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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被绿老爸的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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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汤的男人样子很狼狈, 猩红的酒水从头开始往下滴滴嗒嗒, 额上破了一处,血液与红酒混合在一起。

他镇定的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任由侍应生给自己收拾仪容。

眼神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他自以为摸透了的女人会突然难。

他咧嘴一笑:“对呀,我非礼你了。”在八年前。

经理呆了一秒之后, 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情人, 私事纠结, 就不用叫警察了。

“两位有话好好说,麻烦换个地方慢慢商量,可以吗?”

两个闹事的客人走到外面,大街上车水马龙, 不适合谈隐秘之事,餐厅、咖啡厅、书吧,更加不合适, 激动起来说不定还要动手, 到时候被人围观不说, 还是要被赶出来。

这个时候是晚上十点多,家里那对父子应该已酣然入梦了,周蜜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是谁?我在哪儿?

他们在大街上步行了十几分钟, 汤禹臣要包下一家试营业的小咖啡厅, 周蜜冷笑不语, 指向一排蒙古包一样的帐篷。

那里是大排档,劣质的木头桌子和彩色的塑料椅子摆的乱七八糟,三三两两的人聚在蓬布下吃吃喝喝,这里有啤酒、烧烤、火锅,一派热闹的生活气息。

汤禹臣惊讶:“真的要在这里?”

“当然,这里就算是吵架也没人管。”

因为这里吃喝的糙爷们聊天的声音超级大,街面上汽车轰鸣,附近居民楼里传来各种生活噪音。

它们混在一起,完全可以把他们谈话的声音盖过去,就算吵架动手,也没有多少人会大惊小怪。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随意点了几样东西,把自己泯在一群宵夜的人群当中。

汤禹臣打开啤酒瓶,把两个一次性塑料杯子倒满酒。

周蜜先开口说话,还是那两个字:“撤诉!”

汤禹臣盯着面前的女人看,看得叫人毛,还是那句回答:“凭什么?”

重复着在芳草阁里的模式,换个地方讨论好像显得并没有意义。

周蜜伸手去拿倒满啤酒的一次性杯子,汤禹臣僵了一下,做出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这一次周蜜没有把杯子扔过去砸他,而是端起来一口饮尽。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不想白白挨揍,作为遵纪守法的公民,有权利维护自身利益。”汤禹臣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周蜜冷静下来,露出一抹极讽刺的笑:“你说的没错,你有权利维护自己的利益,不过他也有权利揍你,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汤禹臣手里握着一张王牌,所以他并不动怒:“他可以揍我,可是我的儿子这样对我,就太不应该了。”

周蜜灰白的脸色掩藏在妆粉下,她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像一个女王,气势凌厉。

“你用这个威胁我整整三年,够了吗?”

“怎么够?他是我的种,一辈子都不够!”

周蜜深深的无力,要怎么样才能甩脱这块狗皮膏药?

自从她结婚以后,就和这位前男友的过去挥手作别。小孩三岁的时候,这位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约她出来喝茶。

她没有答应,聊了几句就挂了,隔天这人又打了过来,隔空扔了一个重磅□□。

“昨天我在幼儿园门口看到小岩了,长得真像我啊!”然后潇洒的挂断电话。

周蜜浑身冰冷,手脚僵硬得都不会动了,过了许久才慢腾腾的站起来,上楼去查几年前自己记下的孕期记事本。

婚前半个月那夜的放纵已经被她遗忘在垃圾堆里,此刻突兀的冒了出来,朝她露出了狰狞可怖的笑脸。

她一页页翻看陈旧的笔记本。

怀孕之前的例假结束日,初次感受到胎动的那一天,第一次隔着肚皮摸到脚丫的那一天……

她是剖腹产,为了孩子的育,最后到肚皮紧绷得受不住的时候才躺上了手术台。

她记得当时她的预产期比正常早了约两周,医生的说法是早一两周或晚一两周都在正常范围之内,所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她再看着这些记录,只觉得心尖在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天绝对不会对她这么残忍!

她了短信过去,是恶狠狠的三个字:“你放屁!”

只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过上一天安心的日子。

她观察着儿子的长相,从头的粗细度,旋的位置,到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越看越心慌。

再从性格上入手,她试探着问她的丈夫:“桂清,这孩子太皮了,你小时候也是个调皮鬼吧?”

丈夫的回答泼了她一头冷水,他笑着说:“才不是呢,我小时候就是学霸,乖的像个女生。”

她没有力气说话了,丈夫安慰她:“男孩子皮点没关系,长大了有出息。”

她并没有得到安慰,心里压着千斤石。

明明在小学的时候就学过一个成语“疑人偷斧”,成语本意是,一个人怀疑他的邻居偷了自己的斧头,然后观察邻居的一举一动,都觉得他是个贼。现在她完全忘了。

那个人还在阴魂不散的纠缠她。

拉黑了就换了个号,继续骚扰,各种信息轰炸。

“今天我又看到他了,他的眼睛越来越像我了呢!”

“他今天叫我叔叔了呢,声音甜甜的真好听,我真想让他叫我爸爸,可惜保姆在旁边,不方便。”

“哎,什么时候可以父子相认呢?”

周蜜陷入一个可怕的噩梦里,如果只是噩梦就好了,天亮了就会消失,可是这个可怕的梦魇永远都不会结束,世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漆黑。

“离婚吧,嫁给我!”前男友又向他扔了一个天雷,劈得她头顶冒烟。

她回了一个字:“滚。”

前男友并没有放过她:“如果你不信,可以带他出来做个亲子鉴定。”

大半年的心神不宁,她咬咬牙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同意了前男友荒唐的请求。

趁着四岁半的儿子某次患了感冒,带着他去了一家私立的医院,这是婚后与前男友第一次的谋面。

初恋相见,宛如死敌。

七日后,前男友给她一张拍照的图片,这张图片,击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她约了他出来,两个人并排坐在公园的休闲椅上,她把那几张纸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检查医院的公章,医师的签名。

她崩溃的把它们撕成碎片,狠狠的抛上半空。

漫天飞舞的冰冷雪片里,她扬手劈了男人一个巴掌。

“你个混蛋!”

男人摸着受伤的脸颊,凶狠的笑了:“怪我吗?是我非礼你吗?不是你扑进我怀里说要告别的吗?你自己不爽吗?”

对呀,那时候她心里的大半位置被这位初恋情人填满,那时的她满怀不舍,将这一夜当成--最后的高潮。

**

“我要告你强jan!”她如是说。

不是在漫天飞舞的雪片中,而是在嘈杂的大排档里。

在他得意的说完“他是我的种,一辈子都不够”之后。

胜券在握姿态优雅的男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猛的站起身,差点带翻了椅子,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你-说-什-么?!”

“明明就是你自愿的!”他咬牙切齿都样子特别难看。

周蜜自顾自的说着话:“八年,还没有过追诉期。”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汤禹臣狠狠的一拍桌子:“你明明就是自愿的,你爱的人是我!”

“对,我曾经爱上了一条狗!”周蜜无比冷静的回答,可惜认清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周蜜想自戳双目。

公园一见,事实成铁,她的生活毁了!

这人一年总要约她出来见几次,半是“叙旧”半是讨好处。

汤禹臣与人合伙开了一家贸易公司,销售建材和一些高新材料,市场竞争很激烈,生存不易。

前女友丈夫的企业,正是上帝一般的存在的需方。因为家大业大,对材料需求量惊人,他一年里总要从前女友这里讨到一两笔大订单,只消这位金太太跟采购部的人稍加暗示几句即可。

周蜜当然不愿意配合,尽管她丈夫的公司并不会蒙受什么损失,下游企业那么多,市场价位是透明的,只要质量没什么问题,用谁家的都差不多。

“离婚吧,嫁给我,我去跟他摊牌!”这是他的杀手锏。

三年了,没有任何背景资历的小公司摇摇晃晃的站稳了脚,利润可观。

并没有枉费付给医院的那一笔巨额的“额外费用”呢!

前女友被他摸的透透的,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变,她像一只兔子,受不住惊吓,落入了猎人的圈套。

汤禹臣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她,也许三年前怀着目的来找她的时候,心里还是存着一些情义的。

三年来,数次交锋,怒目相对,那些残存的情感,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了吧,感情这东西真是可笑。

他没有料到,这女人居然敢撕破脸,她明明是他陷阱里的兔子,这辈子都别想跳出来,他还是胜利者,可以高高的俯视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金振的儿媳妇,金桂清的老婆,告一个材料供应商强jan,真是劲爆!大新闻啊!”

周蜜浓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对于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她坐得稳稳的,她受够了!

三年了,她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尤其是最近,连七岁的儿子都现了她的秘密。

如果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一辈子,她宁愿现在就去死。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活要活得明白,死要死得痛快。

她站起来:“汤禹臣,你告你的,我告我的,明天我就去找律师,咱们法庭上见!”

“周蜜!你这个大傻缺!”汤禹臣望着女人果断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恨不得把桌子掀翻。

这样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周蜜的婚姻将不保,家庭破碎。

他自己吃了这个官司之后,日子也不会轻松,也许他的生意会受到打压排挤。

周蜜这样做,是损人不利己。

“周蜜!你这个蠢货!”

周蜜走出了几百米,听着男人气极败坏的咆哮,心里在冷笑:“对,我的确是个蠢货,蠢了这么多年!”

她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熟悉的三层别墅静悄悄地立于夜色中,一楼厅堂里的顶灯亮着,照着她上楼梯的路,这是一个温馨的地方,是她的家。

儿子的卧室门关着,已经睡着了。主卧门开着一半,床边留着一盏昏黄的小壁灯。

她在客房浴室里洗了澡,换好睡衣,悄悄地走进卧室,爬上床,躺在丈夫身边。

第二天一早,她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写了几页的书面材料,准备好其他的资料及复印件,放在一只大信封里寄了出去。

晚上,她主动帮儿子签作业本上的名字,整理书包。

电视也没有打开,她坐在沙上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漫不经心的翻着,眼睛追逐着丈夫与儿子玩闹的身影。

九点,她洗了澡,换上一身镂空黑色短睡裙,再往这身魅惑的衣服上喷了几圈香雾,然后坐在卧室的床上。

这件特别的睡衣她买了好几年了,看起来像新的一样,并没有穿过几次。

她的眼神,一会儿是新婚的羞涩与期待,一会儿又变得迷茫空洞。

十点十分,金桂清给儿子讲完睡前故事,走进主卧室,他看着床上突然变得性感妖娆的女人,愣了一下,立即回头关上房门,反锁。

金岩又在门外听壁脚,十点半他叹着气回到自己的次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十一点,他再次悄悄地走了出去,主卧的动静依旧没有停,他听到妈妈出欢愉的声音。

他忧愁的皱起小眉毛:“爸爸呀,你能节制点吗?”

事实上,不是他的爸爸不懂节制,而是他的妈妈在索求。

周蜜眼睛里泪光盈盈,她忽然明白,八年前与初恋情人那放纵的一晚并不是她最后的高潮。

今夜,才是她痛苦绝望,与幸福彻底告别的最后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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