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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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杀!
纤漠开始吃饭了,牢头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漠妃娘娘背叛了皇上,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可是皇上现在也还没有明确的态度,现在漠妃要是死在他的手里,那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牢头满意的将吃剩的饭菜收走,刚走了几步,黑牙便迎面走了过来,扫了一眼牢头手中的碗筷,面容依旧冷酷,牢头冲黑牙行了一礼,见黑牙摆摆手,牢头才恭敬的离开了牢房。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乐观。”黑牙突然的开口,打破了牢房内的沉静。
纤漠抬起头,看见铁门外的黑牙,目光不自觉的往黑牙的身后落去,只可惜,黑牙的身后,没有洛。他,还在生气吗?想到洛,纤漠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我并不想见你,只是皇上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而已。只不过,似乎是皇多虑了,你过得很好。”黑牙寒烈的目光狠狠的砸在纤漠的身上,眼里的厌恶没有一点遮掩。
纤漠被黑牙的厌恶刺伤了,面上写满哀伤,哽咽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他,还好吗?”
黑牙冷笑,笑声在天牢的湿冷里更是一抹恐怖的扭曲,她往前走了几步,手指着纤漠的鼻,咬牙切齿的吼道:“你还敢问吗?经过这样的背叛,他能好吗?不管你为何会和息少爷生那些龌龊的事,可是,事情已经生了,这就是背叛!”
纤漠觉得冷,往墙角瑟缩了一下,背叛这两个字像枷锁一般狠狠的套在了纤漠的脖子上,当昨夜梦见那座雪白的山时,她才决定,即使一线希望也要好好活下去,可是,她没想到,这样活着,听见了黑牙的话,心,竟比死了还难受。
“对不起……”纤漠哽咽了,肩膀轻轻的耸动,落泪的时候,没有声音。
她像一只鸵鸟,将自己的头狠狠的埋在了膝盖间,她以为,只要不看见,便不会痛。
黑牙扫了一眼天牢里这个只剩下孤寂的女人,面上的愤怒突然消逝了不少,她转身走了,腰间的弯刀被长廊上的烛火映出狰狞的光。
夜,很黑。
惭洛站在皇城的城墙上,视线落在京城的西面,那个方向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碧落楼。风吹的时候,恍惚间,他还能听见碧落楼里的丝竹喧哗。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纤漠的时候,一身雪白的狐裘,一张素颜却倾城的脸,这样的女人,只一眼,他便不会放过。
心脏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明知道她背叛了他,可是他却固执的相信她,心疼她。心疼她,竟傻傻的中了计。
惭洛握紧拳头,狠狠的一拳挥向了城墙,可是牢牢的城墙只洒落了些缥缈的尘埃,融进夜色里,空气中竟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皇……”黑牙走上城墙,被城墙上的吹吹乱了鬓角。她站在惭洛的身后,目光落在了惭洛打中的城墙上,那里,留下的是一抹鲜红的血迹,是惭洛的血。
惭洛的头埋得很低,黑色的长袍飞舞,浑身都弥漫着一种落寞。他手上的血,一滴滴往下掉,被风一吹,在空中划出一个无奈的轨迹。
“她怎么样了?”惭洛低低的问,没有抬头。
黑牙的心,有些疼痛,一开口,声音没有温度,只冷冷的回:“很好!”
黑牙的态度,让惭洛疑惑了一瞬,他抬起头,对上黑牙的眼,眸子里的颜色看不真切,更泛着一种恐怖的寒。黑牙跟了惭洛多年,他这样麻木的寒,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黑牙咬咬牙,才补充了一句:“能吃能睡,还好好的活着。她是第一个伤了皇,黑牙却还让她活着的人。”
空气中的尘埃点点,在惭洛和黑牙之间荡漾,惭洛转过了头,很久不再说话,只是目光落在远方,任冷风怎么吹,他都不愿收回。
只见黑色的长袍招摇了一瞬,惭洛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短笛,那短笛在月华楼前的高台上曾经响过,不过和那时不同,这时的惭洛,吹的不是安魂曲,而是招魂曲。
黑牙惊了,猛的睁大了眼死死的盯着惭洛手中的短笛,要不是笛声没有丝毫阻碍的闯进了她耳中,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看见的竟是真的。
他,竟然要召集暗魂!是为了天牢里的纤漠么?
“皇!”黑牙开了口,带着惊恐。“你这是要……”
“杀!”惭洛只吐出一个字。
杀!
这个字只有黑牙能懂。惭洛的意思是,将那天早晨在梅林中见到那一幕的人,全都灭口。只要亲眼看见的人死了,以惭洛的狠辣要扭曲一个谣言便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了。黑牙犹豫了一下,恭敬的跪下领旨,却忍不住抬头问:“那太后娘娘……”
惭洛沉默了,许久之后,只轻轻的摆了摆手,却吩咐黑牙道:“她,留下。”对那个女人,惭洛到底是下不了手的,这辈子,他亏欠她的,怎么也还不完。
洛河宫的夜晚灯火辉煌,这两日太后娘娘的心情好,下人们脸上也是喜庆,谁都以为,太后娘娘心情好,是因为漠妃娘娘入了狱,没了漠妃娘娘,这后宫还是太后娘娘的天下。
可是她们都错了,只有太后娘娘一个人懂,这后宫之于她,不过是一个牢笼而已。这么多年来,她愿意活在这个牢笼里,只因为这个牢笼里,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曾经对她说,他会好好守护她一辈子,不离不弃。一方屏风后,弥漫着腾腾的水汽,几名宫女匆匆提着木桶走到屏风后,将木桶里的水尽数倒进了浴盆内。重新升起的水温,将暖意一点点浸入了毛孔里,透心的舒爽,让浴盆内的太后娘娘忍不住出一声呻吟。
“嘭!”
惭洛一脚踢开门,几名宫女惊叫着仓惶的跪下,尽皆都是瑟瑟抖的模样。惭洛却看也不看那几名宫女一眼,只摆摆手,那几名宫女便匆匆的退了出去。惭洛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屏风走去。
被水汽笼罩的太后娘娘没有睁开眼,只是嘴角却闪过一抹扭曲的冷笑,只可惜那抹冷笑在惭洛的脚迈过屏风的时候却猛的收敛住,没有让惭洛看见。
惭洛站在浴盆的边上,水中,是太后娘娘若隐若现的身子,可是,他眼里的颜色却没有变化过丝毫,只冷冷的看着太后娘娘的面。
“我要你放过她!”惭洛开了口,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太后娘娘呵呵的笑了几声,这才睁开了眼,水汽虽然朦胧,可是惭洛冷酷的面她却看了个清楚。太后娘娘没有说话,可是却将头高高的扬起,在惭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的从浴盆里站了起来。
水花,溅在惭洛的脸上,带着温热的水汽。
太后娘娘的身体宛如少女,洁白无瑕,被温暖的水浸得染上一层红晕,那模样,这天下没有几个男人能抵得住诱惑。她得意的笑着,笑容魅惑,眸子里风情万种,只看着惭洛的方向。
可惜,惭洛到底是惭洛,脸上除了冷酷,竟连半分表情也挤不出。他仿佛没有看见太后娘娘的身体一般,若无其事的走到一旁,随手取下挂在屏风上的衣服,丢在太后娘娘的身上,却什么也不说。
太后娘娘笑了,握着衣服的手不断收紧,纤长的指节宛若鬼魅一般苍白。她呵呵的笑了,每笑一声,眼里的泪便落一滴。她指着惭洛的鼻,哀伤的问:“你,不敢再看我了吗?”
“我来,只是要你放她一马。”惭洛迎着太后娘娘的视线,没有丝毫的退缩。
惭洛不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耻辱莫过于,不着寸缕的站在一个男人面前,可是那个男人却不为所动。
太后娘娘笑着笑着,竟是哭了出来,艾艾戚戚的模样,松了手,和手中的衣服一起重新滑落到浴盆里,让腾着热气的水用温暖将心中的凉意浇透。
她思绪飘远,仿佛眨眼之间,她又回到了那个落日的黄昏。那时的她才十岁,拿着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把玩,她站在湖中的凉亭内,风吹的时候,牡丹落进了水中,她一急,正想翻出围栏跳入水中拾那牡丹,不料身旁一个黑影却率先跳进了水里。
那时的惭洛也还是个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的眼中,只剩下冷酷的伤痛。他没有说话,只是捡了那牡丹,傻傻的站在她的面前,将牡丹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他身上的水不断的往下掉。
那时还是冬日,她将身上碎花的棉袄裹紧了却也瑟瑟抖,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那男孩儿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地上一片水渍和一个坚毅着抖的背影。
太后娘娘的哭声越的哀戚了,狠狠的将头埋进了水中,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竟是冷酷的惭洛也有些不忍心看,这才把她从水中拉了出来。
太后娘娘却募的笑了,抬起头,眼中哀伤弥漫,问:“你还是在意我的,不是吗?”
惭洛沉默了,没有说话,太后娘娘见了,似乎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竟挣扎着从水中站了起来,在惭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圈住了惭洛的脖子,一双红唇更是向着惭洛的方向袭去。
可惜,惭洛别开了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眸子里的寒比先前更恐怖了几分。“是我对不起你,对你,我只是亏欠,这世上,我现在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哈哈……”太后悲凉的笑着,笑容顿住的时候,她带着哭腔大吼出声:“难道你对我就没有过爱吗?为了你,我才进宫嫁给了一个濒死的老头!为了你,我爬上了后宫最高的位置!为了你,我将整个天下踩在脚下!只因为你对我说,有一天,当你拥有整个天下的时候,你会好好保护我,照顾我!”
她想起了,曾经有一个少年将她拥在怀里,对她说,他是一个被皇城遗弃了的人,他没有资格对她好,当这个天下属于他的时候,他一定会保护她,照顾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这些,你都忘了吗?如果你对我没有爱,你为什么要走进我的生活,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让我傻傻的相信,你是爱着我的?”
浴盆里的水凉了,没了腾腾的水汽,惭洛却突然现看不清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了。他握紧了拳头,任垂下的刘海将视线挡了个完全。原来,他也是怕的,怕面对那个肮脏的过去。
他,的确是骗了她。
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废弃的皇子而已,尽管遇见了师傅,得到了师傅的帮助,可是,要想得到这个天下却还缺了朝中的一股力量。所以,仅仅十岁的他,便学会了怎么骗人,学会了……怎么欺骗别人的感情。
他知道她是丞相的女儿,这朝中一半的力量,是属于她爹的,所以,他选择了她。那时的他,不懂得被骗的滋味,他只知道,他要在这皇宫里好好活下去,就只能,不择手段!
“你可以恨我,可是……伤了她,我也不会放过你。”惭洛冷酷的转身,不再看太后娘娘一眼。
空气中,都是湿嗒嗒的水汽,冰冷的温度,贴到身上,浑身的不自在。太后娘娘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曾经对自己好的少年。她哽咽了,手指着惭洛的面,很久很久才说出话来。
“你……好狠!”
他的确是狠辣的,否则早在八岁时,他便消失在这个皇宫里。他不是个好人,从来都不是。这天地间,他不在乎好不好,他只在乎能不能守护住在意的人。他没能保护好他母妃,而纤漠,他不想连她都保护不了。
惭洛转身走了,拉开房门的时候,想回头,可是被冰冷的风吹乱了鬓角,他到底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转身的他没有看见,太后娘娘眼中的恨。一个心中仅剩下恨的女人,就算是惭洛也想象不到那有多阴狠。
第二天,阳光明媚,整个皇城都是一片耀眼的金黄,可是这灿烂的背后,却有些人从皇城里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奇怪的是,消失的人尽皆都是那日早晨在梅林中出现的人。
宫里的人尽管奇怪,可是却又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使怀疑有人在暗中做些什么,可是在皇城内,一步错,便是人头落地,到也没人敢提。
纤漠走出天牢的大门时,抬起头,被灿烂的阳光刺痛了眼睛,赶紧埋下头,一阵眩晕。心中竟有些忐忑,虽然走出了这天牢,可是,不知为何,却总透着一股子的不安。
惭洛就等在门口,见纤漠行来,冷酷的面上也不经泛起一抹笑,一把将纤漠拥进怀里,这个女人,总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原则。
“你……”纤漠开口,刚吐出一个子,唇已经被惭洛狠狠的封住,温柔的探索,疯狂的掠夺,直到粗重的喘息声让空气中弥漫出激情才不舍的放开。灿烂的阳光,缠绵的吻,让远处站着的黑牙面上也不禁有了一抹动容。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放开纤漠的红唇时,惭洛迷醉着一双眼睛,只说了这么一句。
看着纤漠苍白的容颜,他的心,其实很痛。可是他知道,那天早晨,也许,被伤得最深的是她。那个该死的息,他惭洛定要他生不如死!
相信!
这两个字让纤漠眼中瞬间湿了个透彻。纤漠咬紧了牙,没有说话,可是一颗心,却剧烈的颤抖着。
洛,这辈子,这句话,已经足够。
惭洛迫不及待的将纤漠接到了弥影宫,他以为只要那些知情的人死了,找个合适的机会,他随便搪塞一个理由,这件事就算过了。
只可惜,惭洛错了,即使杀得了所有人,却没能堵住太后娘娘的嘴。再加上太后娘娘被惭洛这么一气,心中的狠便更盛了几分。当太后娘娘带着一群人来到弥影宫的时候,惭洛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纤漠缩在惭洛的怀里,冷冷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一群人,都是朝中有些地位的大臣,其中,还有她那个名义上的爹纤飞龙。纤漠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瞬,惭洛感觉到了纤漠的冷,不着痕迹的收紧了手,将纤漠抱紧了一些。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尽皆跪在了惭洛的面前,位高权重的大臣,大凡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跪在地上的时候,腿脚都有些不方便。可是,惭洛却久久没有开口免礼,众人面面相觑,额头上浸出丝丝冷汗。
“来得倒是挺快!”惭洛冷冷的开口,可是却不看地上跪着的大臣一眼,目光只盯着太后娘娘的方向。
太后娘娘今天似乎比平时美上了几分,只要仔细看便会现,她从头到尾都花足了心思在打扮。要不是她面上的笑容有些扭曲,或许,这样的绝色,便是世间少有。她将头高高的仰起,面对惭洛冷厉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退缩。
“皇上不是更快么?”太后娘娘眼神扫过纤漠,猛的寒了一瞬。她冷哼一声,“天牢里的囚犯,皇上也这么迫不及待的便接了出来么?”
“你!”惭洛咬牙,浑身的霸气弥漫,险些让空气扭曲。他沉了沉气,将心中的愤怒强压了下去,“漠妃已经不再是囚犯了!”
太后娘娘沉默了片刻,并没有马上接惭洛的话,而是在大厅里来回的踱了几步,她摆摆手让那些跪着的大臣们起来,大臣们还有些犹豫,见惭洛也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这才一个个艰难的站起了身。
“要说什么就快说吧。”惭洛拥着纤漠走到主位上坐定,不再看太后娘娘一眼,让宫女沏了两壶好茶呈了上来,却小心的将茶递到了纤漠的面前。他知道,才从天牢里出来的人,需用茶来洗尽霉气。
纤漠是感动的,苍白的脸上泛着一抹笑,只可惜,这样幸福的笑落入太后娘娘的眼中更是一种痛。太后娘娘的手紧紧的握住,指甲嵌进手心里,她却没了知觉。
这样的甜蜜,太后娘娘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两步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她一掌将纤漠手中的茶拍到了地上,指着她的鼻吼道:“扰乱宫闱的女人,贱人生的孩子,这杯茶,你有资格喝么?”
纤漠愣住了,惭洛也愣住了,纤漠没有动,可是惭洛却站起了身,他眸子里充溢着怒火,抬起手向着太后的面,可是看着太后带着悲凉但倔强的眼神,他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