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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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朝有一位书生吴宁,和同学结伴来到澄江,参加选拔贡生的科试。头一年岁考中,吴宁在经、古等科目连得第一。他心想这次拔贡,稳操胜券,同时也带了足够的银两。于是他每天待在客栈里,与同学们喝酒赋诗,很觉得意。
客栈里住着一位善于看相的相士,吴宁与他同住客栈,彼此相处很好。
一天,吴宁提了一条鱼自外进来,对相士开玩笑说:“先生擅长看相,请看一下,我能不能吃到这条鱼?”
相士看了看鱼,又看了看书生,说:“不能。”
吴宁大笑,马上进去,很快就把鱼烹制好,端出来,摆在桌上,又走出去邀请相士一起吃鱼,以此讥笑他说话荒谬。将要就座的时候,他又问相士:“现在还能吃到鱼吗?”
相士依然不动声色地说:“不能。”
话音未落,有条大蛇从梁上掉下来,正砸在盛鱼的盘子上,盘子碎了。吴宁惊恐万分。那条蛇扭曲着爬走了,鱼竟然没有吃成。
吴宁由此称赞他的相术真够神奇,相士却谦让说:“我的本事无神奇之处,刚才你开我玩笑,我也就开你一个玩笑。小小的一条鱼,与相术有什么关系?”
吴宁心中一动,连忙又问此次科试自己是否能选拔上。
相士犹豫了一会儿,说:“早就想直言相告了,又怕惹你埋怨,不敢说!”
吴宁强求了几次,他才说:“你根本没有希望选上。你脸上现在已经呈晦暗之色,三日后三更,你将死于非命。劝君最好尽快回家,还能安逝在家里。”
吴宁大惊,问:“那能不能避免呢?”
相士摇摇头,说:“不能!”
吴宁见他说话如此断然无余,心中感到极大恐惧,马上收拾行李回家。同来参加考试的人,都指责相士胡说八道,纷纷阻拦不让他回去。最后,吴宁虽然留了下来,但心里总感到不安。
第三天夜晚,一弯新月升起,同考的人都已入睡。吴宁心中疑虑恐惧,思潮翻腾不已,坐也不是,睡也不是,神情沮丧地走出门去,信步来到了旷野处。
远处隐约传来哭声,吴宁循声走去,声音是从一间破屋中传来。他推开门进去,见一妇人抱着两个孩子在哭,神情哀怨,裂人肺腑。一问原因,原来是她丈夫欠下当地一恶霸五十两银子还不起。恶霸就此告官,她丈夫被抓入狱,打得血肉模糊。妻子因此只好卖自己来偿还,现在已经谈好契约了,明天就要嫁过去。妇人因舍不下儿女,所以悲哭。
吴宁听到哭诉,心里亦为之悲戚,他想这次出门带的钱不少,果真如相士所说自己将死的话,留钱又有什么用!不如拿来替他们还账,以保全这一家子。
打定主意之后,吴宁就说:“卖身婚约写好没有?”
她说:“还没有!”
吴宁说:“既然是这样,你快去把媒人叫来,在这里等候,我回去拿钱给你。”
那个妇人听了,怀疑书生别有用心,好长时间不说话。吴宁笑着说:“我是可怜你们一家子骨肉离散,所以愿意舍个小钱帮助你们。你快去,不要再怀疑了!”
妇人这才高兴地答应。吴宁回到客栈,拿了七十两银子,又返回去,见妇人与一老翁坐在屋里。他问老翁是谁。老翁答说:“卖身的媒人。”
吴宁拿出钱来交给妇人,并对老翁说明情况。老翁诚恳地说:“先生是陌路人,却能如此高义,何况我与她丈夫是多年邻里。承蒙先生大恩,卖身的事就不必提了。现在应赶紧把钱交到官衙,把狱中人救出来!只是用不了这么多钱。”
吴宁说:“有余的话,可以做点生意糊口,免得以后再借人钱背债!”
老翁感叹说:“先生想得真周到!真是他们夫妇的再生父母啊!”就详细问了吴宁的姓名和住地。
吴宁回到客栈,心中依然挂着相士的话,睡不着。听到已打三更,心想时间到了。正在疑虑之时,听到有人敲门求见,打开门,是那位妇人把钱连夜交到官府,丈夫已释,两人特地前来叩谢。吴宁站起来,劝慰一番,把他们送出门外。
【2】
每一个锁匠都会做钥匙,无论是安锁还是配钥匙,这城里没有一个及得上大师。
大师不过是圈内人私下的称呼,他的邻居们,只以为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和自己一样,是这城市中数不胜数的理师、水管工、屠夫和面包师中的寻常一员而已。这归功于他的低调。“不要这样叫我。”每当白天他听见有人唤他“大师”,就会制止,不像是出于谦虚,而更像是做错了事不想让老师现的学生。
圈内人的工作大同小异,但大师从不打听他们最近具体在做什么,只是根据他们的要求,定制合适的锁和钥匙,先款后货,概不赊账。
普通人是为了把门关牢,而圈内人求助于他的神技,别墅、银行金库、豪华车和博物馆,这些地方的门只要安上一把大师做的锁,原本的一切周密保护都会失去意义,只需插上大师配的钥匙,轻轻一扭就能打开。
有一个传说讲的是如果鸡蛋的大小足够大师安上一把锁,他就能用钥匙打开看一看鸡蛋是否还新鲜。
大师当然索价不菲,而顾客从不嫌贵,不但回头客甚多,还呼朋引伴,纷至沓来。长此以往,不出人意料地,忙碌的大师成了一名宅男。
忙碌的宅男总要依靠外卖。有天一直给他送pzza的外送员换了人,新来的小伙子收了钱却并不着急离开,“我想请您……您能不能给我帮个忙?”
“需要配钥匙?”
“是,不,我是说,不是普通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大师警觉于一切陌生面孔,尽管他认为自己的生意完全合法,但恐怕不是人人都这样想。如果是这小伙子的前任,那个褐色皮肤总戴一顶棒球帽的热情姑娘,也许他会破例听听她的要求。
年轻人并不死心,他提到了介绍自己来的那个人的名字,也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最后补充“我有钱”。
不知是三个理由中的哪一个打动了大师,他收下了订金和pzza,按规矩付了小费,让年轻人稍等几天。
几天后,年轻人带了一个自己掏钱买的pzza去敲大师的门,却不见有人应答。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附近的邻居们也说,有好多天没有看见锁匠开门营业了。
当他第五次来到这门前时,终于注意到了花盆底下压着的现金:远远多于一份pzza的价格,而相等于他自己支付过的订金。看来大师是故意失踪了。年轻人开始联想到,那美丽的女同事没来上班,也几乎已经过了同样久。他觉得两者必有联系,但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
他对大师的请求是给一个人心上装一把锁,好看看那个人心里究竟有没有他。没错,就是那位惯常送pzza给大师的姑娘,每一个年轻的同事几乎都喜欢她。在他的那次临时顶替之后,她应该很快就会接到大师的外卖电话。
以上是年轻人所知道的事情,也确实都生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大师和任何一个普通锁匠一样,习惯在做完活之后试一试可靠与否。在把钥匙和锁交给客户之前,他都会亲身前去那些金库、豪宅,安上锁,用钥匙打开。纵使面前是整座金山,却不取一物:那是他的职业操守。
这一次,他也同样试了,而在姑娘心里看到了他最担心的东西—他自己。
没有人知道大师是否也在自己的心上装过锁,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在里面看到了这位姑娘。他只是用职业操守来解释一切:他不能取走姑娘心里面的东西,但这样的结果他又不知该如何告诉雇主。
于是他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心里装着爱人的姑娘辞去了外送员的工作,大师的积蓄足够她一生所用。只要不出现手艺相同的锁匠,姑娘的心里就永不会没有他。这是个最公平也最不可能的爱情故事。
【3】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农场,农场主养了许多许多的猪。
其中有一只小猪,他并不像别的猪一样是粉红色的,而是鲜绿色的。
就像火车的那种在夜里也能看到的绿漆的颜色。
虽然他觉得像别的小猪的粉红的颜色也没什么不好,但他更喜欢现在的颜色。
然而猪群却不以为然。他们觉得他是异类,他们妒忌他,于是排挤他,甚至以他为借口向农场主脾气。
农场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某一天晚上,当猪群在野地里睡觉的时候,农场主带了几个人,把小绿猪抓到了猪圈里,并把他硬泡在粉红色的油漆桶里。
小绿猪挣扎着大喊:“不要把我变成粉红色!我就是喜欢和别人有一点点不同!”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他被从头到尾浸泡成了粉红色,并被拴起来一直到油漆干掉。
这种油漆无法被洗掉,也无法被覆盖。这样一来,他就跟别的猪没有区别了。他很伤心,他埋怨上帝为什么不怜悯他不救他。在同伴的嘲笑下,他怏怏地走回了自己最喜欢的位置,伤心地睡了。
那天夜里,野地的上空突然聚集了大量的乌云,一场瓢泼大雨随之倾盆而下,淋湿了所有的猪。
这雨并不是普通的雨,而是鲜绿色的,像火车的那种在夜里也能看到的绿漆的颜色!
所有被淋到的小猪都变成了这种鲜绿色——除了我们最初的那只小绿猪。
因为他身上的粉红色无法被洗去也无法被覆盖。
但是他很开心,他知道上帝救了他,因为现在的他,又和别人有一点点不同了。
【4】
约翰是纽约的证券分析师,他很喜欢野外生活,趁着今年的假期,独自去了墨西哥湾一个小岛上体验生活。岛上住了500个土著人,他们还停留在原始的茹毛饮血的生活水平。约翰来之前就决定,要抛弃现代观念。完全按照当地的方式,在岛上生活一周。
刚上岛时。长就对他说,部落的生产方式十分落后,必须每天努力劳作,才能生存下来,希望约翰能不怕辛苦,和其他人齐心协力。
约翰答应了酋长,投入到部落的生活中。第一天,约翰学着当地人,去树林里打野物,然后分给部落里的其他人;第二天,又和其他几个白人一块去海边做木筏;第三天,和大家一块给部落做帐篷……约翰过了一周原始人的生活,虽然很累,但能离开喧嚣的都市,体验淳朴的生活,他感到十分高兴。
离开小岛时,约翰都有些舍不得了。作为对美好生活的感谢,约翰提议为岛上购买生产所需要的机器。帮助部落改善生活水平。
可长却拒绝了,他漫不经心地指着远处做木筏的人说:“哦。可不要这样。如果我们恢复了现代的生活方式,还会有哪个傻瓜主动来给我们免费劳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