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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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已经不知该感叹，究竟是A市太小了，还是她和乔澈太有缘了。
等等……乔澈刚才说要出门？
不会就是要参与苏明远这个项目会面吧？
容瑾突然紧张了，一把抓住叶又薇：“你认识造型师吗？”
叶又薇一愣：“干嘛？”
“突然觉得自己不能丢我哥的脸。”容瑾比了比自己一身休闲装，“我就这么去，会不会被人家当实习生？”
“真行啊你……”叶又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无力地实话实说，“苏总早就安排好了，他跟我交代说，他妹妹比较随性，如果你不主动提起这个事儿，你爱穿什么穿什么，哪怕你穿牛仔裤运动鞋过去，我也要给你点赞。”
容瑾：“……”
谁说苏明远不是亲哥的，这明明比亲哥还亲，面子里子都舍出去哄她一个高兴。
“但是既然你提了……”叶又薇一边儿说，一边儿拿起手机微信，“服装，鞋子都备好了，造型师就在楼下坐着，我现在就让她们上来。”
容瑾眼睁睁看着，叶又薇一个微信，招上来了一屋子来去如风的人。
裙子的样式简约不简单，很适合商务场合，是大牌高定当季新款。
鞋子出名的好穿又好走，反正容瑾只需要穿着她走上不到三百米，其余时候要么坐着，要么车接车送，所以她选择性忽略了那10c的恨天高。
做造型的“Tony”老师从穿着到装扮潮出了容瑾的认知水平，好在人狠话不多，没有许多造型师没完没了话唠的恶习，专业水平更是超一流，三下五除二地从一个柴火妞的身躯中挖掘出了一个星光闪耀的灵魂。
等所有人搞完了这个并不简单的项目，功成身退，容瑾蹬着那双金闪闪的恨天高，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有一种脱胎换骨的判若两人之感。
镜子里的人明眸皓齿，脸上的妆容干净到接近于无，却完美的突出了她原本就精致只是略显清浅的五官；头仍然是披着，却像被什么魔法收服了似得一丝不乱，波浪曲线和刘海都分外服帖，是一种明明打理过了却像没打理过一般的浑然天成；衣服得体而大方，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她身材的短板，拉伸了她原本就不错的曲线；那双恨天高更是给身材比例加了分……
镜子里那个大美妞儿是谁？容瑾想，如果在机场那天，她就这么精致明艳地站在乔澈身边，还会因为迎面走来的大美人儿落荒而逃吗？
答案当然是NO啊！
叶又薇背靠着化妆台，十分仔细地审视她，半晌冷笑了一声：“以前知道你还算能看，但也就是比路人漂亮点儿的网红水准，还不是标准的网红脸；果然人靠衣装啊，现在弄好造型了，整个人都显得高端了。”
容瑾：“……”
这意思，是她以前显得不够高端吗？
容瑾回头看了看刚才被她换下的棉布衬衣和休闲裤，因为没来得及收拾，还皱巴巴地被扔在床上；再回过头看看身上这身高定新款。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价格确实决定美感。
不过到底是来自前情敌的评价——叶又薇刚从“前女友”的噩梦里幡然醒悟，对容瑾的情感刚刚从“这个不要脸的小三”转变为“塑料姐妹”。
容瑾觉得，还是要给对方一个适应缓冲期的，对于叶又薇这踩一脚捧三捧的赞扬，她也决定“去伪存真”。
于是她说：“嗯，我也觉得自己挺漂亮，谢谢啊。”
叶又薇：“……”
她是怎么从刚才那段话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容瑾再一次忽略了叶又薇的眼神儿，因为她现，那个眼神翻译一下，可以直白的表达为“臭不要脸”。
但是皮相这种东西之于女人，仿佛是佛祖身上那一层闪瞎眼的黄金，没有这一项装点，求他拜他的人都会暗中嘲笑他“自身难保”；然而一旦有了这一层，连最虚伪的信徒都会假模假样地虔诚起来。
容瑾觉得现在就是那镀了金身的泥菩萨，哪怕内容依旧是一团泥疙瘩，外表也足够唬人，于是她对着叶又薇微微一笑，示意她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座位上：“刚才那份计划书，我有些地方没太明白，给我解释解释。”
叶又薇：“……”
她大概真是眼拙，怎么会认为，苏容瑾不像苏家这种豪门中的豪门养出来的姑娘呢？
不过她转念一想，意识到这些年眼拙的恐怕不止自己一个，顿时又心安理得了。
“好的，苏小姐。”叶又薇一旦静下来，职场中那干练的一面就出来了，“苏总交代过，您大概最看不懂的一部分，集中在资产投资回报的运营模式方面。”
容瑾顿了顿：“确实。”
叶又薇莞尔一笑：“其实很好解释，药企是具体项目，产品是最终项目内容，这部分还需要我详细解释一遍吗？”
“我能理解。”容瑾点点头，“你可以继续。”
“那好。”叶又薇从包里拿出笔本，给容瑾画了一个树形图，“最底端是产品，上一级是药企，药企生产产品；药企的再上一级，就是投资公司。”
她说着，在药企的上方同时分展开了三个分支：“现阶段的投资商一共有三家，分别占比51%、25%和24%；占24%的这家公司，是这个药企的创始人的一个亲戚，贴片产品就是他家申请的专利，创始人出技术，亲戚出钱，就是这样一个关系……这部分股份他们会私下协议分割，这个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
容瑾点点头，表示这部分听懂了。
叶又薇在第一个分支上标了个A，写了个24%，又在中间的分支上标了个B，写上苏明远公司的名字，标了个25%。
“苏总的投资公司将会是第二大股东，因为苏总常年参与市场运作，资本的实力也相对雄厚，我们这边对于药企执照的审批手续和流程这一套十分清楚，参与这个项目对药企后期的运营十分有帮助，所以占到了第二股东。”
简单说，就是要借助苏明远的人脉，所以人家带她哥一起赚钱。
容瑾没揭穿，表示也听懂了。
叶又薇作为雇员，明显也不愿意多说苏明远的事，直接跳到了第三个分支，标注了一个C，写上乔氏，写了个51%。
“百鑫是乔氏旗下的投资公司，技术，专利，人脉，商标等等一系列东西都是现成的，这个贴片的药企挂在乔氏旗下，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乔氏能够提供的帮助，从厂房，到设备，到实验室，到研团队后续人才补充，客服，物流这一系列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所以乔氏需要绝对控股权，占了最大的一笔。”
这个层面容瑾也能理解，掌握绝对话语权和绝对市场的人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容瑾也觉得这个没什么需要质疑的，所以点点头。
叶又薇笔下的树形图已经基本完成了，又补充了来回两个箭头，十分满意地展示给容瑾看：“项目一旦开始运作，这ABC三方的出资都要按照协定到位，项目一旦开始盈利，分红也会按照这个比例返回ABC三方，项目的回收期大概是3-5年，也就是说，最早第四年，最晚第六年，这个项目就会开始绝对的盈利……真是个好项目，如果我有这么多钱，大概也会投的毫不犹豫。”
叶又薇仿佛已经完成了使命，对着项目计划书里的数字羡慕起来。
容瑾却愣了愣，忍了半晌，没忍住，追问道：“等等，我哥没跟你说……我回来是参与慈善项目运作的吗？这里面哪有慈善的部分？”
叶又薇也反应过来：“哦，差点忘了这件事。”
她拿过树形图，把C那个分支又单独拎了出来。
“百鑫投资不是直接挂靠在乔氏主公司下的，虽然乔氏是其绝对控制人。”
叶又薇在百鑫投资的上面多画了一层，写上“乔氏慈善基金”。
“百鑫投资是乔氏慈善基金出资建立的全资子公司，慈善基金会的捐助人名义上是乔弘文先生的母亲周向兰女士；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乔氏的一个代言人，现在周向兰女士仍然掌握着乔氏的大部分股权，也宣称过自己去世后，会把所有财产全部捐给乔氏基金会，用于医药的研究和展。”
容瑾眼神动了动。
“百鑫投资挂靠在基金会旗下，它全部款项都来自于基金会，它投资实际上就属于基金会的投资。基金会不以盈利为目的，因此收入所得会依照政策红利，免于缴税，每年百鑫投资的盈利所得会以一定比例，回流到基金会，而这一部分钱中，有一个固定比例的款项，会投入社会用于社会公益事业……因为苏总旗下没有慈善基金会，这些都是我们和李总接触的时候，李总透露的信息，因此我对这个比例具体是多少，概念比较模糊，查过很多资料现不同的基金会比例也不太一样，结论就是，用于捐赠的这个比例，绝对比开公司规规矩矩地缴税要低很多。”
容瑾听完没有吭声。
她好像明白了，昨天苏明远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的意思。
只不过当着叶又薇的面，她不能让苏明远的形象受损，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怪不得苏明远不太想让她运作慈善项目，因为实际运作中的“慈善项目”和她们所学的社会工作中的“慈善项目”完全是两个概念。
苏明远所做的这种，大概叫“合理避税”手段，对社会固然不是没有益处，但是这样运作下来，对个人或是既得利益集团的益处，远远超过社会所得的那些微薄利益。
可能确实会有一些人因此获得帮助，但是跟容瑾所想的那种心存大爱的状态，差太多了。
而完全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苏曼殊女士想要运作的，一定是这种自己获大利的“慈善项目”。
容瑾不是什么不知世事的小白花，对于慈善基金会此类的资本运作，她在国外也早有耳闻，只是第一次，有人把这一套运作的始末，完完整整地在她眼前推演一遍，让她彻头彻尾地了解一下，“慈善”这个华丽外衣下的人间真实。
比起坊间各种神乎其神的传说，这一套运作比容瑾想象中居然还好了一点——毕竟在避税的手段之后，真的有一部分资金，以帮助的名义流到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手中。
背后的资产运作是金融圈的事，容瑾想，但是除去那些让人眼馋的真实利益，如果有人能把这一部分必须用于捐助的资金用到刀刃上，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叶又薇没注意她脸上几变的细微表情，把项目计划书拿过来翻了两边，确认这一下自己没有什么疏漏了，才抬起头来：“我都说清楚了吗？这个项目我全程参与，太熟了，我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漏下的，如果有，给我提个醒。”
叶又薇在苏明远手下，显然熟悉的都是苏明远公司这方面的资本运作，容瑾想知道的更多的是关于基金会的那方面，叶又薇连基金会捐赠比例都说不准，想来大概是不清楚的，容瑾没有想要问她。
于是容瑾摇摇头：“没有了，你说的很清楚。”
叶又薇松了一口气，把计划书直接给了容瑾：“苏总交代，这份儿留给你，但是商业文件，你可千万要保密，不过你跟苏总是自家人，你也不会卖他，算我多嘴吧。”
“没有。”容瑾这下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你说的很对，我哥有个好员工。”
她此刻美的恰到好处，又带了一种温和的宁静，这么一笑，连叶又薇都着实惊艳了一下。
“哼，你真是挺……”叶又薇愣是把到了舌尖的“漂亮”两个字咽了回去，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拿起手机，“我能给你照张相吗？”
“啊？”容瑾微微一愣，体会到了到了被黄鼠狼拜年的老母鸡一般的心情，“照相做什么？”
“汇报工作。”叶又薇有点儿无奈，对容瑾这种被害妄想症分外无语，“算是我耍心眼儿吧，苏总把我派出来，又不是让我拿着工资到处浪的，我得显示我确实在为你苏大小姐服务……”
容瑾有点儿别扭：“非得照吗？”
“我猜你也不想露正脸，这样，你站起来，到窗边去，我就着这个风景给你拍一张侧脸再ps一下，我个朋友圈儿，让苏总知道我伺候你伺候的很舒心，我就能交差了。”
叶又薇这个人……其实着实不坏，虽然偶尔机关枪一样“突突”得容瑾毫无招架之力，但是如果没有那些各执一词的破事儿在中间搅合，容瑾倒觉得，她这样有一说一的人挺好相处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行吧。”
容瑾挺配合地站到了窗边，任叶又薇给她调光线，调角度，还要求她妩媚而娇羞的垂眸一笑，专业架势十足。
不过这样的折腾很有成效，拍出来的效果真是不错，叶又薇用修图软件修好了图，愣是营造出了一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朦胧美感，朋友圈儿前，还给容瑾了一张。
容瑾都很自恋的被照片里的美人迷住了。
女人最懂女人的美，叶又薇的审美水平其实很高端。
容瑾看着手机，却见杨沫这时给她了个微信。
杨沫：【我跟谢垃圾说，我的东西落在你那儿了，今天要去你的公寓，顺便把你的证书之类重要的东西拿出来。谢垃圾答应了。】
杨沫虽然是个打草惊蛇的战五渣，但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件事，真是没话说，此事一出，她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在容瑾一边，和敌人势不两立了。
容瑾感激涕零。
她正看着自己美出天际的照片，更想跟杨沫分享一下自己如今已经美丽起来的心情，随手把照片转。
她完照片，才退出去点和杨沫的对话框，这一点就呆了一下。
照片根本没送给杨沫。
那这是给谁了？
她慌忙退出去，这才现，因为她最后一个说话的人是乔澈，她一顺手，照片就到乔澈那儿去了。
她跟乔澈刚刚从“一分熟”变成“一般熟”，就不矜持地给人家ps过度的照片……容瑾又自惭形秽了。
再想到乔澈马甲那冷冷清清的两个字“不约”，她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
容瑾赶紧祈祷，能趁着乔澈没看见的时候把照片撤回来。
天不遂人愿，就在她即将点上“撤回”两个字的时候，一条微信顶上来，容瑾手一滑把选项顶没了。
乔澈：【福利？】
容瑾：……
容瑾真是要给乔神跪了。
虽然她如此盛装，就是担心一会儿遇到他。
可现在适得其反了。
她压抑着满心尴尬，赶紧回过去。
苏容瑾：【没……我错人了，不好意思。】
乔澈回的很快：【挺好，保存了】
容瑾：……
这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
容瑾真是没脸回，也不好意思把照片往回撤了。
她郁闷地给杨沫回了一个“知道了”，犹犹豫豫地把照片给杨沫，求表扬的心都随着脸一起丢光了。
她没退微信，下意识点开朋友圈儿，现这张遭瘟的照片果然被叶又薇了出来。
叶又薇不愧是人文学科的NO.1的A大毕业，配文还挺有水准——“芙蓉不及美人妆”。
然而水准也没有拯救容瑾的心情。
因为她现，杨沫刚刚所说的那个“谢垃圾”，在叶又薇的朋友圈下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