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明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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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些鲜血，我心中一片恶寒。
四下环顾，几乎每一个坟头都鲜血淋漓的，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息，像是一条勒在脖子上的绳索，叫人喘不过气。
朱小鱼惊讶道：“这不是你们村的风俗吧？”
哪个村儿有这种风俗，这分明是人为的。
全村人不见了，这里又出现了这么多鲜血，难道......
我不敢想下去了，手脚都开始冰凉。
九叔诧异之余，眼中呈现出一种思索。
如果非要解读的话，那是一种极度的不信任。
随后，他弯下腰，伸手蘸了一点血迹，放在嘴里尝了尝。
我的胃好像来了一记重拳，扭曲的想要往外吐。
九叔看我便秘的样子，把吃到嘴里的血迹混着吐沫一起吐出来，冷笑：“没出息的玩意儿，这根本不是人血。”
不是人血？！
这玩意儿还能品尝出来？
一旁的僧人也无比笃定的说：“肯定不是人血。”
我惊讶的道：“你们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其实我心里也不希望是人血，可这事儿弄的我不明所以。
九叔道：“这应该是动物的血，人血没那么腥。另外你看看这片坟地，少说得有百十个坟头，如果都淋上人血，那得杀多少人？别说方腊了，就是比方腊厉害十倍的人，也不敢这么草菅人命。”
我苦笑的说：“你们玄门还有警察啊，遇到谋杀案还要逮捕起诉吗？”
九叔瞥了我一眼：“玄门没有警察，但玄门有规矩，也有底线。其中伤害老百姓就是最大的底线，如果有人利用邪术杀人，而且是大规模杀人，自然会有玄门高手过来整治。如果没人管，天下就大乱了，还能像现在这么太平吗？”
规矩是人定，变数太多了，不是我抬杠，就拿现在来说，荒郊野岭的杀人灭口，绝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谁能过来整治哦。
九叔看我不信，就刻意强调了一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严不严，得看是谁定的。”
这话引起了我的好奇，谁定的？
九叔道：“楼主！”
又是楼主？
这个神秘的家伙，有点过分神化了吧？
惊讶的同时，我紧张的心松懈了不少，方腊不敢大规模杀人，那说明村里的乡亲还活着。
人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时候佛蝉又叫了，比之前急促许多。
证明，方腊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九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眯着眼睛说：“坟头浇灌鲜血，绝对非同寻常，应该是方腊在做文章！”
方腊元气大伤，摘心补救，也需要一定时间。
所以，他需要一些保障。
这片坟地，是山沟的入口，当其冲啊！
九叔道了一声小心，然后穿插在坟地当中，越走越深。
山沟深处，除了漆黑之外，还弥漫出一片浓雾。
潮冷的湿气打在衣服上，形成了一片水珠，可寒意已经沁入骨头。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问朱小鱼冷不冷。
反观朱小鱼压抑着脸上的兴奋，冲我摇摇头。
这丫头绝对虎，都这个时候了，你非但不紧张，反而跃跃欲试，你是真傻，还是有所依仗？
待穿过坟地，我们来到了一片道路崎岖的空地，这里视线开阔了不少。
整个山沟像一条两头尖尖的船儿，坟地最窄，越往里走越宽，等到了尽头，又窄了。
至于眼前这片山地，我也曾经来过，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朱小鱼指着某块石头，说：“你看，那儿插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子。”
我定睛一看，果然不见。
旗子很精致，三角儿的，旗身上写着一个‘囚’字。
我很费解，这旗子又是什么鬼？
很快，我现不止这一面旗子，左侧山壁的缝隙里，灌木丛中，树枝上，地面，几乎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插满了旗子。
只不过这些旗子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各有不同。
上面的字也五花八门，除了‘囚’字外，还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刚过了浇灌鲜血的坟地，又遇到了一条插满旗子的山路。
不用想，这里面定有凶险。
九叔停住了脚步，很凝重的说：“这是阵旗，此地有阵术！”
僧人也微微点头，说了句：“还是明阵，很难缠。”
话音落地，佛蝉再次名叫，在空旷的山沟里传来回响，如果没猜错的话，只要踏过这片山路，方腊就近在咫尺了。
可是，这里竟然有阵术，还是明阵。
我问僧人，什么是明阵？
僧人平和的讲：“阵术分明阵与暗阵，明阵就是露在外面的阵术，你看得见，摸得着。”
看得见摸得着，还能叫阵术吗，这不是给人提醒吗？
九叔摇头：“明阵很恶心的，因为明阵有虚实，就比如眼下这条路，插着阵旗的地方可能没事，而顺利通畅的地方可能会有极大凶险。”
我听明白了，这就跟诡雷一样，有的雷是虚设，有的雷能把你炸上天，如果行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
现在敌人近在咫尺，却被一套明阵阻拦在外。
朱小鱼问：“弄暗阵不更好吗，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人害死！”
九叔还是摇头：“很明显，这是在拖延时间，面对明阵，我们会踌躇，权衡，甚至是恐惧。如果暗阵的话，触阵术之后，凭我们的手段，短时间内是可以破解的。对比下，明阵更有效果。”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方腊的确很需要时间呐。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能叫他如愿，如果等他彻底恢复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想到这里，我对九叔说：“咱们破阵吧。”
九叔咬了咬牙：“这个阵法我之前没见过，但从整体看，像是道家的。方腊和乞丐怎么会有道家的传承呢？”
他的意思是，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难道已经有妖魔往这里聚拢了吗？
我现在还深深的记着第二幅画里举世妖魔乱的场景。
九叔犹豫了一会儿，说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完，他甩甩袖子，丢出了一大片白色纸钱。
纸钱先是天女散花般飘散，落地之后轰然燃起了蓝色火焰。
正好覆盖在前方的一片空地上。
耳轮中就听轰的一声，原本平整的山石地面，突然塌陷下去，形成了一深不见的大洞。
如果一个人掉进去，绝对会摔的骨断筋折。
这就是明阵的厉害之处吗，这片空地根本没有插阵旗，结果却触了阵术机关。
九叔一皱眉，纸钱像不要钱一样从袖子里挥洒出去。
不管前方有没有阵旗，全都笼罩其中。
轰！轰！轰！轰！轰！
碾压似的爆炸，呈扇形辐射出去。
有的地方无动于衷，可有的又生出大洞，还有的从土地里冒出一片血水，血水与纸钱接触，顿时冒出了白烟，竟含有剧毒。
这么会儿功夫，纸钱已经破了十几米的阵术，但剩下的，还有几百米。
是的，这条路上，都插满了旗子，根本分不清虚实，除非，我们生出一双翅膀。
最后，九叔不动了，因为袖子里的纸钱用完了。
难道接下来，我们就要以身试险不成？
就在这个当口，在山沟深处晃出一条人影。
这个人一步步向我们走来，踏入了阵术当中。
可意外的是，阵术没有被触。
他越走越近了，五官容貌也逐渐清晰。
一侧的僧人，顿时诧异道：“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