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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还没有放晴,这座灰色城市的天空上飘浮着漫天的风沙,不时伴随着呼呼的鸣叫,这声音使人茫然、惊悚。

死亡的阴影飘然而至,梅姨在无比绝望、恐惧和痛苦的深渊中呻吟着。梅姨感觉她的心脏仿佛被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血像大堤下出现的冒泉和雷雨过后爆的山洪一样,从手腕的动脉里涌流出来。

血川流不息,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流出来的鲜血又在梅姨身边慢慢地凝成血块,在床单上汇成一片血滩,凝固的血渐渐地由红变紫,由紫变黑,不久,梅姨的上身已经浸泡在血液中。

梅姨感到自己浑身冰凉,仿佛坠落到冰窟里,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毁灭了,末日就要来临了,她要静静地看着自己怎样离开这个世界。

在梅姨得知自己苦苦等待、苦苦寻找、苦苦追踪的楚秋凡投靠了日本人,成为上海极司非尔路76号特工总部的汉奸,成为所有中国人的敌人。梅姨彻底绝望了,楚秋凡不但背叛了她的感情,还背叛了国家、背叛了民族。梅姨清楚地知道这种出卖灵魂、出卖祖宗的背叛只有上绞刑架、上断头台,恐怕没有中间道路可选。

楚秋凡做了汉奸是事实,梅姨亲眼看见他从上海极司非尔路76号特工总部里走出来,她也亲眼看见他和76号最大的汉奸头子李士群坐上一辆汽车,她还看见他一直走进位于南京中山路、中山码头对面汪精卫那座紫色的色彩华丽典雅的小楼。

后来,梅姨又从一个军统特工的口中得知,楚秋凡在东北沦陷之后就在伪满洲国投靠了日本人。当年楚秋凡带领她和同学们宣传抗日,募集抗日物资,完全是为了伪装自己的身份。他主动带领梅姨和同学们到上海去慰问参加保卫上海的抗日将士,实际上是借此机会进入我军阵地刺探军情,搜集我军的兵力部署、人员数量和作战方位,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充当了日本人的间谍。

突然间,梅姨回忆起她在“新京”的那一幕。梅姨清楚地记得楚秋凡和一个日本军官认识,他们还用日文低声交谈。楚秋凡以为她一个女孩子听不懂日语,其实,她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当梅姨询问他时,他却一直矢口否认,否认他见过梅姨,否认他去过“新京”。梅姨现在分析起来,楚秋凡那个时候就和日本人有所勾结,为了不暴露身份,所以,楚秋凡才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去过“新京”。

这个打击对梅姨来讲是致命的、残酷的,甚至是毁灭性的。梅姨感觉自己已经踏上黄泉之路,她没有颜面去面对父母家人,没有颜面去面对同学老师,她甚至没有脸面去面对闫武和沈少白。当闫武和沈少白他们舍命和日本人战斗的时候,而她的丈夫却在残害中国人,这样的耻辱,似乎她只有一死才能够得以洗刷。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梅姨猛然想到了自己年幼的小女儿,那个弱小的生命。梅姨即便自己去死,她也要最后去看一眼女儿。三年过去了,女儿应该已有两岁,应该已经可以蹒跚走路,可以咿呀学语,即便自己去死,也要和小女儿在一起。虽然楚秋凡是个罪人,但女儿没有罪,女儿是无辜的,她要告诉女儿,她没有爸爸,她永远没有爸爸。

梅姨连夜从南京起程去了苏州郑大姐家,但是,当她找到郑大姐家的时候,梅姨对眼前的情景大吃一惊。郑大姐曾经居住的地方,如今已经是一片燃烧过的废墟,荒无人烟,附近没有一户人家,除了荒草,便是孤坟。

梅姨到处打听,后来才听人们讲,两年前日本人对那一带进行了一次疯狂的大扫荡,抓捕抗日游击队。那里的居民不是逃走了,就是被日本人杀死了,幸存者寥寥无几。

梅姨被震惊了,这也就是说,她的女儿失踪了,郑大姐一家很有可能已在那次大扫荡中丧生,她的小女儿也难逃一死;或者,郑大姐带着她的小女儿逃走了,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梅姨想哭,然而是欲哭无泪;她想喊,却不出任何声音。

梅姨承受不住这样残酷的双重打击,她承受不住命运带给她的伤痛,她承受不住汉奸带给她的屈辱和悔恨,也承受不住失去小女儿的心痛。她终于倒下去了,她的意志被彻底摧毁了,于是,她选择了死,选择了流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几个白衣幽灵翩然飘入,在梅姨身边游荡、飘忽,时隐时现,窃窃私语,梅姨感到一阵阵疼痛,幽灵围着她旋转,四周是一片白色。

梅姨已接连数日昏迷,人事不知,她高烧不退,危在旦夕,命悬一线,虽然医生采取了救治措施,但她依然没有苏醒过来。

一个星期了,梅姨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医生们也束手无策,这是梅姨第二次挣扎在生死的十字路口,在阴阳界上徘徊。

这一天的早晨,一缕阳光洒到透明的玻璃上,像一片片散碎的星星照耀到梅姨那苍白的脸上。梅姨在阳光的抚摸下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上下颤动了几下,随之慢慢睁开眼睛。

“梅儿,梅儿……”

梅姨听见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在呼唤着她,仿佛要把她从那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上呼唤回来。梅姨朝着这个亲切的声音走过来,她看见父亲站在她的床前。

“梅儿……听见爸爸在叫你吗?梅儿。”

“爸爸……爸。”梅姨哽咽着,“爸爸,您怎么来了?”

“梅儿,你总算醒过来了,你已经睡了太长的时间了,你总算醒过来了。”外祖父激动地抱住女儿,眼睛湿润了。他长长地喘出一口气来,如释重负。

梅姨微微地皱着眉头,疑惑地扫视了一眼病房,嘴唇颤抖着出声音:“爸爸……”

“梅儿,你可醒了,你吓死爸爸了,你把爸爸给吓死了。”

“爸爸,我这是在医院吗?”

“对,这里是医院。”

“我以为我是在地狱呢。”梅姨微弱地说。

“孩子,你已经昏迷四天了,你把爸爸和所有的人都吓坏了,现在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对不起!爸爸,我让你们担心了。”

“是,你是让爸爸担心了,以后再不要这样了。”外祖父轻声地责怪梅姨说。

郝婆端进来刚刚熬好的鸡肉粥,郝婆一勺一勺地喂给梅姨喝下去。梅姨吃了东西,脸色恢复起来,感觉有了精神。

事实上,当梅姨狠心割断手腕脉搏之后,她仰躺在床上,血渐渐地将她覆盖住了,她感到无比地冰冷,她仿佛变成了一块冰。在这个时候,她腾升起生的欲望,她想活着,她想要报仇,她要亲手杀了楚秋凡,但是,如果要报仇雪恨,她就必须活着。

这时,梅姨在阴阳界碑的前面徘徊,她仿佛听见几声敲门声,她仿佛在迷雾中看见了沈少白的脸,再后来,她好像听见沈少白在大叫。于是,她飘在空中,飘进一片白色的世界里。

外祖父从重庆返回南京时正巧碰到梅姨出事,这纯属巧合,或者说,是亲人之间的一种磁场感应。外祖父在重庆得知在婚礼上突然失踪的楚秋凡投靠了日本人,出现在上海极司非尔路76号。外祖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愤怒至极,痛恨自己老眼昏花,居然把楚秋凡视为青年才俊,国家栋梁,自己还同意他和女儿的婚事。外祖父后悔得真想痛打自己一顿,他悔恨自己给小女儿定了这么一桩糊涂的婚事,使女儿蒙上羞辱,受到屈辱。此时,外祖父还不知道梅姨生下一个孩子,否则,他定会和楚秋凡同归于尽。

外祖父决定即使冒再大的风险也要回一趟南京,一则,他要看望女儿,他想这时女儿一定非常绝望,痛苦不堪。二则,他要和楚秋凡秋后算账。

外祖父唯恐女儿立场不够坚定,看到楚秋凡后又会一时心软被楚秋凡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再次投入到楚秋凡的怀抱,忘记了民族大义。为此,外祖父特地从重庆赶回南京,外祖父强硬地命令梅姨同楚秋凡要彻底决裂,不要对楚秋凡再抱有半点幻想。外祖父义正词严地说,肖家的祖宗绝对不接纳一个认贼作父、卖国求荣的败类,更不会原谅一个出卖祖宗、出卖灵魂的卑鄙之人,绝对不能让楚秋凡辱没了肖家的历代清白。而此时,外祖父还不知道小女儿已经投身到抗日斗争中来,对于一个抗日战士来讲,楚秋凡就是她的头号敌人。

梅姨出院了,外祖父把梅姨接回家里。外祖父每天陪着女儿,郝婆每天清晨便跑到菜市场去买鸡鸭,然后,煲成汤给梅姨增加营养。在外祖父和郝婆悉心的照顾着梅姨,梅姨的身体很快便恢复起来。

郝婆是梅姨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一个孤苦无依的中年妇女。一天,梅姨在大街上看见路中间围着一堆人,梅姨上前去看。一个衣衫褴褛,还瘸着一条腿的要饭的老太太,一不小心撞到一个身穿狐皮大衣的阔女人身上。阔女人身边跟随着两个特务,南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大汉奸特务队长的小老婆。特务队长的小老婆倚仗着日本人撑腰,横行霸道。女人一脚将瘸腿的老太太踹倒在地上,还用高跟鞋使劲踢了老太太几脚,老太太倒在地上一个劲地哀求,女人还是不依不饶,嘴里骂着:“臭要饭的,瞎了你的狗眼,撞到老娘身上,老娘也是让你随便撞的,你想找死呀。”

两个特务冲上来抓住老太太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一个劲地骂个不停,特务队长的小老婆叉腰站在一边得意地笑着。

几个人欺负一个要饭的老太太,梅姨非常气愤,她实在忍耐不下去了,梅姨走上前,说:“哎,你为什么打人?你没看见她是个老人吗?而且腿还有残疾。”

小老婆瞥了梅姨一眼,气冲冲地说:“哼!她是人吗?她只不过是一只狗,还是一只瘸了腿的狗。”小老婆大笑起来,气焰嚣张。

梅姨愤怒极了,梅姨气愤地提高了声音:“你骂中国人是狗,你混蛋!”梅姨气极了,她真想上去打小老婆一巴掌。

“你敢骂我,你找死呢。”小老婆也急了。

“我就骂你,你骂中国人是狗,我就骂你。”梅姨一点也不示弱。

这时,围观的群众也喊起来,指着特务队长的小老婆骂起来。人多势众,小老婆和两个小特务看着众多的老百姓围上来,嘴里骂着大街,转身走了。

梅姨恨透了这种狗仗人势欺负中国人的汉奸走狗,梅姨从地上搀扶起要饭的老太太。要饭的老太太用手擦拭着眼泪,对梅姨连连道谢。后来,梅姨看要饭的老太太无家可归,便把她带回家里。

梅姨把要饭的老太太带回家里,让她从里到外洗了一个澡,剪了头,又换上干净的衣服,经过梳洗,要饭老太太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实际上,郝婆根本不是老太太,只是一个中年妇女。

梅姨从郝婆口中得知,郝婆是湖南人,全家人都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炸死了,自己的一条腿也被炸伤,成了残废。她无家可归,一路要饭到了南京。她已经二天没有吃东西,头昏眼花,所以,不小心一头撞到特务队长的小老婆的身上。郝婆流着眼泪对梅姨说,如果不是梅姨收留了她,她就会流落街头,不是饿死,就是被日本人打死,或者就是被饿狗给吃了,郝婆对于梅姨的收留,是千恩万谢。

梅姨告诉郝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其他家里人都在重庆,她有的时候会去上海,郝婆可以留下来帮助她看管房子。

梅姨在外祖父的教导和开导下,心里舒展一些,她认识到自己不应该去逃避,更不应该去死,她应该去向楚秋凡讨回公道,报仇雪恨。外祖父决定要将楚秋凡干掉,一则为国除害,二则为女儿报仇。

梅姨得知父亲的意图之后,坚决要和父亲一起行动。外祖父看到梅姨没有为了爱情而忘记了民族大义,心里颇感安慰,外祖父答应了女儿的请求,两个人仔细计划如何干掉楚秋凡。

外祖父和梅姨来到上海,外祖父拜见了上海颇有势力的帮会总舵主。外祖父说明自己的来历,愿意出重金要拿楚秋凡的一条命。事实上,帮会一样痛恨日本人,更是痛恨出卖祖宗的汉奸,帮会总舵主一口答应了外祖父的请求。

帮会的总舵主派出人马跟踪楚秋凡的行踪,他们现楚秋凡不同于其他76号的特务。其他特务每天蜂拥而出,不是去抓人,就是去烧杀,到了晚上,有的人就会泡在夜总会,或者花街柳巷。如果在这些地方下手会容易一些。但是,楚秋凡却不同,他很少抛头露面,更不会和一些小特务满大街地去抓人。见过他的人非常少,神龙见不见尾,杀手也只是听到过这个名字,杀手为了见上楚秋凡一面,确定刺杀目标,就耗费了很大精力。

楚秋凡行动一向非常警觉,出入谨慎。如果他出去,从来都是坐轿车,有几个特务跟随,或者他就是和李士群一起出去,保卫措施更加严密。而且,楚秋凡根本就不到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去,更不会去酒馆、咖啡厅、夜总会等地方,他的身边也没有女人,他的行踪非常诡秘,很难掌握规律。有的时候他会去南京的汪精卫伪政府,但是,由于楚秋凡的行动非常隐蔽,几乎不在公共场所停留,这就大大减少了暗杀的机会,这样一来,暗杀楚秋凡就加大了难度,非常艰难。

帮会的杀手跟踪了楚秋凡的行踪,踩了点,在他的家蹲了窝,制定了暗杀计划。但是,即便如此,帮会的杀手两次暗杀都没能成功。一次暗杀是在楚秋凡的家里。深更半夜,两个杀手埋伏在楚秋凡家的外面,两个杀手潜进楚秋凡的家里。当楚秋凡在自家门口下了汽车,走进院子时,埋伏在外边的杀手突然冲出来连开数枪。楚秋凡反应迅速,他一边还击,一边奔进家门。这时候,埋伏在家里面的两个杀手也冲出来,连开数枪。然而,楚秋凡似乎时刻有所准备,他身手敏捷,还击迅速,当时的枪战激烈,情况危机,然而,帮会派出的四个杀手还是没能将楚秋凡杀掉,反而有两名杀手受伤,如果不是杀手反应迅速,可能已经死在楚秋凡的枪下。

第二次暗杀,杀手改变了策略,杀手选择在楚秋凡早晨上班的路上,伏击楚秋凡乘坐的轿车,杀手一连在楚秋凡上班的路上埋伏了几天。然而,楚秋凡好像未卜先知,那几天他恰恰都不在轿车里,轿车里的另一个汉奸做了替死鬼。

两次暗杀楚秋凡的行动都没能成功,反而惊动了楚秋凡,使他更加警觉,杀手无从下手。当时,军统的人也在不断地对76号的汉奸采取行动,军统的人在上海几次秘密组织行动人员暗杀李士群和丁默村。尤其是丁默村,军统花了很大的力量和精力,周密策划,但几次都没能得手,这就使得76号的汉奸戒备森严,76号成了铁桶一块。

外祖父眼看着暗杀楚秋凡的计划落空,连军统的特工都暗杀失败,帮会更是束手无策。外祖父知道自己也不能和梅姨在上海久留,否则楚秋凡反扑回来,他们凶多吉少,外祖父只能抱恨离开南京回到了重庆。

临走时,外祖父要梅姨和他一起回重庆,但梅姨执意不肯和外祖父回重庆。两个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外祖父做了让步,外祖父也看出来女儿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娇惯、任性的女儿,女儿似乎长大了,也坚强了。

外祖父走了,梅姨又是一个人留在了南京,而她并没有因为刺杀失败放弃刺杀楚秋凡的念头,只要她活着,她就不会放过楚秋凡。

梅姨再一次闯过了死亡的陷阱。

梅姨站起来了,她要坚强地去面对一切。梅姨觉得上海滩的帮会应该具有一定的势力,虽然日本人占领了上海,但日本人却不敢将帮会的势力完全剿杀掉。但是,即便如此,帮会的杀手都没能将楚秋凡杀掉,可想而知,楚秋凡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要想暗杀他绝非易事。

因此,梅姨意识到如果单凭她自己的力量去刺杀楚秋凡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必须要依靠强大的抗日组织,依靠一支抗日队伍。

梅姨找到闫武,她第一句话就说:“我要杀掉楚秋凡。”

闫武说:“楚秋凡已经在我们除奸的名单上。”

“你们也要杀掉楚秋凡吗?”

“对!我们除奸队就是要铲除汉奸。”

“那,我要加入你们的除奸队。”梅姨坚定地说。

“你现在还不能加入我们除奸队。”闫武说。

“因为我不是共产党吗?”梅姨直截了当地说。

“也可以这么说。”

“那我就加入你们共产党,只要能杀了楚秋凡,你们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梅姨咬着牙说。

当然,闫武很愿意将梅姨吸收到共产党的抗日队伍中来。事实上,梅姨已经参加了抗日斗争,为共产党做了不少工作。梅姨还精通英文和日语,抗日工作很需要这样的人才,并且闫武从心里面喜欢这个热情、勇敢、美丽而富有正义感的女人,只是闫武并不想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他只在心里默默地爱恋着她、关注着她。

当时,梅姨要加入共产党组织的目的很简单,她就是为了要刺杀汉奸楚秋凡,她知道如果凭着她一个人的力量要想杀掉楚秋凡完全不可能。在她同闫武三年多的接触中,她逐渐地了解了一些共产党人。她知道共产党抗日坚决,不怕牺牲,可以舍命帮助老百姓,舍命抗击日寇。并且,她也很敬重闫武和老区,敬重他们的同志们。而梅姨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始终沉默寡言的闫武在她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闫武是她一生中爱恋她的第三个男人,更确切地说,闫武对她的爱是默默的、无声无息的,是隐藏在内心的一种爱。

其实,沈少白也曾动员过梅姨加入国民党军统,自从那一次梅姨和沈少白在日本人的招待会上分手之后,梅姨在闸北的一间小屋里蜷缩了一夜,第二天,她回到家里,从那以后的很长时间,梅姨都没有再看见沈少白。她猜测着沈少白会不会是在那天晚上死了,或者被日本人给抓走了,然而,那一刻梅姨也在为沈少白担心。

1941年汪伪政府为了控制沦陷区的金融,行了“中储券”作为流通货币,造成上海金融市场的混乱。重庆国民政府为了保持沦陷区法币的地位,打击中储券的行,利用留在上海租界内的金融实力,予以抗衡,同时命令潜伏在上海的军统特工,袭击中储行上海分行,并暗杀中储行人员多人。

这个时候,沈少白又出现了。梅姨这才知道,日本人招待会的那天晚上,沈少白他们不但成功窃取到日军司令部保险柜里关于日本人在上海制造毒气弹的绝密文件,他们还去袭击了在上海制造毒气弹的试验基地。虽然他们只是捣毁了试验基地的一部分,但是这就足以使日本人无法顺利制造出大量的毒气弹来残害中国人。在那场战斗中,军统行动小组成员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沈少白只带领几个人从日本人的包围中血拼出来,沈少白也受了伤。为了保存实力,沈少白即刻撤出了上海。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沈少白没有进入上海。此次,沈少白又接受了新的任务重返上海。沈少白见到梅姨,心情非常高兴,他对梅姨说:“亲爱的,你真的很具有做特工的天赋,你遇事不乱,沉着冷静,表演得也天衣无缝。”

“我那不是做特工的天赋,我那是做演员的天赋。”梅姨瞪了一眼沈少白说,“如果不是我的母亲强烈反对,我就是演员了。”

“亲爱的,加入我们的组织吧,我们一起战斗,一起抗日。”沈少白很认真地说。

“我不加入你们的组织。”梅姨果断地说。

“你连一分钟都没考虑就拒绝我,为什么?”

“因为有你呀。”梅姨笑了,“因为军统里有你呀,所以,我不会参加。”

“肖小姐,难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沈少白似乎很伤心的样子。

“不!沈先生,我不是讨厌你,我是对你们军统不放心。”

“为什么对军统不放心?”

“因为军统里有你呀。”梅姨咯咯地笑起来。

梅姨决定加入闫武所在的地下共产党组织。当时,梅姨选择加入共产党,而不加入国民党军统,其实理由非常简单,因为沈少白是军统的人,梅姨不想和沈少白在一起,她总是觉得沈少白缺乏让人信任的安全感。她认为如果让她在沈少白和闫武之间进行选择的话,她会选择不爱表露、沉默寡言的闫武,而不是夸夸其谈、锋芒毕露的沈少白,闫武更靠得住,更让人相信,也更值得让人信赖。

梅姨加入了抗日的地下共产党组织,不过,她不是共产党员,她要在与日本鬼子的残酷斗争中锻炼,在血雨腥风中接受考验,她才可能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梅姨向地下党组织的负责人老区汇报了自己和楚秋凡的关系和那一段惨痛而刻骨铭心的经历,但是,她单单没有说出小女儿的事,她不想把小女儿的事告诉任何人,也不想使自己幼小的女儿蒙上羞辱,况且,现在小女儿也找不到了,生死未卜。

梅姨向区书记提出要除掉楚秋凡的请求,经过党组织的研究决定,鉴于楚秋凡是李士群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是名列除奸队名单上的汉奸,因此决定,除奸队要继续刺杀楚秋凡。

地下共产党的除奸队,秘密实施着除奸计划。除奸队名单上汉奸的名字一个个被红笔勾掉,一个个的汉奸死在除奸队的手里。地下党的除奸队在上海和南京一带引起很大的震动,只要提到共产党的除奸队,老百姓就拍手称快,黄狗子和汉奸就吓得屁滚尿流。汉奸们都知道只要是上了除奸队的名单,脑袋必定搬家,但是,只有楚秋凡的名字依然还在除奸队的名单上。

除奸队制定了专门暗杀楚秋凡的行动计划,除奸队花了很大的力量,加派了人手,对楚秋凡秘密跟踪、蹲守、踩盘子、释放烟雾弹,甚至还与在上海的军统特工联手一同暗杀楚秋凡。但是,不知道是楚秋凡命不该绝,还是他能未卜先知,或者他就是有着第三只眼睛和第四只耳朵,在每次执行暗杀行动的时候,楚秋凡不是突然改变了行程,就是临时出现状态,或者就是突然消失,无影无踪,致使刺杀行动难以实施,楚秋凡躲过一劫又一劫,总能化险为夷。

因此,刺杀楚秋凡的行动成了一项持久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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