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没有人是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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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长大人打扮得十分不错。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要来参加颁奖礼。
她一身酒红色长裙，裙摆点缀着繁复的花朵，一头被烫染过的长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低调，那么这位大小姐是绝对不会将精力放在我身上。
结果她直接将我拉到众人中间，用十分热情的语气说道：“你们看，顾大小姐到了，你们看她这副紧张的模样，好像我们要吃了她似的。”
我干笑了两声，这年头，想低调都不行。
顿时，他们开始起哄，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有几个拍得特别使劲，好似我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
韩悦则是安静地站在我身旁，她眉头不时地皱起，眼珠子也在不停地晃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老公呢，听说你结婚了。”会长大人突然问，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副我要是不回答她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我忍住内心的波动，淡然道：“他忙。”
有人在一旁嘻嘻地笑：“怕是不愿意来吧，听说你嫁了豪门，人家豪门公子活得潇洒自在，肯定不屑来参加这种傻不拉叽的聚会。”
我没有答话，也懒得张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这姑娘应该是个大学生，长得还不错，不胖也不瘦，刚刚好，就是嘴边有颗痣，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美观。
会长觉出尴尬，立刻上来打圆场：“艾筝就是爱开玩笑，清妍你不会介意吧，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艾筝这孩子就是嘴痒，其实人不坏。上回我跟她去逛街的时候，她还给乞丐扔了钱呢。都是熟人，嗯？”
有多熟，我怎么不知道，看来这位女士很会套近乎。
而且听她这口气，我要是介意就成了小心眼。我要是不介意，她肯定认为自己很厉害，既会调节气氛又会夸人。
我知道他们这类人心里在想什么。
韩悦小心翼翼地开口，似乎是不能适应这里的氛围：“清妍姐，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笑了一声：“怕什么，会长大人都说了，这里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而且我还怀着孕，我想大家都会照顾我的。”
众人一愣，继而笑开。
“对的，本来读书会就是让人修身养性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某个人加入以后，某些人就变了。”
“看来还是顾小姐厉害，一来就轻轻松松地灭了某人的气焰。”
那艾筝顿时气得血气上涌，咬着牙说：“嫁的豪门，也不见她穿得有多好，怕是嫁的假豪门吧。”
她大概不知道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当面嚼舌根，她要是有那个时间跟精力，还不如多看两本书。
背后讲这些话也没什么，只要我听不到，随她怎么说。
可这孩子偏偏没有眼力见，非得来气我，我要不是怀着孕，肯定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只不过现在没什么力气，更没什么心情，罢了，不理她就是了。
我们读书会有个规定，就是每一个前来参加的人，都必须向大家推荐一本书，也可以是自己地原、创作品。以前我就在就在他们面前朗读过我自己写过的一诗。
说起来有点可笑，那时候心里总是上上下下，想让自己安心，便琢磨着看看书，写点小东西，久而久之，自然也能糊弄出一点东西来。
也算是有备而来，我把自己写过的一诗拿来了，其实也算不上是诗，就是闲来无聊，胡乱编排的罢了。
那个叫艾筝的小姑娘貌似很不待见我，锥子一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像是准备随时将我刺穿。
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得修身养性，不能跟这些小姑娘计较，否则我这脾气一上来，连我自己自己都控制不住，更不要读什么书念什么诗了。
我喝了口水，朝大家一笑：“我开始念了啊，就是写着玩的，希望不要见笑。”
走了那么久，还是没能遇见你
你在哪儿？
为了见你，我盛装而来
穿上最美的衣袍
化上最精致的妆
就连指甲都涂上了我最爱的颜色
……
艾筝忽然开口：“那你遇见了吗？还是说，现在的这个根本不是你喜欢的？”
众人都转脸看我。
我盯着那孩子看了几秒，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肚子：“当然，每个人都会遇见的，包括你。等待一直都是一件很漫长的事，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生什么，但又是值得的。也许你会被人忘记，也许你会觉得寂寞，但当你跟他遇见的那一刻，觉得什么都圆满了。”
艾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眼神忽然间变得黯淡，她转过头不再理我，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像是在抑制什么。
“清妍你不要怪她，艾筝这小丫头这两天失恋了，躲在家里哭了好几回鼻子呢。要不是我今天拼命把她拖出来，估计这会儿她还在家霉呢。”会长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
小姑娘顿时怒了，她皱着眉头吼道：“你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
我现会长这个人也不怎么会看眼色，她根本不顾及小姑娘的感受，笑着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起火来了，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你那前男友还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来着，你给忘了？”
“不要你管！”艾筝抓起书塞进包里，站起身打算离开。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位设计师专门为高压力人士精心设计的图书馆，要到出口，还得经过一条很深很深的走廊。
会长一把拉住她，很是生气：“你这孩子可真是奇怪，我不过就说了那么两句，你就生气了，还没清妍大度呢。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都是带着刺的，也不见人家对你怎么样，你倒好，临到头还给我脾气。”
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士原本在静静看书，这会儿，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个人，微微皱起眉，说：“这里需要安静，既然你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我劝你们不要来。”
说完，他幽幽地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那双比寒潭还要冷的眸子，此刻正无章无序地打量着我，可惜我太愚笨，在他眼里看不出任何端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跟他不认识。
他说完后，就夹起书走了。
会长瑟瑟抖：“这个闵阳什么来历，说句话都要冷死个人。”
艾筝终于不再呕她的气，反而跟她站在统一战线，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感觉像个冰块，我上次跟他借支笔，他都不肯，不对，是连眼皮子都舍不得抬。”
有人附和：“没错，是这样，我本来还以为这个人很抠门来着，但人家光是一双鞋就抵得上我半年的工资了。”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都在揣测这冰山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有些疲乏，想早点离开。
正要起身，一直沉默少语的韩悦此刻开口：“他是远恒的总经理，不叫闵阳，叫闽朝阳。”
“……”
大家都有些意外。
韩悦见大家都在看她，脸色微微一红，解释道：“我们部门有认识他的人，介绍了一次，我知道他，就见过一面。”
她调到总部去也没多久，加上性格又内向，交友圈不大，能认识闽朝阳这一类的人地位也不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介绍她认识闽朝阳的人应该是赵知运。
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看外头天色还明亮，我拉住韩悦的胳膊：“走，我带你去见个人。”
小姑娘神色有些慌乱，她抿了抿唇，嘴唇有些干：“清妍姐，我累了，直接回去吧，我不想见谁，我怕，怕……”
我当然知道她在怕什么，可这世道人心皆是复杂难辨，如果不把真相挖出来，那就只能活在黑暗里等死。
揉了揉她的脑袋：“怕什么，就算是吃人的恶魔，也有他的弱点，你不要怕，我们就去见个人而已，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韩悦一滞，最终点头。
会长在身后叫：“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呀，我还等着你给我念诗集呢。”
转头一笑：“微信里聊。”
车子一路行驶，两旁的树木在不停地倒退，给人造成一种时光可以倒退的错觉。
左拐进去，开了将近十来分钟，一个宽阔的院子便呈现在眼前，四处都是花，不过都是盆栽。
男子穿着便服，双手抱臂，很慵懒地靠在光秃秃的树干上，他跟我对视两秒后，唇角释放出一抹笑意，他似乎知道我要来，又似乎什么也不关心，周遭的一切都没放在眼里。
“陈泽，哦不，陈先生，”小姑娘看着我，有点迷茫，“清妍姐，我没看错吧，陈先生怎么在这里。”
“这是他最后的根据地。”我攥紧手指。
“可我们为什么要来见他？”
我吸了口气：“他应该可以帮你。”
小姑娘仍是不明所以，我拉紧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他，我们有些时日没见了，他似乎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变成了我记忆中少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