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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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我去中原的是古丽，我本来在回王城之前就让她回家，但她坚决要跟着我，拉着我的手恳求说:“我要跟着小公主，我不回家。这世上除了我的阿娘，就只有小公主对我好，我愿意一辈子跟着小公主。”

我说:“你不会一辈子跟着我，你总要嫁人的。”

“阿娘死了，阿爹娶了后娘，喜欢后娘生的弟弟妹妹，不喜欢我，我要是回家他会把我卖了，我后娘老早就说过这话。”

她这么一说，我当然不再劝她回家，把她带回了王城。不过我并没打算带她去中原，我原想帮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可她说什么也不答应，执意要跟着我，我也就答应了，有个忠心耿耿的族人跟在身边毕竟是好事。

卫燎率领大军“护送”我离开屈月，前往中原。在西域的历史上，哪个公主有我这样庞大的“迎亲”队伍？

到了玉门关的时候，古丽哭了，我回头望着广袤的大漠黄沙，心一点一点地在碎裂，今生今世，我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我死死咬住嘴唇，极力忍住涌上眼眶的泪水。我不能在我的敌人面前哭，这是我仅存的一点尊严了。

古丽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呜咽，我回过头，目光正好对上卫燎的眼睛，他默默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我没兴趣去猜测他的心思，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催马奔入玉门关。

过了玉门关之后，卫燎不再让我骑马，让我改坐马车。传说中原女人不骑马，看来是真的。

一路向东，慢慢地，风景开始变化，不再有草原，不再有大漠黄沙，转而有我从未见过的农田、树林、村庄、城镇，很多城市比我们的王城还要大，还要热闹繁华。同时我的饮食也越来越丰富，越来越精细。

从屈月出到此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开始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以为是长途跋涉过于劳累，习惯了就没事了。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不舒服，我知道自己是病了，但我打起精神硬装作没事，也不跟古丽说，我知道说了她一定会告诉卫燎，他会给我请大夫。

我不愿意看大夫，心想病死了也好，就不用再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雪花漫天飞舞的时候，我们到了长安城，我被安排进了驿馆，我的病已经有点重了，古丽有所察觉，我说我是累了，而且想家。她相信了，因为她也想屈月，想她生活的那片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