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枯枝雪和弦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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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斯语像一片飘零的红叶，随风落入清澈池水中。
摄像机追过去，任天行在屏幕上看到水中的少女轻盈浮潜，身上泳衣荷叶边随着波光起伏，像一尾鱼的鱼鳍。
少女在水中旋转，瘦弱的身体仿佛毫无重力，只随着水中微小的波浪起伏。
之前试戏的几个姑娘眼中现出失望，果然白斯语一出手就高低立现！
众人眼看着她浮出水面，对着镜头，眼角微微泛红，一滴泪水缓缓自眼角流出。
那滴泪流过她冷白色肌肤，她的表情始终坚忍，却又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任天行忍不住站起身，用目光给了白斯语一个可以停下来的示意。副导演和几个摄影师看见任天行表情有些温和了，都纷纷给白斯语递擦干的毛巾和浴袍，顺便夸赞几句。
白斯语仍旧不一言，连回应的表情都没一个，只是全程用黝黑的瞳仁盯着任天行和任尽欢。
任尽欢也觉得白斯语名不虚传，心里却始终有一丝担忧——她长得太漂亮了！
太漂亮的演员会吸引走一部分观众的注意力，而影响观众理解剧情。
任尽欢刚要说话，却看见任导起身走过去跟白斯语说了什么，任尽欢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人交谈，不一言。
直到副导演走上前来：“任导，任制片，还有一个女生没有参加试戏。”
任天行声音透着一丝严厉：“是刚才迟到的那一个？这种事还能迟到？“
董如意和蒋罗琳对视一眼，意识到说的是宋星，故意低声嘟囔：
“试戏都能迟到的人，还能演好戏么？”
一直躲在泳池边门廊的安乐冲进来：“宋星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才没能过来，导演，她是我们专业文化分最高的女孩儿，您如果不试她的戏，您会后悔的。”
蒋罗琳几乎笑出声来：
“文化分高能代表什么？她是演技好还是外型美得惊人？迟到就是不尊重导演不尊重剧组，这样的演员没资格试戏吧！”
董如意也跟着笑：“再说也不是演技和外型好就一定能红吧，演戏也要看机缘的。”
她不屑的眼神瞟向白斯语，白斯语仍旧目不斜视，围着泳巾走到一旁。脸上仍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骄傲表情。
平台上陈于是看了一眼荣震，荣震的表情有些复杂。
董如意在自己面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咄咄逼人过啊！
任天行不喜欢嘈杂，瞄了一眼副导演，那副导演赶紧走过来用眼神斥责董如意和和蒋罗琳。
任尽欢拍拍手：“今天就到这里……”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女孩儿迈着大步地走过来。
任尽欢有点近视，她看不清女孩儿的模样，可她刚才那句“不好意思“一点儿也不像是道歉，倒像是个大牌女星跟她打招呼。
她倒是很好奇，有这样气势的女孩儿应该长得不错吧！
待宋星走近任尽欢却有些失望。
好平淡的一张脸！
怪不得刚才都没想起来是哪个人没在现场。
她穿着最普通的白色泳衣，手臂和腿都被白色面料包裹着，唯一可看的是身姿挺拔，衬脱得白色泳衣像是雪挂在枯枝上，有一种孤寂的美。
“你就迟到的那个……宋星？”
“是的，我是宋星，我迟到了。”
“你就不解释解释？”
“迟到就是迟到，不管是由于意外还是人为，我唯一想说的是，我没有不尊重这次试戏，没有不尊重任导和您。”
任尽欢皱眉，这女孩儿眼神笃定，态度逼人，她识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年轻人有这样镇定和倨傲的气质。
董如意和蒋罗琳看见宋星身上的纯白色连体泳装，连手臂和腿都遮住，一丝肌肤也不露出来，既不性感，也无设计感跟色彩。
宋星站在这五彩斑斓中，尤显得古板。
此刻二楼平台上，陈于是眼中也透出些许失望：“白瞎了这一身好身材啊！“
二楼平台上闻白羽看着宋星的泳衣，笑笑：
“真没见过这样的泳衣，不过胜在清清白白的，荣震你说，做人，是不是也该清清白白的呢？”
荣震当然听得出闻白羽弦外有音。
撞车之后，荣震一点负面新闻都没沾身，而闻白羽则灰头土脸，就得了这么个在郊外的温泉酒店管理，闻尚对荣震越来越上心。也许这酒店对于外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生财之道，但对于闻白羽来说，却是人生一大打击。
他又怎会甘心，当然找尽一切机会来嘲讽荣震。
却见荣震低垂着头笑笑，玩味地看着手中酒杯：“要是做人都能清清白白，不背后下手，那感情好了。”
闻白羽恨恨撂下一句：“人啊，就跟这选角似的，不到电影投拍那一天，真说不上谁赢。”
荣震将目光投向泳池边，脸上带着拭目以待的笑容。
泳池边，董如意和蒋罗琳对视一眼，明明将宋星的泳衣拿走了，整个酒店也不会再卖出第二件，难不成，天上还能掉下一件？
还是件这么丑的？
宋星很想告诉这俩人，泳衣的确是凭空而降的。
现泳衣被偷后，她迅速找了台电脑登录网盘后下单，将自己根据荣震给的资料重新设计的泳衣快递到酒店，小石头不负所望，即便大雪封山，仍旧是秒送。
宋星刚走过来，蒋罗琳就坏笑一声：“宋同学，你这件泳衣，当真是……惊艳啊。这什么啊，塑料布裹在身上了啊。”
任天行心里也不痛快，本来就迟到了，现在还穿了一件这样土气的衣服。
只有任尽欢满眼期待——倒是想看看这样气势十足，到底是装腔作势，还是真有本钱？要是没本事还敢迟到，她能保证这姑娘在演艺圈的路就走到这了。
“摄影师准备吧，让她试试！”
副导演不情愿地望着任尽欢，任尽欢提高了声调对宋星说：“表现得不好，我会把你迟到还不解释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你们郁教授听。”
宋星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下了水。
蒋罗琳看着宋星像一尾雪鱼一般在水中游走，冷哼道：“也就身段儿能看了。”
宋星此刻很感激闺蜜的身体，从前胖还没感觉，一下水就意识到她占了大便宜。
这具身体继承了明心青衣的高挑，也继承了宋远卿旦角的婀娜，一下水，随便游两下子就极具美感。
董如意一脸不甘心，笑道：“再窈窕，也只是一张白纸，掉水里还能开出花来？”
隔着水，宋星也听见了这番话，她微微笑笑，几朵小气泡在嘴边荡漾开来。
抖了抖双脚，游到泳池中间。
二楼平台上的陈于是乐得一双桃花眼眯缝起来。这个角度看宋星，她身姿美得像一枝落入水中的梨花。
可陈于是并没有欢喜多久，突然像看见妖怪般吼了一声：
“变了，宋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