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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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绿、浑黄、褐红。
江水像三色鲜艳的粉彩泼洒在宽阔的江面上,江水静静地流淌着,宛如一条色彩斑斓、腾空而起跳跃龙门的鲤鱼,缓缓地向天与地相接的远方游去。
虽然南京解放了,但是,南京依然存在着巨大的危险隐患,人民百姓、国家财产依然受到威胁。于心智的潜伏小组还在,毛人凤精心策划的潜伏计划还在,日本间谍“怪影”还在,樊秉承的秘密弹药库还在,这一切都有待公安部门去破获,只有抓到了于心智、“怪影”和樊秉承,才可能彻底消除这些潜在的危机。
并且,小舅舅肖风的遇害作为南京解放之后第一起重大案件正式提交给南京市公安局,然而,令人痛心的是,小舅舅的尸体至今还没有现,一点线索也没有。上级领导指定此案件由闫武负责,并指示闫武一定要尽早破案,绝对不能让一个热血青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含怨九泉。
南京解放之后,外祖父的亲朋好友们才得知了肖家唯一的少爷肖风在南京解放前夕惨遭杀害。大家非常震惊,也非常难过,很多人来到肖公馆向外祖父和外祖母致哀吊唁,安慰两位老人,但大家都不敢对外祖母透露真情,肖公馆又经历了一次痛苦的哀悼。
小舅舅的遇害在社会上反响很大,大多数人认为正是因为外祖父勇敢地公开表示要留在南京,与国民党特务公开对抗,才遭到如此大祸。所以,众多人要求公安部门一定要抓获凶手,严惩凶手,因此,公安部门很重视这个案子,作为大案重案来处理。
许部长在省委主管公安工作,他向闫武和沈少白下达了三个任务:第一,破获以于心智为的潜伏特务组织,及粉碎敌人的潜伏计划。第二,破获日本间谍“怪影”,同时破获“怪影”的炸药库。第三,抓获杀害肖风的凶手,严惩不贷。
许部长还特别指示,三个案件同时进行、同时侦破、同时破获,没有轻重缓急之分,三个案件同样重要,也同样急迫。
闫武接受任务之后,立即召集沈少白和刘明东,还有其他同志做了一次认真的研究,以及对案情的分析,将三个案件逐个分析、剖解。
先,沈少白已经从洛念祖的保险柜里窃取到潜伏计划和部分潜伏名单,潜伏人员共计103人。闫武向上级领导请示之后,在南京城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抓捕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同一时间全城同时行动,于心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南京刚刚解放数周,解放军的公安部门就采取了一次如此之大的抓捕行动。此次行动共抓捕潜伏敌特分子三十多人,其中包括一个行动小组的组长,同时缴获了一部分枪支弹药,还有一部电台。这就等于于心智的潜伏人员一下子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数,这无疑是对于心智的一次沉重打击。
从被抓获的潜伏小组组长的口中,闫武还掌握了于心智的一处秘密联络点。为了放长线钓大鱼,闫武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将这个联络点监视起来,静观其变。
可以说,闫武他们此次的行动收获颇大。然而,在敌人的潜伏计划中还涉及一个代号为“火狼计划”的行动,作为原保密局的沈少白和刘易学都不知道这个“火狼计划”的具体内容,通过对抓获的敌特分子的审讯,也没有人知道“火狼计划”的具体内容。由此看来,这是毛人凤和于心智两个人精心策划的一项极其机密的行动。
闫武还从抓获的敌特分子的供词中得知樊秉承并不是潜伏名单中的人,樊秉承负责的是南京大爆炸行动,至于樊秉承目前的下落,他们并不知晓。闫武从这些人的供词中分析,于心智和樊秉承现在并没有纠合在一起,樊秉承应该是在南京大爆炸失败之后自己潜伏下来,至今应该还隐藏在南京的某一地点。
至于日本间谍“怪影”的情况,闫武他们掌握的依然很少。虽然刘易学十几年来搜集到了一些资料,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同“怪影”碰过面,甚至不知道“怪影”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这就大大增加了抓获“怪影”的难度。
刘易学一直在跟踪监控“怪影”的电台,他在电台监测上的确很有一套,不愧是电讯方面的专家,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测定出“怪影”报时的准确位置。
闫武说:“能够监测到‘怪影’报的地点,这非常重要,根据‘怪影’报的地点,我们就可以缩小侦察范围。”
沈少白拍了一下刘易学的肩膀,说:“你小子行呀。”
刘易学咧开嘴笑了:“我跟踪他都十几年了,这次再抓不到他,我就回老家种地去。”
闫武说:“‘怪影’几次报的地点在哪里呀?”
“噢!在这里。”刘易学用铅笔指着地图上圈着的几个红圈圈说,“闫处长,你看,报的位置就是这几个地方。”
“他前后几次报,你都锁定了位置?”沈少白惊喜地问。
“当然,只要他一冒出来,我就立刻揪住他的尾巴。”刘易学乐呵呵地说。
冷眉说:“刘老师很棒,‘怪影’报的时间特别短,刘老师一下子就锁定了位置。”
“行呀!有你的。”沈少白说。
刘易学指着地图上红圈圈说:“闫处长,解放前夕,我锁定‘怪影’三次报地点,三次报地点都不在同一个地方,一次是在古鸡鸣寺,时间是清晨六点十八分。”
冷眉插话说:“没错,那一次我也拦截了他的电文,但没能锁定他的位置。”
“古鸡鸣寺。”闫武琢磨地说。
沈少白兴奋地说:“对,应该是古鸡鸣寺。古鸡鸣寺有一棵百年老树,百年老树上有一个树洞,那是‘怪影’和樊秉承交换情报的地方。”
“对!我也去过那里,找到那棵百年老树,不过后来,他们又换了交换情报的地方。”刘明东说。
沈少白说:“据我分析,清晨在古鸡鸣寺报,他一定是装扮成香客,即便我们去搜查,都很难找到他。”
刘明东说:“没错,咱们也不会去搜查香客呀。”
闫武说:“真是狡猾。”
刘易学指着第二个红圈说:“还有一次是在西康路一带,时间是凌晨二点钟。”
“南京西康路!”沈少白颇感诧异地说。
“对,我对那一带侦察过,南京西康路是富人居住区,百姓居住的平房小屋也有一些,但不是很多。”刘易学说。
沈少白看着地图说:“位置还能再具体一些吗?”
刘易学晃了晃大脑袋:“不行了。”
“西康路,嗯,有意思。”沈少白琢磨地摇摇头。
“你想到什么了?”闫武看了沈少白一眼问,他感觉沈少白好像联想到什么。
“没有,暂时还没有。”沈少白说。
刘易学指着地图接着说:“在南京解放前几天,‘怪影’报的位置又变换在这里。”
冷眉仔细看着地图,疑惑地说:“这一带是小市场呀,有菜场、鱼场,全是小摊小贩。”
“对!就是这一带。”刘易学肯定地说。
“刘老师,你没弄错吧,是在菜场里?”冷眉颇感怀疑地说。
“没错,就是在菜场。”刘易学十分肯定地说。
“那报时间呢?”闫武问。
“报时间是上午八点二十三分。”刘易学说。
“正是买菜卖菜的繁忙时间,菜场里一定很热闹,也很乱。”闫武说。
“对呀!这次‘怪影’报的形式和在古鸡鸣寺用的是同一种办法,‘怪影’装扮成小贩,或者装扮成买菜的,报机藏在菜筐里,凭借着人多,没人注意,他趁机报。”刘明东说。
“分析得有道理。”冷眉说。
沈少白皱着眉头,用铅笔指着地图,犹豫地说:“哎!你们现没有?”
“现什么?”刘易学问。
沈少白指着地图说:“‘怪影’报的地点西康路和小市场都距离一个地方比较近。”
“距离什么地方比较近?”刘明东趴在地图上看着。
沈少白扫视了大家一眼,异常严肃地说:“美国大使馆。”
大家都很惊讶,相互地看了一眼。
“美国大使馆!”冷眉惊讶地说,“你怀疑‘怪影’是美国人?”
“啊!不是!不是!”沈少白摇摇头。
闫武站起身,他走到地图前,低头仔细地看着地图,片刻,他抬起头望着沈少白,严肃地说:“你是说距离肖梅的家很近。”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沈少白说。
肖梅的家?!大家再一次非常震惊。
刘明东第一个喊起来:“没错,肖姐的家是在那里,我去过她的家,可是,这也不能说明肖姐就和这事有……”刘明东急得脸色红。
冷眉拽了刘明东一把说:“小刘,别急,听沈老师说。”
沈少白极其严肃地说:“肖风遇害之后,我曾在保密局里进行过秘密调查,也询问过洛念祖此事,洛念祖否认肖风的死与保密局有关。”
“保密局杀了人,他还会承认吗?”闫武说。
沈少白说:“不!肖先生是美国大使馆的人,身份背景特殊,保密局不敢擅自去杀掉这样一个人的家属,一旦美国大使馆追究起来,保密局不好交代。”
“你接着说。”闫武说。
沈少白说:“我做过调查,肖风不是保密局的人杀的,也不是毛人凤派来的暗杀小组的人干的。从肖风被杀的照片分析,肖风脖子上的刀伤应该是日本刀法,所以,有可能是日本人所为。而肖梅一直认为肖风是被‘怪影’所杀害,她也一直认为楚秋凡就是‘怪影’,现在我们姑且不要推测楚秋凡是不是‘怪影’,但肖风是被‘怪影’所杀害的这一点应该成立。”
大家沉默了片刻。
闫武赞同沈少白的意见,他说:“我同意沈少白的分析,这个推测可以成立。肖梅也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楚秋凡就是‘怪影’。可是,这个楚秋凡我们谁也没见过,没有人和他打过交道,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楚秋凡就是‘怪影’。”
南京解放之后,闫武和沈少白同时被分配在公安部门一起工作。抗日战争时期,他们两人也合作过,共同抗日,后来两个人分别成为两大敌对阵营里的人,而且保密局是招人痛恨的地方。现在,闫武和沈少白成了一个阵营里面的同志,后来闫武也听许部长说起过沈少白一直在为共产党工作,并且沈少白还营救了他和十几名共产党人,在毛人凤的枪口下抢救出他的性命,这些都是事实。其实,闫武对沈少白并无成见,他知道沈少白和其他军统的人不同,尤其在抗日战争的时候,为共产党提供过不少日本人的重要情报,以沈少白的敏锐和机智,绝非一般人所能比。闫武也知道沈少白十几年来一直追求梅姨,而他自己也深爱着梅姨,沈少白的追求是毫不隐晦,公开表示,而他自己的爱恋是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如今,他和沈少白成为同志,而梅姨是他们共同深爱的女人,这似乎使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有些复杂。然而,闫武和沈少白都做得光明磊落,他们并没有认为同爱着一个女人他们就成为情敌,只能说,这个女人值得他们去爱。
沈少白说:“虽然我们都没见过楚秋凡,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怪影’对肖家的情况很熟悉,有可能他就潜伏在肖家附近。”
房间里又沉闷了下来,这个推测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半晌,冷眉犹犹豫豫,不敢相信地说:“‘怪影’就隐藏在肖姐家的附近,这……”
闫武说:“我完全同意沈少白的推测。从‘怪影’两次报的位置上分析,他应该就隐藏在距离肖家不远的某一地点。因为,他两次报的地点不应该是巧合,他对肖家的情况也应该比较熟悉。解放前夕,肖先生公开声明自己要留在南京,并且动员更多的人留在南京,所以,‘怪影’杀害了肖风,以此来威胁肖先生,制造混乱,制造恐怖。”
冷眉说:“‘怪影’的目的是想在社会上制造恐吓,引起混乱和恐慌,使那些想要留下的人离开南京,可是,肖先生封锁了肖风遇害的消息。事实上,‘怪影’的阴谋并没有得逞。”
“非常对,‘怪影’的阴谋没有得逞。”闫武说。
“如果‘怪影’是熟悉肖家的人,那么肖先生和肖姐岂不是很危险?”冷眉说。
闫武转头对刘明东说:“小刘,以后你要多注意肖家附近的情况。”
“是。”刘明东答应着。
肖风被害的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肖风是被日本间谍“怪影”所杀害,经过对“怪影”报位置的确定,进而又得出“怪影”应该对肖家的情况较为熟悉,且隐藏在肖公馆附近的这个结论。
梅姨在得到这些信息之后,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怪影”就是楚秋凡,因为:第一,楚秋凡对肖家的情况很熟悉。第二,在楚秋凡失踪多年之后,她第一次现楚秋凡的时候,地点就是在她家附近。第三,肖风和楚秋凡在美国大使馆的招待会上相遇,生冲突,在此事后不久,肖风即惨遭杀害。基于这三点证据,梅姨认为楚秋凡便是“怪影”无疑。
为了尽早破案,梅姨陪着闫武和沈少白来到肖公馆,面见了外祖父。闫武表示为了尽早侦破案件,为肖风报仇雪恨,他要外祖父大力协助。
外祖父又把小舅舅遇害的照片拿出来,并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现照片的经过。闫武还请外祖父回忆一下在小舅舅遇难的前后时间内,家里是否生过某种特别的事情,比如来过什么陌生人,或者离开过什么人,再或者是否接收到过什么莫名其妙的电话,只要是与平时不太一样的,有些奇怪的事。
外祖父回忆了半天,还是摇摇头说,风儿遇害的那几天,家里好像没有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有来过陌生人。外祖父还说,他曾经也询问过周妈,周妈也没有现什么可疑的事。外祖父还特别提到,周妈在肖家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帮佣,非常可靠,而郝婆也在家里做了有十年时间,也没有问题。
这时,门响,郝婆端着咖啡一瘸一拐地走进来,郝婆把四杯咖啡放在每个人的面前,然后,又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沈少白端起咖啡,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扭头对闫武说:“闫处长,你还没喝过郝婆煮的咖啡吧?郝婆煮的咖啡那可是地道的美国味道。”
闫武瞟了一眼沈少白,觉得他话里有话,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嗯!不错,很香。”
外祖父说:“郝婆煮咖啡的手艺,是在重庆和美国大使馆的西点师傅学的,煮得很地道。”
“噢!难怪呀。”沈少白说,“不过,这手艺好像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梅姨望着沈少白,不满意地说:“沈少白,你想说什么?”
沈少白耸了一下肩膀:“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梅姨瞪了沈少白一眼,忽然,梅姨一拍脑门喊道:“噢!对了,我想起来了。”
“想起了什么?”闫武立刻问。
梅姨急急忙忙地说:“我想起来了,郝婆有四天没有来家里干活。”
“郝婆!”沈少白像是屁股被开水烫了一样,从沙上一下子蹦起来。
“郝婆什么时候没在家里干活,我怎么没注意到?”外祖父问。
梅姨想了想说:“听周妈说,好像是小弟出事的前两天,郝婆摔了一下,伤腿犯了病,卧床不起,有四天没来家里干活。我也是在家里乱成一团的时候,才现郝婆没有来。”
“郝婆住在哪里?”闫武问。
“郝婆不住在家里,她一个人住在外边。”梅姨说。
“她为什么不住在家里?帮佣一般都是住在主人家里呀。”闫武颇感奇怪地问。
“对呀,一个佣人理应住在主人家里嘛!难道她还有上下班时间?”沈少白说。
“我们都劝郝婆住在家里,还可以省下租房子的钱,可是郝婆不肯。后来,我听周妈说,郝婆是因为不想和她睡一个房间,不想让人看见她那条残疾的腿。”
“好像也能理解。”沈少白说。
“郝婆也是一个可怜的人。”梅姨说。
“你们知道郝婆住在哪里吗?”闫武问。
“不知道,我们没有留意过。不过,应该离家里不远,她每天早晨过来,晚上回去。”梅姨说。
外祖父摇摇头说:“哎!郝婆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文化、大字不识的残疾人,你们何必要询问她呢?”
闫武和沈少白在肖家似乎没有得到更多的线索,只有一个现象,郝婆在肖风遇害期间有四天没有来肖家干活,而郝婆的住处肖家没人知道,仅此而已。正像外祖父说的,郝婆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文化、走路一瘸一拐的残疾的佣人,似乎从她那里得不到什么线索。
梅姨向沈少白了脾气,自从小舅舅肖风遇害之后,梅姨的情绪一直很不好,她经常会脾气,人也变得急躁、郁闷,她向沈少白火说:“你们能不能侦察出一些像样的线索,东问西问的有什么用处?我已经多次告诉过你们,‘怪影’就是楚秋凡,你们去抓楚秋凡呀。”
“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楚秋凡就是‘怪影’。”沈少白说。
“不是没有证据证明,是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楚秋凡在哪里。”梅姨赌气地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我们的确不知道楚秋凡在哪里。”沈少白说。
“我不会忘记是你放走了他。”梅姨气恼地说。她还没有忘记在美国大使馆的招待会上肖风和楚秋凡冲突的事情,如果不是沈少白的出现,也可能她就能一枪打死楚秋凡,对这件事,梅姨一直耿耿于怀。
梅姨气乎乎地说:“我告诉你,如果你抓不到楚秋凡,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沈少白赶紧点着头说:“好,好,肖小姐,请不要火,我一定为你抓住杀害肖风的凶手,你就等着看吧。”
沈少白对梅姨的泄从来都是不急不恼,还外带着赔着笑脸。梅姨也只有对沈少白才会大脾气,拿沈少白当出气筒。也可能这就是他们那个时代的爱情,一个男人可以为爱一个女人付出一生的感情,为陪伴一个女人付出一生的岁月。无论沈少白以前做过什么,在军统做过特工,还是在保密局当过特务,但沈少白都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梅姨的情感寄托和情感生活非常艰苦,梅姨的一生只爱过楚秋凡一个人,而梅姨遭受到最残酷的打击也来自楚秋凡。梅姨并非不知道闫武和沈少白对她的感情,闫武对她的爱是含蓄的,爱在心底的深处。沈少白对她的爱是爱得毫不隐晦,爱在随时随地,爱在每时每刻的倾注。梅姨承认,无论是闫武还是沈少白都是极为出色的男人,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但是,梅姨欺骗不了自己,她忘不掉楚秋凡,无论楚秋凡是日本间谍还是汉奸特务,她都忘不掉他。她一定要找到楚秋凡,一定要见到这个人,对自己十几年追踪楚秋凡的青春年华有一个交代,对自己至今下落不明的女儿有一个交代。
以闫武为侦破肖风被害的案件再次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刘明东带领侦察员在浦口车站附近一处废弃的垃圾堆里现了一具男性尸体。但是,由于天气变热,尸体已经腐化变质,无法辨认,刘明东立刻向闫武做了汇报,将尸体运回到公安局。
在死者身上没有现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证件和物品,死者身上的衣服也已腐烂,只留下一些无法辨认颜色的残留的碎片,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肋骨折断三根,显然是遭到重器打击所致。左小腿和左臂骨折,右脚二根脚趾和左手三根手指被剪掉,伤势很重。显然,死者在生前受到过残酷的、恐怖的折磨。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灭绝人性。尤其是死者脖子上一处四英寸长的刀伤,是导致死者最终死亡的原因。
法医又对死者的年龄、身高、血型、牙齿、骨骼进行了鉴定,法医确定死者为二十三岁至二十七岁,男性,身高一米七六,O型血,三十四颗牙齿育正常,死亡时间大约六十天左右。
法医又依据死者面部和脑部骨骼的特征还原了死者的相貌,虽然不是很准确,但也大致有个轮廓。所以,将这一切资料和线索汇集在一起,闫武确定死者应该是小舅舅肖风。
闫武将现小舅舅尸体的事情告诉梅姨,梅姨闻讯立刻赶到公安局。闫武将法医的检验报告拿给梅姨看,当梅姨看到弟弟在临死之前遭受到灭绝人性的折磨,被凶手凶残地剪掉了手指和脚趾,梅姨仿佛看到弟弟眼睛里最后的垂死挣扎,仿佛看到弟弟期盼亲人的眼泪,梅姨心如刀绞,当场昏迷过去。
待梅姨苏醒过来之后,闫武很担心她不能去辨认尸体。但是,梅姨知道,这是法律程序,而外祖父和外祖母是绝对不能前来辨认尸体的。她已经决定将小舅舅的检验报告隐瞒下来,她知道任何父母亲都无法承受这样一份血淋淋的检验报告。
闫武和沈少白两个人陪同梅姨来到太平间,闫武还是提醒梅姨死者的尸体已经腐化,面目全非,恐怕很难辨认,闫武要梅姨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
虽然尸体已经经过法医的修复,且又做了特别处理,但尸体的样子仍然十分恐怖。当梅姨刚刚看到尸体,当梅姨意识到眼前这个恐怖的尸体就是自己那个年轻、帅气、满脸洋溢着灿烂的微笑、浑身充满阳光的弟弟时,当梅姨想到那份滴着鲜血的检验报告,她当场大叫一声,又一次地昏迷过去。
梅姨被送进医院,医生给梅姨打了镇静剂。待梅姨清醒过来,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悲痛,她放声大哭,痛不欲生。小舅舅死得太惨了,小舅舅死得太可怜了,小舅舅的死永远烙在肖家人的心里。
梅姨除了哭泣就是哭泣,她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再去辨认尸体。闫武和沈少白全都守在她的病床前,唯恐她出现什么意外,两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就一直这么守护着她,两个彼此都非常清楚对方深爱着梅姨的男人,就这样守在梅姨身边。他们没有嫉妒,没有仇视,没有怨恨,他们一同守护着这个他们唯一爱着的美丽的女人。
事实上,那具极其恐怖、面目全非的尸体已经无法辨认,只能通过医学上的科学手段进行鉴定。后来,法医又对尸体进行了更加仔细的检查,他们将死者衣服残留下的碎片进行了特别处理,最后得出结论,死者的衣服颜色为浅咖啡色,衣服的面料为英国纯毛派丽斯。
梅姨对闫武他们得出的这个结论也做了肯定,据梅姨叙述,小舅舅有一件浅咖啡色纯毛派丽斯茄克,是外祖父从英国给小舅舅买的;而据周妈回忆,小舅舅在失踪前几天好像就穿着那件浅咖啡色茄克。
如此一来,经过医学的科学鉴定,确认死者为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