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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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们的孩子
铁窗外的夜,深了。整个世界都沉静下来,可是纤漠的脑海里,岳然留下的话却不断的徘徊,天涯海角,我带你走。
垂下眼,纤漠蜷缩着身子,想将自己整个儿的缩进温暖的世界,只可惜,天牢里的夜晚,即使泛着暗淡的火光,也没有一点温度。
惭洛带着曲婆婆来到天牢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宛若被丢弃在凡间的精灵一般的纤漠,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瞬。
牢头疑惑的扫了一眼惭洛和曲婆婆,位低言微的他自然是没有说话的权利,也只是疑惑了一下而已,打开牢房的门后便恭敬的退出了天牢。曲婆婆手中拿了一个药箱,见惭洛点点头,这才拉开天牢的铁门走了进去。
铁门“吱呀”一声,惊醒了沉静在自己世界里的纤漠,她抬起头,看见向自己走来的曲婆婆和她身后的……惭洛。
“洛……”
纤漠呢喃出这个字,眼里的泪瞬间决堤,直往下掉。这样的眼泪也让惭洛一阵心疼,可是他面上却仍然是冷酷的模样,他只匆匆的扫了一眼纤漠,便跟在曲婆婆的身后走了进来。
曲婆婆将两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纤漠身旁的草席上坐下,将药箱放在身旁,拉了纤漠的手便开始诊脉。
纤漠不看曲婆婆,只直直的盯着惭洛,她不相信他可以冷漠成这副模样。只可惜,惭洛终究转过了头,不再看纤漠一眼。
曲婆婆摇摇头,收回了手,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塞到纤漠的手中,嘱咐着:“这药,是调理身子的大补之药。”
纤漠握着那小瓷瓶的手有些泛白,世界沉静着,只有眼泪落到瓷瓶上出清脆的声响。纤漠擦干泪,咬紧牙,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是坚毅。
“洛……孩子,是你的。”纤漠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这样的冷静。
惭洛猛的回过头看着纤漠,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只可惜只一瞬,他仍旧是一副冷酷的模样。
这样的惭洛,让纤漠的心险些死掉,握紧的拳头已经麻木到快要没有自觉。难道她的等待换来的是这样的冰冷么?
曲婆婆只看了这般坚强的纤漠一眼,便忍不住开了口,对惭洛道:“孩子,的确是你的。她和息少爷的事情只生了十来日,这么快,是把不出滑脉的。只是……”
曲婆婆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冲惭洛使了使眼色。惭洛点点头,曲婆婆率先走了出去。
牢房里,只剩下纤漠和惭洛两人,只是两个人的眼中都有些倔强。
“你不相信么?”纤漠咬着牙问,声音里的颤抖狠狠的撞击着惭洛的心脏。
拥抱,在纤漠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惭洛到底是忍不住紧紧的将纤漠拥进怀中,让长袍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任小铁窗外的风灌进来将两人的丝交缠在一起。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惭洛是哽咽的,他舔了舔嘴唇,冷酷的面上,是痛苦着的,只可惜心中的痛,只有他自己能懂。
纤漠疑惑了,如果相信,那为什么他的脸上竟会是冷酷,为什么……他这么久才来?
纤漠的问题没有问出口,已经泣不成声的她,此刻只能被惭洛紧紧的拥抱着而已。有些事情,纤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不会知道,曲婆婆旅行到了塞外,是惭洛三天不眠不休的赶路才将她接了回来。
只是,在惭洛激动的告诉曲婆婆纤漠怀孕了的时候,曲婆婆却吓得脸色惨白!惭洛永远都忘不了当曲婆婆告诉他,纤漠怀孕也许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的时候,他的心,险些被矛盾的痛苦啃噬掉。
纤漠缩在惭洛的怀中,只因惭洛的这句话而感动着颤抖,她的手勾住惭洛的脖颈,温热的唇印上了惭洛的,一点一点的温度从唇间挤进毛孔,这一吻,她多希望是天长地久。
牢房里的空气永远带着湿冷,可是这样的湿冷,却抵不过两人之间的温情。要不是惭洛的面上,总是一抹无奈的痛,这样的幸福虽短暂,可是却也是极致的吧。
“洛……这是我们的孩子!”纤漠说话的时候,眉眼间都是满满的笑意。
草席上,惭洛拥着纤漠紧紧的,手按在纤漠的小腹上,眼,却被纤漠的笑刺得硬生生的疼。他的手一僵,刚才的温柔一瞬间消失不见,竟慢慢的放开了纤漠身子,带着一点点的仓惶站了起来,只匆匆回头看了纤漠一眼,便冲出了牢房。
那一眼,眼里,是无奈的痛!
惭洛突然的变化让纤漠还来不及反应,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脑海里都只剩下他离开之前的那个眼神。
牢房内,纤漠的世界已经成了苍茫,可是,牢房外,只一墙之隔,惭洛的世界也没了丝毫的光亮。
曲婆婆站在惭洛的面前,面色沉重,嘴唇开开合合,好半天只是哽咽,却讲不出半句话来。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惭洛紧紧的握住拳头,手上的青筋一股股的显现出来,是一种弥漫着怒气的恐怖。
曲婆婆被惭洛的这副模样吓住了,苍老的手不禁抚上了他的面,想将他脸上的怒气哪怕抹去分毫,只可惜,惭洛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了,直到最后完整的成了火红的颜色。
皇宫里隐隐的沉寂,这几天来,越的人心惶惶了,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的皇上已经有了残暴的苗头,仅仅几天,皇宫里因为一些小事而人头落地的人不在少数。
连太后娘娘都震惊于惭洛这次的表现。惭洛虽然冷酷,手腕更是强硬,可是却不是那种昏君,所以云翳国自他登基以后国力是一天天强盛。她没有想到,这次的惭洛,竟然抓狂到了如此地步。
御书房内,惭洛埋在书按上,手中的笔迅速的在奏折上挥舞着,而他写得最多的一个字,竟然是“杀”。红色的字迹在奏折上只不过几道,可是,那几道便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黑牙推门进来的时候,风,猛的往里灌。惭洛一个激灵抬起了头,目光一瞬间被黑牙手中的药吸引。那药还泛着腾腾的热气,随着那些热气,浓郁的药味铺天盖地向惭洛涌来。
惭洛手中的笔落下,在奏折上没有轨迹的划出了一道红艳的颜色。他喉头滚动,缓缓的站起身子,有些激动,有些无奈,只一步步艰难的向黑牙走去。低头往黑牙手中的药看了一眼,黑色的水面上,是一张苍白的脸。
“皇!”一向冷酷的黑牙,此刻握着药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她哽咽着问:“这药,真的要给漠妃娘娘吃么?她的肚中……可是皇种!”
惭洛的手伸向那药,却停在空中,怎么也不能再前进半分。垂下的刘海遮住了惭洛的眼,他眼里的颜色黑牙看不真切,可是,她能感觉到,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的皇,现在是真的怕了。
“去!”
这个字,惭洛是用尽力气吼出来的,连回声都在御书房里都久久不能散去。刚一说完,他便转过身,不再看黑牙一眼,也不看看那碗药一眼。他闭上了眼睛,只感受着一股子凉风不断的侵入他的灵魂,让他的整个世界除了冷,便再没有其他。
黑牙被惭洛的背影感染了,酷暑的天气,她却一阵阵寒。她低下头,再往那药看了一眼,和所有的药一样,都是漆黑的颜色,浓郁的苦味。黑夜从来不怕苦,可是这一次,她却连一刻也没办法再忍受那苦味。
药,快冷了。
黑牙捧着药站在纤漠的牢门外,久久没有开口。纤漠安静的躺在一方凉席上,没有被子,为了留住仅有的温度,她的身子不断的卷曲着。那模样,竟是可怜到了至极,连冷酷的黑牙,心中也不禁有些动容。
手中的药,越的冰凉了。黑牙扫了一眼铁窗外,那里,夜色撩人,只可惜星月的光芒过于暗淡,透进牢房内的,更是丝毫。
“漠妃娘娘!”黑牙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只一瞬,她险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纤漠一个激灵,这才醒了过来,额头上竟有些丝丝的汗水。刚才在梦里,她梦见一个红色的世界,那世界满天满地的弥漫着一种哭声,婴儿的哭声,无休无止,仿佛就在纤漠的身旁,可是却又遥远到世界的尽头。
纤漠按住小腹,直到感觉到小腹下传来的温热触觉,她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纤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抬起头看向黑牙。黑牙手中的药,过于的显眼,纤漠一眼便看见了。浓郁的苦味还是往她鼻腔中挤,纤漠拧了拧眉头,用手捂住了鼻。她不怕苦,可是,她肚中的孩子却不应该闻见那么苦涩的味道。
“喝吧!”黑牙打开牢门,走到了纤漠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可是面上却是一脸的沉重模样。
黑牙的沉重,聪明如斯的纤漠又怎么会看不见,她面上一瞬间垮塌下来,只淡淡的问:“这是什么药?”
心中隐隐的透着一股子的不安,如果连黑牙也是一脸的沉重的话,那事情便绝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现在什么也不怕,唯一怕的便是孩子。纤漠将小腹按紧了一些,头却高高的扬起望着黑牙。
“这是皇上交代你必须要喝的药!”黑牙将面上的沉重收起了半分,仍旧是一副冷酷的模样,只是眼底的异样,连她自己都没有现。
纤漠犹豫了,撑着墙坐起了身子,犹豫了一下,才从黑牙的手中接过了那碗药。她将药拿到唇边,药味更浓郁了一些。
对洛,她是相信的。可是,心中的不安却让她久久下不了决定,只拿着药在空中,就那么安静的看着。
这几日天气炎热,许是湿冷的天牢也不经弥漫出一种闷热的气息。黑牙和纤漠,两双眼睛,却都盯紧了那碗药的方向。
窗外的风吹进,带着一丝凉意。纤漠紧皱的眉头舒开了片刻,脑海里都是惭洛的模样,温柔的他,残酷的他,而他眼里,却都有着一张苍白的倾城容颜。
纤漠到底还是选择了相信,举起碗,她张开嘴,就等着那碗药往嘴里灌。她想要相信洛,哪怕是麻木的相信都好!
“嘭”
只一声,纤漠手中的碗掉落在了地上,碗碎了,药洒了,牢房里,只剩下两双睁大的眼和没有丝毫间歇的苦味。
“这药不能喝!”
冲进来的人,竟是岳然!原来电光火石之间,是他一掌将纤漠手中的药拍到了地上。
黑牙面色一沉,也不看来人,按在腰间弯刀上的手立马便要有所动作。
可是,岳然的手却比她的快上了一步,他一把狠狠的攫住了黑牙正要抽出腰间弯刀的手,狠狠的说道:“为什么要给她喝这个药?这是皇上的命令?”
手被制住,黑牙面如寒霜,回头瞪着岳然,不答反问:“怎么,岳丞相什么时候关心起皇上的妃子来了?”
岳然沉默了,可是目光里仍旧泛着愤怒和狠辣。这样的岳然是出乎纤漠的意料的,身上总是泛着一股子阴柔气息的他,没想到也有这么狠辣的一面。年纪轻轻能坐上丞相的位置,到底不是一个软角色。
黑牙冷哼一声,狠狠的将岳然的手甩开,扫了地上被打翻的药汁一眼,面容更是冷峻了几分。她走到岳然面前,扬起头,任两双同样狠辣的眼里投射出恐怖的目光,恍惚间,目光碰撞的时候,连空气都险些扭曲了模样。
“这是皇的命令,也就是圣旨!岳丞相,是要抗旨么?”
黑牙只说了这么一句,不再看牢房中的两人,径自走出了铁门外,一身黑色的劲装在牢房暗淡的火光下,透着一抹阴森。
纤漠早已经瘫软的地上,地上洒落的药汁映在她的眼中,却仿佛一把尖刀狠狠的划在她的心上,鲜血横流,无休无止。
“这是什么药?”纤漠哽咽着,头却没有抬起,目光仍旧落在地上。
岳然蹲下身子,手抚上纤漠的脸,带着温柔的怜惜,如果纤漠的生命都悬在了一线,那什么道德,什么伦理,什么兄弟,他都顾不上了,他只知道,看着她难过,他的心会更痛。
岳然目光闪躲,几次嘴唇动了动,可是终究却没有勇气说出口。要不是他在太医院的眼线告诉他,黑牙拿了一碗什么药,也许,面前这个他心爱的女人,他便再也看不见了。
岳然的沉默,让纤漠抓了狂,纤漠的手,指着地上那片黑色的印迹。眼里的泪往外涌,她歇斯底里的吼道:“这是什么药!”
吼声,在牢房里回荡,肆无忌惮的往岳然的耳中闯。
岳然沉了沉气,抚在纤漠脸上的手僵硬了,悻悻的收回,可是却仍旧没有办法开口,只是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纤漠的小腹上。
纤漠顺着岳然的目光往下看,心中隐隐的猜到了些什么。
“洛……不要这个孩子?”纤漠抓住岳然的手,声音里的颤抖让人心疼。
岳然低下头,他知道,这个孩子是洛的,以纤漠对洛的爱,没了这个孩子,她,也不会独活吧。所以,即使是抗旨,他也挡下了黑牙的药。
泪,是冰凉的,顺着纤漠的脸颊往下流,坚毅的她,竟然就那么眼前一黑,募的便坠入了无底的黑暗世界。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倒在了岳然的怀抱里,岳然的手点在她的眉心,眼里的担忧与心痛弥漫天际。
她不信!她不信,洛会对她这么残忍。纤漠吼着,闹着,指甲不经意的在岳然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狰狞的红,可是岳然的眼里,除了浓郁的哀伤,竟是没有其他。
“滚啊!”纤漠是疯了,只拼命的将岳然往外推,却拾起了地上药碗的碎片抵在了喉咙的深处。“滚啊!否则我死在你面前!”
纤漠的手是颤抖着的,泛着惨白的颜色,只是喉咙处的皮肤被划裂了,浸出一点点诡异的艳丽红色。
岳然的担心她不是看不见,可是,心,真的好痛,痛到想要用疯狂将自己埋葬掉。
模糊的视线里,岳然转身离开了,只是那背影里透出的心痛,竟是不比纤漠少半分。
纤漠的手一松,随着碎片掉落地上,纤漠整个人也瞬间没了力气的倒下。地上是冰冷的,可是却抵不过心中的寒。
洛,他怎么可以?他是不相信她肚中的孩子是她的么?还是他已经放弃了他们之间的爱?
纤漠的脑海里,思绪乱做一团,现在的她什么也想不清楚,什么也不愿再想。
洛,洛,你怎么可以?
皇宫里的气氛越的诡异了,连平日里最喜欢谈论宫里小道消息的宫女太监们也本分了不少,见面的时候,更是不敢多说一句,唯恐说了什么忌讳的话而人头落地。甚至连朝中的大臣们也收到了风声,上朝的时候,尽皆都不敢随便开口。
只可惜,纤漠被关在天牢里,对墙外的世界,没有一点知觉。当柳子莲和小胡子看见纤漠的时候,两个人神色里的小心翼翼都出乎了纤漠的意料。只可惜,纤漠的心,死了,只匆匆扫了他们一眼,便转过头面对着湿冷的墙壁。
“娘娘……听说您又是两天没吃过饭了。”小胡子一开口,又低低的抽泣了起来,这段日子来,他的眼睛总是红肿着的。小胡子的手中拿了一个竹篮,竹篮里装着的都是纤漠平日里喜欢吃的饭菜。
纤漠没有动,连目光也不曾变幻过一瞬。
站在小胡子身后的柳子莲有些瑟缩,竟是被纤漠眼中的空洞吓了一跳。她将小胡子手中的篮子接了过去,打开了盒盖,一样一样的在牢门外摆开了来。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
“滚!我说过不会原谅你!”纤漠没有回头,可是余光里柳子莲的动作,她却看了个清楚。
柳子莲动作一僵,虽然低着头,可是眼中的晶莹还是落到了地上,瞬间被看了个清楚。她颤颤巍巍的起身,脸上的泪痕只剩下哀伤。她不敢再看纤漠那张冷漠的脸,匆匆拉了小胡子便要向外走。
“等等!”纤漠开了口,回过头,虽然虚弱,可是说话的声音却让整个牢房都震颤了一瞬,她是用尽了生命的力量。
“我要见他!”
“你是要见朕么?”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惭洛带着黑牙步入了牢房内,只是他手中,却拿了一碗黑色的药汁,那药汁弥漫出的苦味,竟和黑牙那日拿着的一模一样。
纤漠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浓郁的药味,铺天盖地,险些将她的灵魂充溢。她咬牙撑起身子,指节泛白,透着一股子凄凉的意味。
纤漠仓惶的向前走了两步,手指着惭洛手中的药,却抬起头对上惭洛的眼,声音是颤抖着的,“你……你竟要亲自让我喝药么?”
心,痛到麻木的时候,连灵魂都是苍白的颜色。
惭洛不敢看纤漠的眼,握着药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天牢里的火光,暗淡着洒在他的脸上,竟是一片无奈。只可惜,这样的无奈,激动的纤漠却怎么也看不见。
纤漠摇摇欲坠,竟仰天笑了起来,那笑声,一点一点的痛,一点一点的伤。
她,竟是爱上了这么一个人么?残忍到连自己的孩子也要杀掉。
纤漠狠狠的笑,笑声里,眼泪泛滥成灾。那绝望的模样,只一眼,便让牢房中的所有人颤抖了。这样绝望的笑,像厉鬼,却不该出现在人世间。
由始至终,站在一旁的柳子莲将纤漠的痛和恨都看在了眼里,生性冷淡的她,心脏抽痛到快要失去了知觉。在所有人都被纤漠的笑震住的时候,柳子莲带着一抹决绝麻木的走到了惭洛的面前。
“嘭!”柳子莲狠狠的跪在了坚硬的地板上,膝盖碰上地板的时候,出的声响在纤漠的笑声里有一种诡异的味道。
“和息少爷生关系的是我!娘娘肚子中的孩子,是皇上您的。”柳子莲静静的说,没有抬头。
惭洛的手紧了紧,任柳子莲跪在脚下,他却不看一眼,只是握着碗的手似乎被风吹动一样,摇晃了一瞬。
惭洛的沉默,让纤漠的心越的凉了,她的笑突然从面上隐去,刚才还回荡着狰狞笑声的牢房,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还来不及适应。
下一瞬,纤漠的哭声又震颤着所有人的灵魂。声嘶力竭的吼声,肆意弥漫。她指着惭洛的鼻,哽咽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么?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么?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谎言而已!”
纤漠疯了,一把将惭洛手中的药挥到了地上,瞬间四溅开来,让浓郁的苦味猛烈的往空气中挤。
“滚!”
纤漠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突然的沉寂了下来,仿佛刚才的疯狂不过都是幻影而已,没了声音,没了气息,只一瞬这个世界已经没了她的存在。
惭洛的脚有些僵硬,向前迈了两步,被纤漠眼中的绝望狠狠的怔住了,现在的纤漠在他的面前,仿佛一个泡影,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这个泡影便会因痛苦而碎裂掉。
黑牙也看出了纤漠的异样,现在这个时候还留下来,只是更恐怖的刺激而已。黑牙上前抓住了惭洛的手,四目相对,黑牙眼中的意思,惭洛自然是懂得的。
心,抽痛着,惭洛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那步子,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回头看,纤漠的眼里,苍茫一片的绝望!
在牢头的眼中,纤漠仿佛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从昨日皇上来过之后,整日整夜,纤漠就只是缩在墙角里而已,头埋在膝盖间,没有抬起过一刻。牢头心中有些忐忑,每每想要冲进去看看她是否还活着,可是一想到最近皇宫里诡异的气氛,便又不敢轻举妄动。
铁门外,牢头手中拿着钥匙,又在犹豫要不要打开房门看看,可是手中的钥匙拿起了又落下,却总也没办法靠近牢门一寸。
“我要见丞相!”纤漠猛的抬起头,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老头被纤漠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手中的钥匙惊得落在了地上,生清脆的声音。他喉头滚动,愣了愣,有些狼狈的转身急急的跑了出去。
上一次,牢头既然敢带岳然进得这天牢来看纤漠,那他便是岳然的人。纤漠的猜测果然没错,不多时,岳然果真来了。
一身灰衣的他,手中没有折扇,只是披散的仍旧是阴柔的,纤漠不禁想,当初的她,为何就独独认错了他呢?
“带我走。”
三个字,却是关系纤漠一生的决定。
透过铁门,岳然可以看见纤漠的脸,这张脸是倾城的,可是却突然的变得陌生。现在的纤漠,已经没了魂魄。
岳然点点头,许是铁窗吹进来的风有些大,他的长袍在火光下有些招摇。
纤漠想对岳然道声谢,可是一开口,竟只有咿咿呀呀的微弱声响,原来,没了魂魄的她,竟然连话都讲不出了。
岳然是站在铁门外看了纤漠很久才离开的,没了魂魄的纤漠,他看在眼里,只有心痛。纤漠不知道,就在铁门外,有一个男人,下定了决心,抛开一切,想要带她走,他只要她幸福便好。
纤漠得到了岳然的承诺,终于沉沉的睡去,她已经快要忘记闭上眼睛坠入睡梦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梦里的她,却没能摆脱痛苦的纠缠,她只记得她在跑,一直跑,可是每每回头,总能看见惭洛带着哀伤的眼,那样的哀伤,让她喘不过去来。
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布衣已经被汗浸湿,黏在身上,纤漠却没了知觉,她望向铁窗外,脑海里出现了一片广阔的天空,没了皇城的束缚,整个天空满是湛蓝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