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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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莘浅觉得自己肯定是吃熊心豹子胆了, 不然不可能跟时诺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刚才说自己是“美猴王”, 她在大家的面装作没听见, 免去彼此的尴尬，但其实心里挺不舒服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不爽, 她也有些搞不清？
因为从小被父母抛弃，莘浅小时候的日子并不好过，同村的小孩都瞧不起她, 碰见她就骂她是野孩子、私生女。难听的话听得多了，她都产生了抗体，对嘲讽自己话都已经免疫了。
一句“美猴王”而已，戳心程度跟“野孩子”比起来, 跟挠痒痒似的, 可她就是不可理喻地，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心一样。
因为“冒犯”了时诺，莘浅这一夜辗转反侧睡不着，思绪渐渐飘回了十一年前, 时诺来到丁家村的那一个夏天。
那年她七岁, 刚结束小学一年级。暑假一到, 她用了三四天的时间, 就把所有的暑期作业都做完了, 然后每天跟着外婆去牧场帮人挤牛奶赚钱。
她出生三个月后，父母就把她扔给外婆, 然后外出打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同村外出务工的叔叔阿姨, 说曾在某些大城市见过她的爸爸或者妈妈，听说已经各自重组家庭，半点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的确，她的爸爸妈妈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好像她这个女儿从来不曾存在一样。外婆给她妈妈打过很多次电话，后来也死心了，不再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没良心的女儿身上。
七月的太阳起得早落得晚，莘浅每天顶着大太阳挤牛奶，加上本来就消瘦，没几天就整得得跟非洲小孩差不多。不过，农村的孩子大都这样，她那会不觉得有什么。
一天，她正跟外婆在牧场挤着牛奶，就听到有人喊：“萍婶，有人找。”
莘浅闻声也抬起头来，刺目的太阳让她眯了眯眼，她依稀看到不远处站着穿着讲究的三个人，她辨不清他们的模样，可还是清晰地听到站在中间的男孩子说：“这里好臭，一股牛屎味，那边那个牛屎妹好黑，是非洲来的吗？”
适应了强光的莘浅，睁大眼睛就看到男孩伸手指向自己。
她当时只是轻皱了下眉头，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满，牛屎妹对她来说，并非过于难以入耳。反倒是站在他两旁的两个大人，低声地训斥着他，“时诺，你的教养上哪儿去了？”
大人上前跟丁萍和莘浅道歉，并说明他们的来意，希望丁萍能够帮助女人调理身体尽快怀孕，丁萍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老中医，只答应尽力一试。
丁萍给苏蕙把了脉，详细问了她很多问题之后，建议她留在丁家村静养一段时间。苏蕙十多年未孕，已经把这次长途跋涉的求医当做最后一次机会，即使留在丁家村有诸多不便，但还是应允下来。
丁家村附近没有旅店，时家三口人就借住在丁家。
在大城市生活习惯了的时诺，对于这个安排很不满意，最后被时政一句话给吼了回去，“我现在可以立刻让人送你回去，但未来一个多月，你得在爷爷或者外公家过。”
时诺虽然整天一副小大人酷酷的模样，可到底是孩子，想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只能认命地待了下来。
莘浅知道这个从大城市来的哥哥不好惹，没事当然不会往他跟前凑，却不料自己去河边洗个衣服，也能把他给“得罪”了。
第二天清晨，她在河边刚洗完衣服站起来，转身就看到时诺正把裤子往下拉，看样子是想小解。
两人皆是一怔过后，时诺歇斯底里地朝莘浅喊：“不、准、看。”
莘浅被他吼得缩了缩脑袋，说话都结巴了，“……太……小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她一脸惊恐地抱着塑料盆飞快地跑回家，留下时诺一个人在原地恼羞成怒。
什么叫没看见又太小了？？？哪里小了？
莘浅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时家会在他们家住到新学期开学前，可她第二天就跟时诺结下梁子。
可她不能把他们赶跑，因为她知道，每逢有人在他们家住一段时间，外婆会得到好多张一百块钱。
因为丁萍要帮苏蕙调理身体，每日得去采药材给她熬药，还要给她准备食疗，所以自从他们住下之后，每天就剩莘浅一人独自去牧场挤牛奶。
牧场的工钱是日结的，这天傍晚，莘浅把刚下来的工钱揣进裤兜里，然后回家。
眼看转个弯就要到家了，她却被同村的几个小孩给截住了，“你这个丁家村的外姓人，没人要的野孩子，赶紧把你的钱交出来。”
这不是莘浅第一次被“抢钱”了，以前拼命挣扎，最后都是既挨了打又丢了钱，正当她这次打算直接投降的时候，一个小男孩逆着夕阳出现了。
他手持港台电视剧里面才看得到的大哥大，指着那几个小孩子，冷声道：“你们再不走，是等着我打电话叫警察过来抓你们吗？”
最后，那几个小孩子慌忙而逃了，不知是怕被大哥大砸过来，还是怕警察过来？
经过这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后，丁家村的孩子王都知道莘浅家来了个很凶的、有大哥大的“男人”，从此就不敢欺负她了。
莘浅也因此对时诺心存感激，也被他的英雄气概所折服，吃饭的时候都把好吃的往他面前推，虽然他根本瞧不上这农家菜。
渐渐地，在莘浅的主动下，两个孩子之间的互动多了一些。时政看着时诺整天无所事事，也心疼莘浅这么小就要去干活赚钱，于是“雇了”莘浅当时诺的书童，让她陪他练字。
说是莘浅陪说诺练字，但时诺那一手字是时政亲自教的，而莘浅的那一手字像是狗啃过一样，最后变成了时诺教莘浅写字。
一个暑假悄然而去，莘浅的字好看了很多，而时家因为时诺准备开学，要回S市了。
这一别，就是十一年。
即使后来莘浅来S市读书，但时诺去了B市上大学，两人没机会碰上，今天还是他们多年以来第一次见面。
大概是因为自己在曾经的“英雄”的印象里，竟然是一只“美猴王”，才让遇事淡定的莘浅有些失控了。
这一晚，莘浅整个脑子都闲不下来，最后几点入睡，她也不知道，她只记得最后一次看时间，是凌晨三点钟。
第二天，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赤脚走到门口，带着轻微的起床气拉开门，“谁呀？”
“还没睡醒？”
低沉又夹杂着宠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莘浅醍醐灌顶地抬起头，一双杏眸睁得又大又圆，嘴巴微张地看着眼前的时诺。
她竟然睡懵了，忘了自己现在睡在时家了。
莘浅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时诺这才现，原来有人呆都可以这么可爱。
她小脸白皙，有一点点婴儿肥，皮肤细腻得能看见小绒毛。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轻轻地掐住了她的脸颊。
跟预料中的一样，手感滑溜溜的，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莘浅反应过来自己被掐之后，伸手就去抓那只作乱的手。
两手相触的那一刻，两人都有些怔然了。
莘浅的手覆在时诺的手背上面，他的手背又大又暖，她的手又小又软。
他垂眸注视着她，她仰头看着他，能看到他的眸子里面，全都是她。
噗通、噗通、噗通……莘浅的心跳突然加速了，好像下一刻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一般。
“我现在就去刷牙洗脸。”莘浅回过神来，甩开时诺的手，动作仓皇地转身往浴室走。
时诺看着她同手同脚地走姿，堆在心里一晚上的郁闷，突然就烟飞云散。
“早餐已经做好了，你洗漱好就下来吃。”时诺朝莘浅的背影喊了一句。
她顿了一下，“哦”了一句，以更快的速度冲进了浴室。
莘浅站在盥洗台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白皙的脸蛋像是刷了一层腮红。此刻不像美猴王，却像美猴王的屁/股了。
早餐是苏蕙准备的，品种丰富。莘浅跟大家问了早，然后在时晰旁边坐下，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一顿早餐下来，莘浅全程不甩时诺一个眼神，总算平稳度过。
“时叔、蕙姨，我要回去了，改天再来拜访你们。”莘浅浅笑道。
苏蕙虽然想多留莘浅两天，但考虑到丁萍盼着她领录取通知书回去，也不好再作挽留，于是点了点头，对时诺说：“你送浅浅回D市吧。”
“不……”
不等莘浅拒绝，时晰已经兴奋地开口，“好呀，我没去过D市，我也要去。”
小女孩的热情不好打击，莘浅只能抬头看向时诺，“你……应该没空吧？”
时诺耸耸肩，道：“我一学生，放暑假没空什么时候有空？”
莘浅：“……”
她权衡了一番，最后上了车后座。
时诺听到身后的动静，朝后视镜瞧了一眼，恰好对上偷瞄他的莘浅。
莘浅心虚，立刻把视线别向窗外。
时诺皱了皱眉，收回视线后缓缓驶出车子。莘浅靠在椅背上假寐，因为昨晚没睡好，最后竟然真的睡着了。
直至车子下了高速，路面变得有些颠簸，才把她给晃醒了。
“醒了？”前头传来时诺的声音。
莘浅回神，轻轻“嗯”了一声。
时诺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对她说：“那就坐到前面来指路。”
“哦。”莘浅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下了车，往前走了两步上了副驾驶。
两人之前从一前一后变成了一左一右，莘浅无意识地把身子往车窗那边靠了靠。时诺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眉头拧了拧，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冷了，“赶紧，前面的路口往哪边转？”
“往左。”莘浅感觉到他语气里温度的骤减，小声补充了一句，“再往前走一些就是丁家村的村口了，你在那里把我放下来就行。”
时诺侧头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踩下油门就冲了出去。
到了村口，时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莘浅也拿不准他现在是什么态度，只能继续指路，一直回到丁家那座老旧的小庭院。
近些年来，丁家村的经济展还不错，但能买上小轿车的家庭不多。时诺开着这辆高级进口汽车进来之后，就一路受到关注。
丁萍在院子里忙活着，听到门口有汽车的声音，探出头来一瞧，就看见莘浅从副驾驶出来。
“外婆，我回来了。”莘浅欣喜地朝丁萍小跑过去，可丁萍此刻无暇顾及她，视线落在了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丁萍一脸惊愕，莘浅才想起她十多年没见时诺，怕是不认得了。
“外婆，他是时叔跟蕙姨的儿子，时诺……哥哥，小时候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你记得吗？”
莘浅边说便转过头去看时诺，只见他此刻的视线落在右前方，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她的少女胸/罩跟卡通内/裤，正在接受太阳的洗礼，微风一吹，晃动得有些刺眼。
时诺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看见莘浅犹如一只红番茄定在他面前，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
被她冷了一早上的心情，总算有些回暖。他唇角勾了勾，快步走到丁萍面前，弯下身，礼貌地跟老人家问好，“丁婆婆，冒昧拜访，进来身体好吗？”
丁萍看着眼前外型出色、态度谦虚的年轻人，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说什么冒昧，老婆子身体还算硬朗。”
“那就好，这是爸妈让我给你带的保健品。”
时诺不知何时变出一大袋保健品，看样子肯定不便宜，莘浅实在想不起他刚才出门的时候有拎过袋子出来。
“你爸妈就是太客气了，我一老婆子不能吃太补的东西了。”
“那就给浅浅补补，她太瘦了。”
“的确，幸亏现在长白了，以前黑一些的时候跟猴子差不多。”
莘浅：“……”
时诺扶着丁萍进里屋，宛若感情极好的婆孙，把莘浅这个“外人”给留在院子里了。
小时候，时诺虽然一身有钱人家小孩的傲气，但丁萍却一直说他是一个面冷心善的好孩子，很喜欢他。
因为时诺临时到访，丁萍午餐只做了简单的面条，但他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大碗，哄得丁萍像吃了甜枣一样。
午饭过后，丁萍拜托时诺，让他带莘浅到镇上办银行卡存钱跟买手机。
下午一点多，银行办理业务的人不多，莘浅拿了张表格开始填资料，时诺就杵在一旁看她写。
当她填到出生日期的时候，头顶就传来略微惊讶的声音，“你八月一日生的？”
莘浅有些蒙地抬头，“对啊，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时诺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只不过我也是八月一日生的。我们虽然不是同年生，但是同月同日生。”
“……真的？”莘浅有些不信，可心房却突然泡了蜜糖似的。
“你自己看。”时诺边说边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张崭新的第二代身份证，摆在莘浅面前。
莘浅一瞧，就被身份张上面的照片给吸引了。都说长得再好看的人，身份证上面的照片都能把人弄成通缉犯，可时诺身份证上面照片，依旧眉目清俊。
再跟自己土里土气的黑白身份证照一对比，莘浅心里刚泛起的甜一下子就被稀释了。
办完银行卡，把其中八千块奖金存进卡里面，莘浅揣着两千块现金，跟时诺一起去镇中心的手机店买手机。
对于手机，莘浅之前已经做过了解。国产机便宜一些，但是不经用，她权衡了一下，决定买一部国际品牌NK1100的黑白机，今年彩屏机开始普及，黑白机价格降了不少。
她在买手机的时候，时诺全程就在一旁陪着，没有给多余的意见。等到她的新手机装上电话卡的时候，他才开口，“你打我的电话试试通不通？”
莘浅不疑有他，根据他报的电话号码，开始一个一个按键输入，然后按下“电话”键。
“嗡嗡嗡……”
时诺裤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来挂掉，然后一边把她的电话号码存入电话簿，一边说：“你把我的电话号码存一下。”
“……”莘浅总有种被坑了电话号码的感觉，但还是把他的电话号码加入新联系人。时诺也成了她新鲜出炉的手机，第一位联系人。
从手机店出来，时诺问莘浅还有没有其它东西要买，莘浅想了想，带他去了不远处的饰品店。
“我进去买条手机绳，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莘浅在饰品店门口停下来对他说。
银行跟手机店让他陪同还行，这么少女的饰品店，估计他也不愿意进去。
“我也进去吹吹空调，外面好热。”说着，时诺已经率先进了饰品店。
“哎……里面没有空调，只有……风扇……”莘浅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因为他已经进去了。
正值暑假，饰品店的生意很好，一家小小的店面挤满了女生。
时诺一进去，就立刻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甚至有人偷偷拿出最新款的摄像手机，用三十万像素偷拍下他模糊不清的侧脸。
莘浅下意识想跟他装作不认识，正想绕另外一条道去选一条小熊手机绳，时诺却转过身来对她说：“手机绳就在那边。”
店内女生的视线齐刷刷地射向莘浅，她顶着灼热的目光，快速走到了手机绳选购区面前。
即使极力忽略，但莘浅还是听到身后女生在小声讨论他们。她如芒在背，看中一条棕色小熊手机绳之后，想拿了就去收银台结账，可偏偏手机绳挂得太高，她踮起脚尖都够不着。
蓦然，她头顶一暗，紧接着就被一股陌生又强烈的气息给包围了。
莘浅抬头一看，时诺此刻正站在她身后，他长手越过她的头顶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两人衣料轻微的摩擦，还有他温热的体温。
幸好，时诺快速取下两条手机绳，然后往后退了一步递给她。
热源远去，可她的心跳还是抑郁不住地加速，但面上还能维持平静，轻声道：“我买一条就好了。”
“我刚好也缺一条手机绳，我当了一天的柴可夫斯基，就拿这条手机绳抵工资吧。”
时诺说得一本正经，莘浅现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结账的时候，店员帮忙把小熊手机绳串到两人的手机上。
小熊实在太可爱了，莘浅一脸满足地拿回自己的手机，只是目击时诺修长的手指搭在挂有小熊的V3手机上面，那画面实在有些滑稽，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时诺斜了她一眼，她立刻安分了。
等上了车，时诺再度掏出手机搁在中控台下面的小储物格上，莘浅忍不住又笑了。
时诺侧过身，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伸向副驾驶的椅背，然后慢慢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