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一杯暖心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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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梦瑶沉浸于训练中，那些重复过千百次的动作并未让她觉得乏味，反而让她心里充满了喜悦。在巨大的冰块上面，她完全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直到将身体内仅余的力量全部挥洒，她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才现李牧还在场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惭愧的来到李牧面前，尹梦瑶下意识的接过拧开盖子的水杯，现温度刚好合适。她微微诧异，因为这个杯子正是专属于她，而李牧，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在宾可都是彻头彻脑的外人。
“这得感谢莹莹。”
李牧说出了其中的秘密。在听到尹梦瑶队友在背后对尹梦瑶的诽议后，他心中对这个身材娇小，滑冰时体内仿佛藏着火山的女孩产生了同情。于是他向宾可俱乐部的前台胡莹莹打听了尹梦瑶的一些小习惯。其中之一便是每次训练后，她都只会用自己专属的杯子喝一杯温水。认定李牧有负于尹梦瑶的胡莹莹，在李牧做出这等明显有讨好倾向的举动时，更确定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就将尹梦瑶的杯子指给了李牧。
尹梦瑶自然不知道这中间的曲折，并且产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误会，她向远处的胡莹莹举着杯子致以谢意，而胡莹莹则认为这是尹梦瑶在感谢自己将李牧强留下来，所以她盯着李牧的目光更加警惕。
“真不巧，今天因为滑冰鞋的事惹怒了教练，所以还得麻烦你再等我一会儿。”
尹梦瑶喝完水，将气歇匀后，再次歉然的对李牧说。如果换做以往，她肯定马上会将上次饭盒的钱付给李牧。但今天不行，她现在连离开冰面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走向更衣室拿她的钱包了。
“已经结束了。”
看到已经筋疲力尽的女孩还想继续，怜惜对方的李牧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她那因冰场里的低温而冰冷的右手。冰凉和温暖瞬间彼此消融，感受到不同温度的两人同时一怔，两只手很快便触电般分开。
“已经结束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李牧又重复了一遍才告诉尹梦瑶：“你的教练已经走了，所以请停下来吧。”
从办公室出来的王彪，只在场边阴沉着脸站了片刻，便向其他队员宣布今天的训练结束，将女孩独自留在冰面上，从正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已经走了？”尹梦瑶呢喃的重复着。
她并未怀疑，对王彪的性格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内疚很快填满了她的心房，看来今天她仍然没能让王彪感到满意。
李牧听出女孩语气中的不安后，仿佛瞬间便理解了她的心情。“并非你想的那样，看得出他对你挺满意的。而且，你也的确表现得不错。”
“你也懂花滑吗？”在短暂的沮丧后，已经习惯于此的尹梦瑶在冰刀上装好保护套，正要走到场边的椅子上休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惊愕的打量着李牧：“对了，上次我就觉得你很面熟，现在看来更加相似……啊，不对，你……你就是李牧！”
果然还是被认了出来。李牧也并不是非要隐姓埋名，尤其当他意识到表明自己的身份更能帮助到尹梦瑶时，他毫不犹豫的便承认了，“所以，你不用怀疑我刚才说的话是没有理由的奉承了。”
在得知对方的确是那个曾经的国家队成员李牧后，尹梦瑶反倒冷静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轻叹：“不用刻意安慰我啦。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和国家队比起来还差得很远。”
李牧有些吃惊，听尹梦瑶的口气，她的目标竟是国家队！
“你也感觉不可思议吧？”虽然李牧并未说话，尹梦瑶却已从他的表情读出了他心中所想，“在花样滑冰领域，如果十八岁还没有名气，基本上已经不可能登上国际舞台了。”
尹梦瑶这句话倒并不是完全的自怨自艾。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柔韧度、灵活性、协调性都会受到影响，而这三者对花样滑冰选手格外重要。按常理来说，花滑选手的黄金年龄一般为女子二十岁，男子二十三岁左右，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在巅峰年龄一蹴而就。
花样滑冰的判分虽然有严格的标准，但因为是由裁判人为打分，不可避免的会夹杂主观印象分在其中。通常情况下，除非是青年组的新人，成年组获得高分的选手都已经参加过几次大赛，加上青年组积累的声望，他们在比赛中更容易获得裁判的青睐。
“你说得没错，我也不会昧着良心用大器晚成来鼓励你。”李牧选择了实话实说。他知道在坦率的尹梦瑶面前，这种拙劣的谎言很快便会被识破，不过他并没因此而否定尹梦瑶的梦想，“据我的观察，你的实力和国家队已经相差无几。按理说你不该还待在宾可，就算国家队因为复杂的竞选机制而落选，进省队也该没问题的。所以，你至少应该有全国锦标赛的奖牌才对，但为什么……”
十三岁开始即可参加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的青年组比赛，李牧进入国家队之前便在青年组拿过不少的奖牌。在他看来，就算尹梦瑶在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中夺魁有困难，拿上一枚可以证明自己的奖牌还是没问题的，不至于让一度对国内花样滑冰状况十分熟悉的他都想不起名字。
“哈哈，你一直都这么严肃吗？”在愣了几秒后，尹梦瑶脸上笑出了两个酒窝，“我只是懒得去参赛。啊，你等等……”
尹梦瑶突然尖叫着跳了起来，留下一头雾水的李牧跑回了更衣室。在她出来时，马尾已经解开，长长的头随着她轻快的步伐飘动。
“给你，请你一定要收下。”尹梦瑶从钱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数额，不由分说的塞在了李牧的衣服兜里，“上次真的很抱歉，你不收的话我又该失眠了。”
一个饭盒竟然惹出这么大动静，还要连累一名美女失眠，李牧在心里连道罪过。知道对方是真心诚意，便也没再推辞，而是提议道：“时间不早了，不如我请你吃饭吧。”他怕尹梦瑶拒绝，又补充道：“不然我也该失眠了。”
尹梦瑶被李牧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逗笑了。这时，一直紧张兮兮的监视着李牧的胡莹莹跑了过来，小声提醒尹梦瑶：“梦瑶，你可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尹梦瑶还没反应过来，李牧已经敲起了脑袋：“哎呀，怎么忘了敬业的胡莹莹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胡莹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挽着尹梦瑶的胳膊就不撒手，一副生怕李牧把她拐跑了的表情。
其实初次见面，哦不，第二次见面就邀请别人吃饭，李牧心里还真有点不自在，多了胡莹莹正好化解这种尴尬。三人就近找了间餐厅，吃着饭聊着天，浑然没有陌生感，更多的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其乐融融。
“你也在叶晓那儿练形体？”饭后，尹梦瑶有些好奇的问李牧。
“算是吧。”李牧笑了笑，并未对这个问题进行详细的解答，“如果下次你的滑冰鞋再落下，可以联系我。”
尹梦瑶说到滑冰鞋的事，立刻沉默了起来。
在她身边的胡莹莹气呼呼的质问李牧：“你这话什么意思？以为梦瑶是那种习惯丢三落四的女生吗？还不是因为……”
尹梦瑶脸色骤变，似乎想要阻止胡莹莹继续说下去。但她哪里拗得过胡莹莹？还没及开口，快人快语的胡莹莹已经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