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真实总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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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毒教所辖的势力范围，并不为江湖上人所熟知。即便偶有人误入千毒教领地，也只觉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之地。而对属于千毒教中的人来说，千毒教就像是一个忽隐忽现的存在，在你按照教规生活时，千毒教就消失了，可你一旦有任何违反教规的地方，你一定会觉得千毒教无处不在。这就是千毒教神奇的地方，让外人觉得神秘缥缈，让身在教中的人深深忌惮又敬畏。于单听从千毒教教主东方氏而言的三十六方势力而言，琼阁山巅就代表了他们心目中的神圣殿堂，而主导这座殿堂的永远就是他们早已从血液里认同的千毒教教主东方氏。

康仙鸿自小就对琼阁山神往已久，登上这座山巅，在很多孩子眼中就等于是站在了人生的最高处。可康仙鸿被东方鹤请上琼阁山时，心中多有的是阵阵恨意，他仿佛看到了齐姝与东方鹰结拜的场景。这种臆想在康仙鸿脑海中不断浮现，像是一阵阵不断的涟漪，接连不断地加重康仙鸿心中对千毒教的恨。三年多的磨砺让康仙鸿学会了隐忍，纵使心中有惊雷万千，他表面上仍是与东方鹤东方鹰两兄弟谈笑自若。纵使见到齐宣，康仙鸿也只作不识，而齐宣当时也不愿多事，只想着自己父亲和妹妹已故，康仙鸿回千毒教亦对齐家没有任何威胁。

康仙鸿在千毒教一待就是四年，每年他都会抽出三个月时间回齐姝那里，向其讲述东方蕊的变化。由于康仙鸿是东方鹤请来的，是以教中之人也没有人对康仙鸿的动向起疑，更别说会有人怀疑康仙鸿和那个‘已故’的齐姝有关联。康仙鸿的描述让齐姝开始日渐思念自己的女儿，也开始逐渐淡忘曾经答应了东方鹰的条件。在康仙鸿最后一次返回千毒教时，齐姝下定决心要让康仙鸿带回东方蕊，让自己一家三人重聚。康仙鸿得到了齐姝的支持，心中自然高兴不已，觉得自己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当他向东方蕊说出自己要带她去找齐姝时，年幼的东方蕊又怎知其中的厉害，便将其告知了两个自己的玩伴小飞和樱奴，而正是小飞偷偷地将此事告知了时任千毒教教主的东方鹰。东方鹰大惊之下同颜溪影秘密将康仙鸿制伏，悄悄押解到了忘忧谷。康仙鸿行踪暴露后，齐姝的行踪自然也很好找，未过多久，齐姝便到了忘忧谷。东方鹰对齐姝的出尔反尔很是愤怒，不过倒也没有杀二人之心，于是将二人困在了忘忧谷底，并许诺二人若种出菩提果就放了两认，并让东方蕊与二人团聚。纵然齐姝对世间花草异果很有研究，可要在不见天日的忘忧谷底培育出菩提果，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虽然颜溪影留在忘忧谷给二人提供食物，但齐姝心中仍是悲观绝望，不到五年便于谷底去世，倒是康仙鸿一直觉得能将此果培育出来。在谷底的这十八年，他向颜溪影要来了所有记载了菩提果的书籍，靠着近乎疯癫的想象与手法，康仙鸿在谷底的第十年终于把这菩提果培育了出来，不过他让颜溪影看后，颜溪影大笑三声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过忘忧谷底，更别说那个将二人关在此处的东方鹰了。

“东方鹰你死了你也得给我听着，你想要拆散我们一家三口一辈子，那是做梦，现在我女儿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呢。”康仙鸿像个疯子一样咆哮，回因在空旷的上空不断响彻。

东方蕊听完康仙鸿的讲述，东方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会如此复杂，她心头如遭锤击，倘若康仙鸿所说属实。而那个养了自己多年的父亲东方鹰和自己感恩尊重的颜伯伯，竟算是间接害死自己生母的人。这一夕之间的转变，竟然改变了东方蕊所有的认知。东方蕊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昏暗像是一个巨大迷宫，正慢慢地将自己吸附进去，永不能抽身。唯一能带给她安慰的，也只有那只一直紧握自己手掌不放，温度不减的叶衾寒的手掌了吧。

“我娘呢？”东方蕊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过叶衾寒仍能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

“你娘的尸骨被颜溪影收走不知埋到了哪里。”康仙鸿啐了一声，将身上铁链弄的叮当作响。“他们一定是料到会有今日，所以才将你娘尸骨带走，不愿让你看到，真是恶毒至极。”

“你不要再诋毁他们两人了。”东方蕊像是用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些话。“他们对我都很好，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可你一出现就告诉了我这些，我现在到底是该接受你这个父亲还是就当你所说全是骗人的呢？”

康仙鸿被说的哑口无言，愣在当地，颇有些无助的望着叶衾寒，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叶衾寒能帮他劝劝东方蕊，认下他这个父亲。叶衾寒同东方蕊有着相似的经历，都是出生后就没再见过自己的母亲。不过叶衾寒知道自己母亲的坟墓在哪，而东方蕊的母亲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才过世，东方蕊对此却一无所知，不仅如此，她连母亲齐姝被葬在哪里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不知道还好，一旦要是知道，无异于在心中燃起了一团凶猛的怒火，冲击着人的理性与克制。东方蕊此刻正在忍受着这种煎熬，她以最大的努力来勉强让自己站稳保持着思考。

叶衾寒无言地伸出手，抚摸着东方蕊的脸颊，她的脸滚烫且有泪水滑落。东方蕊就是这样一个女子，遇到再怎么让自己痛心的事，也只是无言流泪，等擦干泪后会默默扛起自己肩上所承担的责任，这是她当上千毒教教主之后所养成的习惯。一个女子，哭的时候应该有人为她擦泪安慰她，也应该有人给她肩膀让她依靠。

“放心，我会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叶衾寒为东方蕊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轻声道。他的心中正在想康仙鸿的话，假如是东方鹰和颜溪影将康仙鸿囚禁在这里，且颜溪影后来又来过很多次，那么颜溪影二人是乘着圆船逆流而上的还是此处另有出口呢？倘若是逆流而返，以他的功力是可以将圆船按原路返回的，只是现在白卿相定然会派人守在忘忧谷，二人现在返回等于是自投罗网。那么要在这里避上一段时间的，等到白卿相撤走忘忧谷人的话东方蕊一定不愿意。

叶衾寒正思忖间，听康仙鸿道：“你不用想着原路返回了，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叶衾寒不解的看着康仙鸿。

“如果我没猜错你二人一定是因为八天前那声巨响而跌落下来的。”康仙鸿对叶衾寒说着话又试探性的看了东方蕊一眼。

八天，没想到两人竟然跌落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有八天。叶衾寒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二人确是因为在降天炮的轰炸下而骤然跌落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圆船还在，那么叶衾寒就可以逆流而回。

“这忘忧谷的机关是颜溪影和东方鹰亲自督造，特别是这谷底，只要入口的机关被毁，山石坠落会自动将入口封死，所以你即便能逆流而回也见不得天日。”康仙鸿说着频频摇头，可叶衾寒觉得他是非常高兴的，也许是因为他见到了东方蕊的缘故，或者，康仙鸿是觉得自己女儿将要在这里陪着他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