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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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宫的暗潮汹涌和宫外的血雨腥风中，姜尚终于在过年之前醒来了。
李语嫣就在殿前接受众妃嫔的请安，当下谁也顾不上，匆匆说了一句“都散了吧”就直奔后殿去了。
姜尚与祁浩辰是不同的，或者说姜尚与李语嫣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生活在她的谎言之下，为了那个随时可能抛弃的虚假身份赴汤蹈火。尽管开始于谎言，可是她的真心从来不是谎言。
姜尚爱着那个并不存在的淇奥公子，万死不辞。
李语嫣在无名抱着姜尚冲进秋雨园的时候，突然知道了为什么世人常说，失去了才知道应该珍惜。
曾经有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摆在她的面前，可是她视而不见，不敢也不能接受——那是她来到这里之后，见到的最纯真的爱情。
祁浩辰的爱情只是表演，虚伪造作，难看的令人尴尬。常远夕的爱情只剩缅怀，虽然真诚，却只有遗憾。而李语嫣自己的爱情，早在还没开始燃烧的时候就彻底熄灭了，不剩半点儿星火。
在那个下雨的傍晚，姜尚没有说出口的眷恋和深情，竟然成了李语嫣最可望不可得的奢侈品！
“尚儿！”李语嫣一路狂奔，跑的鬓散钗乱，跌跌撞撞的扑到了床前，“尚儿！你终于醒了，来人！去吧常远夕给本宫喊来！”
姜尚美丽的凤眸凉凉的看了过来，脸上扯开一个苍白而尴尬的笑容：“皇后娘娘？还是秦公子？”
李语嫣突然一愣，半句话都不能说出口，只能呆呆的看着姜尚勉强的笑靥。
“公子，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你，难怪之前进宫会觉得您的眉眼看起来很眼熟，原来是朝夕相处过啊！这么算来我还真的赚到了。”姜尚自嘲的笑道，缓缓闭上了眼睛，有冰冷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早该知道了，为何母亲父亲对自己跟淇奥公子厮混全不在意，为何皇后娘娘对第一次见面的自己那般宽厚，为何公子与皇上有那样的默契，为何皇上站在秋雨园门外淋雨，公子站在书房窗前落泪……
一开始就是假的，一直都是谎言和欺骗。
自己用一颗火热的真心，换来的却是拙劣的谎言和真实的利用。
李语嫣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定这样的计策，按照名册上的人名一个一个都杀了不好吗？怎么总想着一网打尽，借刀杀人？
这算不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尚儿……”
姜尚是内秀之人，她太聪明了，聪明到不需要李语嫣做任何解释，只是醒来之后看到自己在皇后的寝宫里，就全都明白了。
以前李语嫣很喜欢姜尚的机敏，现在李语嫣却希望她不要那么聪慧，笨一些就好了。
至少笨一些，还会听听她的解释。
“皇后娘娘！常神医来了。”
小翠领着常远夕走了进来，却拼命低着头，不敢看李语嫣毫无形象跪在地上的样子。
还是常远夕走过去，抓住李语嫣的手臂把她拽起来，皱着眉头说道：“真难看，注意形象啊皇后娘娘。”说罢又转向姜尚，从被子里拉出姜尚的手腕，搭上两指听脉一边听脉一边说道：“县主，你已经知道了的话记得别往外说这件事，毕竟李语嫣还大仇未报，她那么笨，得罪了人被人家憋着弄死都不知道。”
姜尚终于睁开了眼睛，问道：“常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随时！”
“等着！”
李语嫣和常远夕不分先后喊了出来，话一出口李语嫣就被常远夕狠狠地瞪了一眼：“喂喂，皇后娘娘，县主现在伤口还没愈合呢你就着急赶人家走啊！县主，你现在不能随便移动，就在这儿呆着吧！你睡的这张床还是千年玄玉床呢，全天下也就这一张，对伤口好，而且有皇后看着我也放心。”
李语嫣讪讪的笑了笑，道：“那我先去安排郡主郡马入宫来看你。”说罢，就慌张的领着小翠出去了。
常远夕盯着李语嫣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道：“你也没见过她这么笨拙的样子吧！”
姜尚没有说话，她不想说话。
突然现自己情深意重爱着的人是个女子，并且一直在欺骗自己，姜尚心里的酸楚和愤怒已经如同一碗苦酒灌下肚，在胸中翻搅燃烧，恶心的令人想吐。突如其来的恨意足够她冷眼旁观那人的狼狈了，甚至还有一分快意涌上心头。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就是如此。
常远夕搬过凳子来，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丸，道：“你就是真的恨她，想报复她也要身体好起来才行，来，吃药，药丸不苦。”
姜尚就着常远夕的手吃了药，说道：“常先生，你跟她关系可真好啊！”
“不好不行啊！我也指望她帮我报仇呢！”常远夕感慨一样的说道。
“为什么是她？”
“可能因为她是特别的吧！”常远夕冲着姜尚笑了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家伙现在还在想着离开皇宫，脱离祁浩辰的掌控，从此天高海阔任她翱翔，而她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为了自由而已。”
姜尚不懂，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中，只有贵族的矜持和责任，从未想过脱离贵族的身份去做什么事。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自由能让一个女人这么没下限没节操。曾经淇奥公子做过的，让她觉得很是潇洒的事情，一想到是是个女人做的，就觉得一阵抵触和烦闷。
常远夕看出了姜尚的不认同，笑了起来：“你看，你也不能理解对吧！祁浩辰也不能理解，我也不能理解，可是她没有自由就活不下去。她是一只飞鸟，不能被任何人束缚住翅膀，若是有人胆敢这么做，她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
“值得吗？”姜尚迷惑的问道。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自由，就放弃到手的一切，包括爱情和地位，这样值得吗？
常远夕叹息一样的反问：“不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