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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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飞早习惯童惜口不对心, 休假还在抓犯人的人怎么可能不关心大案？他就当没听到。
“连环杀人案, 现场干净得很, 你过来看。”
“好。”童惜面色一肃, 跟了过去。
“卡，过。”朱高峰抬手，“下一场。”
司年露出了笑容，谁能料到一个新人的表演、走位、微表情能吊打新晋小花呢？
“继续？”
木淡：“当然。”
朱高峰透过镜头看，感觉最明显。
木淡早早入戏，把自己当成童惜来演。
镜头里, 她就是童惜，那个嫉恶如仇一身正义的女警。
除了某些时候和晏飞有些针锋相对，一旦遇上案子，童惜就是一个十分可靠的副组长。
她，从不会为了私人目的，在正事上故意和晏飞作对。
木淡的演戏经验不足, 最明显的一点在于无法最精确地捕捉镜头，每一次恰到好处地走到该在的位置。
吃的NG，大多在走位上。
包括最难的打戏，经过讲解，差不多一次就过。
难得遇上这样的人，朱高峰没时间，司年会抽休息时间给木淡讲解讲解走位。
认识到自己在走位的不足, 与对镜头的不灵敏, 木淡没有戏份还是会凑在朱高峰身边透过镜头看戏, 尤其是看司年演戏。
《追凶》剧组由年轻的小鲜肉小花旦组成，班底格外年轻，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演员友情出演，拉高剧组的平均年龄。
其中，演技好又戏份多能够观察取经的就属司年。
剧组开拍半个多月。
木淡的戏份有条不紊地拍摄着，和剧组其他人的关系不温不火。
和女主柳絮不同，她来了不是拍戏就是看戏，没有特意花时间与其他工作人员和演员打好关系。
久而久之，剧组不知道从哪传出“木淡看不起工作人员”的传言。
这一天，上午的戏份结束，全组吃盒饭。
木淡吃盒饭的时候还在想下午要拍的戏，对于身边坐下了个男人的事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司年？”
司年端着盒饭坐下开吃，“想什么？”
“想下午的戏。”木淡停下吃饭的动作，“下午主要拍摄追逃抓人的动作戏，我在想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到时走位和镜头……”
“停停停！”司年受不了地举手讨饶，“饶了我吧，我可不想短暂的吃饭时间脑子里还全是戏，我会疯掉的。”
木淡这才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才走在演员的道路上，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恨不得分分秒秒掰开来研究怎么演戏。
“抱歉，我不说了。”
司年好奇地问：“你这么喜欢演戏？”
“只是觉得演绎另一段不同的人生很有趣。”
木淡上课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之前被时星拉去帮忙的时候也是，直到演童惜，去研究体会童惜这个人的成长路线和心理变化等等，才觉得演戏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司年：“确实。”
木淡：“每个人的家庭教育、成长环境不同，很大程度上决定这个人的性格走向和未来。不是人生道路上出现重大变故和机遇，这个人的未来是可以被预测的。”
“等等……”司年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木淡翻出手机，把这几天在看的书给他看。
“《犯罪心理研究》，你每天在片场拍戏看戏，回家还研究这个？”司年震惊。
木淡收起手机，“这个很有趣，我看书速度比较快，手机装上阅读APP后不用捧着那么厚的书，方便很多。”
司年不想和学霸说话，他是普通大学毕业，和高考状元不能比。
别人演戏是琢磨演技，高考状元演个女警的戏还得钻研犯罪心理，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剧组的男主演和女二坐在一起吃饭，看起来聊得还挺愉快。
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有人悄悄地往那边走，竖起耳朵想偷听到点八卦。
司年注意到了，稍稍提高音量问：“所以你平时在片场不和大家聊天，是因为一有空就在看书？”
木淡：“不看书，做什么？”
司年：“……”学霸，你懂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吗？
“过去的十八年里，你每天都在做什么？”
“看书，做作业，做笔记，刷题……”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只白色小团子，木淡笑着补充道，“嗯，最近多了个撸哈。”
司年要被学霸枯燥的人生打败，怪不得能考状元，这么努力的孩子要是考不上，还真的想不到谁能考上。
“剧组开机半个月，你看了几本书？”
“《犯罪心理学》，《犯罪心理画像》，《犯罪动机与人格》……没仔细数，大概就几本吧。”
司年：“我们绝交一分钟。”
木淡：一脸懵逼jpg。
懵逼归懵逼，别人说的话还是要好好听的。
木淡拿出手机调出秒表认认真真地等待一分钟，时间到了，抬起头问：“你为什么要和我绝交？’
司年被逗笑了，捂着肚子差点笑到地上去，“哈哈，妹子你太好玩了。”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和妹子聊天的时候没吃饭，否则明天的头条肯定是《当红影帝喷饭为哪般？》
好玩的木淡：“……”
木云、樊书容说过她很多次，总说她的性子过于认真，有时候经常无法分辨别人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话。
她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缺点，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性子好玩。
想了想，木淡很有研究精神地问：“好玩的性格是怎样的？”
“就你这样的！”司年说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才高考完的妹子在人际关系方面有点弱。
“木淡，你有女性朋友吗？”
“有。”关系最好的是樊书容，现在多了个非常关照她的时星。
“那你不应该在人际交往方面这么弱啊。”弱到被人黑看不起工作人员云云。
“还是看怎么定义吧。”木淡眼中的好友界限偏高，一般人进不了她认定的圈子，“我真正的朋友不会看不起我一年四季只能穿校服，不会看不起我出门逛街从不在外买饮料，愿意陪我压马路逛街几个小时不买一件衣服。”
提到自己的出身和过去，木淡面色淡然，没有半点难堪。
反倒是司年，听得脸色越来越严肃，无法想象木淡的过去竟然如此贫穷。
“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过去如实以告。”
有些艺人成名之后千方百计地掩盖过去的自己，还有人因为嫌弃家乡而故意改了出生地、籍贯、户籍等信息，似乎觉得那样就不再是小乡村出来的，就能高人一等。
木淡：“是众多过去造就了今日的我，事实如此，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番交谈让司年对木淡有了不少了解，反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来，我们加个微信，加个关注。”
木淡加好微信，备注好司年的名字，又点开微博互相关注。
司年点开木淡的微博，翻来翻去没几条内容，最新一条还是剧组开机仪式那天转《追凶》官博，一看就不是耿直grl自己的。
“你的微博是经纪人打理的？”
“对。”木淡退出橙V认证的号，换了自己原来用的号，“我用自己的微博关注你。”
“等等。”司年悄悄地观察一圈，现没人离他们特别近，于是做贼似的自己也切换小号，“来来来，我的认证号也经常被经纪人用，我们用小号玩。”
两人偷偷摸摸地用小号互相关注，然后司年开始教木淡怎么在小号上玩得风生水起，第一要义：坚决不出镜！
艺人不管红不红，小号上能风景照美食照，就是不能身体、饰等可能暴露信息的照片。
真爱粉黑粉的战斗力太强，一张小小的细节就能挖出不少东西来，必须得防！
木淡听得连连点头，又疑惑，“如果是为杜绝小号被人挖出来的可能，干脆不照片不就好了吗？”
司年一脸的“小样儿，这你就不懂了吧？”，俊美的影帝露出贱兮兮的表情，“玩小号当然是为了自由和刺激。”
在灰色的边缘游走试探，享受没被粉丝扒出来的自由，感受随时可能被扒马甲的刺激。
木淡受教了。
好学生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乍一听还挺心动的。
司年调出相机，往木淡身边靠一点，“来，我们拍张合照，不能也不妨碍拍。”
木淡对着镜头，微笑着比了个标准的剪刀手。
司年：“你，头低一点，下巴收一点，眼睛往上看。嘿，你不是女孩子吗，怎么比我个男人还不会拍照啊？”
怪不得木淡总找不到镜头，都不懂得怎么把自己最好的角度呈现在镜头前，能完美地捕捉到镜头才怪了。
木淡听他的，说什么做什么，疑惑地问：“没人规定女孩子一定要会拍照吧？”
司年：“……”你赢了。
不远处，有人收回了偷拍的手机。
吃完饭，司年用小号刷微博，第一个看的就是刚刚晋升好友级别的木淡，从第一条开始看。
前面三条是《追凶》的宣传，开机仪式、定妆照、定下角色，第四条也是最后一条，欠债还钱。
木淡是高考状元和签约天宫的事情生的时候，司年正被一群特警用武力值轮番上阵虐待，只听人提过两句，不怎么了解。
这会儿有空去天宫传媒官博翻来看看，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难得家里这样的情况，妹子还没长歪。
司年感叹一句，顺势跑去时星微博下瞅瞅，一看就看出不对来。
“木淡，这不是你吗？”
木淡确认视频里的人是她，“是我。”
视频的背景是《追凶》那天的试镜场地，蓝色的安全气垫上木淡和特警小哥哥对打。
为显正式，那天木淡穿了身干练的黑西装黑西裤，长扎了个蓬蓬的马尾。
开始还在互相试探，后面打得兴起，两人脱了外套开打肉搏，拳拳到肉，是真正能直接搬上荧幕的动作戏。
试镜那天，司年在床上挺尸没去，这会儿看到现场视频遗憾得捶胸口。
“你说我那天要是去看了多好。”
“现在不是一样看到了吗？”木淡不理解同样的场景，现场看到和视频看到有什么区别。
司年气得连喊三声“直男”，喊完又觉得不对，他也是直男，不背这个锅！
“木淡妹子，这么激烈的打斗不现场看多吃亏啊。你以为好莱坞大片为什么火？人家能给观众身临其境的感觉，看得心潮澎湃，心甘情愿地掏钱买票。”
这道理，木淡还是懂的，“那我们打一场？”
司年：“……不了。”
昨天的两场打戏下来受了轻伤，他的小身板禁不起再折腾了。
*****
和司年交上朋友后，木淡经常拉着他讨论剧情。
不仅限于自己的戏份，而是从整个大局观出，探讨案子和推理的顺序性与合理性。
最开始，司年看在木淡是新人对一切好奇又认真的态度上，帮忙指点一二。
没多久，司年拉着研究犯罪心理弄明白一二三四的木淡问东问西，他自己拍戏上通告上综艺没空看书，拉着看书快又多的木淡聊。
一天，两人坐在树下边吃盒饭边聊。
朱高峰从边上路过听了一耳朵，两人行变成三人行。第二天，朱高峰又把编剧拉过来，成了四人行。
于是，木淡没戏份的时候往片场一坐，编剧急匆匆地把人拽走，拿出后面的剧本两人探讨研究，修修改改，争取让《追凶》的剧情变得更合理更经推敲。
为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剧情更顺畅，更简单易懂。
编剧和导演商量过后，叫来几个主演，告知给女二的角色加入犯罪心理分析的部分，从童惜的角度为观众剖析罪犯种种犯罪细节的原因。
木淡听得皱眉，“可我是女二，加戏份会影响整一部电视剧的比例，重点倒了不好。”
所有人都愣了。
遇到过绯闻闹事上位要求加戏的，还没见过被加戏的演员担心对整部剧影响不好的。
柳絮看木淡的眼神，就是在看傻逼。
司年拍拍木淡的肩，笑道：“耿直grl，导演他们有自己的考虑。”
司年担心木淡说得太直接，让导演和编剧的面子过不去。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四个人聊天聊剧情聊得挺愉快，都知道木淡是个什么人，但无法保证他们心里不多想。
朱高峰没多想，还挺欣赏木淡有什么说什么的做法，“是这样，所以你的戏份会加，不会加太多。”
编剧艾问珍解释道：“从呈现给观众的角度上来看，就是播放具体犯罪情节的同时加上你的旁白，手法处理一下，更容易理解。”
具体的交给后期，后期说能做，他们才商量着进行小幅度改变。
木淡点头。
她认真，追求完美，不代表傻，司年已经暗暗提醒过她，不能再当面反驳剧组大佬了。
木淡下决心当个乖宝宝，听从导演和编剧的话，下一刻立即被艾问珍拉去一起改剧本。
柳絮看木淡的眼神，立刻变成了心机grl。
司年真想说：妹子你想多了。
休息期间，木淡不太放心地和时星说了这件事。
时星沉吟过后，让木淡不用担心，转个头把事情和慕寒一说。
“老板，小牡丹当年化形是不是不太顺利？”
慕寒：“怎么说？”
时星的疑问放在心中很久了，一直没出口，正好趁今天的机会问问：“百花谷出来的牡丹花……用人类的话来说，过于接地气了。”
花中之王牡丹色泽艳丽，富丽堂皇，花瓣大而香，所以世人经常用“国色天香”来形容牡丹。
木淡将将成年，花苞未放，清纯的面容慢慢生改变，娇与艳缓缓渗入肌骨。
即便是花骨朵，牡丹该有花中之王的风范才对。
慕寒沉默半晌，才说：“时机到了，她会成为真正的花中之王。”
什么时机？
时星想问，忍住好奇没继续问。
慕寒挂了电话，走到窗前。
木木花店有很多花，牡丹花只有三盆，青龙卧墨池、姚黄、魏紫。
姚黄、魏紫早早盛开败落，花开得又大又艳，唯有青龙卧墨池，大片大片的绿叶上只有可怜巴巴的一朵花，七月了还是个花骨朵，不得不用上幻阵。
慕寒指尖一点花骨朵，“你什么时候才开？”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花骨朵摇了摇身子，细弱的枝干弯出圆润的弧度来。
刚来那会儿，三盆牡丹里长得最弱最差的就是青龙卧墨池，把他吓了个半死。
幸好木淡好好活着，后来灵蜜灵液一点点投喂下去，青龙卧墨池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花草与人类不同，没有照顾好化形的人类，而弃本体于不顾的做法。
何况，她的本体毁过一次，转生后的身体不如之前那个好。
慕寒继续每天的投喂工作，投点灵蜜，摸摸花瓣，擦擦叶子。
“媳妇媳妇快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