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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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玥雅端着洗涑水走进屋内,就看到纳兰婳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眼里血丝漫布,整个人憔悴了一些,虽然她知道小姐有内力护体并无大碍,但玥雅还是心疼这样的纳兰婳。把面盆放在盆架上,轻唤道:“小姐,先洗洗脸,吃点早膳吧,昨天你也累坏了吧。”“嗯,放那吧。”纳兰婳的嗓音干涩,说出的话晦涩,牵扯的喉咙一阵紧,“对了,爹怎么样了?”纳兰婳稍微清了下嗓子又担心地问道,“候爷一大早就进宫了,连早膳都没用,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玥雅低声说道。“噢,下去吧。”纳兰婳走到面盆,掬起清水简单的洗了脸。头脑也清醒了几分,脸上的倦容也褪去几分,此时,子衿前来,说有要事要报。纳兰婳让子衿先候着,回内室换下男装,穿了月白色的袍子,粉黛未施,靠在软榻上闭目休息。子衿进来行了个礼恭敬的说:“小姐,您要我监视院内下人,我已留意,其中有一个叫绿萍的婢子每逢每月的十五卯时都不在屋内。有一日奴婢偷偷跟去,竟现她会武功,在城郊与一蒙面男子见面。”“噢?你可听得他们谈论什么?”纳兰婳睁开眼有节奏的扣着几案问着。“这个没听到,奴婢怕被现,只是远远跟踪。奴婢感觉武功不及那蒙面男子,所以没听到其他的,请小姐责罚。”子衿略带愧疚并请罪的说。“子衿,不必愧疚,也不要请罪,也没什么责罚不责罚,这事我自会调查,还有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了,我知道你是爹派来保护我的,你会武功我也知道,我们都是一样的,所以不要自称奴婢。”纳兰婳坐直身子正色到。“奴婢……”“恩?”“不不,子衿知道了。”子衿连忙改口,兰婳浅笑,“下去吧,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好的,那子衿就先下去了。”子衿退下后,一旁的玥雅有点惊讶的看着子衿的背影。
“小姐,她是候爷派来的,我们一直都不知道,看来侯爷是真的疼你啊,能够这么仔细地为你考虑,一个大男人也真够难为他了。”玥雅嘴上说着心里还是为纳兰婳开心,毕竟那件事对纳兰婳真的伤害很大,“傻丫头,爹爹是为我好,不是故意隐瞒的。”“知道啦,小姐,我去给你端粥,你歇会儿,还有以后别这样折磨自己,玥雅心疼。”玥雅眼眶微红生气的说,“好啦,知道啦,傻丫头,让你担心了。”纳兰婳嗔怒道。此时的纳兰婳虽然心里难过害怕,可她不能让玥雅她们担心,玥雅无辜的看了看纳兰婳,跑了出去。纳兰婳无奈的笑,她知道玥雅是在担心她,可她又该怎么办。
吃过早饭,玥雅让纳兰婳去休息,但她担心纳兰傲的身体,执意要等纳兰傲回来才休息,可最后没扭过玥雅,被玥雅按在床上休息,一夜未眠,这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纳兰婳赶紧起身,“小姐,你醒了?”“玥雅,爹回来了吗?你怎么不叫我?”纳兰婳着急的问。“小姐,候爷回来了,你别担心,侯爷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很多。”“嗯,那就好,待会儿我去看看,也好放心。”纳兰婳松了口气,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了放。“小姐,你先喝杯茶润润喉,我去传膳,想必你也饿了。”“嗯。”纳兰婳淡淡地应了声,又继续低头看书,思绪却全然不在书的内容上。
很快的吃过晚饭,纳兰婳并没有立刻上床休息而是顺手拿起几案上的书看了起来,玥雅在旁边时不时挑挑烛芯,然后托着腮看着纳兰婳好看的侧脸,现在温暖的陪伴才是纳兰婳想要的,她喜欢安稳人生,喜欢游历山水,这些谁都不知道,也许没人理解她,都觉得她就应该本本份份做一个大家闺秀日后相夫教子,在她的头上永远冠冕着“四大才女之”“候府嫡女”,这些她都不想要,可却总有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如今爹的身体又每况愈下,她有一种无助感。
月移中空,繁星勾勒出夜的另一番意味,玥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也逐渐迷离起来,纳兰婳看到后就让玥雅退下休息后,息了烛火。在黑暗中等了半个时辰。轻身出门,绕过巡视的家丁,来到书房,微弱的灯光摇曳着,纳兰婳推门而入,看到纳兰傲躺在软榻上似是睡着了,怀中抱着纳兰婳娘的画像,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很满足,纳兰婳想爹估计梦到一些美好的事了。良久,纳兰傲缓缓睁开眼,“婳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爹,看你睡熟了,不忍心。”纳兰婳柔柔的说道。“傻丫头,来,扶爹起来,爹老啦。”纳兰傲伸出手说,纳兰婳拉着纳兰傲的手扶起来。走到书架前,纳兰傲用掌风将烛光灭掉。纳兰婳还是第一次见爹在她面前露出武功,爹的武功应该也很高吧,纳兰婳这样想,只见纳兰傲抬手转了转青釉花瓶。一道暗门倏然打开,纳兰婳跟着纳兰傲走进,墙壁上嵌着的几颗月白色的珠子使整个暗室有一股温暖之意。
暗室内有的只是许多诗词的卷轴,还有许多纳兰婳的娘的画像,纳兰婳看着这里的摆设,她肯定爹经常在这里呆着,不然这些东西也不会一尘不染,而且这里还有一张单人睡得床,显然爹晚上也是睡在书房的。纳兰傲把那些画像一一都温柔的拂过,仿佛他的婉儿就在眼前,未曾离他远去。纳兰婳看着眼不禁一阵酸涩,她不懂爱情,不知道爱情是要怎样的缠绵悱恻,眷恋不已,但看到爹这样思念娘,不由地问了一句。“爹,您是爱娘的吧?”“一直未变,这里的诗词画卷都是我与她最美的回忆,爹就是靠着这些活到现在,那年,爹第一次见到你娘时,就知道这辈子子非她不可,没想到最后还是爹害了她。”纳兰傲说完,眼中的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父女陷入短暂的沉默,也许她不该怪爹的,其实看着爹这些年一直这么自责的活着,还得不到自己女儿的原谅,他一个人的时候该有多难过。“爹,对不起,这些年女儿一直怪您。”纳兰婳自责的说。“不怪你,婳儿,是爹做的不对。”纳兰傲摸了摸纳兰婳的头说,纳兰婳看着这样的爹爹,又是一阵失神,“婳儿,这个给你。”在纳兰婳分神之际,纳兰傲递过一个盒子,“这是什么?”纳兰婳诧异问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纳兰婳轻轻打开暗扣,里面赫然是一张面具,但又非玉非绢,纳兰婳拿起左看右看,这张面具薄如蝉翼,柔软异常。比化妆省事多了,她也不用担心化浓妆遇水而褪了。“爹知道你喜欢在外游玩,妆容不比这个实用。留着给你用吧。”“爹,谢谢你。”“傻孩子,爹做什么也是为了你,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纳兰傲叹了口气,然后步履蹒跚的离开暗室,他知道背后的纳兰婳泣不成声,但也没有回头,他不能让婳儿过分依赖他,这也是以前纳兰傲对纳兰婳不如对纳兰蔷薇的原因,他知道有一天他会离开。而纳兰婳想想这么多年她在心里怪爹就觉得自己很不孝,自责与感动让纳兰婳倍感难受,却又无法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