到处花枝招展？对我就连个电话都没空打？”
花枝招展？
容瑾顿时笑了。
在她找回智商以后，她现谢毅真是处处都不打自招。
这话乍一听，谢毅简直是个心念女朋友却惨遭打脸的痴情小男生。
可是，叶又薇的照片儿如果他没看见过，他去哪儿知道自己“花枝招展”的呢？
“你呢？”容瑾面无表情地反问，“你记得给我打电话了吗？”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谢毅的脸皮厚度——这简直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的程度，不剥下来上交给国家做防弹衣的材料研究，都简直是暴殄天物。
谢毅面对她如此明显的质询，居然还能理直气壮：“我在考试周！”
“哦，考试周……”容瑾已经被气笑了，“真巧啊，乔澈跟你同级，人家就不在考试周。”
谢毅显然不知道乔澈已经转身把他卖了，谎话张嘴就来：“那是乔澈家里有事儿！所以提前回去了！……苏容瑾，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我们现在说的是你自己的行为问题，你不要扯到我身上！”
“好，我的‘行为问题’，那我就继续跟你讨论我的‘行为问题’。”容瑾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又睁开，“我见过叶又薇了。”
“叶又薇”这个名字一出，谢毅立刻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不过他在说谎一途身经百战，显然反应算快：“你怎么碰见她了？她一向不会说人话，自以为是到了一定程度，你们又吵起来了？”
容瑾没吭声。
谢毅自以为猜中了，对很多事情有了蜜汁自信的答案。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莫名话多。
谢毅也一样，甚至于刚才那兴师问罪的语气都缓和了三分。
“我说你怎么今天这么冲，你跟叶又薇有什么好吵的？她说什么你当没听见就完了，跟她计较你犯得上吗？走大街上被狗咬了一口，你也要去咬回来吗？”
谢毅的语气显然觉得自己十分宽宏大量，颇有一种“我都服软了，你也服个软这件事就过去了”的粉饰太平。
“容瑾，今天的事情，你告诉我你到底去那地方干什么，只要你说实话，我也就不追究了，我相信你绝对不是我妈说的那种人……你要是想去，等我回国，多难进去的地方我也得带你进去玩玩儿。不过我妈那儿你得去道歉，你给她留下的印象本来就不怎么好，你得表现表现。”
容瑾漠然听着，她觉得在这儿和谢毅掰扯这些有的没的，都显得特别荒谬而没意义。
她闻言，无声冷笑：“还有吗？”
谢毅从这三个字里居然听出一种“服软”的前奏，顿时硬气了起来：“还有乔澈，你怎么跟他搅到一起的？他是我兄弟你知道吗，你就这么不知道避嫌？对了，现在给我拍张照片，立刻，我看看你在什么地方，我觉得不行，你现在就给我从那个地方出来！”
“我不会走的，我也不会去向你妈道歉。乔澈我会继续联系，我们以后关系好不好熟不熟，你也管不着。”容瑾觉得自己笑的挺淡定，这风范无懈可击，更是抢在谢毅爆炸前，把该说的话说完了，“至于照片……你不是已经在叶又薇那里看到过了吗？对，我今天就是那个样子。”
“……”谢毅正要暴怒，听到最后一句，猛然停了一秒，立刻调整策略，用恶劣的语气掩饰心虚，“什么叶又薇那里的照片，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我说了叶又薇一直都自以为是的要死！她说什么你就非得当真？你是不是有病？”
“你下午看到的那张照片，上面的人确实是我，不过是叶又薇照的，她还给我修了修图，你点赞的时候，叶又薇就站在我身边……然后他把你拉黑了。”容瑾没有理会谢毅的人身攻击，语气不急不缓，她一时没法分辨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这种说话方式，却觉得非常游刃有余，“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谢毅？”
谢毅显然愣了：“你……”
“我和叶又薇聊过了，和平友好，冰释前嫌，她是个好姑娘，并不像你说的那样自以为是。”容瑾脸色冷肃，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绷紧，“之前一些我稀里糊涂的细节，也是叶又薇给我解释清楚的，不然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她胡说……”
“她胡不胡说你自己清楚！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也清楚！”容瑾悍然打断了他，把自己一直想说的话彻底说出了口，“谢毅，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吗？因为我不想打。”
“……你说什么？！”
“我回国两天的时间，先遇到叶又薇，后遇到你妈，更凑巧的是，我知道了很多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本来很生气，比你刚才来兴师问罪的时候还要生气，所以我努力平复了两天，努力让自己在和你通话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虽然我可能很快就保持不了了。”
谢毅似有所感：“……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容瑾不为所动：“我能认识你，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即使现在面对你，我连冷静不生气都不能做到。但是对于你，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其实并不想闹得太难看。”
她气的怒冲冠的时候宰了谢毅的心都有，可是她确实随了亲哥苏明远一点——不装X会死，尤其是这种被人照脸踩了的情况时。
毕竟在苏曼殊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母亲的婚姻史简直是人间真实的教科书。
容瑾清楚的知道，一个人如果失态地处理一段失败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她不是不想让谢毅太难看，她只是怕自己毫无风度地去掰扯失败的感情会像一个疯子。
她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
而此时，谢毅好像终于不可思议地，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他在电话那一边暴怒着打断她：“苏容瑾！你什么疯！你脑子清楚了再说话！”
“我的东西，我已经让杨沫帮我拿走了，剩下的都是不重要的，你想扔就扔。”比起谢毅的歇斯底里，容瑾冷静的超乎自己的想象，她终于把忍了许久的话和盘托出，“谢毅，今天开始，我们分手，以后也不用联系了，就当从没认识过。”
容瑾说完最后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毅的电话几乎在下一秒钟就立刻涌了进来。
容瑾果断关机了。
“分手”两个字何其痛快。
对于容瑾来说，此时的感觉，既像远离异味儿冲天的垃圾堆后呼吸到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又像癌症病人成功切去了身上一块儿纠缠不休却会致命的缀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