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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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鼠出洞，鸡犬不安，天昏地暗，寸草不生。

这是我七岁那年的记忆。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名叫白家村，那是一个血色的黄昏，一群穿白袍的人进到我们村，伴随着暴雨，雷声，还有那种致命的压抑感。

我妈把我放在大水缸里，叮嘱我老实待着，天不亮，不许出来。

水缸的陶壁很冰凉，还有一层水渍。靠着水缸壁上，我瑟瑟抱紧双腿瑟瑟抖。

我一晚没睡，睁着眼等爸妈回来，却再也没有见到他们。

天渐渐凉了，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我掀开了盖子，走出破旧的茅草屋。院子里的积水已经淹没到脚踝，倾盆大雨瞬间将我淋了透。

我站在雨里，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爸，妈，你们在哪儿？”

不管我怎么喊，始终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那天晚上，白家村的七十八口人全部惨死。我在村里走着的时候，见到一个又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他们有的被刀砍死，有的被火烧死，有的像是从高处摔下来摔死，还有一些死法，我分辨不出来。

用一句话总结：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起初，我很害怕。后来我开始翻开一具又一具尸体查看，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没有看到我父母。

我又去了村外那些人驻扎的地方，地上只留下几个搭帐篷时打的洞，他们早就不知所踪。

空荡荡的山坳里，只剩下了我一个活人。

我晕倒在雨里，醒来的时候，雨一点都没减小，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等我从地上坐起来，才看见一群穿着军装水鞋的人来来回回在雨里穿梭。

不知道是谁先看见了我，喊了一声这里还有一个活的，顿时有一群人围过来，把我抬进一辆绿色的大卡车里，送去医院。住院的第二天，有个军官来问我那天晚上到底生什么，那时我还小，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在他没有为难我，估计也没希望从一个小孩子身上问出什么。

出院后，我被送到孤儿院，在那里待了半年。那时候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爸妈突然出现，把我领回家去。但我却很清楚，他们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所以黄叔说要带我走的时候，我一口答应下来。

黄叔是当年去白家村的军人之一，从军队专业到地方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那时，他还留着寸头，背都挺得笔直，一身正气。他把我带到了金陵市，托关系将我送进新学校。

高考那年，我挥得不错，超过重本线二十多分，军人出生的黄叔希望我报考军校。但我一心想着追查白家村事件的真相，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分数，偷偷在志愿书填了川省的一所警校。

零二年，我从警校毕业，顺利进入了荣城缉毒处。在缉毒处的两年，我通过多方渠道不断查询关于白家村的资料，而得到的信息却至于寥寥几字，很多资料都说说当时是为了军演，不得不临时撤走所有村民，那次行动代号为“狸猫行动”。

这个说法漏洞百出，偏偏没有人提出质疑，而且还查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大人物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一切线索被人硬生生切断，我越来越失望，真相仿佛一颗远在高空的繁星，永远不可能触碰到。

直到零四年，也就是我离开缉毒处的前一年，终于看到了一点转机，让我快要干枯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当时一款叫“永生者”的毒品流入内地，从缴获的样品观察，“永生者”采用了新的化学合成手段，高纯度决定了一旦有人沾上这东西，哪怕只有一次，也几乎不可能戒掉。而且这玩意很容易治幻，短短一个月内，川省就生了两起因为吸食“永生者”过量而伤人致死的事件，上面直接下了死命令，两个月内一定要将犯罪团伙抓捕归案。

经过一个多月的跟踪排查，顺藤摸瓜，最终确定了“永生者”的走私团伙。这些家伙十分聪明，采用了人体藏毒的方式进行走私。零四年火车站的安检不像现在这么严，这种藏毒很难现，这也是“永生者”能在短时间内风靡川省的原因。

初步确定犯罪团伙有二十三人，头目叫杨志明，外号黑枭，滇省靖市人，常年活跃在滇黔川一带。近半年经常出没与黔省盘县一个叫金山村的小村落。我们怀疑这个村庄就是“永生者”的重要中转地，处长下令我和钟诚暗中跟踪他们，前去金山村。

接到命令，我回办公室又将杨志明的详细资料查看了一番。突然注意到这人脖子有一块纹身，像他这种人有纹身并不稀奇，但是那纹身却是一块两色圆盘，这就怪了。

我赶紧来找电子照片，用电脑放大，那个图案开始清晰起来。

是个太极图案！

不过那图案并非黑白二色，而是红色与青色，格外妖异，哪怕只是图片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就像被野兽盯上了一样。

看清图案那一刻，我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激动的差点将鼠标捏碎。十几年来，这个阴阳鱼图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绝对不会认错。虽然记不清当初那些人的模样，但我有一种直觉，此人肯定是当年到白家村的那个团伙的成员之一。

晚上回到家，我早早的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母亲笑着朝我招手，说她回来了。

次日早上十点，我和钟诚在汽车站悄悄跟着一个叫胡灵的女人，这个女人是贩毒团伙中的重要一员。杨志明昨夜已经坐火车到黔省，那个人精明得很，跟踪起来容易暴露，为了安全起见，选择这个看着老实愚钝的女人。

钟诚是川省本地人，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坐过长途车。没上车多久，就把早餐哗啦啦地倒出来。大约两三个小时后，汽车在中途一个小县城停靠，钟诚头靠着窗，让我去给他买一瓶水。

我看了一样呆坐在汽车坐前面的女人，应该没有现我们。稍稍犹豫了一下，我起身下车，买好水回来一看，女人原本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哪还有人。

糟了，我暗叫了一声，赶紧摇醒钟诚，问他人去哪儿？钟诚迷迷糊糊的，嘟囔说我不这儿躺在的吗，打呼小叫干嘛？我一阵气结，把矿泉水扔在座位上，拉起他肥胖的身体，大声说胡灵不见了，赶紧下车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