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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南京绿葱葱的梧桐树罩上了一层金黄的橙色。

梅姨在自己家的信箱里现了一封匿名信件,此信件没有邮戳,没有地址,没有落款,与曾经那封寄来小舅舅被杀害照片的匿名信件一样。梅姨拿着信件的手禁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唯恐又有什么恐怖的事情生。

信件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写着几个数码字的纸条。梅姨立刻就判断出那是摩尔斯密码,非常容易破译。梅姨破译了密码,信件中要求梅姨在当天晚七点半钟到终极死信箱取东西。梅姨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疑惑了。

终极死信箱曾经是南京地下党传递绝密情报的联络点。解放前夕,为了接应共产党特工秦灿曾经启用过此信箱,但是,由于闫武被捕,情报没有传递出去,终极死信箱也就随之废弃,随着南京的解放,此信箱也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此时,匿名信里突然要求梅姨到终极死信箱去取东西,梅姨的心里不禁一动。

终极死信箱在夫子庙一个茶楼里靠窗的第二张八仙桌下面,桌子下边有一个暗格,可以将情报塞在暗格里面。当年茶馆里有一个小伙计是地下党的交通员,梅姨不知道解放之后,这个同志是继续在茶楼里面工作,还是已经参加了解放军。

梅姨很踌躇,很犹豫,一时无法判断,梅姨不知道这是敌人的陷阱,还是自己同志传递的情报。如果是自己同志的情报,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将情报交给公安部门,还使用以前地下党组织的联络办法?梅姨左右为难,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前去夫子庙的茶楼,而且解放之后,夫子庙的茶楼有没有变故,那张放置情报的桌子是否还在,这一切都令梅姨举棋不定。

梅姨思前想后,难下决断,眼看着时间接近晚上七点钟,突然,一个人的名字闪现在她的脑海里:“秦灿!是秦灿,对呀!一定是秦灿!”

梅姨激动得胸口怦怦直跳,在地下党组织内部,终极死信箱只有几个人知道,她自己、区书记、闫武,再有一个人就是秦灿。解放前夕,为了接应秦灿同志进入南京,地下党组织启用了终极死信箱,因此,让她去取情报的人肯定不是区书记和闫武,那么就只有一个人——秦灿。

梅姨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她来不及向许部长汇报,也来不及和闫武联系,梅姨换上便装,一个人直接去了夫子庙茶楼。自从解放前夕梅姨到夫子庙茶楼去找秦灿,在茶楼门前与楚秋凡不期而遇,梅姨因为顾及秦灿的安危,忍耐着巨大的愤恨和痛苦,她没有对楚秋凡开枪,从那之后,梅姨就再也没有去过夫子庙。

今天,梅姨又来到夫子庙,梅姨不禁触景生情,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想起与她不共戴天的楚秋凡。梅姨到了夫子庙,时间正好是七点三十分,夫子庙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茶楼门前很清静,原来的烟摊还在,不远处擦皮鞋的孩子换成了一个中年男人。

梅姨走进茶楼,茶楼里一切如故,依然有老人在下棋,也依然有男女在谈恋爱,屋内飘浮着清新的茶香的味道。梅姨坐在靠窗第二张桌子前,她确定终极死信箱还在。

梅姨慢慢地伸出手,触动了那个放情报的暗格,果然在暗格里放着一根蜡管,梅姨知道蜡管里一定是情报。梅姨很激动,她意识到这份情报一定非常重要,否则,秦灿绝对不会直接将情报送出来。梅姨知道秦灿不能公开将情报送到公安部门,如果他将情报直接放进梅姨家的信箱,梅姨一定会怀疑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因此,秦灿采用了以前地下党的终极死信箱,梅姨在终极死信箱里取到情报,就会相信情报的真实性。

梅姨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她决定立刻离开茶楼。梅姨走下茶楼的台阶,离开茶楼,突然,她觉得仿佛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刺进她的后背。梅姨紧走了两步,就在她转弯的时候,她迅速向后望去,她看见一个驼着背的老头推着一辆卖鲜花的手推车,而老头的一双眼睛如同一把锥子一样,冰冷而带着肃杀之气,刺在她的脸上。梅姨不由得浑身一阵颤栗,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梅姨倏地想起,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她与楚秋凡相遇的时候,她好像也看见了这么一双眼睛,同样的冰冷,同样的带着肃杀之气。梅姨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但又非常陌生,梅姨的心头不禁掠过一种不祥的预感。

梅姨没有耽搁一分钟,她拿着情报直接去找闫武。闫武听了梅姨的述说很是惊讶,不过,闫武还是极为担心地说:“肖梅,你不应该自己行动,你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你知道,这也可能是敌人的一个陷阱,很危险。”

梅姨笑笑说:“来不及了,我一想到可能是秦灿同志,就立刻跑过去了。”

梅姨低声对闫武说:“你知道,终极死信箱只有我们两个人和区书记知道。”

闫武点点头:“对!秦灿同志是在用这个办法来证明这份情报的可靠性,如果他把情报直接放在你家的信箱里,你绝对不会相信。”

梅姨把蜡管拿出来,从蜡管里面取出一张图纸,把图纸小心翼翼地铺在桌子上。梅姨和闫武惊讶地看到,那是一张千岛湖地图和水上坐标图,地图上详细记录了千岛湖水域的总面积,标注着千岛湖上每一个小岛的位置,在地图上还标明了于心智隐藏的小岛的位置,小岛上有多少人,以及救生艇、橡皮船的情况,地形图上还注明了千岛湖涨潮和落潮的时间,及千岛湖四周水域的情况。总之,千岛湖所有的情况地形图上都标注得非常精细,梅姨和闫武被这震惊了。

这个时候,梅姨完全明白了秦灿为什么没有通过以往正常传递情报的渠道,而是采用了这种非常手段,因为这是一张极其复杂的地形图,这张地图完全无法使用密码来传递。而且,很显然秦灿知道他们目前最为需要的就是千岛湖的地形图,而就在这个时候,秦灿及时地给他们送来了地形图,由此,梅姨对秦灿更加敬佩,在心里面对秦灿充满敬意。

闫武非常激动,他如获至宝,有了千岛湖的地形图和水域坐标,他们就可以进入千岛湖抓捕于心智的潜伏特务。并且,秦灿已经侦察出于心智隐藏的小岛和兵力部署,这就使闫武攻击于心智有了万全的把握。虽然,闫武不知道秦灿是如何得到这些重要情报的,可是,闫武从心里面对秦灿充满了敬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已经进入到九月,距10月1日开国大典的日子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切事情都进入倒计时。但是,于心智、樊秉承还没有被抓获,日本间谍“怪影”还没有破获,形势极为严峻。

刘明东已经有半个多月屁股没沾办公室的椅子了,他又黑又瘦,眼睛布满血丝,年纪轻轻的就一脸的胡子。刘明东一直带着侦察兵在外边追踪樊秉承,是马不停蹄。事实上,樊秉承已经察觉到刘明东的追踪,因此,他没有去隐藏着炸药的地方,而是和刘明东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刘明东带领几名侦察兵一路跟随着樊秉承从南京市的郊外一路追踪到周庄,刘明东一边追踪着樊秉承,一边随时把自己的方位和樊秉承的动态汇报给闫武,很显然,樊秉承停止了行动,他在带着刘明东绕圈子。闫武向刘明东下达了命令,立刻抓捕樊秉承。

但是,事情往往并不像人们所期望的那样顺利,虽然,刘明东日夜兼程地紧紧咬着樊秉承,并没有把目标跟丢,然而,刘明东和樊秉承总是有一步之遥,当刘明东刚刚追踪到周庄,樊秉承又起程去了扬州,当刘明东赶到扬州,樊秉承又挪了地方。

樊秉承毕竟是保密局的老特务,他老谋深算,狡诈多变,他绕开大城市、公路和火车站,而是顺着铁路沿线行进,他运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是走走停停,停停歇歇,但他行进的路线和形式却非常怪异。

樊秉承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老农民,他有时白天走,有时晚上走,有时已经起程了却又突然停下,有时刚刚住下又突然起程,神出鬼没,居无定所。他不坐火车,不乘长途汽车,而是坐老乡的老牛车或者毛驴,弄得刘明东在后面的跟踪行动有些被动。

樊秉承极为狡猾,每天晚上,他都是住宿在最简陋、最便宜、最肮脏的大车店,十几个人一张大通铺挤在一起。刘明东唯恐樊秉承会狗急跳墙伤害无辜百姓,给抓捕行动带来困难,多少天下来刘明东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

刘明东接到闫武的指示,立刻执行抓捕行动,刘明东向侦察兵布置了抓捕任务。当晚,樊秉承又住在大车店里,一大间屋子住了足足有二十多人,这给抓捕工作带来巨大的困难。

深夜,三点二十分,刘明东带领的侦察兵把大车店团团包围,堵截住各个出入口。刘明东再一次强调了在抓捕过程中不得伤及百姓的命令,随后刘明东第一个持枪冲进屋里。正如刘明东所推测的,樊秉承看到解放军冲进来,伸手去掏枪,刘明东手疾眼快,一枪打在樊秉承的手腕上,手枪应声掉在地上。

刘明东大喊一声:“不许动,樊秉承投降吧。”

樊秉承一见手枪被刘明东打掉,他一把扯开上衣,只见樊秉承的身上绑的全是炸药。樊秉承嘶哑地叫道:“你们给我让出一条路,放我走,否则,我就引爆炸药,大家都别活。”樊秉承尖叫着,“我告诉你们,这是日本的烈性炸药,能把这里炸成一片平地。”

大车店里住店的人听见枪声,又看见樊秉承身上绑着炸药,全都吓坏了,一窝蜂似的向外跑,另外两名战士赶紧组织大家疏散。

刘明东向樊秉承打着手势,说:“好,我让你走,你别动,我退出去。”

刘明东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给樊秉承让出一条路来。其实,刘明东是在争取时间,他没想到樊秉承如此歹毒,居然将炸药绑在自己身上,打算用老百姓的命来换取他的一条生路。

樊秉承看见刘明东果然让出一条道来,他一边倒退着向外走,一边注意着刘明东的举动,寻找伺机逃跑的机会。刘明东计算着两名战士应该已把老百姓疏散到炸药爆炸的范围之外了,可他也知道自己还在炸药的爆炸范围之内,但他顾不得这些,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樊秉承,刘明东看见樊秉承突然转身向东跑去,刘明东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子弹正中樊秉承的后脑勺,樊秉承应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樊秉承身上的炸药爆炸了,强大的冲击波将刘明东推出两米多远。炸弹的威力很大,顿时,大车店的房子塌了,幸亏刘明东躲避在磨盘底下,只被划破了胳膊,否则,他的性命难保。

樊秉承死了,樊秉承制造爆炸恐怖事件的可能性没有了。但是,樊秉承死了,他手里掌握的日本TNT炸药便没有了线索,石沉大海。并且,“怪影”还在,“怪影”仍然掌握着炸药,“怪影”完全有可能利用这些炸药制造恐怖事件,这依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距10月1日开国大典还有最后十二天。

闫武派出刘明东带领侦察兵将10月1日晚上市里举行庆祝大会的会场,将省委一号长出席的各个场所全都严密地监控起来,闫武甚至将负责筹备大会的所有工作人员和能够接近长的工作人员进行了一次性甄别,以防杀手混入。

闫武心里很明白,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是防范,提高警惕和布置各种应急措施。如果想从根源上粉碎于心智的“火狼计划”,只有抓获于心智和他的杀手,否则,他和于心智的这场较量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胜算。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血案,这件案件震动了所有人。

夜间,凌晨三点四十五分,闫武在宿舍里接到值班人员的紧急电话,有三名在街道上巡逻的解放军战士被杀害。三名战士全部遇难,让闫武大吃一惊,他当即指示严密控制现场,封锁消息,严防消息外泄。

闫武立刻唤醒了住在他旁边宿舍的沈少白,两个人赶赴事现场。闫武和沈少白到达现场时,解放军已经封锁了现场,由于是夜间,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因此没有围观的群众。

三名解放军战士全部以一个姿势躺倒在一个方向的地上,在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有一处三英寸长的刀伤,三名战士依次排开,前后的间隔距离为二尺。从三名战士被害时的队形和姿势分析,显而易见,三名战士正在以纵列队形在街道上巡逻,突然遭受袭击,三名战士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当场毙命。因此,三个人在倒地时,纵队行进的队形都没有打乱。并且,从三个人脖子上的刀伤分析,凶手是一刀将三名战士同时杀害,手段极其残忍。

闫武和沈少白都非常震惊,以三名战士被害的现场分析,凶手绝非一般杀手,凶手的功夫堪称一绝,出手神速,命中要害,一刀毙命。并且,在案现场居然没有现凶手留下的任何痕迹,甚至没有现凶手在地面上行走的脚印,凶手仿佛是一个飞行人,悬在半空之中。

一个侦察员说:“闫处长,凶手好像是飘在半空中,地面上根本就没有凶手的痕迹。”

闫武抬头看了看路边一栋九层高的百货公司的大楼,说:“凶手就是没有落地。”

“难道凶手在半空中就把人杀了?”侦察员惊讶地说。

沈少白紧皱着眉头说:“凶手从大楼上飞身跃下,出手一刀,前后不到十秒钟,紧跟着又飞身跃上大楼顶层,根本用不着落地。”

“更准确地说,三名战士根本就没看见凶手,就被杀害了。”闫武说。

“这三个战士死得也太惨了,成了冤死鬼。”侦察员难过地说。

闫武说:“少白,保密局有人用刀吗?”闫武先想到的是于心智的杀手。

“没有。”沈少白摇摇头说。

“于心智也不用刀吗?”

“不用,于心智没有刀功。”

沈少白蹲在被害的战士跟前仔细查看着他们脖子上的刀伤,他说:“处长,你看,三名战士脖子上的刀伤和肖风脖子上的刀伤是不是一样?”

闫武仔细看了看,说:“对,你说得没错,肖风脖子上也是这样的刀伤。”

“当时,你也问我保密局有没有人用刀。”

“这就是说,杀害三名战士的凶手和杀害肖风的凶手是同一个人。”闫武说。

“是‘怪影’!”沈少白断然说道。

在距10月1日开国大典仅仅还有十二天的时间,“怪影”突然出现,制造出残忍的血案,使三名解放军战士在执行巡逻任务时遇难身亡。很显然,“怪影”是在向共产党公开起挑衅,起宣战,可见“怪影”的狂妄之极和誓死血战到底的决心。

“怪影”的恐怖行动,使沈少白先想到的就是郝婆,也可能是因为郝婆曾经出现在小市场,沈少白对郝婆始终抱有怀疑。但是,从三名战士被害现场分析,“怪影”身怀绝技,出手神速,能够飞檐走壁,腾空而起。可是郝婆身患残疾,瘸腿、驼背,行动不便,绝对不可能飞檐走壁,从郝婆的外表上看似乎也没有如此神速的刀功,这就使沈少白对自己的推测产生怀疑。

然而,令人十分震惊的是,就在三名解放军战士遇害的第二天,在凌晨生了同样的血案,又有三名巡逻的解放军战士遭受到突然袭击。这一次,三名解放军战士,一名被害身亡,两名战士受伤。

据两个受伤的解放军战士叙述,当时他们三个人正巡逻至一座大楼前,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只一秒钟时间,寒光一闪,走在最后面的战士脖子被刺中一刀,当即身亡。紧接着,凶手的刀光刺向另外两名战士。然而,就在这刹那间,突然,又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飞身直逼凶手,导致凶手失手,没有刺中两名战士的脖子,而是从战士的手臂上划过,两名战士受伤。据目击的两名战士叙述,两个黑影在半空中生激烈搏斗,两个黑影如同闪电,令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但他们可以肯定,两个黑影始终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和楼顶上飞跃,后来,两个黑影就不见了。

在10月1日即将到来的时候,“怪影”突然出现,并且制造了骇人的恐怖事件,致使四名解放军战士遭到杀害,两名战士受伤。尤其令人震惊的是,“怪影”手段残忍,行动诡诈,防不胜防。这就使闫武他们非常被动,承受着非常之大的压力。

如果说,在不知道“怪影”为何人,在没有“怪影”的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去抓获“怪影”,那只是一句空话,是在喊空话。

闫武突然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袭击千岛湖,抓捕于心智。在“怪影”和于心智同时行动的时候,采取各个击破的方法,先破获于心智的潜伏特务组织,消弱于心智的力量。

闫武向许部长汇报说,他有三个袭击千岛湖的有利条件。第一,目前,他手里已经有了千岛湖的地形图和水上坐标,具备了进入千岛湖的条件。第二,于心智并不知道公安部门已经掌握了他隐藏在千岛湖的信息,因此,相对而言,他会放松警惕。第三,距10月1日还有七天的时间,于心智肯定正在紧张地布置任务和训练杀手,这个时候,于心智很有可能就在岛上,很容易将其抓获。

许部长认真听取和研究了闫武的行动方案,他认为突然袭击千岛湖对粉碎敌人的“火狼计划”很有必要,甚至有可能将于心智抓获,一举歼灭。但是,夜间的袭击行动也要冒相当大的风险。许部长也列举了三个不利因素。其一,夜间,千岛湖上漆黑一片,即便有千岛湖的地形图和水上坐标,如果没有特别的照明,仍然有迷失方向的可能。其二,目前,对于心智隐藏的小岛的地形并不了解,如果在登上小岛之后,不能立刻控制住敌人,行动小组反而会被于心智所控制,情形就会非常危险。其三,也是许部长最为担心的,如果夜间进入千岛湖,不能准确航行,迷失方向,天亮之后,行动小组就会完全暴露在于心智的视线之内,如果于心智起攻击,行动小组就会非常危险。

闫武有前去袭击于心智有利条件的三点因素,许部长也有不利于袭击的三点因素,应该说,突然袭击行动利弊各占一半,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搏。

闫武认为应该先制人,经过讨论,许部长批准了闫武的行动计划。梅姨主动向许部长请战,参加闫武的行动小组,梅姨只有一条理由,她是唯一一个去过千岛湖的人。

梅姨说:“许部长,批准我参加行动小组吧,我去过千岛湖,对那里还是有一些印象的,也可能,我可以帮上忙。”

许部长想了想说:“这很危险,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梅姨说:“我们有秦灿同志送来的地形图,我们再挑选一些善于在夜间作战的战士,我们能够成功。”

“你倒是很有信心。”许部长说。

“我们肯定能行。”梅姨笑着说。

许部长批准了梅姨参加袭击千岛湖的行动,许部长命令闫武一定要保护好梅姨的安全,行动之后,给他带回来一个完整无损的梅姨。

梅姨能够参加行动小组,闫武心里特别高兴。他又可以和梅姨一起并肩战斗了,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浑身都增添了力量,他当然会保护好梅姨的安全,即便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也会保护好梅姨。

闫武立刻行动起来,他组织了特别行动小组,他挑选了枪法好、水性好、方向感强的侦察兵。梅姨还提议要特别挑选一个眼睛好的战士,梅姨说,有那么一种人眼睛在黑暗中比在白天还看得清楚,俗称夜猫子眼。

闫武听了梅姨的提议,他真的在侦察部队里找到一个猎户出身的战士小赵。小赵是东北人,以前在家乡经常是在夜间狩猎,所以,他的一双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在漆黑的夜间也能看到二百米以外,堪称千里眼。

闫武组织了一支精干强悍的行动小组,用了两天的时间做好了一切行动准备。有了秦灿同志提供的地形图和坐标,有了精干的行动小组成员,还有梅姨去过一次千岛湖的经历,许部长又特别调配来两艘小型汽艇,闫武觉得一切准备就绪,他下达命令,当夜行动。

闫武在进入千岛湖前五小时,派出解放军对千岛湖畔的小镇进行了突击性搜捕,将两名潜伏在小镇上的特务抓获。闫武立刻进行了突击审问,据特务交代,他们从来没有进入过千岛湖,更没有上过于心智隐藏的小岛,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小镇上的情况用电台或者信鸽传送给于心智,其他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由此可见,于心智的狡诈和诡诈多端,于心智早就知道这两个特务会被解放军抓获,为了避免两个特务给解放军带路,因此,于心智根本就没让两个特务进入千岛湖。

闫武命令解放军战士驻守在小镇上,严阵以待。如果于心智和潜伏特务出了千岛湖,进入小镇,立刻将其抓获。当天夜晚,闫武、沈少白、梅姨,以及行动小组,乘上小汽艇进入千岛湖。

梅姨站在甲板上,她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闫武和沈少白,两个深爱着她的男人紧紧地保护着她。也可能这就是世界上最为美好、最为理想、最为浪漫的爱情,两个男人没有嫉妒,没有仇视,没有怨恨,他们的心里只有爱,他们都在坚守着自己的那一份爱情。闫武和沈少白都已过了而立之年,早就到了成家的年龄,然而,他们为了这份爱情、这份感情,他们都没有结婚,他们共同守护着一个女人。也可能,他们心里都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走进梅姨的生活,走进梅姨内心的最深处,但是,即便如此,他们宁愿就这样守护着她,也是守护着自己的一份灵魂。

夜间,千岛湖上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天空上的星星闪烁出零星的亮光。闫武为了以防暴露目标,没有启用小汽艇上的特别照明,凭借着一盏小灯在湖面上行驶。闫武很有远见,他挑选的方向感强的战士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从一进入千岛湖,那个战士就伸着手指辨别着方向,他还根据天空上北斗星的位置判断航行的位置。千里眼的小赵瞪大眼睛在湖面上搜寻,严防船只撞到礁石上,即便有了秦灿的地形图,但地形图上也不可能将湖里的暗礁和沉浮的小岛都标注清楚。

梅姨走到小赵身边说:“小赵,你可要看清楚了,千万别撞到沉浮的小岛上。如果我们的船撞到小岛上,我们就都完了。”

小赵说:“肖姐,你放心吧,我这双眼睛是夜猫子眼,在黑夜里能看到兔子。如果有沉浮的小岛,我肯定能看得到,我一眼能看出二百米以外。”

梅姨笑了,开玩笑地说:“你真成了夜猫子了。”

夜间的千岛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湖面上漆黑一团,阴森恐怖,一阵阵夹杂着湖水的冷风吹在人们的身上,湖心正中水流湍急,翻卷着旋涡,好像湖底有一条大蟒,伸出巨大的舌头要把行驶的船只吸进湖底。船只在经过湖心的时候,急流将船只卷进旋涡里,船只剧烈地摇摆、颠簸、旋转,眼看着就要翻进湖里。

梅姨吓坏了,船只剧烈的颤抖使她头昏眼花,沈少白和闫武一边一个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经过一阵惊心动魄的颠簸,船只终于通过湖心,渐渐地平稳下来,梅姨这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小赵在船头上喊起来:“注意!前方二百五十米处,在十二点十分方向,有一个下沉的小岛,赶快向左打舵,快!向左打舵。”

小赵的喊声惊动了所有人,梅姨、闫武和沈少白都跑到船头,伸长脖子向远处望去,远方漆黑一团,什么也没有,梅姨说:“小赵,前面什么也没有呀。”

沈少白说:“哎!你可别瞎咋呼,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呀。”

小赵的眼睛瞪着远处,大声喊着说:“队长,快,快向左打舵,以咱们船的速度,再有一分钟就撞到下沉的小岛上了,快呀!快!”

其实,闫武也是什么都没看见,但是他相信小赵的眼睛,闫武立刻命令舵手将船向左转舵45度。船只迅速向左转舵,由于转得太猛,甲板上的人都被摔倒。梅姨因为体重太轻,一下子被甩到甲板的栏杆上,梅姨的两条腿已经掉到栏杆外边,梅姨大喊一声:“啊!呀!……”

沈少白和闫武手疾眼快,同时蹿起来扑过去,两个人一人抓住梅姨的一只胳膊。梅姨的两条腿全都掉在船舷的外边,只有上半身在船帮上,梅姨惊慌地叫着,“啊!快!……快拉我!”

闫武和沈少白使劲拽住梅姨的胳膊,两个人将梅姨拉上船来,三个人同时摔倒在甲板上。梅姨吓得双手冰凉,魂飞出一半,差一点被甩到湖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真是惊险万分。

“天啊!肖梅,你……你没……事吧。”沈少白被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也可能,沈少白和闫武两个男人始终不结婚,始终坚守着对梅姨的这一份情感,始终守护在梅姨的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刻,在梅姨危急万分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解救梅姨于危难之中。

人们刚刚从甲板上爬起来,大家就看见在距离船只不到三十米处一个庞大的正在下沉的小岛,真是惊险,大家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不是小赵的千里眼及时现,船只撞到小岛上必定沉船,不要说去抓于心智,恐怕全体就会阵亡在千岛湖。

闫武按照秦灿同志的地形图的指引,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来到于心智隐藏的小岛边,小岛四周漆黑一片,静悄悄的,只有水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闫武率领着战士迅速登上小岛,然后,一边搜索一边前进。

小岛上没有灯光,没有人声,没有帐篷,也没有现岗哨,仿佛一个无人岛。闫武有点疑惑,沈少白也怀疑起来,沈少白说:“这里不像是有人呀,怎么一点有人的迹象也没有?”

闫武说:“是呀,我们不会是上错岛了吧?”

沈少白说:“没有,我反复研究过地形图,就是这个小岛,没错。”

梅姨一直没有说话,她睁大眼睛搜索着四周的景物,这时,她低声说:“闫武,我来过这个小岛。”

闫武惊喜地说:“真的吗?你没记错?”

梅姨认真地说:“没有,这个小岛是千岛湖上最大的几个岛之一。岛的北边有一个洞穴,我还钻进去玩过呢,不过,现在我分辨不清我们目前的位置,哪边是北呀?”

闫武拿出指南针:“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西边。”

梅姨还告诉闫武在洞穴的东边还有一个出口,闫武立刻下达命令,全体战士向北边搜索运动,闫武又派出几名战士火速赶至东边把守住洞口。

闫武他们在小岛的北边真的现一个洞穴。洞口外边有两个岗哨,可能是敌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解放军能深夜摸上小岛,两个岗哨早就抱着枪睡着了。

闫武一声令下,全体战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岗哨,然后冲进洞里,将睡梦中的潜伏特务瓮中捉鳖。闫武他们的行动神速迅猛,十分钟便端掉了特务的老窝,虽然有的特务负隅顽抗,但被当场击毙后,其他潜伏特务也束手就擒。

但是,闫武并没有现于心智。经过对特务的审问,特务们供出,于心智带着两个杀手、两个爆破手已于两天前离开小岛。于心智命令他们在9月28日至30日分三批进入南京,而后各自隐藏起来,10月1日那一天,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采取行动。

这个情况是闫武所没有估计到的,于心智提前五天进入南京,可见于心智的狂妄和胆大妄为。此次行动共抓获潜伏特务二十一名,缴获了枪支、弹药,还有一部电台。

虽然摧毁了于心智的老窝,但是,于心智已经带着四名杀手进入南京。要想在短短的四天之内搜捕到于心智和他的杀手,显然非常困难。

还有,从目前已有的线索分析,“怪影”和于心智并没有联手,而是各自为战,但是,他们所要制造的恐怖事件的目的是一致的。并且,“怪影”已经连续三天杀害了四名解放军战士,这显然是在向共产党起公开宣战,造成声势,且“怪影”来去无踪影,下手凶残,“怪影”的威胁在某种程度上比于心智更加危险。

闫武和许部长研究决定,双管齐下,闫武把侦察兵分成两队,一队由他率领,在南京市拉网搜捕于心智和四名杀手,同时出通缉令,在全市所有的公共场所张贴于心智的画像,给于心智施加压力,让他无处藏身。另一队由沈少白带队,保卫10月1日庆祝大会和一号长的安全。梅姨因为有地下工作的经验,又是女同志,不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于是,梅姨以记者的身份被派进大会会场。

整整四天,所有的同志都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一直到9月30日,闫武将整个南京市清查了两遍,锁定了几个可疑分子。电厂是一个城市最为重要的核心部位,闫武已将电厂秘密控制起来,外松内紧。

沈少白做秘密工作相当有经验,他不但将大会会场清查得无一疏漏,他还将大会会场周围的几个制高点控制起来。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制高点,虽然距离大会会场最远,但射击位置极佳,而且平台外边就是一片树荫,可以作为掩护。沈少白凭着他对于心智的了解,他觉得如果于心智要想暗杀一号长,一定会选择这个距离最远的地方。

10月1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庆祝大会如期召开,省政府的一号长按时到会。庆祝大会始终处在激动欢乐的气氛之中,一直到晚上,庆祝晚会和燃放焰火达到高潮,整个南京城沉浸在一派欢乐之中。

然而,当人们沉浸在欢乐、庆祝的喜悦中时,而这一天又是经历了怎样的险恶和惊心动魄,于心智的“火狼计划”在几个点同时行动,闫武在电厂抓获了一名试图炸毁电厂的爆破手,并且同时抓获了隐藏在电厂里的潜伏特务。

沈少白在大会开始前三十分钟,抓获了一名伪装成工作人员的爆破手。爆破手当场自杀,然而,却不知炸弹隐藏在哪里。沈少白立刻与爆破专家一起对会场进行紧急清查,最后,在大会开始的前十分钟,沈少白终于现隐藏在一只暖水瓶里的炸弹,真是惊心动魄。

沈少白还在大会会场旁的各个制高点上设下了埋伏。正如沈少白所推测,杀手为了躲避大会开始前的清查,并没有出现,在大会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于心智的杀手到了。当杀手刚刚举起狙击枪时,沈少白突然出现,两个人徒手搏斗,几个回合下来,杀手知道自己的暗杀行动已经失败,只好垂死挣扎,拔出匕刺向沈少白。匕深深刺入沈少白的腹部,沈少白忍着巨痛将匕从肚子上拔出来,反手将匕刺入杀手的心脏,杀手当场死亡。沈少白鲜血直流,立即被送往医院。

梅姨以记者的身份进入大会会场,她手里举着照相机,以照相为名,在人群中搜寻可疑目标。尤其是主席台前,梅姨注意着每一个人。外祖父也应邀出席了庆祝大会,外祖父和几个工商界人士坐在主席台下的前几排,外祖父他们几个人谈笑风生,非常兴奋,梅姨还笑着向外祖父招了招手,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忽然,梅姨的眼睛一阵花,她身体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颤栗,她看见楚秋凡站在距离主席台一百二十米处,梅姨几乎震惊得透不过气来。她无法相信在入场手续如此严密的情况下,楚秋凡居然进入了会场,梅姨断定楚秋凡一定是前来实施暗杀行动。梅姨快速地思索着,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最为妥当,大会正在进行,在这个时候,如果动手抓捕楚秋凡,必定会引起枪战,还有可能伤及来宾,或者主席台上的长。可是,楚秋凡每分每秒都有射击的可能,凭着楚秋凡的身手,一百二十米的距离必定是百百中。梅姨稍加思索,她决定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楚秋凡的子弹。

此刻,梅姨鼓足勇气,她不能在楚秋凡的面前表现出懦弱,她拿着照相机,快速走到楚秋凡的身边。她知道楚秋凡已经看见了她,也认出了她。梅姨就站在楚秋凡的面前,她一语不,眼睛死死盯在楚秋凡的脸上,只要楚秋凡掏出手枪,她就会即刻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射出来的子弹。

梅姨和楚秋凡对面而立,他们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这是他们自1937年分手之后,十二年来第三次相遇。他们每一次的相遇都是在极为特殊的场合,这极为特殊情况下的不期而遇,让梅姨感觉浑身都已冰冷、麻木。

忽然,梅姨在楚秋凡的侧前方看见一双更加令她震惊的眼睛。这双眼睛她曾经看见过三次,也曾三次令她不寒而栗。梅姨每一次看到这双眼睛,她都会感到后背冒出一股凉气,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这双眼睛残酷且透露着肃杀之气。今天这个人不是驼着背卖糖果的小贩,也不是花白着头卖鲜花的老头,而是一个身着长衫、脊背挺直、颇有风度的老先生,但是,梅姨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同一双眼睛,三个不同身份的人有着一双相同的、令人颤栗的眼睛。

梅姨稍一走神,瞬间,楚秋凡不见了,老先生也不见了。梅姨在会场里搜寻,哪里都不见他们的踪影。梅姨本想追赶出会场,但她想到自己在大会上的任务,她放弃了去追赶楚秋凡的想法。

在庆祝大会上,楚秋凡神秘地出现和神秘地失踪,还有那有着一双肃杀气眼睛的老头,更加证实了梅姨的分析,楚秋凡就是“怪影”。

10月1日这一天,南京城始终沉浸在欢乐之中,然而,一场秘密的没有硝烟、无声的战斗在继续。在同一天,北京、上海、天津等几大城市都生了国民党潜伏特务的恐怖行动,但所有的恐怖行动都相继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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