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夏家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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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那黑衣人蒙着面,夏云渚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黑衣人出招毒辣,招招致命。
这不是锦衣卫惯用的招数,此人究竟为何人?如若是江湖中人,又是如何混入北镇抚司的?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太过蹊跷了。
黑暗中的朱厚照见夏云渚渐渐不支,便起身前来相助,那黑衣人虽然来势凶猛,但终究是一人难敌两人,逐渐败退而逃。
夏云渚想乘胜追击,却被朱厚照拦住了去路。
“你凭什么拦我?”夏云渚没好气地酸道。
“就凭我已经猜出八分刚刚那人是谁!”朱厚照双手掐腰,面色得意。
“那敢问您!您老人家又是何方神圣?“夏云渚一想到被他纠缠了半天,又不知道他是谁,就气不打一处来!问他是不是张雨辰,他又死不承认,这前世妥妥的男神张雨辰,怎么投胎到一个无赖身上了!
朱厚照故弄玄虚地顿了顿,嘴角拂过一丝诡异地笑容:“我吗……我是刘瑾刘公公……”
刘瑾?历史上有名的大坏蛋?怪不得!夏云渚听到刘瑾二字,心中霎时一惊,这刘瑾,可太有名了,细数明朝历史上最坏的几个太监,魏忠贤敢排第一,刘瑾就是绝对当仁不让的第二,可刘瑾……有这么年轻吗?
“刘公公手下侍奉的太监小寿子……”朱厚照说话大喘气。
妈蛋!欺负老娘不懂历史?我就说刘瑾哪有这么年轻……等等,“小受子?哈哈……哈哈哈……”夏云渚听到这名,差点没笑背过气去,你丫叫小受子,那我还叫小攻子呢!
“你你你……你笑什么笑!”朱厚照一时半会儿没弄明白她在笑什么,一时间被她笑的有些毛。
“没……没什么,你……小受子……哈哈哈,你快把我的玉佩还给我!”夏云渚越想越逗,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了,此刻只能强忍着。
“这玉佩……真是你的?”朱厚照将那玉佩在夏云渚面前晃了两下,狐疑问道。
“废话,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夏云渚已伸出手,欲要夺那晃在眼前的玉佩。
怎知朱厚照突然收手,扮了个鬼脸:“不给,就是不给!小贼,我刚刚出手相帮,你欠我一个人情,你若是想知道那黑衣人是谁,就自己来东宫刘公公手下寻我!”
“你……臭无赖!”夏云渚气不过,已举起手中绣春刀,欲要拔刀出鞘。
“哎,你追我啊,有能耐你追啊,我就是不给!”朱厚照说罢,便欲要翻窗而逃,夏云渚见状,忙扣住他肩膀,反手就是一抬胳膊。
朱厚照胳膊一时被掰的生疼,想要哇哇叫出声来,却不敢大声喧哗,别说,这小锦衣卫还有两下子,不过他急中生智,冲着窗外喊了一句:“呦!指挥使大人!”
夏云渚一听是自己顶头上司,忙松开了他,向窗外探去,怎生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再一回过神来,那小受子已经夺门而逃了……夏云渚忙追了出去,但那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夏云渚只能心中暗自啐了口:不爽!竟被那小太监给骗了!
*
次日夏云渚沐休,折腾了一晚上,还丢了玉佩,她心中怎能服气!不过还好那玉珏还在自己这里,等回去要好好研究一番,这宝贝她可是寻了十年,终于又回到了自己手上,自然是珍爱的不得了,到底究竟是什么魔法?这跑车好好地开着,竟然开到大明朝来了?张雨辰还变成了个无赖小太监!
夏府位于北京城西,是一个四进院的宅子,由于夏家人丁不兴旺,所以这四进院的宅子已经足够夏府一家上下人居住的了。
夏老爷家中是世袭的锦衣卫,夏云渚的老爹夏儒,就是从他老爹手中承袭的锦衣卫副千户,因为夏儒还没有退休,故而夏云渚只是袭了锦衣卫了身份,却没袭他老爹的职位。
待夏云渚回到家中之时,夏老爷已经不在府中了,她穿过回廊,先去主院里给母亲请了安,还顾不上休息,便径直向东厢房走去。
世人只知夏云渚是夏家二公子,却不知其实她是夏家大小姐,东厢房里头的那位主儿,才是真正应该袭她老爹锦衣卫身份之人,只是……
“大哥!”夏云渚一进了东厢房院子,但见一人坐在院中石榴树旁,手中正执着一本《资治通鉴》。
“云儿回来了!”夏云轩回头,看见妹妹还穿着飞鱼服,面上一副困倦的神色,便微笑说道:“云儿昨日夜值,怕是又没休息好吧……”
“哎……别提了……”夏云渚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伺候在旁的丫鬟旁忙递上来一杯热茶。
夏云轩想起身,两个丫鬟便识趣的上前搀扶着,另一个丫鬟忙将拐杖递了过来,夏云轩接过拐杖,微笑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人应付的过来,更何况还有二公子在。”
那三个丫鬟应声诺了诺,便都退下了,此刻院中只剩下兄妹二人。
夏云轩与女扮男装的夏云渚,简直就是一副模子刻出来的,人家兄妹二人打娘胎中就是双胞胎,怎么可能长的不像!
夏云渚见夏云轩架着拐杖走的艰难,忙欲起身去扶,可夏云轩执意要自己走,还故意打趣道:“我本就患的是这腿疾,如若不再起身活动活动,那可真是要霉了!”
这所谓的腿疾,就是现代的小儿麻痹症导致的,夏儒夫妇老来得子,除了这对兄妹,再无其他的孩子,哥哥又因身体原因,袭不了锦衣卫的身份,夏夫人与夏老爷商议后,只得出此下策,瞒天过海,从小就把夏云渚当男孩子养。所以这夏府中,除了夏儒夫妇,夏云轩,和近身伺候夏云渚的刘妈妈,便再无其他人知晓夏云渚的女子身份了。
可这夏儒夏老爷,为何连个小妾通房都不敢纳呢?
原来这夏夫人许氏,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悍妻,这许氏的嫡亲姐姐,又嫁给英国公张懋的长子张锐做了继室,背靠着英国公府,许氏愈的无法无天,世人都知道夏儒是妻管严,怕老婆,可这些年过去了,许氏除了这对双生子,就再也没能生下其他孩子,夏云渚本来就是被当成男孩养大的,家里人这些年来,早就习惯把她当成男子了,更何况家中那些不知情的下人们,更是从来没想过夏家二公子原来是个女的。
“云儿到底怎么了?”夏云轩见妹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关切问道。
“哎……一言难尽啊……”夏云渚踌躇了片刻,那偷玉珏之事,肯定是不能与夏云轩说的,她在默默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故意顿了顿,继而又说道:“昨日有一神秘黑衣人,夜闯北镇抚司,那人身手极其毒辣,我不知他所为何故,与他交起手来,却是占下风。不过幸得一个小太监及时出手相帮,那黑衣人一人敌不过两人,就落荒而逃了……只是那出手相帮的小太监,竟是个小人得志的无赖,他顺手牵走了我腰间的玉佩,并扬言自己是东宫刘公公手下,我欠他一个人情,要我亲自去东宫寻他,才肯还回那玉佩。”
“哦?竟有此事!妹妹腰间那玉佩,可是十年前上元灯会,朱小公子相赠的那枚?”夏云轩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便好奇问道。
“正是!”夏云渚回道。
夏云轩将右手食指抵在唇上,锁眉思虑了片刻。
其实那年上元灯节,是夏云渚这辈子穿过的唯一一次女装。
那年灯市如昼,花火如繁星。夏云渚吵着闹着要出门去看花灯,可父母就是不同意。
夏云轩心疼妹妹,又经不起她的软磨硬泡,便允了她悄悄潜进刘妈妈房中,自己帮着她站岗放哨。那刘妈妈有一个女儿名叫丹杏,与夏云渚年龄相仿,故而夏云渚偷偷拿了一套丹杏的衣服穿上,自己又给自己挽了个双丫髻,便偷偷从后门溜出府,跑到灯市口看花灯去了。
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夏云渚,二十好几的年龄,却要委身于一个六岁女娃娃的身体里,这让夏云渚实在是心烦,她只盼着这小女孩快点长大,自己可不想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离开了父母的唠唠叨叨,这会又变回一个小孩子。
可是她没得选啊……
刚刚穿越而来的夏云渚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陌生,可是听说上元灯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她向来就是个极其猎奇的性子,有这热闹场合,她怎能不去凑上一凑!
夜色沉沉,灯火流彩,各式各样的花灯形状各异,直看的她应接不暇。
有做成花一样的灯;有做成栩栩如生的动物灯,小兔子眼睛还会动的,真是惟妙惟肖;有做成各种亭台楼阁的灯,还有如神仙聚会般的走马灯,夏云渚第一次看到这样热闹的情景,仿佛游走于仙境之中,直叫她流连忘返。
可就是这花灯悬闹市,照耀如白日的灯市口大街上,男男女女吵吵闹闹,满城的箫声锣鼓,笙歌不断,就在那路边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一个小男孩却坐在背光的黑暗处抹着眼泪,他显然是摔过一跤了,身上银白色的贴里上,竟沾的都是泥土,他边哭边用手去抹脸上的泪痕,泥土混着眼泪,抹的整个脸都花了。
夏云渚见小男孩穿的不俗,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哥,与家人走散了,便好心上前去递了一个帕子。
那小男孩接过帕子,眨了眨那双明亮的黑眸子,呆呆地望着夏云渚。
“还不赶紧擦擦脸上的泥,瞧你,跟只花猫似的!”夏云渚盯着他的眼,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那小男孩也回过神来,用帕子使劲抹了下脸,语气些许傲娇地说道:“谢谢你!”
“哟!你这小男孩,跟人说谢谢还一股傲娇气儿!”夏云渚完全忘了她现在也是个六岁的孩子,竟站在大人的角度教育起了那小男孩。
“你不过也是个女娃娃!凭什么教训我!”那小男孩竟也毫不示弱,站起身来竟比夏云渚高了半头。
两人并肩在灯市上走了一会,别看那小男孩穿的是绫罗绸缎,可怎么也一副什么都没见过的样子,看这个也好奇,那个也好玩,只是与他那大伴走散了,身上没带钱,这会正冲着那冰糖葫芦流口水呢!
夏云渚瞧了瞧他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从怀中钱袋中掏出了几枚铜板递给他,嘴里嘟囔道:“拿去吧!”
那小男孩居然来者不拒,也好意思就拿着她的钱去买了冰糖葫芦,不过倒是个善良的孩子,自己先没舍得吃,就让给了夏云渚。
两人拿着冰糖葫芦走到路边,夏云渚也不好意思自己吃独食,便提议道:“咱们俩一人一边,我吃头,你吃尾,这样谁都能吃到。”
天空中绚烂的烟花如星海般,华丽绽放,此间两个小孩,却头贴着头,啃着一只冰糖葫芦傻笑,花瓣如雨,如繁星坠落,在月光华辉之下,幻如白昼的烟火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