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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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虽然到了，白日却依旧不长，眨眼间，便到了掌灯时分。
老国公用过了晚膳，拿着一本兵书走进内室，见到的便是李老夫人靠在床头，双眼无神的颓丧模样，活像是一个命不久矣的老妪，他的眉头便是一皱。
老国公是军人出身，军人最重要的便是精气神。
一支精神饱满，士气高涨的队伍，打起仗来自然是要比士气低迷的军队厉害不知道多少。
因此，他最见不得的，便是人颓唐的模样。
若是老夫人此时是真的生着病，那便也算了，但是老夫人明摆着就是在无病呻吟，老国公心中一阵恼火。
“你这像是什么样子？”老国公来到老夫人的床前，皱眉问道，“你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
“哼，你可曾关心过我的身体？”老夫人显然不买账，阴阳怪气的道。
“你卧病在床的时候，我难道没有每一日都来看看你，照顾你？”老国公紧皱眉头，“但是这几次你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你自己心里清楚！”
老夫人自然知道自己是装病，在这个话题上，她没有一点底气，只能够换了一个话题，道：“哼，瞧瞧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像是对自己的结妻子么？”
说着，李老夫人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一副悲切的模样，“哎……我现在在这个家中，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你对我这般责问，儿媳对我不冷不热，儿子被贬官，孙女也不在身边，女儿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却也匆匆的就走了，对我这个娘亲一点留恋都没有……”
惨兮兮的语气听得老国公一阵不耐。
将手中的兵书往桌子上一拍，老国公皱眉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我责问你，儿媳对你不冷不热，你不从自己的身上找一找原因，反而想要全都怪罪到我们的身上来。儿子被贬官，那是不能够避免的事情，我也说了，等到时机成熟就能够让人回来！至于女儿，那是你的女儿不假，但是那也是皇上的妃子！是天家的人！先君臣，后父子，这个道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说着，老国公拍了拍桌子，“还有，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已经是一个长辈了，总是盯着嫣儿做什么？我知道你疼爱珍儿和珠儿，但是何必总是针对嫣儿？”
“我针对她？”李老夫人白日里刚刚被李宸妃斥责了两句，眼下又被老国公说，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炸了，“你们都只看见我针对她，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针对她？珍儿珠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李语嫣？！我不过就是气不过，所以想要为我的孙女出出气，你们都说李语嫣可怜，那谁来可怜一下我的珍儿和珠儿？！”
老夫人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国公平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女人的泪水。
见到老夫人开始哭泣，顿时心烦意乱起来。
“哭哭哭，你哭什么哭？！嫣儿到底为什么对付珍儿珠儿，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不知道？”老国公气冲冲的指着老夫人，“珍儿珠儿是你的孙女，那嫣儿就不是了？你可曾想过帮嫣儿出气？”
“李语嫣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孙女，珍儿和珠儿才是我的亲孙女！”老夫人一着急，脱口而出道。
说完之后，李老夫人自己就后悔了。
老国公先是一愣，随后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大夫人的离世，一直都是他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旁人都觉得他有两个妻子，左拥右抱相当有艳福，但是只有老国公自己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要娶老夫人！
大夫人过世之后，老夫人对大夫人的两个孩子并不苛刻，老国公这才放了心，对老夫人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今日乍一听到老夫人这样说，老国公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像是被玩弄了一般——若是老夫人不承认李语嫣是她的孙女，那便是不承认李烨是她的孩子！老夫人现在能够为了李珍和李珠给李语嫣下绊子，那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女人，是不是也给李烨和李秋两个人找了不少麻烦？
“我……我……”老夫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开口想要补救。只是开了口，却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国公一言不的拿起了桌子上的兵书，转身就要离去。
“你去哪里？”老夫人高声问道。
“我去书房！”老国公头也不回，“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养病吧，没有必要，不用出去了！”
又是将她禁足的意思！
李老夫人看着老国公离去，狠狠的捶了一下床铺，叹了一口气。
夜已深，秦国公府已经陷入沉睡之中。
松涛院之中，李老夫人生了大半宿的闷气，好不容易才睡下，屋内静悄悄的一片。
忽然，一缕冷风吹过，床帐被挑起，阴冷的感觉让还在熟睡之中的李老夫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伸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冰冷的感觉越来越盛，李老夫人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来。
只是一睁眼，李老夫人的瞳孔瞬间紧缩。
一个人正坐在她的床沿，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尊雕像。那人长散绾着，耳垂上坠着一对白玉耳环，正在微微冷风之中不停的轻轻摇晃。
李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的惊恐勉强压制下来，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之中！”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声音冰冷得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李老夫人心中勉强立起来的那些镇定摇摇欲坠。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那人带着的那一对耳环，一股恐惧之感油然而生。原本就觉得那一对耳环十分熟悉，细看之下，李老夫人猛然反应过来，这对耳环，不正是当年大夫人最喜欢，日日戴在身上的那一副吗？！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李老夫人有些惊慌的喊着，一边往后退。直到她的脊背撞上了床头。
已经退无可退！
此时此刻，那人才缓缓转过身来。
与李语嫣相似的五官，只是看起来多了两分温婉，眼角的细纹更是显示着此人已经不再年轻。
李老夫人顿时长大了嘴巴，想要呼喊，但是却像是被人掐着喉咙一般，什么声音都不出来！
“好多年没见了……你过得还好吗？”那人嘴唇未动，却有空灵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
李老夫人的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指着她道：“你……你你你……”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那人的眼睛微微弯了弯，看起来像是在笑，“我还记得，死去的时候，好痛苦啊……”
李老夫人颤抖着疯狂摆手，“不不不，你的死跟我没有关系，跟我没有关系！你就算是要索命，也不应该来找我！你是病死的，你是病死的！”
“我不是病死的，我是你害死的！”大夫人忽然瞪大了眼睛，面容狰狞，“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你非要杀我！所以你非要我死！”
李老夫人疯狂的摆手，“不！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你这是在胡说！”
“是你杀了我，我要报仇，我要找你索命！”大夫人伸出双手朝着李老夫人的脖子抓去。
李老夫人顿时尖叫起来。
守夜的丫鬟被惊醒，拿着烛台进来，便见到李老夫人一脸惊恐的缩在角落之中，口中喃喃喊着救命，像是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