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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彻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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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菁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对苏以漾的打击很大。

在他的内心根本接受不了母亲去世的事实,每天放学回家之后就直接躲在后花园里,连饭都是保姆送过去才肯吃的。苏以漾拒绝跟苏广南说话,那些关于父亲出轨逼死母亲的传闻捕风捉影,偏偏年幼的孩子字字句句听到了心里,连带着对父亲都恨了起来。

苏广南最初还会说教苏以漾几句,可是当他现这些管束对于儿子毫无作用,也就任由着他去了。毕竟那会儿苏广南也被感情牵扯着,他一心纠结孙菁的决绝和残忍,心底深处的累累伤痕只能独自去舔舐,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安慰对他充满敌意的苏以漾。

所有说不出口的话,也就那么搁置了下来。

苏广南当时总想着,等孩子渐渐长大了,或许就能把那么往事看淡了,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一页翻过去。可是他低估了苏以漾的坚韧,也低估了往事之所以被称之为往事,大抵深究下去都是心底深处狠狠插着的一柄刀子。

很多时候时间并不是万能的解药,那些时光磨碎留下的尘埃一层层覆盖,不过只是粉饰太平罢了。即便是苏以漾从来不提及有关孙菁的事情,那些往事也仅仅只是被埋藏起来而已,并没有彻底过去,他和苏广南之间的裂痕始终横亘在那里,从来没有变过。

而当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会爆几乎成了必然。

直到乔伊然住进苏家的那天,苏以漾和苏广南的矛盾激化到了顶峰。正值青春期的苏少爷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当天晚上苏以漾就把孙菁留下的所有东西整理了出来,打火机的火舌吞没了所有可以睹物思人的凭吊,连同满院子被毁得七七八八的茉莉,全部都被付之一炬,回忆里的一切至此不见踪影,只剩下了遍地的惨烈。

苏以漾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美名其曰这是送给新任“苏夫人”的见面礼,既然迎接新夫人进门,当然要大大方方干干净净的,背后的意气用事却是不言而喻。苏广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孩子这是在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中伤自己的父亲,甚至连后路都没有留。

那时候的苏以漾,是真真切切站到苏广南的对立面,打心眼里恨着父亲的。

其实在气头上的时候,哪怕说再多的话也无非是多说无益,两个都不够理性的人针锋相对地掰扯道理,也不过是进行毫无意义的无效交流。苏广南谙熟人情世故,当然知道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各退一步彼此冷静。

可是当时苏广南全部的理智都被逼到尽头,行为不受控制,显然是被气得昏了头。

这么多年来,苏广南一直没有放下孙菁,那毕竟是他真心实意对待过,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和尊严去想方设法讨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说不爱就不爱了?可是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没有了旧事重提的必要,落得如此惨淡的局面,爱与不爱当然都说不出口,也只剩下了勉强维持着的漠然,来掩饰苏广南那些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了。

毕竟比起让人同情,他宁可什么都不说。

想必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即便是苏广南的亲生儿子苏以漾都想象不到,在外风光无限的苏氏集团一把手,何等的杀伐果断锐意风,这样的英雄人物却因为儿女情长的私事而纠缠不清,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过荒谬了。

所以那时候,关于当年旧事的真相显然另有隐情,至少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苏家老爷子出轨新欢,逼死了苏家夫人”这样带着旖旎色彩的传闻。可是因为碍于脸面,苏广南愣是一句都没有解释,只任由那些流言纷纷扬扬,最后又都归于平淡。

对于孙菁全部的缅怀与思念,苏广南都说不出口,即便是他想说,也压根不会有人听他说起这些。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广南才会独自一人偷偷翻阅亡妻留下来的东西,把那些多年来依旧没有彻底消化的情绪翻出来,以这样的方式默默缅怀过去。

可是现如今,苏以漾却把这最后一点念想都断绝了。

看到地上烧得三三两两的照片与信件,被砸得粉碎的孙菁留下的物件,还有被挖出根来还带着些许泥土的茉莉,苏广南全部的负面情绪翻涌而来,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起了淡淡的白痕,喉结上下翻了翻,才硬生生地忍下了眼角的红痕。

又气又怒的情绪一时间直涌心疼,以至于素来理智的苏广南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由分说地抬起手掌,给站在旁侧的苏以漾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

那一巴掌太过干脆,彻底把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逼上了绝境。

苏以漾显然被打得有些懵了,愣了一下才微微侧过头。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没有哪个孩子从小到大没有挨过打的,可是苏家的情况特殊,苏家父子的关系始终隔了一层坚冰。除了正常的交际外,他们平时维持着一种近乎于疏远的距离,以某种只有他们父子两个才懂的默契,勉强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关系,就这样不近不远地走了十余个年头。

就比如,谁都不要主动提及有关于孙菁的事情,谁都不要对对方干涉太多,给彼此之间留下足够多的颜面。

当然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让外人堂而皇之地打破僵局。

现如今是苏广南主动破坏了契约,不论是乔伊然的明媒正娶,还是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都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得粉碎。

这一记耳光打在了苏以漾的脸上,却是落在了他的心里。

沉默持续蔓延,苏以漾有些嘲讽地勾起了唇角,定定地看着苏广南好几秒。那是什么样的目光啊......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之前他的眼底有嘲弄有轻蔑,有对待不太看得惯的人特有的排斥,可是此刻这些情绪尽数消散,只剩下了化散不开的漠然。

不在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好像从那一瞬间开始,苏以漾就对父亲彻底失望了。

至于在心底划开距离,也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其实打从那一巴掌落下的时候,苏广南就开始后悔了。可是乔伊然和家里的保姆们都看着,苏家老爷子的脸面搁在那里,尤其是事关于孙菁和那段过去,就注定了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翻篇。

想要平息这场闹剧,总要有人给出牺牲,对峙产生在苏家的父子之间,那么最后的结果也无非是单选题,注定了牺牲要在这对父子之间产生,既然牺牲的不可能是苏广南的脸面,那就只能是苏以漾的自尊了。

后来苏以漾一连好几天住在学校没有回家,苏广南心想着给孩子一些空间也是好的,等到他冷静下来再说几句软话道个歉,关于孙菁遗物的闹剧他主动给个台阶,对于乔伊然嫁入苏家的事情,苏以漾也后退一步,两个人都互相体谅一下,这些事也就翻篇了。

可是还没等苏老爷子拉下脸面跟孩子和解,苏以漾就先一步把留学申请递了过来。

那时候的苏家小少爷轻狂肆意,当然受不得任何委屈。苏以漾没想过要原谅苏广南,自然没有给出任何回旋的可能,只想着眼不见为净,对于自家父亲和新晋苏太太,也是有多远躲多远了。

苏以漾把一切放在了苏广南的面前,逼着他答应,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其实当时苏以漾翅膀还没有硬起来,真的两厢对决,他并不是自家老爷子的对手,如果苏广南真想把孩子留在身边也不是做不到。可是那样的专制无非是让原本已经产生裂痕的父子关系越僵持下去,再渐渐彻底走向崩盘。苏广南骑虎难下,全部软肋被苏以漾握在手里,压根不敢去赌,也就只能被自家臭小子牵着鼻子走,毫无办法地放他离开了。

那时候苏广南总想着,等到苏以漾回来,心态渐渐成熟,看待问题也不再那么偏激了,保不齐就可以体谅他,到时候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彼此之间的心结解开,还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吗?可是这一等就是六年,要不是为了孙菁的意愿,苏以漾或许都不会回国。

而当苏以漾真的回来,也确实如苏广南所愿变得成熟了,可那却是他完全不想要的成熟。

当年少稚气尽数褪去之后,苏以漾的变化相当明显。

他的行事所为看似收敛了许多,不再像早些年头把喜怒表现得相当干脆,可那不过是从傲得张扬外露,变成渗入到骨子里的克制。苏以漾习惯了在不动声色之中时时散掌控欲与压迫感,轻狂意气中多了几分带着攻击性的,近乎于锐利的自信与果决。

当有了足够的能力和阅历支撑之后,苏以漾不必再看去任何人的脸色,也完全不需要得到苏广南的助力和肯,他一步步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着,没有任何人约束得了他。

哪怕是他的父亲,堂堂苏氏集团的一把手苏广南,也不行。

苏广南将苏以漾的诸多变化看在眼里,这个他从小就极其欣赏并引以为傲的儿子果然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甚至比他预想中更为优秀很多。回国之后的短短一年时间内,苏以漾就在苏氏集团的管理层站稳脚跟,几个相当棘手的项目在他的手里枯木逢春,哪怕集团内再怎么挑剔的人,也不得不对这位少东家心服口服,说不出一句不是来。

生意场上难免会遇到各种尔虞我诈的交锋,那些曾经在商战场上名声大燥的前辈们纷纷败在了苏以漾的手里,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初出茅庐的苏大少踩着那些曾经辉煌过的前人的肩膀,一步步地走上神坛,终于得到演出界不败的战绩。

他横空出世便是光芒万丈,行事所为是真的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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