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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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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的人生观,是要探求生命的本质,追问“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正因为王阳明悟了道,认识到了生命存在的真实意义,他才能够在逝去的时候微笑着说:“此心光明,亦复何言?”如果人们能够踏踏实实地根据自己的良知来行事,便也能安安稳稳地享受生命的喜悦和满足。

明白昼夜变化,就知道生死

萧惠问死生之道。

先生曰:“知昼夜即知死生。”

问昼夜之道。

曰:“知昼则知夜。”

曰:“昼亦有所不知乎?”

先生曰:“汝能知昼?懵懵而兴,蠢蠢而食,行不着,习不察,终日昏昏,只是梦昼。惟‘息有养,瞬有存’,此心惺惺明明,天理无一忌间断,才是能知昼。这便是天德,便是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更有甚么死生?”

萧惠向王阳明请教生死的道理。

王阳明回答说:“知道昼夜,就知道了生死。”

萧惠又请教昼夜的道理。

王阳明回答说:“懂得了白天,就懂得了黑夜。”

萧惠又问:“还有人会不懂得白天吗?”

王阳明回答说:“你能知道白昼吗?迷迷糊糊地起床,傻傻地吃饭,不明白为什么开始,习惯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全天都昏昏沉沉,只是像在做白日梦。只有时时不忘存养的功夫,使心变得清醒明白,天理也没有片刻的中断,才能算是知道白天了。这就是天理,通晓了白天夜晚的道理,还会有什么生死之事弄不明白呢?”

在王阳明看来,生死就像昼夜交替一样平常。其实,早在两千五百多年前,孔子就曾望着奔流的江水喟然长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一语道破了时间的无限流逝和生命的不断消亡。生命在一呼一吸间延续,也在一呼一吸间消逝。每天早上我们醒来,现自己还活着,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死亡是必然的,正如这个地球存在生命一样自然。当谈论生命的时候,我们往往将生命作为一个延续的过程来看待,一个人的寿命就是从出生到死亡这一段延续的时间。儿时的玩乐、在学校接受教育、成家立业、工作赚钱、和朋友交往,这些就是生命的过程。我们把时间分成一天、一个月、一年,然后累积起来就构成了生命的长短,直到死亡终止了这一切。然而具有延续性的事物永远不可能自我更新,永远无法了解未知。活着的时候,生命是一个从不间断的延续的过程,过去的每一天都变成了已知。然而死亡是一个未知的事物,我们不可能通过已知的事物去了解未知的东西,因此活着的人永远无法得知死亡。因为经历过死亡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们死亡的感受。

就像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样,每个人一生只能经历一次死亡。生命经过出生、成熟、生病、消耗、衰老,在每一瞬间都可能死去,因此死亡是每一个当下的活动,而不可能是一个延续的过程。想要了解死亡的真相,我们就必须停止那种延续的运动。要想超越死亡的恐惧,为了新的诞生,必然要有终结。每一天的终结,无论是好日子还是坏日子,都可以称作死亡。如果每天都让昨天的记忆、快乐和悲哀死去,这样的头脑才是新鲜的、天真的,没有年龄的。认为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的人,就是超越了死亡。

既然我们不能获得死亡后的体验,那么我们就该在活着的时候体验死去的感觉,我们可以尝试终结所有的记忆,包括已经累积、储存的记忆以及我们在其中寻找安全、幸福的记忆,抛弃我们通过政治、经济、社会、宗教而建构的形象,这样每一次的结束和抛弃都意味着我们对死亡的接触和觉知。

我们更应该注意到:每天都有起始与终结,当今天走到尽头,它就什么也不是。我们必须现在就了解死亡,而不是明天。也就是说,每天都死去,以便来日有重生的可能。只有如此,一个人在活着的时候,才可能了解死亡。只有在这种死去里,在对延续的终结里,才会有重生,才会在自由中产生一种既有死亡又有生命的存在,才会有永恒的创造。

把生命看得太重,容易迷失自己

问《志士仁人》章。

先生曰:“只为世上人都把生身命子看得太重,不问当死不当死,定要宛转委曲保全,以此把天理却丢去了,忍心害理,同者不为。若违了天理,便与禽兽无异,便偷生在世上百千年,也不过做了千百年的禽兽。学者要于此等处看得明白;比干、龙逄,只为也看得分明,所以能成就得他的仁。”

有人向王阳明请教《论语》里《志士仁人》那一章。

王阳明回答说:“就是因为世人都把自己的命看得太重了,不问当时是不是应当献出生命,只管委曲求全,为此,把天理都丢弃了。忍心伤害天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如果违背了天理,那他就如同禽兽了,苟且偷生在世上千百年,也只不过是做了千百年的禽兽。学者们在这个地方要看得明白。比干、龙逄等,都只是因为他们看得分明了,才能够成就他们的仁。”

生死是人生最根本的大问题,所以哲学家常常会思索死亡的问题。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如果能够看透这一点,人生还会有什么困难呢?其实,对死亡的恐惧,来自对死亡的无知和对生存的执着。既然死后的世界是不可知的,那就意味着任何人都不能确定活着和死亡哪一个更快乐、更自在,那么为什么人们不能对死亡进行一个乐观的猜测呢?

人们总是习惯性地把死亡想象成失去、虚无、黑暗、痛苦,所以,在人的心里,死亡成了绝望的代名词。我们心甘情愿地被自己的想象所欺骗,因而生出了种种恐惧,又让这种种恐惧占据了内心,影响了活着的心情。六祖慧能禅师弥留之际所说的“你们不用伤心难过,我另有去处”,犹在耳边,人深省。没人知道死后的人是否快乐,说不定在“另有去处”之地反而活得更自由舒服。

关于生死苦乐的问题,庄子有一则有趣的故事。

庄子到楚国去,途中见到一个骷髅,枯骨凸露,呈现出原形。

庄子用马鞭从侧旁敲了敲,问道:“先生是贪求生命、失却真理,因而成了这样呢?抑或你遇上了亡国的大事,遭受到刀斧的砍杀,因而成了这样呢?抑或有了不好的行为,担心给父母、妻儿子女留下耻辱、羞愧而死成了这样呢?抑或你遭受寒冷与饥饿的灾祸而成了这样呢?抑或你享尽天年而死去成了这样呢?”庄子说罢,拿过骷髅,用作枕头而睡去。

到了半夜,骷髅给庄子显梦说:“你先前谈话的情况真像一个善于辩论的人。听你所说的那些话,全属于活人的拘累,人死了就没有上述的忧患了。你愿意听听人死后的有关情况和道理吗?”

庄子说:“好。”

骷髅说:“人一旦死了,在上没有国君的统治,在下没有官吏的管辖,也没有四季的操劳,从容安逸地把天地的长久看作是时令的流逝,即使南面为王的快乐,也不可能超过。”

庄子不相信,说:“我让主管生命的神来恢复你的形体,让你重新长出骨肉肌肤,返回到你的父母、妻子儿女、左右邻里和朋友故交中去,你希望这样做吗?”

骷髅皱眉蹙额,深感忧虑地说:“我怎么能抛弃南面称王的快乐而再次经历人世的劳苦呢?”

人们如此惧怕死亡,但是没有人知道,人在死亡以后是否也会一样畏惧着生存,想方设法地避免“出生”在这个“活着”的世界。人之所以恐惧,是源于对那些神秘事物的惧怕,越是不了解死亡,恐惧感就会越强。

古希腊的快乐主义大师伊壁鸠鲁认为:“一切善恶凶吉都在人的感觉之中,而死亡不过是感觉的丧失。所以,死亡事实上与我们的感觉无关,因而无须恐惧死亡。因为,在人活着的时候,死亡还没有真正到来,而一旦死亡降临时,我们又感觉不到死亡了。”确实如此,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我们对生存的执着。王阳明劝诫人们不要把生命看得太重,以免迷失自己,也是这个道理。

善待生,善待死

问“夭寿不贰”。

先生曰:“学问功夫,于一切声利嗜好,俱能脱落殆尽,尚有一种生死念头毫挂带,便于全体有未融释处。人于生死念头,本从生身命根上带来,故不易去。若于此处见得破、透得过,此心全体方是流行无碍,方是尽性至命之学。”

有人向王阳明请教“夭寿不贰”的意思。

王阳明回答说:“做学问的功夫,能够将一切声色、利益、嗜好都摆脱干净。但是只要还有一丝一毫在意生死的念头牵累着,便会有和本体不能结合在一起的地方。人有在意生死的念头,是生命本身带来的,所以不容易去掉。如果在这里都能看破、想透彻,心的全部本体才能自由没有阻碍,这才是尽性至命的学问。”

我们通常以为,每个人都很重视生命,而忽略了死亡。事实恰恰相反,我们通常都是忽略了生命而重视了死亡。我们总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消耗宝贵的生命,而在死亡自然来临前,却过于重视死亡的生,以至于让自己最后的生命始终笼罩在恐惧之中。从时间上说,我们的生命有限,而死亡则是无限的。而从生命的意义上说,生命是绵长的,而死亡是短暂的。

人都是轻死贵生的。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很怕提到“死”字,因为他们害怕面对死亡,认为自己死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其实,对死亡的惧怕每个人都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平淡的心来接受。我们也要明白这样的道理,与其把大好的光阴用在惧怕死亡之上,不如真真切切地去想一想怎样好好地活着,把握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其实,不论人们想与不想,人的生命终究是要走向终结的,没有人能逃过这一劫。既然如此,人们何不把生死看得淡然、坦然一些呢?要知道,死也是生命的一部分,因为只有死才有生。佛门讲究生死轮回,把一次生命的结束当成是另一段生命旅程的开始。宇宙万物就是在这样的生生死死中循环不息的。天地造化赋予人一个生命的形体,让人们劳碌度过一生,几十年的忙碌后当人们到了生命的最后才让人休息,而死亡就是最后的安顿,这也是人一生的描述。一个善待自己生的人,也一定会善待自己的死。

庄子有云:“善吾生者,乃所以喜吾死也。”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结论。人的生命绵长而死亡短暂,在漫长的生命中,怎样活得更有意义,是人们不断探索与思考的。当然,有的时候生命也是转瞬即逝的,正如有些人所说生命在于一呼一吸之间,如流水般消逝,永远不复回。一个人只有真正认清了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方向,才能够更好地活着。在活的过程中,将生命演绎得无比灿烂和美丽,才是真正懂得善待死亡的人。

那么生命究竟是什么?释迦牟尼佛或许能给你启示。

一天,佛祖把弟子们叫到法堂前,想考验一下弟子们的悟性。

佛祖问众人:“你们说说,你们天天托钵乞食,究竟是为了什么?”

“世尊,这是为了滋养身体,保全生命啊。”弟子们几乎不假思索。

佛祖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肉体生命到底能维持多久?”

弟子们开始有了不同的见解。一个弟子想了想说:“人的生命在春夏秋冬之间,春夏萌,秋冬凋零。”

佛祖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察到了生命的短暂,但只看到生命的表象而已。”

弟子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这时,一个烧火的小弟子怯生生地说道:“依我看,人的生命恐怕是在一呼一吸之间吧!”

佛祖听后连连点头。

故事中各位弟子的不同回答反映了不同的人对生命的态度。有的人是惜命的,希望生命能够长久,这样自己才能享受更多的荣华富贵,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帝王将相苦寻长生之道,但是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生命终究会终结这一事实;世间的人是有贪欲的,又是有惰性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争名夺利的事情生;而人又是向上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珍惜光阴,从不松懈,却身心俱疲地生活着。

生命在呼吸的一瞬间,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死亡是短暂的,人们在活着的过程中要时时更新自我,不眷恋旧我,不追悔往昔。人们只要了解了生命的真谛,生命的长短就不重要了。生命之旅,有时即使短如小花,人们也应当珍惜这仅有的一次生存的权利。要想让自己的生命更精彩,我们理应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努力绽放生命的花朵。生死也是人生的一个大学问,只有一个真正善其身的人,才能够主宰自己的生命,才能够善其死。也正如王阳明所推崇的那样:只要还有一丝贪生怕死的念头,就难以心安,就难以“致良知”。

一心为善,生死各安天命

今使之“夭寿不贰”,是犹以夭寿贰其心者也。犹以夭寿贰其心,是其为善之心犹未能一也,存之尚有所未可,而何尽之可云乎?今且使之不以夭寿贰其为善之心,若曰死生夭寿皆有定命,吾但一心于为善,修吾之身以俟天命而已,是其平日尚未知有天命也。事天虽与天为二,然己真知天命之所在,但惟恭敬奉承之而已耳。

在王阳明看来,现今要求人不论长寿还是短命始终如一,是由于还有人因为寿命有长有短而心生杂念。因为寿命有长短之分而三心二意,这说明他为善的心还不能始终如一,不能存养自己的良知,更谈不上“致良知”。人们应不因寿命长短而改变为善之心,也就是说,生死夭寿都有定数,我们只需一心向善,修养我们的身心来等待天命的安排,这主要是因为人们还不知道天命。事天虽然尚未与天合而为一,但已经知道恭恭敬敬地去承受天命了。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为善不是指狭隘地做善事,而是指恢复内心纯明的心体,即良知。

然而,大多数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依旧存有贪生怕死的念头,以长寿为乐,以短寿为苦,竭尽所能地想延长自己的寿命。也就是说,人们总是过于注重生命的长短,而忽略了生命的过程。其实,人生的意义不在于生命的长短,而在于体验生命过程中的酸甜苦辣。

庄子在《逍遥游》中说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意思是说,树根上的小蘑菇寿命不到一个月,因此它不理解一个月的时间是多长;蝉的寿命很短,生于夏天,死于秋末,它们自然不知道一年当中有春天和冬天。它们的生命都是短暂的,然而,这些生命即使活了几秒钟也觉得自己活了一辈子,因为它们有自己的快乐。人生也是如此,既然我们无法掌握寿命的长短,那么至少可以改变生命的宽度,让生活变得更丰富多彩,变得更快乐。

传说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在函谷府衙为府尹留下洋洋五千言《道德经》时,一个年逾百岁、鹤童颜的老翁到府衙找他。两人在府衙前相遇,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

老翁对老子略略施了个礼,有些得意地说:“听说先生博学多才,老朽有个问题想向您讨教。我今年已经106岁了,说实在话,我从年少时直到现在,一直是游手好闲地轻松度日。与我同龄的人都纷纷作古,他们开垦百亩沃田却没有一席之地,修了万里长城而未享辚辚华盖,建了房舍屋宇却落身于荒野郊外的孤坟。而我呢,虽一生不稼不穑,却还吃着五谷;虽没置过片砖只瓦,却仍然居住在避风挡雨的房舍中。先生,是不是我现在可以嘲笑他们忙忙碌碌劳作一生,只是给自己换来一个早逝呢?”

老子听了,微微一笑,吩咐府尹说:“请找一块砖头和一块石头来。”

老子将砖头和石头放在老翁面前说:“如果只能择其一,仙翁您是要砖头还是愿取石头?”

老翁得意地将砖头取来放在自己的面前说:“我当然择取砖头。”

老子抚须笑着问老翁:“为什么呢?”

老翁指着石头说:“这石头没棱没角,取它何用?而砖头却用得着呢。”

老子又招呼围观的众人问:“大家要石头还是要砖头?”众人都纷纷说要砖头而不取石头。

老子又回过头来问老翁:“是石头寿命长呢,还是砖头寿命长?”

老翁说:“当然是石头了。”

老子释然而笑说:“石头寿命长人们却不择它,砖头寿命短,人们却择它,不过是有用和没用罢了。天地万物莫不如此,寿虽短,于人于天有益,天人皆择之,皆念之,短亦不短;寿虽长,于人于天无用,天人皆摒弃,倏忽忘之,长亦是短啊。”

老翁顿然大惭。

在老子看来,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有意义与否。而王阳明认为,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一心为善,保有自己纯明的良知。

也就是说,10年、20年……50年,乃至一生庸庸碌碌、畏畏缩缩而活的人,不如一年、一月乃至一日而活得有意义的人。只要生命曾经绽放过光芒,这一生就已值得,生、死已无关紧要了。活到一百岁,和只活到30岁、20岁的人,根本上并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前者多活了几十年,后者少活了几十年,但,这只是人们观念上的感觉与执着,对于认得生命意义、清楚宇宙真谛的人来说,即使存在得短暂也不觉得遗憾。正如王阳明所告诫人们的那样:“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斟酌调停,无非是致其真知,以求自慊而已。”

须从根本求生死,莫向支流辩浊清

珍重江船冒暑行,一宵心话更分明。须从根本求生死,莫向支流辩浊清。久奈世儒横臆说,竞搜物理外人情。良知底用安排得?此物由来自浑成。

王阳明在《次谦之韵》一诗中感叹越来越多的人想要从身外之物中寻求生死的道理,自古以来的帝王将相执迷于长生不老药就是如此。忽略了从自己本身的良知去寻获生死的真谛,实在是舍本逐末啊。

而人们之所以害怕死亡,就是因为人们将死亡当作一次未知的不可掌握的旅程,说到底,还是人们渴望拥有、害怕失去的欲望在作怪。因此,大多数人都是轻死贵生的,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其典型表现。

庄子曾经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丽姬原本是一个民女,因为皇宫选宫女,她被选中,最后还成了皇后,享尽荣华富贵。她在回想当初被选中的情景时说,那时她在家里哭得一塌糊涂,情形悲惨,现在看来反倒觉得当初自己是多么荒唐、愚蠢、无知。

庄子借丽姬的典故来比喻人对待生死的态度,人们惧怕死亡就像丽姬当初惧怕进宫一样,既然我们不知道死亡之后会生什么,又何必面对死亡而哭泣?

清朝顺治皇帝曾说:“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未出生当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娘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知道自己是谁吗?唯有慢慢长大后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我”的存在,等往生闭上眼后,请问自己又是谁?在佛家看来,死去的只是人的躯壳,真正的生命则是绵延不断的。人有生老病死,所以“生,未尝可喜;死,也未尝可悲”。这便是佛教对于生死的看法。

佛陀的弟子总是问佛陀:“佛死了都到哪里去了呢?”佛陀总是微笑着,保持沉默。但这个问题一次又一次被提出来,于是佛陀对弟子说:“拿一支蜡烛来,我会让你们知道佛死了到哪里去了。”弟子急忙拿来了蜡烛,佛陀说:“把蜡烛点亮,然后拿来靠近我,让我看见蜡烛的光。”弟子把蜡烛拿到佛陀的面前,还用手遮掩着,生怕火被风吹灭,但佛陀训斥弟子说:“为什么要遮掩呢?该灭的自然会灭,遮掩是没有用的。就像死,同样也是不可避免的。”接着佛陀就吹灭了蜡烛说:“有谁知道蜡烛的光到哪里去了?它的火焰到哪里去了?”弟子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说不出来。佛陀说:“佛死就如蜡烛熄灭,蜡烛的光到什么地方去了,佛死了就到什么地方去了,和火焰熄灭一样道理,佛死了,他也消灭了。他是整体的一部分,他和整体共存亡。”

佛陀的用意在于告诫世人:死亡就是死亡,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在此,我们不由得想到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的著名论断——向死而生。对于一个生命群体来说,它的死,是为了更好地新生。就像新陈代谢,旧的、老的死去,换来新的、进步的诞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个死不是无谓的,而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死,是为了更好地新生的死。

关于死亡、存在和重生,中国历史中有太多这样的传说,比如凤凰涅槃,不死鸟等;在战场上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典故,“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这几句形容的就是项羽早年的英雄事迹。

尽管涅槃和重生只是一种传说,但是从哲学意义上来讲,生就是向死而生,死就是向生而死。一个生命死了,但是很快就有另一个生命来到世间,生生死死,绵绵不绝,恰如“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你如果用一种超脱、达观的态度去面对死亡,把死亡当作一次再生的机会,人生不过重来一回,就能减轻生的压力,活得逍遥自在。当你明白了这点,你就做到了王阳明所说的“从根本求生死”,也就对生死无所畏惧了。

空灵而不糊涂

“虚灵不昧,众理具而万事出。”心外无理,心外无事。

王阳明认为,让心空灵而不糊涂,各种道理存于心中,万事万物就会呈现出来。这其实是说,在人的本心之外没有什么天理,离开了人的本心,也就没有事物。

佛家常劝诫世人:要想让心灵充盈欢乐,先要让心灵清明空灵,拂拭心上的积尘,不为外物所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抛却人生的烦恼和苦痛,方能悟得空空大道,获知欢乐幸福的人生境界。

无论是王阳明的“空”,还是佛家的“空”,都不是一无所有的虚空,而是包含了极其深刻的意义,即王阳明所说的让心空灵而不糊涂。一方面,“空”是指万事万物都处在永恒的变化之中,因此,要求我们达到一种无我——消除个人私欲的境界;而另一方面,“空”也是“不空”,无论是儒家圣人还是佛学大师都讲究点化世人、普度众生,因此,它是一份救世的事业。由此来看,“空”的意义在于让我们以无我的精神去从事世间的种种事业。

对于“空”的意义,有人作了更形象的比喻:“空”是“0”,0本身什么都没有,但若将0放在1的后面,则成为“10”;若将0放在10的后面,则成为“100”;放在100的后面,则成为“1000”……可以无限地增加。由此可知,一个“0”,你说它没有用,它却能生起大作用。“空”也是如此,“空”好似什么都没有,其实,它存在于宇宙世间,并且能包含万物。

佛陀在灵山会上,出示手中的一颗随色摩尼珠,问四方天王:“你们说说看,这颗摩尼珠是什么颜色?”

四方天王看后,各说是青、黄、红、白等不同的色泽。

佛陀将摩尼珠收回,张开空空的手掌,又问:“那现在我手中的这颗摩尼珠又是什么颜色?”

四方天王异口同声说:“世尊,您现在手中一无所有,哪有什么摩尼珠呢?”

佛陀于是说:“我拿世俗的珠子给你们看,你们都会分辨它的颜色,但真正的宝珠在你们面前,你们却视而不见,这是多么颠倒啊!”

佛陀的手中虽然空无一物,但就像苏轼的诗句所说:“无一物中无尽藏,有花有月有楼台。”正因为“空无”,所以具有“无限的可能性”。佛陀感叹世人“颠倒”,因为世人只执着于“有”,而不知道“空”的无穷妙用;世人总是被外在的、有形的东西所迷惑,而看不见内在的、无形的本性和生活,而那才是最宝贵的明珠。

有人说:“空是佛教的X光。”其实,这句话应该改为“空是人生的X光”,因为宇宙世间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要经过“空”加以透视,然后才能体认它的本相。

空,是从内心深处摆脱周遭的羁绊,进入心无旁骛的至高境界;是踏上了心灵的解脱之路,使内心感受到的万物远远超过自己视线范围内的一切。此时的内心,呈现的是一种空无的状态,也就是王阳明所说的空明之心。空,才能容万物。运用到生活中,即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需要给彼此一定的空间,才能畅所欲言、和平相处。与其用金钱权利、名誉地位将内心满满地填充,何不索性全部放下,将心腾空,获得心灵的自由和解脱呢?

因此,普通人若能抛开杂念,使内心纯净空明,那么,即便才能有高下之分,也同样可以成为圣人。

把心学应用到万事万物上

或问:“释氏亦务养心,然要之不可以治天下,何也?”

先生曰:“吾儒养心,未尝离却事物,只顺其天则自然就是功夫。释氏却要尽绝事物,把心看做幻相,渐入虚寂去了,与世间若无些子交涉,所以不可治天下。”

有人问:“佛家也务求养心,但它不能用来治理天下,为什么呢?”

王阳明回答说:“我们儒家提倡养心,但从来都没有脱离过具体的事物,只是顺应天理自然,那就是功夫。而佛家却要全部断绝人间事物,把心看作是幻象,慢慢地便进入虚无空寂中去了。他们与世间再没有什么联系,因此不能治理天下。”

心学作为心性儒学,最不同于其他儒学者的,在于其强调生命活泼的灵明体验。看似与佛学的心法修教十分相似,但佛学只求出世,而心学则是用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即儒学所说的“内圣外王”。纵观王阳明的一生,平国安邦、著书立说、驰骋骑射,全无中国文人的懦弱单薄。他动静兼入极致,顿悟深远,知行合一,于平凡中体现伟大,于入世中明见其出世的心境。由此来看,王阳明的一生严格奉行了他自己所提出的“把我们的良知应用到万事万物上”的理念,最终将心学扬光大,使越来越多的人获得心灵欢欣的智慧。

曾经有一个县令长期听王阳明讲学,他却遗憾地对王阳明说:“先生的学说实在是好,只是我平时要处理的文件繁多,案子复杂,没有什么时间去深入研究先生的这些学问。”

王阳明听了,教导他说:“我什么时候叫你离开你的文件、案子凭空去做学问了?你既然要处理案件,就在处理案件上做学问,这才是真正的‘格物’。比如,你在审理案件时,不能因当事人回答时无礼而怒,不能因当事人言辞委婉周密而高兴,不能因当事人说情而心生厌恶乃至故意惩罚他,不能因当事人哀求就屈意答应他,不能因自己事务繁杂而随便断案,不能因别人罗织罪名诽谤陷害而按他们的意愿处治。如果你能认真反省体察克己,唯恐心中有丝毫的偏私而错判了是非,你就已经是在实践我所讲的‘致良知’了,哪里还需要另外花时间来研究我说的那些学问呢?总之,处理文件、审理案子都是实实在在的学问,如果脱离了具体事物去做学问,反而会落空。”

由此可见,只要我们不存私心,踏踏实实地做好手中的每一件事情,就已经是在“致良知”了。

有个修鞋匠每天都要经过不同的城镇,给不同的人修补不同的鞋子。有时候他会遭遇狂风暴雨,阻塞去路;有时候挣不上多少钱,饥肠辘辘。但是他的身影从来没有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过,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地将双脚踏在这片宽阔的土地上。

修鞋匠已经修了十几年的鞋,所经手的鞋有高档货,也有廉价货,有礼貌的顾客也有故意刁难的市井无赖。但是这么多年来,这个修鞋匠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会认认真真地完成他的工作。他以此为乐,生活虽然过得很清贫,但是他依然很快乐。

每当有人向他谈起“嗨,伙计,你用不着这样,修鞋嘛,能穿就行了,用不着那么认真”等类似的话时。这个修鞋匠总是这样说:“那样我无法面对自己,生活也就没意思了,你说,我怎么能快乐呢?”

“你一定能活得很长寿。”大家都这样说。

“谢谢,我的朋友,其实,我也这么认为。”修鞋匠憨憨地笑着。

这个平凡的修鞋匠就是一个拥有纯明良知且懂得将自己的良知应用到万事万物上的人,因而他才会风雨无阻地为人们修鞋,认认真真修补每一双鞋。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够“面对自己”,所以,他是快乐的。

王阳明又何尝不是如此,他通过对万事万物的体验而提出了“良知”、“致良知”的修心之说。在良知与致良知上,他更看重后者,认为不讲学,圣学不明,因而他也成为当时天下最“多言”的人。他通过讲学、研讨、撰写诗文、通信等方式,广为传播文化,培养和造就了一大批文化精英。也正是因为他把自身的良知应用到万事万物上,才得以将心学扬光大,帮助更多的人寻求心灵的安宁与喜悦。这种引领万事万物共同成长的行为,正是修心的最高境界。

只要肯“下学”,自然能够成功

问上达功夫。

先生曰:“后儒教人,才涉精微,便谓‘上达’未当学,且说‘下学’,是分‘下学’、‘上达’为二也。夫目可得见,耳可得闻,口可得言,心可得思者,皆‘下学’也。目不可得见,耳不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心不可得思者,‘上达’也。如木之栽培灌溉,是‘下学’也,至于日夜之所息,条达畅茂,乃是‘上达’,人安能预其力哉?故凡可用功、可告语者皆‘下学’,‘上达’只在‘下学’里。凡圣人所说,虽极精微,俱是‘下学’。学者只从‘下学’里用功,自然‘上达’去,不必别寻个‘上达’的功夫。”

弟子陆澄向王阳明求教参悟天理的功夫。

王阳明回答说:“后世儒生教人,才涉及精微之处,便说不应当学参悟天理的功夫,只学一些简单的基础知识和思想方法,于是将‘上达’和‘下学’分开了。那些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到、嘴巴说得出、心里想得到的,都是‘下学’;而那些不能用眼睛看到、耳朵听到、嘴巴说出、心里想到的,就是‘上达’。比如说树木的栽种,都是属于‘下学’,至于树木的生长,就是‘上达’,不会被人力干预。所以凡是那些能够用功学到的、用言语告知的,都只是‘下学’,‘上达’只存在于‘下学’当中。凡是圣人谈到的虽然极其精微,但也只是‘下学’而已。学者只需在‘下学’的功夫里用功,自然而然就能达到‘上达’的功夫,而不必要在别的地方去寻‘上达’的功夫。”

其实,说得简单一点,“下学”指的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所做的小事情,“上达”指的是人们良好的修养。在王阳明看来,如果人们能够认真对待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尽心尽力地做好每一件小事,就能因小成大,修炼出超凡脱俗的个人修养,获得幸福与成功。

下面是卡菲瑞先生回忆比尔·盖茨小时候的事而写下的文字:

1965年,我在西雅图景岭学校图书馆担任管理员。一天,有同事推荐一个四年级学生来图书馆帮忙,并说这个孩子聪颖好学。不久,一个瘦小的男孩来了,我先给他讲了图书分类法,然后让他把已归还图书馆却放错了位的图书放回原处。小男孩问:“像是当侦探吗?”我回答:“那当然。”接着,男孩不遗余力地在书架的迷宫中穿来插去,小休时,他已找出了三本放错地方的图书。第二天他来得更早,而且更不遗余力。干完一天的活后,他正式请求我让他担任图书管理员。又过了两个星期,他突然邀请我上他家做客。吃晚餐时,孩子母亲告诉我他们要搬家了,到附近一个住宅区。孩子听说转校却担心起来:“我走了谁来整理那些站错队的书呢?”

我一直记挂着这个孩子。结果没过多久,他又在我的图书馆门口出现了,并欣喜地告诉我,那边的图书馆不让学生干,妈妈把他转回我们这边来上学,由他爸爸用车接送。“如果爸爸不带我,我就走路来。”其实,我当时心里便应该有数,这小家伙决心如此坚定,又能为人着想,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不过,我可没想到他会成为信息时代的天才、微软电脑公司大亨,美国巨富——比尔·盖茨。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比尔·盖茨在对待图书馆工作这样的小事上,就已经表现出一种超乎同龄人的责任心,难怪他能在信息时代叱咤风云。

吉祥上师曾说:“一个人要想成功,就要从简单的事情做起,不愿意做小事的人,很难成就一番大事业。”而生活中,总有人觉得自己可以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那些细琐小事不应该去理会,而且连替自己开脱的理由也显得理直气壮,“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这些人似乎忘记了一点,聚沙成塔、积水成渊,很多叱咤风云的人物,都是从简单小事开始做起的。而他们与我们所不同的只是面对小事的态度,在他们看来,他们所做的事并非小事,而是修养心性、获取人生幸福的大事,也就是王阳明所说的“致良知”的人生大事。

点亮心灯

庚辰往虔州,再见先生,问:“近来功夫虽若稍知头脑,然难寻个稳当快乐处。”

先生曰:“尔却去心上寻个天理,此正所谓理障。此闲有个诀窍。”

曰:“请问如何?”

曰:“只是‘致知’。”

曰:“如何致?”

曰:“尔那一点良知,是尔自家底准则。尔意念着处,他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瞒他一些不得。尔只不要欺他,实实落落依着他做去,善便存,恶便去,他这里何等稳当快乐!此便是‘格物’的真诀、‘致知’的实功。若不靠着这些真机,如何去‘格物’?我亦近年体贴出来如此分明,初犹疑只依他恐有不足,精细看,无些小欠缺。”

正德十五年(1520年),弟子陈九川再次见到了王阳明,问:“最近我致良知的功夫虽然能够掌握一些关键地方,但仍旧很难找到一个稳当快乐的所在。”

王阳明回答说:“你应到心上去寻找天理,这便是所谓的‘理障’。这里边有一个诀窍。”

陈九川又问:“是什么诀窍?”

王阳明回答说:“只是一个‘致知’。”

陈九川又问:“怎么去致呢?”

王阳明回答说:“你心里的那一点良知,便是你自己的准则。你的意念所在之处,正确的就知道正确,错误的就知道错误,对它一丝一毫都隐瞒不得。你只需不去欺骗良知,切切实实地顺从良知去做。善便存养,恶便去除,这样何等稳当快乐!这就是‘格物’的真正秘诀、‘致知’的实在功夫。如果不凭借这些真机,如何去‘格物’?我也是近几年才清楚明白地体会到这些。刚开始,我还怀疑,仅凭良知恐怕会有不足,但精细地看,就会现并没有什么缺陷。”

一个人有多大的灵性,在于他的心灵具有多大的灵性。生活中的每一次沧海桑田,每一次悲欢离合,都需要我们用心去体会、去感悟。如果我们的心是暖的,那么眼前出现的一切都是灿烂的阳光、晶莹的露珠、五彩缤纷的落英和随风飘散的白云,一切都变得那么惬意和甜美,无论生活有多么清苦和艰辛,都会感受到天堂般的快乐。心若冷了,再炽热的烈火也无法给我们带来一丝的温暖,我们的眼中也充斥着无边的黑暗、冰封的雪谷、残花败絮的凄凉。

因此,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懂得珍视、呵护自己的心灵,才能保持个人的真善。

有一位小尼姑去见师父,悲哀地对师父说:“师父!我已经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多年,每天在这青山白云之间,茹素礼佛,暮鼓晨钟,经读得多了,心中的执念不但不减,反而增加,怎么办啊?”师父对她说:“点一盏灯,使它不但能照亮你,而且不会留下你的身影,就可以体悟了!”

几十年之后,有一所尼姑庵远近驰名,大家都称之为万灯庵。因为庵中点了成千上万的灯,使人走入其间,仿佛步入一片灯海,灿烂辉煌。这所万灯庵的住持就是当年的那位小尼姑,她虽然年事已高,并拥有上百个徒弟,但是仍然不快乐。因为尽管她每做一桩功德,都点一盏灯,却无论把灯放在脚边,悬在顶上,乃至以一片灯海将自己团团围住,还是会见到自己的影子。灯越亮,影子越显;灯越多,影子也越多。她困惑了,却已经没有师父可以问,因为师父早已去世,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

后来,她圆寂了。据说就在圆寂前她终于体悟到了禅理的机要。她没有在万灯之间找到一生寻求的东西,却在黑暗的禅房里悟道。她觉身外的成就再高,如同灯再亮,却只能造成身后的影子。唯有一个方法,能使自己皎然澄澈,心无挂碍,那就是,点亮一盏心灵之灯。

点亮心灯,人生才能温暖光明,由心灯出的光,才不会留下自己的影子。不管身外多么黑暗,只要你的心是光明的,黑暗就侵蚀不了你的心。不要被别人的言语诱惑,围绕着你的心去生活,就能绽放你自己的生命色彩,实现你生命的圆满和美丽。“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世光生,照破山河万朵。”这是宋代禅僧茶陵郁的一悟道诗,他说的那颗明珠是什么呢?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心灵。正如王阳明所认为的那样:一个人只有点亮自己的心灯,踏踏实实地根据心来行事,才能稳稳当当地享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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