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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岳然篇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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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岳然篇 (21)

诺妃娘娘变了脸色,可是犹豫了一下,依旧强挤出了一丝冷笑,只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留下一声冷哼,诺妃娘娘带着她的贴身丫鬟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可真敢说……”米尔纳抹了一把汗,抱着怀里的东西就往历小月身旁一坐,回头问历小月:“你就不怕把这件事闹大了,会让你担个造谣的罪名杀头吗?”

杀头?历小月笑了,既然岳然认定了她手中握有什么图,那他怎么可能让她死?再说,诺妃娘娘处心积虑让所有人以为她历小月才是那个上天选定了要去太庙祈福的人,如果现在要致她于死地,那剩下来要被选去太庙祈福的人也只会是她,她又怎么会自掘坟墓?

“哦!”米尔纳看出历小月眼中的蔑笑,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这种情况下,不管你怎么惹怒她,她都只有忍耐!”

再看历小月的时候,米尔纳的眼中也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似乎不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固执的相信历小月,相信她不会变得和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一样,在争斗中庸俗。

只是……她不懂,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一个人转变如此之快。

原来米尔纳来这么晚,是去了太医院,她怀中的包袱里,装的都是些最名贵的药材,多的是西域进贡来的珍品,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妄动分毫。也只有拥有岳然御赐金牌的米尔纳才有这个权利。

那些药材被米尔纳放在了桌上,窗外的阳光映在草叶上,历小月却模糊了脸。

诺妃娘娘有她爹撑腰,米尔纳有雄厚的背景还有御赐的金牌,皇宫里,这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位置,而她呢……一个名义上的妃子,这里,不该有她的一席之地。

果然如历小月说的一样,大臣们以天降吉兆和养病的理由一致上奏让历小月去太祖庙祈福,而岳然,舌战群臣,最终却不得不屈服在众人冠冕堂皇的理由上。

夜,漫漫,无休无止。

院子里,花儿摇曳,月光隐隐滑落在天边,风,轻轻,带动丝招摇出淡淡哀伤。

历小月喜欢这样的感觉,裹了一件披风趁竹儿趴在床头熟睡的时候步出房门,站在院子的角落里,抬起头,仰望弥漫月华的天空。她想起了那个画像上的女人,听说,她叫做纤漠,是岳然深爱的女人,而她,也是这般仰望星空。

岳然步入院子,望着那个裹着白色披风的女人,心跳,乱了分寸。刚才,他险些以为那是他的纤儿。脚步停下,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站在月光下的女人,不再是他的纤儿,而是小月……

天刚亮,历小月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竹儿就不顾礼数的冲进了房间,奔到历小月的床前,她瞬间痛哭出声,哽咽着险些说不出话来,“娘娘……”

历小月募的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也许,她压根儿就没有睡过。

“是不是皇上下了命令,要我去太庙祈福?”历小月很平静,缓缓的坐了起来,伸手抚摸在竹儿的头上,“又不是生离死别,竹儿哭什么?”

“可是竹儿舍不得娘娘,娘娘……你带竹儿一起出宫吧。”竹儿扑进历小月的怀中,眼泪扑簌而下。

历小月摇了摇头,“长伴青灯可不是每个人都熬得下来的,每天吃斋念佛比宫里的日子难熬多了。”

也许,嘴难熬的不是斋菜,而是寺庙里的孤独,这句话历小月没有说出口。她不能带竹儿走,因为她还有她的计划,带着竹儿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只是看着竹儿真诚的泪,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一连几天岳然都没有去看历小月,御书房里,总是他忙碌而孤单的身影。尽管这几日的奏折并不多,可是他却总是让自己不断的忙碌着。一旁的总管太监看着,心里也是狠狠的绷紧了弦,圣意难测,做奴才的便是踩在鬼门关的边缘。

眼看去月妃娘娘去太庙的日子快要到了,岳然却只字不提,总管太监犹豫再三,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皇上,明日就是月妃娘娘启程去太庙的日子了,这件事兹事体大,需不需要安排些排场以示皇家的威严?”

岳然拿着毛笔的手猛的一颤,笔尖划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墨色痕迹。

“是吗?按照祭祀的礼数办吧。”岳然抬起头,随口说了一句又将头埋了下去,只是手中的笔僵在空中却动不了分毫,白纸上再无其他的痕迹,徒有一道墨色。

“是。”总管太监匆匆的退出了御书房,当门关上的时候,才惊觉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汗水。心中寻思着,为何皇上明明没有怒,可是身体的周围总是能散出让人心底生寒的恐惧呢?

大红的礼服被宫女小心的举在手中,锦袍上,绣的是百花争艳,牡丹的绚丽让众花没了颜色,在历小月看来,颇有些落寞的意味。

竹儿哭红了眼,从宫女手中接过那件红衣,鼻头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历小月摇摇头,对竹儿的眼泪已经渐渐免疫。

“我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呢,竹儿哭什么,又不是去送死。这皇宫里本就不是我呆的地方,你该为我高兴才是。”历小月挤出一抹笑容,天知道,她不是舍不得皇宫,只是……他的世界里,没有她的位置,她的心,傻傻的抽痛而已。

离开皇宫的时候,天下着雨,历小月坐在马车里,车外是浩浩荡荡的礼仪队伍,可是,掀开车帘,那些陌生的面孔却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嘴角勾起一抹笑,放下车帘,心中微微的抽痛着,从此,她历小月要忘记这一切,忘记皇宫,忘记……岳然。

城楼上的风很大,身着龙袍的身影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逐渐消失在尽头的马车而已。

“人都安排好了吗?”岳然没有回头,语气平淡无波。

离岢站在身后,单膝下跪。“回禀皇上,一路上的送行队伍里已经安排好人了。微臣……只是担心,有朝一日月妃娘娘知道一切,会不会……”

风,很大,将雨滴吹得凌乱不开,斜斜的落在人的面上,点点滴滴的冰凉。

岳然转身,没有撑伞,任雨落着。心,如雨滴一般凌乱,她会怪他吗?

去太祖庙的队伍出了皇宫浩浩荡荡的穿过京城的大街,围观的百姓将街道挤满,密密麻麻涌动的全是顶着麻木面容的人头。马车里的历小月没有往窗外看,只是听着那些嘈杂的吼声里夹着“皇恩浩荡,娘娘万福”之类的话。

驿道上尘沙滚滚,一旦出了京城,那些城市的辉煌便再也看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那些曾经苍白的回忆而已。

巍峨的金黄色屋顶,在暮色来临的时候也多了一种萧索的意味,门口身披袈裟的僧侣站成两队,手中捏指成印,当祈福的队伍来到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开始念着经文。

这次的祈福由一名总管太监负责安排,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马车停下,他利索的走到马车前撑开手中的油纸伞并拉开车门。

历小月下车,眉眼里尽是淡淡的哀伤,她扫了一眼面前这座巍峨的太祖庙,面色僵硬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是款款的迈着步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大门。

寺庙的厢房里,总是冰凉得让人恐怖。随行的宫女点上了灯笼退了出去,历小月坐在床上,望着桌上的灯笼似乎有些神思恍惚。这一坐,就是大半夜,直到三更天,一声猫叫将寂静的夜色打破。

“叩叩叩”

沉寂的夜里,窗户上传来了三声敲打声,历小月眸子募的一阵清明,站起身放轻脚步急急的拉开了窗门。

烛光被涌进来的风吹得一阵晃荡,将窗外人的脸映得明明灭灭。历何音站在窗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一个人影,这才向历小月伸出了手。

“快,后山准备了两匹骏马,我们得快些走。”

历小月僵硬的脸上,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要等的,就是这一刻。上次历何音进宫,和她商量的,就是这次的逃亡。只有趁这个时候走,才能走得干净。

白天里,满城的人都看见了月妃娘娘去太祖庙祈福,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这个时候离开,就算被现了,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声张,传到岳然的耳朵里,他也只能佯装月妃娘娘还在太庙祈福,只有这样,他才能稳定民心。

后门外,历何音和历小月骑上骏马,拼命的挥动着马鞭,冷风刮在面上,比刀刺都疼,可是……只要心中的信念没有动摇过,即便是刀刺,也不过是疼痛而已。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策马奔走的时候,后院的门开了,从门里窜出两名伸手敏捷的黑衣人,也是拉了马,循着历何音两人马蹄的印记追寻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当总管太监在门外几次叫月妃娘娘起床做早课却没有人答应时,才带着几名侍卫冲进房中,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从窗外涌进的凉风,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如历小月两人预料的一样,太祖庙里是乱了,可是皇宫里的人却不会给太祖庙乱的机会。月妃娘娘失踪的消息除了太祖庙里的人和朝中几名机要的大臣,没有其他人知道。

御书房里,离岢将手中的信件恭敬的交到了岳然的手上。岳然接过信,在烛火上烤了烤,信封口的蜡便化开了。取出信纸,对着烛光看着,岳然的眉头也渐渐的拧紧。

“他们果然去了益州,而且,放出了消息说手中有一张宝图要出售,开价是五万两黄金。”岳然淡淡的说着,语气看似平淡无波,实则平静里透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离岢的手喜欢搭在腰间长剑的剑把上,仿佛只要有危险,随时可以抽出长剑划破敌人的咽喉一般。

他凝眉,“看来他们知道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不过以历家兄妹的个性,是不会用图来换钱的。他们这是想引出毁历家寨的敌人来,要是我们也出手,会不会让他们误会我们是……可是,也许,他们手中的图,就是我们要找的。”

岳然沉默了很久,眸子里映出摇曳的烛火,“去。我们不能给他们留下丝毫的机会。”

“那,不如由属下亲自去。”离岢握着剑把的手紧了紧。

不料岳然却摇了摇头,“那图,只有朕见过,如果朕不去,你们去了又有何用?”

“可是……”堂堂一国之君,离开皇宫太久,恐怕有所不便,离岢懂得这个道理,岳然又且会不知。

“没有可是,朕一定会去,只是你们先去打点一切,朕到时候再来,这样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岳然说完,将手中的信纸放在了烛火上,火苗窜起,将信纸卷入了火光之中,短短的时间里,信纸便燃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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