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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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病逝
小径上。
“娘亲……”软软扬起头,看向正牵着她的颜绾,轻轻唤了一声,“你在生爹爹的气吗?”
女孩的嗓音太过软糯,让颜绾都不好意思再板着脸生气了,只郁郁的垂头瞥了她一眼,纠正道,“……他不是你爹。”
软软脚下的步子顿住,嘴巴一撇,薄纱下的那双异瞳雾蒙蒙的,弥漫上了一层水汽,糯糯的嗓音里带了些哭腔,“娘亲,娘亲不要软软了吗?”
颜绾一愣,连忙蹲下身解释道,“哭什么,娘亲还是娘亲,但……那男人不是你的爹爹。”
“可是……”软软憋回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神情恢复如常,但却又有些糊涂了,“娘亲和爹爹不是夫妻吗?”
“他,”颜绾皱了皱眉,仔细琢磨了片刻,最终选择了……妥协,“好吧,他暂时还是你爹。”
软软满意了,一手攥着顾平做的小弓箭,一手拉着颜绾,蹦蹦跳跳的进了夕晚堂。
与此同时,颜绾更加抑郁了。
夕晚堂内,豆蔻已经将主屋打扫的干干净净,怀瑾、握瑜也在其他几间屋子间来来往往的忙活,至于无暇……
则是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靠在窗边,“视察”豆蔻的劳动成果。
“小姐,你回来啦~”
见颜绾牵着软软回来了,豆蔻颠颠的迎了上来,一眼却是瞧见了软软手里的小弓箭,“咦,这是什么?”
软软扬唇天真的笑了起来,“大哥哥给软软做的弓箭!”
“大哥哥?哪个大哥哥?”豆蔻一脸懵逼。
颜绾松开了软软的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神色郁郁的揉了揉眉心,“顾平给她做的。”
“!!”豆蔻一下瞪大了眼,扬手就要抢软软手里的小弓。
“软软!!你忘啦!在凤县那顾平天天想着要把你丢掉啊!!你怎么能被这么,这么一个小小的玩具收买?!”
软软眨眼,认真的想了想,目光在豆蔻痛心疾的表情和做工粗糙的小弓箭间游走来游走去,最后还是嘟着嘴,惋惜的垂下了头。
豆蔻赞许的拍了拍软软的脑袋,但颜绾却是拄着下巴,想起了软软在幽竹居里纯粹的笑声。
似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软软这么笑。
想了想,她轻咳了一声,“让你无暇姐姐再给你做一个更漂亮的,好不好?”
突然被点名的无暇“姐姐”:……她堂堂死门门主,现在是被当成鲁班了么??
软软眸色一亮,摸了摸自己眼前覆着的白纱,星星眼转向一旁靠着墙的无暇,“好!”
于是……
无暇面无表情的牵着软软到院里挑选做弓箭的原材料去了。
“小姐,”豆蔻走到桌边,提起茶壶为颜绾倒了一杯热茶,随口问了一句,“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啊?”
这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正戳颜绾心口。
深吸了一口气,她咬牙,仰头将那茶水一饮而尽,却被烫的直咳嗽。
“咳咳咳……棠观说,让我再在并州多待三个月,你猜……”
强忍着喉口火辣辣的疼,颜绾眯起了眼,唇角危险的翘起,“他为什么要挽留我?”
一见颜绾露出那样的微笑,豆蔻只觉得脊背突然窜起一阵寒意,嘴角微微抽搐,试探的小声猜道,“因为,因为肃王殿下爱上小姐你了!”
颜绾“笑眯眯”的看向豆蔻,“他说王妃不能暴毙,所以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去死。”
声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
“噗……小姐……哈哈哈哈哈哈,咳,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有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颜绾收回笑容,冷漠的看着豆蔻笑倒在了地上,还不雅观的打了个滚。
===
京城,渊王府。
渊王一身白色蟒纹锦袍,负手站在树荫下,温润的面颊上因映着婆娑树影而显得阴晴不定。
在他身后,是穿着官服匆匆赶来的萧昭严。
“殿下为何突然要见微臣,可是并州那里有了什么好消息?”萧昭严还并未清楚状况。
渊王缓缓转过身,将手里的书信递给了萧昭严,神色阴沉,却并未说些什么。
见状,萧昭严连忙接过了那从并州传回来的密报,细细的看了几眼,“肃王妃在到并州的第二日便受了风寒?且缠绵病榻,数日不见好转……”
顿了顿,萧昭严抬眼看向渊王,有些不解,“殿下,这肃王妃大抵是身子娇弱,行了一路,到并州后便撑不住了……有何不妥?”
渊王俊秀的眉眼间染上一层阴戾,“这么多日,并州传来的密报便只有一封!还是说那颜绾病重!本王难道是要管她死活的人么?!”
自从没了危楼襄助,不仅暗中派出的杀手做事不够利落,就连传密报之人也不分轻重!
见渊王又动了怒,萧昭严连忙出言劝道,“殿下息怒,想必定是并州除了肃王妃病重一事,便再无其余有价值的消息了……”
“这才是本王真正觉得不安的地方。”渊王沉下脸,转向萧昭严,郑重的开口,“舅舅,本王如今越怀疑,四哥他背后有别的势力。”
棠观如今失势,身边除了顾平,便再没有什么心腹。可即便是这样,他们竟然还是安然到达并州了……
萧昭严一惊,“别的势力?”
“是,”渊王蹙眉,“自四哥出前去并州那一日起,本王便派了几拨杀手前往拦截,可最后,竟然只有两次与慕容斐等人正面交锋。”
萧昭严的面色也渐渐肃然,“是第一次,和翠云廊那一次。”
“第一次应当是打了他们一个措不及防。翠云廊那一次是用了他们闻所未闻的御蛇……除此之外,所有的刺杀计划全都不了了之!”渊王猛地抬手重重的砸向了身边的树干,直震得枝叶出瑟瑟声响。
“若不是暗中有人相助,本王手下的人怎么可能总是在动手之前遇上各种各样的意外!”声音里带了一丝咬牙切齿,“而且翠云廊那次,微若在林中御蛇之时,突然遇袭。据她所说,那几人的身手,绝不会是慕容斐所带的护卫……”
萧昭严也开始有些戚戚然,如若肃王背后真有靠山,那东山再起就有了可能,而到了那时,他们……
“可肃王他哪里来的其他势力?事到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废太子,还有谁会站在他身后?”
渊王咬牙,沉默了半晌,才直直看向萧昭严,眸光晦暗,掠过一丝异色,“舅舅,有那么一刻,本王甚至都要怀疑四哥背后之人……是陆无悠……”
除了危楼,还有什么人能将这些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让他压根找不到任何线索?
萧昭严大惊失色,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陆无悠她亲手将肃王拉下太子之位,又力助殿下得皇上欢心,怎么可能……如今再去扶植肃王?!”
……她脑子有病吧?
最后半句话,这位吏部尚书顾及着自己的身份,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渊王默,又细细想了片刻,面色才渐渐恢复如常,“也对,看来是本王多疑了……”
萧昭严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殿下,肃王背后的势力虽不可能是危楼,但也不可小觑,咱们还需多加留心。”
“嗯。”渊王缓缓攥紧了手,“本王会继续派人潜入并州肃王府。”
既然有势力相助,他便更加不会放过自己这位四哥了。
===
暮春初夏,正是万类竞绿的好时节。
阳光暖暖的,却并不刺眼,夕晚堂的庭院内已是绿树成荫,地上洒满了斑驳的枝影。
南墙那里种了海棠数株,虽已不如初春时那般娇艳明媚,但却也一簇簇迎风峭立,楚楚有致。
屋内,一女子半靠在在窗边的软榻之上,身着玉色烟萝竹叶半袖,月白素面中衣,下面也配着一袭宽松的月色缎裙,只有裙角上绣着几只穿花的蝴蝶。
她未绾长,任由它四散在身侧,甚至有几缕蜿蜒进了衣领之中,面上的妆容又十分素净淡雅,一眼望去,便能瞧出些病恹恹的虚弱之感。
“阿嚏——”
颜绾骤然打了个喷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红。
唔,不会装病装的真病了吧_(:3ゝ∠)_
她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抬眼朝窗外看去。
院中树荫遮掩的角落里,软软穿着一身粉嫩的衣裙,柔软的长在脑后束了个简单的马尾,眼上系着薄薄的白纱,看上去再没了上元节初遇时的怯懦,反倒隐隐多了些英气。
这英气……
就要归功于无暇和顾平了。
他们俩现在轮流着教软软武艺。
“嗖——”
只听得一锐利的破空之声,软软手执无暇做的小弯弓,五指一松,那包着尖头的小竹箭便瞬间窜了出去,直直射向了那不远处和她差不多高的小靶子……
正中红心!
一旁观望的豆蔻蓦地欢呼起来,小碎步跑到了软软身边蹲下,恨不得将她抱起来,“软软好棒!!”
无暇面上只掠过了片刻的惊讶,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若冰霜。板着脸走上前,她两根手指拎着豆蔻的后衣领将人丢开,“别碍事。”
垂眼看向正满眼期待望着她的软软,无暇有些僵硬的牵了牵唇角,头一次对这异瞳女孩露出了笑容,“尚可,只是姿势还有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