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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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音千落不得不承认，她被叶谦说服了。多年以来，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一切只是因为无法彻底摆脱心结。但是如今，叶谦把这一切不加掩饰地说出来，她心里反而明了。的确，安冷耀至始自终没有做错过什么，是她一直在为难他。虽说安天阔害得魔界生动荡，想从越轩手里夺得大权，但他的儿子，却在越冥成为王者的路上一路相助，说起来，这也是一种奇妙的因果轮回吧？

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些前尘往事休得再提。

“如果……如果今后安冷耀真的能像你们夸赞他的那样，一直保持着本性，我……便不再纠缠那前尘过往。”音千落缓声说。

叶谦自信地笑了笑：“我相信他决不会辜负魔后对他的信任。”安冷耀是他手把手教导大的孩子，他一定不会看错自己所选中的人。

这一时，似乎过往的一切怨与恨都真的如雾般退去。那些秘密也似乎真的将永久封印在岁月的长河之中。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大殿的门口处，有一个人已在此窃听了许久。他的样子由最初听到秘密的震惊，逐渐变成一丝诡笑。

在魔界的另一端，这个原本美丽安宁的神界似乎也变得不再平静。

“幻影，你先不要急，我们去她房间里找找看。”欣文雅一边安慰一般地拍了拍幻影的肩膀，一边又匆匆扶着失明的他向幻冰房里走去。

自从离茉雪在给幻影看了眼睛后，幻冰终日里再没露出过笑容。因为，她从离茉雪的口中已然明白，哥哥的眼睛凭借那个女孩的力量是无法治好的。一连几天，无论是谁碰到幻冰，温声的安慰都令她无法振作。而今早，她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欣文雅与幻影来到幻冰房前，顾不得敲门，一推而入，屋子里仍然是干净整洁，没有一个人。

“幻冰！”幻影叫着，心里满是不安。

文雅的眼睛一亮，现床头有一封蓝色的信件，她打开信纸：“幻影，这是幻冰的字迹。”

由于幻影眼睛看不见的缘故，文雅决定把这封信念给他听：

“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神界。在你失明之后的很多个夜晚，我都在一遍遍责怪自己，我责怪自己当时一时动心想要一探魔界，才惹来这样的祸患。还记得小时候，你带着我四处流浪，那时，我们的日子虽不像现在这样安全，但你也总是护着我宠着我，把所能得到最好的东西给我。然而，我却从未尽到一个妹妹的责任，我从未真正为你做过什么，反而从小到大，总是你一次又一次护着我，到最后，甚至因我夺走了你的视力。虽然，你曾对我说没关系，即使一辈子看不见也没有关系。但是，哥哥，我怎么会容忍我最爱的哥哥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再看不见这世间的美丽？我不能如此自私。哥，你不要为我的离去而担心，我只是也想真正帮你做些什么。我誓，今生走遍天涯海角，也要为你寻得治好眼睛的良药，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回来，让你看到我，让你重见光明……”

“幻冰！”幻影听完妹妹的信后，不禁痛苦地叫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放心幻冰一个人去寻找那个不知是否存在，在何处的解药？虽然，失去视力曾令他悲痛万分，但这些日子以来，他逐渐想通，即使永远失去光明又如何，只要他的朋友亲人依然相伴身旁，纵使看不到又如何？

他为幻冰纵是付出生命也是甘之如饴，唯一忍受不了的，便是妹妹受到伤害！可如今，她的不辞而别，实在令他忧心忡忡，他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这时，灵夜也急忙赶来。

“幻冰找到了吗？”灵夜气喘吁吁地问。

文雅没有答话，只是把手里的信交给灵夜。灵夜略有疑惑地接了过来，看完之后，脸色大变。

“我马上派人去找她。”他合上信纸，冷静地说。

“但六界这么大，我们都不知上哪里去寻她……”幻影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的眼睛是被魔界的人伤的，她会不会……去魔界了？”

文雅点点头：“有可能，幻冰在你受伤后还曾对我说她真想去魔界把当时打伤你的人抓过来，让那人治好你。而且，上次茉雪不也说你所中的法术，她看不出破解之法，或许只有找到伤你的人才有可能有办法。”

“那我们还等在这里做什么？”幻影顺着刚刚灵夜说话的方向抓住好友的肩膀，“夜，你会帮我找到她的，对不对？你现在马上就派一队神兵去魔界找她！对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说着，幻影便要向门外走去，但碍于失明的缘故，他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便要滑倒，幸亏灵夜及时扶住了他。

“幻影，你冷静一点。”文雅劝道。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也总算明白，幻影只有在遇到自己妹妹的事情上，才会变得不像平日里沉稳的他。

“我怎么冷静？现在每多耽误一秒，幻冰就可能遇到危险。她这几年从未一个人离开这里，不懂人情世故，若碰到了什么状况……”幻影不敢再想下去。

“幻冰她这几年法术有所精进，若非遇到高手，一般人根本近不得她身，你不必太过忧心。”灵夜安慰道，“我和你一样担心她。但是，幻影你要清楚一件事，虽然我们现在大概推测出她去魔界的可能性较大，但你难道忘了魔界是什么地方？神魔两界水火不融，虽然自我父亲之后，两界不再兵戎相见，可说到底双方也就是勉强做到井水不犯河水而已。我们不能大张旗鼓带人去那里，若是让那里的人借题挥，徒生事端对我们不利。”

文雅见状也劝道：“对，魔界里的人都不是好对付的，我们应该见机行事。事到如今，不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够了，你们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不愿救幻冰！你们仅仅是在乎神界的利益，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生死！”幻影积淀已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爆了出来。

“幻影，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很关心幻冰，只是……”文雅费力解释。

“只是你们还是先注重自己的利益！我没有你们那么伟大，你们生来是深居高位的人，但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甚至没有自己的家，所以然，我把幻冰视为我最珍惜的人。在我刚刚失去光明的那几天，我曾有过自杀的念头以此逃避这令人绝望的黑暗，但我想到她……我的妹妹，她是支持我走过痛苦深渊的唯一的力量！没了她，我不在乎任何的东西！”幻影大声说。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流下了泪水。若非没有珍视之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半响，灵夜看着他，冷声问：“说完了？”

“让我告诉你，今天，无论是谁，哪怕是我的父亲身陷魔界，我也不会贸然兵寻他。因为，我身为王者，我要肩负起保卫神界的责任，在神界的利益与个人的安危面前，我只会选择前者！我们从小相识，你跟着我这么久，大概也明白我的原则与这里的规矩。关于魔界，我很早之前就曾告诉过你他们的手段性格。如果今天，我大张旗鼓地带人去那里找幻冰，他们大可以一个我心怀不轨借着找人的幌子来打探魔界的理由反驳我，再生两界争执。那时候，危险的就不只是你妹妹一个人，而且所有神界的子民，你明白吗？”灵夜问。

幻影似乎在刹那间被灵夜的话说醒了，他渐渐平静下来。灵夜说的不错，自己在神界呆了这么些年也非常清楚这些。

灵夜见幻影脸色有所平缓，声音不再像刚刚那样冷冽：“当然，我也一定会派人悄悄潜入魔界探听她的消息。幻冰叫了我这么多年‘灵夜哥哥’，我自然也以兄妹之情对她。幻影，我和你一样在乎她。但只是，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得不考虑更多，你明白吗？”

幻影不禁沉默，良久，他开口：“夜，我明白。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他怎会不了解灵夜，他们相交多年，对于这个人，他再清楚不过了。灵夜这么久以来对幻冰的关照，他也都记在心里，他早该相信，灵夜一定会用尽办法救她出来的。

文雅见幻影的急躁冲动已渐平淡，也不由笑了笑：“对！我们总会找到幻冰的。我想，当务之急是要探查清楚幻冰到底在不在魔界。魔界耳目众多，不能大张旗鼓，我们要派人悄悄进入探查。”

“我正有此意。”灵夜答道。

“让我去吧。潜入魔界找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一定要派信得过的人去，否则万一生什么，也不至于对那些人暴露什么秘密。”文雅想要把事情揽下。

灵夜摆了摆手：“神祭，我知你法术高强，我们多年相处，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是，以你的身份，这种事不需亲自动手，我心里有一个更为合适的人选。”

“是谁？”幻影和文雅一起问道。

“凌光。”

“他……”文雅转念一想，“他从小跟着你，再加上这些年修为大进，倒也有些实力，但……”她的心里仍有疑虑。

“我知道你的担心。可凌光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从我开始管理神界开始，他就一直帮我理事，忠心不二，我信得过他。”灵夜很少对他人有这么高的评价，只是对凌光，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他从心里信任他。

“好吧。”见灵夜对凌光这样信任有加，文雅也只好答应。

但是，谁又曾想到，人心，是这世上最为复杂的东西。所谓的友情与信任，都不过是在外包裹的一层外衣，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

这一刻，所有的恩怨纠葛都在此一一拉开序幕。

风云，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