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兔小姐和羊先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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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普桐和尹达是一个考场的, 考完的当天，两人一起瘫在各自的座位上，宛如两条成了精的咸鱼。
杨沐风找过来的时候，教室里就只剩他们俩了。
“你俩干嘛呢？”
瘫在教室中央的尹达回答：“文科掏空了我的身体。”
瘫在窗边的肖普桐回答：“文科掏空了我的脑子。”
尹达怼她：“我是没力气动了, 你难道走路还要脑子吗？”
肖普桐没好气的回怼：“大脑给身体下达指令才能动啊, 你生物怎么学的？”
“赌一瓶可乐, 我这次生物考的比你好。”
“赌一瓶雪碧，我这次理科总分比你高。”
“咳。”杨沐风轻咳一声, 提醒这俩智障儿童，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呢。
尹达瞬间变脸，谄媚道：“杨老师, 我请你喝奶茶！”
肖普桐不甘落后：“小杨老师, 我请你吃火锅！”
杨沐风：“……”
在杨沐风的地狱式补习的帮助下，尹达和肖普桐三门文科均低空飘过，这也是肖普桐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文科三门全部及格。
尹达生物真的比肖普桐的高了一分, 非常巧合的, 肖普桐理科总分比他高了两分。
可惜肖普桐的战利品可乐被杨沐风换成了牛奶。
在抗议无效的情况下, 她一口闷完了那瓶牛奶，本来想喝完之后帅气的用袖子抹抹嘴，睥睨众生, 拿出王者的气势。
可惜呛着了，咳到形象全无。
倒是被尹达嘲笑了好久。
出成绩当天, 肖普桐给杨沐风打了个电话：“老师们太丧心病狂了, 居然还给家长打电话报成绩！”
杨沐风纳闷：“叔叔阿姨怎么说？”
按理说她这次成绩不错, 用不着担心老师跟家长联系吧？
“电话是我接的。”
“……你说老刘怎么就没打死你呢？”杨沐风甚至都能想象出来老刘打通电话之后气得肝疼的样子。
“给我打电话的是年级主任。”肖普桐顿了顿，又接着说：“年级主任没听出来我的声音，没提成绩，控诉了我半个多小时，连翻墙这种小事都拿出来说。”
她这几天感冒鼻塞，声音比较闷，听起来成熟不少。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杨沐风都想给年级主任点个蜡。
“哦，你还记得你给我带早餐，然后因为鸡蛋味道太大被赶出去罚站的事吗？”肖普桐义愤填膺，都不等杨沐风回应，急冲冲地接着说：“明明他也是逃课吃早餐碰到我的，他居然说得冠冕堂皇，说是巡逻的时候碰到我逃课过早。”
杨沐风叹了口气，安抚道：“你都气他们一学期了，让他们吐槽几句泄一下过个好年吧。”
肖普桐据理力争：“我明明都写过检讨了，怎么还翻旧账呢！”
“你写检讨后改过自新了吗？”
一语中的。
肖普桐泪流满面。
杨沐风又问：“你最后告诉他你是谁了吗？”
“没有。”肖普桐理直气壮：“小杨同学你别太过分，让老师们过个好年吧。”
“……”到底谁过分啊喂！
通话结束后，肖普桐看了眼班级群，大家也都在讨论老师给家长打电话的事。
大家收到的基本是老刘打的电话，基本都是表扬，偶尔一两句提醒的话也都说得非常委婉。
肖普桐给杨沐风了条私聊：“我心里不平衡了。”
杨沐风几乎是秒回：“老师们都不平衡那么久了，你让他们平衡一次吧。”
肖普桐理不直气也壮：“我又不是祸害！”
“你是病毒源啊，一点也不普通的小普通同学。”
肖普桐盯着这句话盯了好久，试图从中分析出什么来。
可惜她语文阅读理解一直不太好。
想不出来也就不就结了，举例论证：“你看我周围的人都进步了，左边万年第四的大兄弟都考到第三名了！尹达这次文科进步也超级大……好吧这是你的功劳。”
“咱也考虑一下老师们的感受好吗？”
因为肖普桐的煽风点火，中央圈的学霸们经常为某道题在课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完全无视了讲台上准备讲解的老师。
偏偏肖普桐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津津有味地看戏。
把老师们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肖普桐若有所思，切换到班群：“哪位大佬写完作业上传群空间呀？”
回答她的是系统提示——
“您被管理员禁言十分钟。”
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肯定是杨沐风禁言她的。
班群在沉默半分钟之后，被一片哈哈哈刷了屏。
听说这群是某位暗恋杨沐风的小迷妹建的群，后来离开二班了就把群转给杨沐风了。
这让肖普桐很气，就算她拿了管理员也没办法禁言杨沐风报复回去。
太憋屈了。
杨沐风私聊肖普桐：“作业自己写：）”
肖普桐手动回复：“您的消息已被拒收。”
杨沐风懵了一秒，笑了：“别蒙我，这软件根本没有拒收提示。”
“小普通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本物理作业。”
刚放寒假肖普桐便被父母带出去旅游了。
不过她每天都会准时在群里冒泡，早上七点一次，中午十一点半一次，晚上五点半一次。
群里甚至有人怀疑肖普桐是不是偷偷参加什么集训营了，只有这个点才会被放出来。
猜到真相的杨沐风笑而不语。
这明显是每天等饭的时间，看来在外面玩得非常开心，平时都不怎么看手机。
*
小年那天，肖普桐总算是被约出来了。
曾小晴抱怨：“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难约出来的人，没有之一。”
肖普桐缩着脖子瑟瑟抖：“是冬天太冷了……”
尹达吐槽：“那你不还去旅游了？”
“北方有暖气啊！”
尹达无言以对。
曾小晴还心心念念着孔明灯，可惜肖普桐只肯白天出来，因为晚上太冷了。
肖普桐宽慰她：“大过年的，就算神仙不放假，晚上也该睡觉了啊。”
一阵寒风刮过。
肖普桐吸了吸鼻子，说：“实在不行，你放风筝也行，把愿望写在风筝上，万一神仙看到了呢。”
尹达抬杠：“春天的气流是向上的，冬天的风是向下压的，你地理怎么学的？”
肖普桐环顾四周，现他们少了一个人，问：“杨沐风呢？”
曾小晴答：“刚刚说去买奶茶了。”
肖普桐一脸惊恐：“我去！快拦住他！他买的奶茶根本都不能喝！”
尹达一愣一愣的：“至于吗？”
肖普桐艰难的点头，回想起杨沐风买过的两次现做饮料，一次是“肥皂水”、一次是苦瓜汁。
本着事不过三的原则，肖普桐说什么也不让杨沐风靠近奶茶店了。
不然她会忍不住扒了杨沐风祭天。
找到杨沐风的时候，店员还只做了一杯奶茶。
肖普桐毫不犹豫的叫停了还没开始做的其他三杯，重新点单。
杨沐风非常委屈：“你这是对我的不信任。”
肖普桐把做好的那杯奶茶塞给尹达，对杨沐风说：“就是因为无比信任你。”
又转头叮嘱尹达：“喝完哦，杨哥爱你。”
尹达看看一脸委屈的杨沐风，又看看旁边微笑脸的肖普桐，将信将疑的戳开了奶茶，喝了第一口。
一脸淡定：“我觉得还好啊。”
三秒后。
“卧槽怎么这么苦？”
尹达眼泪都快出来了。
肖普桐语重心长的说：“你永远都不会猜到杨沐风买的现做饮料会有多难喝。”
尹达愁眉苦脸的举着那杯奶茶：“真的要喝完吗？”
“要喝完的，长记性。”肖普桐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免得你下次还放他一个人去买饮料。”
尹达想起了班上流传的那本书——《和肖普桐相处的正确方式》。
他觉得自己还能去写个特别篇——《和杨沐风相处的正确方式》。
比如说，杨沐风递过来的饮料要慎重决定喝不喝。
再比如说，杨沐风怼肖普桐的时候不要跟着附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比如说，不要当着杨沐风的面怼肖普桐，不然最后会变成二打一。
这是他这半个月以来总结出的血与泪的教训。
最惨烈的是期末考完试三个人一起去吃火锅的那一回，咳，不提也罢。
反正三人行，总有一个多余的。
他本来以为肖普桐作为唯一的姑娘会有些尴尬。后来现，是他多虑了。
所以这一次出来玩，他还特意问了有哪些人。
万一只有这两人，他说什么都不会出来。
“鲷鱼烧！”尹达看到有一家卖鲷鱼烧的，他想吃这个很久了。
肖普桐连忙拉住他：“这家的不好吃，前面还有一家。”
尹达一脸惊奇：“你这么了解？不会这条街你都吃过吧？”
“嗯哼。”肖普桐没有否认，去旁边买了一份炸糕。
杨沐风问：“这边有药店吗？”
“前面有一家，怎么了？”肖普桐疑惑的望着他，她好像还没见杨沐风生过病。
杨沐风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今天没带健胃消食片。”
肖普桐：“……”
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选择这个美食街。
她还知道另一个虽然短一点但是方圆十里都没有药店的小吃街！
曾小晴悄悄地扯了一下肖普桐的围巾，很想说自己要减肥，但是说不出口。
肖普桐表示非常理解，说：“你看到想吃的都可以买，吃一点点尝个味道然后塞给我就行。”
然后三个人就看着曾小晴撒了欢的去买小吃。
尹达感慨道：“我觉得你得撑死在这。”
杨沐风问：“你觉得三盒健胃消食片够不够？”
肖普桐泪流满面。
在肖普桐拿着一手小吃边吃边走的时候，看见了一家卖鞭炮的店，站在门口不走了。
尹达纳闷：“你干嘛呢？”
肖普桐说：“我想买一箱炮仗回去。”
尹达说：“你买呗，站在这不动我还以为你现违禁品了。”
肖普桐理直气壮：“我得把手上的东西吃完了才能空出手抱炮仗啊。”
杨沐风现她眼珠子都快粘在冲天炮上了，好心好意的泼冷水：“城里禁鞭，你可以买摔炮、仙女棒等，再厉害一点的就别想了。”
肖普桐纠结了一会，说：“我可以把它抱到郊外去放！”
“合着你出一趟城就只是为了放鞭炮？”
杨沐风气定神闲，谆谆善诱：“来，告诉我放鞭炮是为了什么？”
尹达回答：“庆祝过年？”
肖普桐拿出语文的答题模板：“营造过年的氛围，借助细节描写点名了事时间。”
“零分。”杨沐风毫不留情：“过年放鞭炮是为了赶年兽，城里有年兽吗？”
“没有。”
杨沐风又问：“那我们还用得着放鞭炮吗？”
肖普桐恍然大悟，抱着自己的小吃接着往前走了。
尹达和曾小晴看的目瞪口呆，就这么把人忽悠走了？
走了两步肖普桐又折回来，说：“我觉得我应该买点炮扔男厕所。”
杨沐风≈ap;尹达：“……”
男同胞们做错了什么？
杨沐风故作严肃：“别闹，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一边说一边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生怕她突奇想要买炮炸车。
肖普桐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吗，现在执勤的警察大不了你多少。”
“嗯？”
“所以得叫警察哥哥，不能叫叔叔。”
“……哦。”
肖普桐眼尖，看到路口有交警值勤，跑去买了一杯热茶送过去。
尹达被自己手里这杯饮料苦到说不出话，有些羡慕的望着交警：“这什么操作？”
杨沐风说：“她每次看到执勤警察都会买水。”
尹达问：“正直勇敢好少年？”
肖普桐摇摇头，压低声音说：“就当是补偿我小时候往警车底下放摔炮吧。”（危险，别学！）
尹达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问：“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杨沐风故作深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三人都偏头看他。
“祸害遗千年。”杨沐风笑着拍拍肖普桐的头。
肖普桐腾不出手来打他，用力瞪他。
尹达笑过之后，才问：“什么后果？”
肖普桐装模作样的抹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泪，说：“就那年大年三十，我在家被打到屁股开花，也是我唯一不用走亲戚的一年。”
尹达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狠？你不会那么小就进局子了吧？”
肖普桐一脸悲愤：“蛋！警察压根没现，我爸妈先看到了，把我揍了一顿，主动找警察叔叔赔礼道歉，他们还劝我爸妈轻点揍。”
尹达理清了前因后果，问：“所以你给救你于水火的警察叔叔们买水？”
“不。”肖普桐喝了口奶茶，接着讲：“第二天我被扔去跟交警叔叔们站了一天岗，我爸妈忘记给我送中饭了，叔叔们请我吃的。”
“他们当时逗我，说我以后见到他们就要请他们喝水，不然见一次抓一次。”
尹达听得一愣一愣的，以为这孩子从小养成了这个习惯，直感慨她三观正。
肖普桐没说的是，她小学每天上学都要路过那位交警执勤的路口，小孩子好哄，每天都给他送一瓶水过去。
毕竟在她眼里，进局子就代表着屁股开花。
买水这事儿还是瞒着父母，用零花钱买的。
逗她的那位交警子女不在身边，看着肖普桐面善，还挺喜欢她。
当时也快调任了，没想着以后会再碰见这小姑娘，所以也没解释送水这事。
并且每次收她水的时候，也会送点零食给她，不然收小孩子送的水总有些良心不安。
可是他漏算了一点，肖普桐她是个脸盲啊！
她只觉得今天的交警似乎变年轻了一点，可能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小肖普桐给新上任的交警送水的时候，还纳闷的问：“今天怎么没零食？”
新交警是个小伙子，以为这是交警队的传统，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垫肚子的饼干给她。
再后来，这一片区的交警队都知道有这么个小姑娘了，队员们还经常在口袋里放一些小零食，免得哪天碰上送水的小姑娘让她失望。
等肖普桐反应过来的时候，交警大队已经换了好几轮了。
明白过来的肖普桐说什么也不肯收他们的零食了，但买水这个习惯还是保留下来了。
这对她来说算是个小秘密，父母不知道，杨沐风也不知道。
其实她也没想刻意隐瞒。只是这事吧，不说出来她还是个正直勇敢好少女，说出来了不就成了二愣子进化史了？
肖普桐淡笑：“走呗，吃中饭去了。”
明明没吃多少的曾小晴一脸惊恐的摸摸她的额头：“怕不是冻傻了？你吃这么多了怎么还吃中饭！”
冷不防被掀开帽子的肖普桐倒抽一口凉气：“小晴！你手太冰了！”
曾小晴连忙收回手，讪笑道：“抱歉抱歉。”
非常巧合的，他们去的那家店，恰好有人在聚餐，对肖普桐来说还都是熟面孔。
有人看见她了，招呼道：“这不是拇指姑娘吗？”
“什么拇指姑娘，豌豆姑娘。”
“闹呢？明明是田螺姑娘！”
肖普桐见了他们，脱口而出：“叔叔们好！”
这群人马上不吵了，一致对外：“叫哥哥！”
杨沐风扶额，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肖普桐要跟他强调要喊警察哥哥了，事出有因啊……
有人问：“老队长，你还记得你捡回来的姑娘不？”
“去去去，什么捡回来的，别瞎说。”
那位老队长揉了下肖普桐的头，一脸慈爱的说：“都跟我小儿子差不多大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肖普桐笑着应和：“行啊，叔叔好久不见啦。”
寒暄几句之后，肖普桐跟他们挥挥手：“我们就不打扰啦，各位新年快乐呀。”
尹达咂咂嘴：“厉害了小普通。”
肖普桐楞了一下，问：“这算不算是零花钱堆起来的酒肉朋友？”
杨沐风不客气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去，别瞎说。”
曾小晴觉得杨沐风情绪有些不对，在二人之间扫了一圈，决定站出来当解决矛盾的正义化身，好似漫不经心的问：“刚刚说什么小儿子？”
肖普桐解释道：“哦，我认识他大儿子，小时候教我翻墙爬树，后来让那位叔叔给礽部队里去了，听说现在是特种兵。”
这人缘好到让曾小晴都有些嫉妒了。
肖普桐仰着头回忆了一下，说：“差不多都有五六年没见过了。”
尹达问：“那你刚刚答应见面什么的，是客套话？”
“顺着说呗，我总不能直接说‘你儿子谁啊？不见！’”肖普桐故作凶狠的说，然后又松懈下来，摇摇头，“那多尴尬啊。”
然后曾小晴惊奇的现杨沐风的脸色由阴转晴。
肖普桐和尹达这俩智障儿童似乎对杨沐风的心情变化毫无知觉，话题都快歪到龙卷风了。
这叫什么？傻人有傻福，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