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八：豆捞锅和暗夜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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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TV的会议室中，左愿在宣布节目的第二集将在这周末播放后，又宣布入围的六名选手有五天假期。
却没有公布赛制和决赛的任何资讯。
六个人都同外界隔离了一周的时间，此刻就像刑满释放重获自由，自然都加快脚步离开电视台，奔向帝都干燥而清冽的空气中。
宋星走了几步后却停下，回头看向左愿。
声音有些迟疑，不似这秋风飒爽。
“我……有件事很想问。”
“请说。”
“我的脸……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平淡，您给了我进艺大的机会，是因为看出我上妆后，会和现在不一样么？”
左愿料到宋星会询问艺考的事儿，却没想到她是从这样刁钻的角度。
他干脆跳上桌，穿着马靴的脚前后摇摆。
思考一会儿，噗呲一笑。
“宋小姐应该能看出来，我是个直男……你有多不懂AJ球鞋和哈雷机车，我就有多不懂化妆品。所以你上妆之后是什么样的状态，我当时……无法预测啊。”
“那……”宋星皱紧了眉毛：
“那您为什么选我……”
左愿眯缝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远远看过去就跟压根没有眼睛这个器官一样。
想了一会儿，又噗呲一下乐了。
“有朝一日……我能当上电影导演，我给你看实例！自然就回答了你这个问题！”
宋星点点头：“那我就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吧。”
转回头却有些泄气，反正这张平淡的脸是个心结就对了。
不过成昼说得对，这俩人，气质是真的很像……
都是赤子情怀，少年心气！
宋星离开会议室后，成昼也拧起眉毛。
“小舅舅，您……不是最看脸的么？”
左愿“啧”了一声：
“说什么呢？有这么说你舅舅的么？你舅舅什么时候就看脸了……”
“你以前追我小舅妈……哦不，前小舅妈的时候，不就是……”
“嘶，别瞎说，你前任小舅妈现在都超一线了，你在外面碰见她只能叫姐姐，不许乱叫知道么？眼看她的后浪叶玖又翻红了，你前任小舅妈那心性，铁定又起了要争一姐的心！”
“哦，我的意思是，你要不看脸，也不能找我舅妈……姐姐那样的啊。”
“我让宋星考进来，没说不看脸啊？”
左愿眨了眨那双现美的眼睛，虽然成昼要很努力才能捕捉到，他眼睛里的精光。
“带我入行的师傅说了。大青衣，就是行为举止，一板一眼，且眉清目秀的女演员，比如叶玖。大花旦，就是五官浓艳，妩媚动人，男人看了一眼就回不过头的艳丽，比如你前任小舅妈。娱乐圈里从来都不缺以上两种气质的女演员，而宋星……”
“宋星不是青衣也不是花旦？”
“是的，她的气质疏离，但比青衣艳丽，是为冷艳。她身段够好，人也刻苦，眉梢眼角总有一些少女和成熟女性混合的气质，自带一分自怜和傲气，这样的气质，演艺圈里几年不出一个，就是电影里最难得的——刀马旦！”
会议室里，大屏幕正播放着成昼和宋星的预告片，成昼外形出色，但他和宋星站在一起，温润光芒几乎全部被掩盖。
“有没有现，你和白斯语站在一起时，没什么人挑她的刺儿，因为白斯语太完美了，完美得有距离感。但你和宋星站在一起，你的粉丝都在损她长得不行，说她太冷漠，一张冰块脸……一个五官平淡的新人，气质得有多出挑，才能让黑粉如此关注。她这样的女演员，只要碰上适合自己的角色，就会……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到那时……叶玖和你前小舅妈，实在不必再争什么了。”
成昼同左愿讨论宋星的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有人正在待客。
长廊素黑，雅间内玻璃幕接地通天。
院子里满地金灿灿的银杏，在夜色和灯光的衬托下，宛如3D的背景墙面，洋溢着浓浓的秋意。
穿着碳色宽服的侍者，拖着一盘盘美食，缓缓在走廊中行走……
这样一间隐在帝都郊区的美食会所，只招待会员，但即便有资格入会，临时起意驱车几十公里去吃，也多半没有位置。
帝都，从来不缺富贵而又清闲的人。
温暖湿润的雅间里，时钦席地而坐。
日式矮几上摊着五颜六色的手稿，将近半小时的时间里，时钦的目光一直锁定手上这几张纸：
迷你花束纱边大遮帽、金褐色褶饰上衣、蜡粉色薄纱亮片短……
一张一张炫丽华美的设计图，甚至吸引了银叔的注意。
除了宋星的设计图，他还没见谁的图纸，能让时钦费这么久时间关注。
时钦凝视手中五颜六色的图样，问向银大叔：
“这图，妥么？”
银叔正嘱咐侍者上餐禁忌，听见时钦这么突然一问，微微笑着看过去：
“配色有些稚嫩，画线却很见功底，一看就知道是下了苦工的，看起来像是学院派，倒有点像宋小姐的风格。”
时钦哼了一声，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您倒是能一眼看出不是宋星画的。”
银大叔的笑意更深了：
“虽然我开了一辈子车，不是专门学这个的，但经常陪着您看宋小姐的那些服装，大概也能感觉到，这样鲜艳出挑的配色，不是她的风格。只是这几件衣服，看着眼熟。”
时钦笑笑：
“能不眼熟么，这个迷你花束纱边大遮帽，正好配得上秦笙新专辑布会上穿过的那件香槟色风衣；这件金褐色褶饰上衣，正好配萧海尝出席慈善晚宴，穿过的那件同色的天鹅绒蔓草纹披风，这件蜡粉色薄纱亮片短裙么……”
钟叔抬手让侍者去传菜，惊喜道：
“这个我看过。之前《春之图书馆》去南法电影节，白斯语走红毯的那件白色锐角廓形轻纱衬衫，和这个正好是一套。”
再看其他设计，都多多少少能跟娱乐圈里的经典造型对上。
要和那些作品不都是一个人画的，那不就是抄袭？
银叔心里笑了一声。
每一张设计图都逢迎了娱乐圈的审美，看来是个极其有心机又下了功夫的人。
可惜精力放在了耍小聪明上。
侍者端来火锅，小声通知银叔：“有客人到了，可以请进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