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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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娘子被周婶抡着烧火棍赶出了院子,嘴里骂骂咧咧,在场的妇人脸色都阴沉得滴水。古人思想的里,子嗣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是到了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不会卖儿卖女的。而这样做,也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孩子求个活命的机会。
可夏家娘子和她婆婆,都是黑心肝的。只要能拿得到钱,哪会在意这孩子以后会流落到何处?就像之前,她们看上赵芸,说是对方是个大户人家,卖进去只是做丫鬟。可赵芸知道,这夏婆子要是能和那么多大户人家说得上话,不早富裕起来了,还用得着打村里这些人家的孩子的主意?
她病好以后,特意问过赵麟和周叔。果不其然,之前好些人家都上过夏婆的当。明明说好了是去大户人家做丫鬟,等日子好起来,想要将自家孩子赎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毁了。
因此,听到夏家娘子不安好心的咒骂的话后,在场的妇人没有一拥而上对她拳打脚踢,就已经是克制的了。因此,见周婶拿着烧火棍赶她,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着,没有一个人会同情她。
“呸,赶老娘走?若不是那老虔婆逼着,老娘还不愿意来呢!”夏家娘子被狼狈的赶出赵家路院子,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干净的骂骂咧咧。等离得远了,她不由得回头朝赵家的方向吐了口口水,愤恨道。
夏家在村子的东头,里赵家不过五六分钟的路。夏家娘子一路磨磨蹭蹭,还是很快回到了家。
她推开院门进屋,就见夏婆搬了椅子在廊檐下躺着抽旱烟,肩膀下意识的一缩,讨好道:“娘,今儿您没去三姨家?”
夏婆掀开眼皮子,浑浊的老眼不耐的盯着她,“不是叫你去赵家帮忙做饭么?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夏家娘子脸上露出愤恨之色,“娘,您不知道。今儿李家的和周家的合起伙来欺负人,我是被她们赶出来的!我哪有脸再回去?”
“她们为什么赶你?”夏婆坐直身体,死死的盯着夏家娘子。
“还、还不是瞧不上我?瞧不上您?”夏家娘子不敢与夏婆对峙,移开视线,嘟囔道。
“哼,我还不知道你?我瞅是你那老毛病又犯了,才会被人赶出来的吧?”夏婆脸色阴沉,抬起烟杆儿就往夏家娘子身上招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叫你去赵家帮忙,是要你去好好探探那小丫头的底!看她家里有没有隐秘的藏东西的地方!你倒好,刚去就被人给赶出来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夏家娘子眼底的恨意一闪而逝,一边抱头躲避,一边连连求饶。
夏婆舞着烟杆儿虎虎生威,劈头盖脸的将夏家娘子打了一顿,才阴沉着脸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滚去做饭!我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取了你这么个眼皮子浅的败家玩意儿!”
这边的事情,赵芸等人是不知道的。
院子里的气氛沉闷了一会儿,便开始慢慢恢复正常。大家分工有序,切菜的切菜,炒菜的炒菜,烧火的烧火,没要三十分钟,所有的饭食都准备好了。
赵芸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和另外几个送饭的妇人一起往村后的山头上去。
两天的时间,桑树已经被挖掉了一半,昨日送来的梨树苗,已经在清空的山头上安了家。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两天,整个山头就能拾掇完毕,树苗也能全部栽完。
赵芸收回灵力,走到树荫下,笑着道:“周叔,二叔公,幸苦了,吃午饭了。”
“还剩一点点,等我把这棵桑树挖出来再吃。”周叔满头大汗的回头看了赵芸一眼,又扬起锄头狠狠的往下挖。
二叔公背着手,点点头,指挥旁边的三个年轻小伙儿,接着帮忙。没一会儿,桑树的根被完全挖出来,几个人合力将其推倒在地,大家才提着锄头避到阴凉地里。
轮流舀水擦了脸,洗了手,来帮忙干活儿的十多个壮汉从送饭的妇人手里接过饭碗,开始扒拉。
赵芸打开篮子,把菜和汤都摆到一块石头山,舀了饭给周叔和二叔公后,她才在两人身旁坐下。
“周叔、二叔公,明后日山上的桑树就能挖光,树苗也能种下了吧?”
周叔低头喝了一口绿豆汤,点头,“可以。不过,芸芸你真的要在山脚盖房子?这里离村子有些距离,你们一家人住着,怕不太安全。”
二叔公摸了摸胡子,不在意道:“有什么不安全的?盖房的时候,直接在山脚砌一圈围墙便行了。正好把这山头都圈进去,外人想要窥探也窥探不着!”
赵芸眼睛一亮,看向两人,“可以么?”
周叔苦笑,“可以是可以,只怕花费不菲。现在的动静已经很大了,再大肆建围墙,怕有心人起坏心。”
二叔公冷笑一声,“现在已经有人起坏心了,动静再大些也无碍。”
“二叔可是听见了什么风声?”周叔面色一顿,神色严肃问道。
二叔公摆了摆手,笑眯眯道:“那些都是跳梁小丑,只会背地里出幺蛾子,不用在意。按照芸丫头的意思盖房子,最好让某些人妒忌红了眼,也只能干看着。”
“噗,二叔公,那些人要知道您的心思,怕要气得吐血。”赵芸笑出声,越是接触,她便觉得这老人的可爱之处。知道夏婆她们上门讨要花苗的事,二叔公什么都没说,可现在说这话,分明是要给自己出气的意思。
二叔公咳嗽了两声,严肃了脸色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芸丫头别冤枉我。”
“嗯,二叔公只是提了一个很中肯的建议。”赵芸连忙点头,也学他板起脸,认真的说道。
周叔眼角抽了抽,这一老一小,某些时候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山头上的桑树挖完了,各种树苗也种上了。
所有人都转战山脚,开始给赵芸盖房子。她在这些方面,就完全是外行了。大致用毛笔画了自己的想要的效果图给两位把关的长辈看,又在专业的建议下修改了多处地方后,赵芸除了每天去查看进度,结算工钱之外,便撒手不管了。
一晃便到了六月,蚌兰村后已经大变样了。
小河流淌,平坦肥沃的地里,几名长工正在忙碌。而山脚下,一道高高的院墙,向两侧延伸,看不到尽头;院墙内,数间房屋错落有致的散落在其中,露出黑黑的屋顶;屋后不远,便是种满各种果树的山头。蜿蜒的台阶向上,一条通往半山腰的一座亭子,一条通往其它的山道。
“等那些果树都长起来,树叶一遮挡,山上的情况,外人也别想瞧见了。”赵芸站在新屋的院子里,仰头看一眼山头的情况,轻声说道。
“你这小丫头,人不大,秘密倒挺多。”二叔公惬意的坐着,闻言摇了摇头。
“谁能没有秘密?二叔公您不是也有吗?”赵芸不再刻意扮稚嫩模样,她回头冲二叔公笑了笑,歪着头道。
二叔公眉毛动了动,面色不变的低头喝了一口茶,才摇摇头道:“以前你老是低着头,见了人就躲。如今竟是连口舌也伶俐了许多。”
赵芸眼也不眨,坐到二叔公的面前,漫不经心道:“能帮我挡风遮雨的人不在,我躲起来也没用不是?哥哥们在在府城应考,我作为他们的嫡亲妹妹,总不能老是拖他们后腿。”
“后生可畏,你爹娘在天之灵,看到你如此能干,也能安息了。”二叔公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突然叹了口气。
“二叔公和爹娘很熟悉?”赵芸眼神一动,试探的问道。
“小丫头心眼儿多!有些事,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好了,做饭去,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为你操劳这两个月,可不容易。”二叔公似笑非笑的瞅了赵芸一眼,直接打道。
赵芸耸了耸肩,拱手弯腰道:“是、是、是。多亏了二叔公的英明睿智,我的农庄才能顺利建起来。为您做饭,应该的。”
“行了,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心里指不定怨我多管闲事,没让你好好教训那些不开眼的蠢贼一顿。”二叔公瞅着赵芸,拖长声音道。
“哪里,我感谢二叔公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埋怨?”赵芸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无比真诚道。
“去去去,少在老头子面前装模作样。麒哥儿和麟哥儿去府城的时候,将你托付给我和你周叔照看。可这几个月瞧下来,你这丫头哪里用得上我们这些人照看?瞧瞧,不声不响买下这么大块地不说,还一脸天真的把村里那么多人都骗了!你啊,就是个小人精!”二叔公越说,越觉得好气又好笑。
山上的树挖完,开始盖房子的时候。村里的人瞧赵芸的神色都变了。
每天的工钱,树苗的花费,加起来少则也得花四五十两银子了。他们见赵芸还要盖房子,建围墙,猜她手里至少还有一二百两!
再加上买地的两三百两,仔细一算,有心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马车的花,竟然能卖出四五百辆银子么?有的人不相信,认为赵芸手里的一些钱,很可能是前些日子赵麒中了案之后,别人送的贺礼典当而来。有的人则认为自己猜测的没错,赵芸种的花,特别值钱。而赵芸有家传的种花的秘籍的流言,更是在暗地里疯传起来。
之后,明里暗里打探的不少,连里正和祝夫子都特意喊赵芸过去询问了一翻,自然被赵芸忽悠了过去。事实上,灵力修炼秘籍她有一本,种花的秘籍还真是没有,所以当被人问道的时候,她都一脸的坦荡。
虽是这样,但流言越传越广,赵芸说的话,根本就没人相信。
所以,有天夜里,赵家的院子理所当然的进了贼。
贼一共有三个人,他们先在院子里搜寻了半晌,什么都没现,便进屋里翻找。不管是银子,还是花种,还是被传得玄乎的种花的秘籍,三人什么都没找到。失望之余,他们也准备早些离开。可是,赵芸却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运起手刀,将三人打晕过去。赵芸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头。她扛着三人到了村头,坏心的扒光了衣服,用腰带将他们绑在了树上。
第二天一早,光溜溜的三人自然被围观了。好在村人多厚道,赶紧将他们解救了下来。但三人已经注定会成为村子里的笑柄了。
灰溜溜了跑走之后,三人心里都毛毛的。赵芸一个小丫头,哪里能对付得了她们三个成年人?可不是她,打晕他们的又是谁?三人冥思苦相无果,村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被扒光了衣服的村人,竟是男女都有!
三人对视一眼,转头便去打探了消息。知道那些人都是和他们一样,在潜入赵家之后,就被人打晕过去,顿时又紧张又惶恐起来。
赵芸是小孩,不可能对付得了成年人。那么,她后面是有人保护她?一想到这茬,三人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赵麒那张千年冰山脸和他那双要把人看透的眼睛,齐齐打了个冷颤,被银子和秘籍糊了的脑子也瞬间清醒。
赵家两兄弟是读书人,从未和村里的人红过脸。可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等人趁他们不在,欺负她妹妹,他们肯定会报复回来的。更让人不安的是,如果这次两人都中了秀才,又有县令大人撑腰,他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好?
想通了关节的人战战兢兢,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当然,还有贼心不死的。在屋里找不到东西,便想虏了赵芸去逼问。可惜,赵芸是灵师,灵气外放,村子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哪里还会给人机会?
等来等去,依旧拿赵芸无法,那些人便想拔了山头上那些果树苗泄愤。
夜黑风高的夜晚,几人鬼鬼祟祟的摸上山,想要拔光赵云的果苗。可惜,他们刚动手没多久,四周便火光大亮,周叔带着里正等人将他们堵了个正着。
火光下,几个贼人的脸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周叔眉头皱起,沉声道:“夏老二、夏老三、海盛、狗子!赵家从未得罪过你们,这拔人果树苗,是不是太不厚道?”
里正也脸色不好的喝道:“你们还不从实招来!”
四人对视一眼,跪倒在地,“我们见她山上果树苗这么多,想着拔几颗回去种也无事。”
“不问而取是为贼,我看还是将他们四人押到县衙去让县令大人落吧。”二叔公背着手,缓声道。
里正皱了皱眉,“他们偷盗果树不对,但押到县衙去,是否太小题大做?”
二叔公淡淡的瞧了里正一眼,“麒哥儿走得时候,托付老夫看顾芸丫头。现如今,这些人是欺到她头上来了,老夫如何能坐视不理?这次就来个杀鸡儆猴,免得还有人贼心不死。”
“县令大人公务繁忙,恐怕无暇顾忌这些琐碎小事。我看不如……”里正眼神闪了下,村子里出现这样偷鸡摸狗的人,闹出去他面上无光。更何况,这几人只是拔了树苗,还没能盗走。他想着在村里惩戒一翻便罢了,刚开了个口,远处便又来了一队人,打断了他的话。
“这几人便是偷盗树苗的贼人?”
里正闻声看去,怔了下,随即谦恭的过去朝那人拱了拱手,“林捕头,不知此时来我蚌兰村,有何公干?”
“自然是抓贼了。”那林捕头眉头一挑,义正言辞道。
里正眼底闪过一丝奇怪之色,问:“是何贼?”
林捕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四人,“你们不都抓住了么?还问什么?”说完,他挥了挥手,让身后的衙差上前将四人控制起来,冷哼道:“好好的良民不做,学人做什么贼?带回去,等候县令大人落!”
“这……”
四人面色如纸,也不敢挣扎。跟着周叔和里正来的众位村民,也有些目瞪口呆。这些衙差,平日里没有二两银子是绝对请不动的,如今大半夜的奇怪的不请自来不说,还表现得异常正气凛然……
这、莫非他们是太困了以至于出现幻觉?
在场的,只有周叔和二叔公面色如常。而里正,本也是一头雾水,但瞥到了两人脸上的神色后,心里恍然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唇,没再多说。
夏老二等四人偷赵芸的果树,却被突然出现的衙差带回了县衙。挨了几十大板之后,还被勒令一人赔偿赵芸五两银子的损失费……
这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村里的人引论纷纷。他们想到之前蒋碧成说的,赵麒被县令大人被看重的话,心道这次显然是落实了。
村人在心里对赵麒不由升起敬畏之感,也不再敢轻视赵芸,农庄的修建顿时顺畅许多。
如今,历时两个月,农庄的建设终于顺利完成。等赵麒和赵麟回来,肯定会吓一大跳。
赵芸心情很好的哼着调子,把菜盛上桌,扬声道:“二叔公,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