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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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卫燎大军的“护送”下回到了王城。见到阿爹，我才知道屈月和中原达成的是什么协议——阿爹答应把我嫁给中原太子。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我完全呆住了。

阿爹痛苦地说:“塔娜，阿爹对不起你。他们抓了耶诺，我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耶诺就会没命。”

阿娘告诉我，阿爹得到战报，那罕战死，我被中原人俘虏，立刻派耶诺率领十万精骑来救我，却在半路遭到中原大军的伏击，兵败被俘。中原人以他为要挟，逼迫阿爹答应将我和亲。

阿娘泪流满面，说道:“塔娜，不要怨你阿爹。”

我不怨阿爹，耶诺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我不能不救他。而且我也清楚，阿爹第二次派出的那十万大军可以说是倾举国之力了，现在屈月已经元气大伤，无力再与中原抗衡，除了答应和亲，别无他法。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表面上看，好像是屈月与曷闬交战，中原出兵帮助曷闬，击败屈月，屈月不得已，用和亲的方式让中原退兵。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拒绝了中原太子的求婚，让中原人失了面子，恼羞成怒后精心策划了这场战争，在曷闬人的配合下，击败屈月，即使耶诺没有被俘，中原人也会想出其他办法，步步紧逼，直到阿爹不得不答应让我和亲为止。

“耶诺在哪里？”我问。

“还在中原人手里，他们要他作为送亲使者去长安。”

我冷笑，什么送亲使者，分明就是人质。

五天之后，卫燎催我启程，我没有反对，我知道那么多的中原军队驻扎在王城外面，对阿爹是绝大的刺激。

分别的时候，阿娘死死搂着我，痛哭不止，阿爹垂着头，我猜他是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神色，几个哥哥的脸上除了难受，更多的是羞愧，无力保护自己小妹妹的羞愧。倒是我，虽然满心悲苦，却一点泪水也没有，我的眼泪早就流光了。

阿娘哽咽着说:“塔娜，虽然嫁过去是不得已，但是既然已经嫁了，你就要好好过日子，不要跟你的丈夫过不去，惹他讨厌。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不要为难自己。”

忘了？我忘得了吗？那残酷的场面已经牢牢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就是夜里做梦，也是一片血红。

那个中原太子可以强迫我嫁给他，却不能强迫我喜欢他。一想到要让一个我痛恨的仇人作为丈夫，跟他一起生活，我就厌恶得直打哆嗦。如果不是害怕给屈月带来亡国之祸，我真的会杀了他。

虽然是被逼和亲，阿爹还是给了我丰厚的嫁妆。他想用这种方式多少给我挽回一点尊严，尽量避免“因战败而和亲”的身份受到中原人的轻视。

阿其朵也想跟我一起去中原，她打小就跟着我，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们名义上是主仆，感情上却像姐妹。她想去中原是因为担心我，怕我在异国他乡感到孤独。但我知道她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王宫的侍卫桑吉，我不愿意毁了她的幸福，请阿爹给她赐婚，把她嫁给了桑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