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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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李盛的身上，他陌生的样子，让我几乎萌生退意，又想做回那个只待在自己小房子里的蜗牛。
叹了口气，愈显得老气横秋，我轻轻拉开郑昊阳的手，语气淡然：“是的，我在婚姻这件事上的确是个失败者，我妈经常说我眼光不好，我不以为然，现在却觉得，她老人家很有先见之明。”
身旁的画描绘的是盛开的结香，又名梦花。
璀璨的黄色小花紧紧团在一起，争先恐后地向外绽放，一簇又一簇，一不留神，就开了个繁花满树，简直羡煞凡人。
没有枝叶，枝条也是弯弯曲曲。
曾经我跟郑昊阳还将结香的枝条打结许愿，祈祷上天能够怜悯，让我们可以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孟可儿忍不住轻笑，好像我的话恰好对了她的胃口一样，用一种同情又悲悯的语气说道：“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但你知道，感情这种事情是无法强求的，嗯，既然你如今什么也都知道了，那就干脆痛快点，跟我堂哥也断了吧，反正也是逢场作戏。”
好一个逢场作戏。
我忽然彻悟，说不定李盛的那些深情款款也是演出来的，出生在这样的演技之家，演技想不好都难。
越想便越头疼，不一会儿，脸色也跟着白了不少。
李盛的表情变幻莫测，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
我轻轻吸气，尽量让表情看起来自然些，就算输得一败涂地，我也要高扬着头，绝不允许这帮人来践踏。
孟可儿偏着头眨眼：“其实，我是很钦佩你的，顾小姐，听说你把我大伯母气得不轻，缓了几天才好。你得知道，这么多年，可没人敢这么气她，所以你更不可能嫁进李家。”
李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孟可儿耸了耸肩，表示她说的是实情，并没有夸大其词。
看着他俩的互动，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但也无关紧要了。
也许李盛不知，此时他的沉默，比孟可儿那些讽刺性的话厉害多了，简直就像一把刀子，在一寸一寸地凌迟我，直到血流成河。
可能我在他真的就是一颗棋子吧，所以他才一声不吭，选择与我做陌生人。
郑昊阳看出我的脸色不对，语气担忧：“清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就跟你说过了，不要理会这些乌合之众。”
孟可儿顿时急了，但因为摸不清郑昊阳的底细，她只好选择隐忍。
加之李盛的存在，她不能让自己变得更掉价，
我摇头：“没事，我得走了，嗯，为了避免麻烦，我想还是我们不要见面的好。还有，李先生，麻烦你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省得我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玷污了你的名誉。”
“清妍……”
这个男人终于开口唤我的名字，语气里透着一丝焦灼。
但是，晚了。
如果他对我来说是种诅咒，那么我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解咒了，不敢想，他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是什么样，但我会努力适应的。
一颗心不断紧缩，我仰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扎进肉里：“李盛，我们结束了，彻底的。”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我迅速关上门，反锁。
鞋子都没换，我坐在玄关处拿着手机开始删除关于他的一切，指尖冰凉，呼出的气息里满是疼痛。
此时此刻，我才现，我是如此在乎他，如此。
沉重的气息不断翻涌，手指也在不断哆嗦，感觉浑身无力，我想我是真的没用，因为一个男人，竟然将自己折腾到了如此狼狈的地步。
打完换锁的电话后，我躲进房间里，窗外的风声很清晰，天空也是阴沉至极，看来又要下雨了。
咬着下唇，将厚重的窗帘通通拉上，直到整个房间都变成漆黑一片，我的心才舒服了些。
“清妍姐，你去了哪里呀，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有找到。先前跟你一起的那位先生还向我打听你的住址来着，我寻思着清妍姐你不喜欢泄露隐私，什么也没说。”
“乖，做得很好，你先回公司上班，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休息会儿就好，记得帮我请假。”
“好，那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啊。”小姑娘在担心我。
“嗯。”
看着屏幕一点一点地暗下去。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今天算是老天爷对我的考验么。
凭着记忆，从床头柜里摸索出一根蜡烛，因为心里不太平，连续点了好几次才点燃，指尖还被烫到。
看着跳动的烛火，我那颗浮躁不安的心总算了有了些许宁静，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渺小的温暖，我的手指终于不再颤抖。
我最怕的事情还是生了。
还没来得及换锁，李盛就开门进来了。
“清妍，你在哪儿，”他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艰难，“你出来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他想解释什么呢。
难不成他还真把我当成傻瓜，以为我可以宽心到无视他的冷漠跟他家人的挑衅？
他太低估我了。
就在他即将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我望着烛火冷冷地说：“出去，离开我的房子，永远都不要踏进来。”
“清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他在狡辩。
“是我太笨，不会看人，这点我认，但是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你走吧，我就当做了场梦。”
门外的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反正我是累了，真的累了。
与其费尽心思在那里猜他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还不如守着这个房子，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这样也舒坦些。
李盛有些艰难地开口：“我知道我今天做的不对，一开始是因为生气，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跟其他男人有所接触。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跟你卯上了劲……”
他这解释在我看来就是苍白无力，如同一张废纸，没有任何说服力。
我打开门，烛火顿时映上他的瞳孔，相对我的空洞无神，他的眼睛倒是神采奕奕，宛如一颗明亮的宝石。
冷冷地看着他：“有意思么，李先生，我问你玩弄我有意思么。”
他顿时一惊，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嗓音有些颤抖：“清妍，我怎么可能玩弄你，你不要乱想。”
缓缓闭上眼，我的心沉了又沉：“别再讲这些废话了，没用的，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一点也不想。”
李盛纹丝不动，薄唇紧抿，眼神忧伤。
我也不想跟他吵吵闹闹，便说：“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追究那么多了，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都不想去了解，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权当放过我这个可怜的离婚女人。”
李盛沉默。
换锁的师傅来得倒也快，他麻利地检查门锁，拆拆卸卸，没一会儿功夫，就换好。
我给他掏钱时，李盛仍直勾勾地盯着他。
师傅禁不住冷汗直流：“这位太太，你先生的眼神太恐怖了，好像要吃人似的。”
“没事，他一直都是这幅模样，没什么可怕的。”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我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整理了一下门口，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落入一个略微冰冷的怀抱。
他低着头，埋在我的肩上，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我知道，现如今不管我解释什么，你都是不会听的，我会用行动来向你证明，我所言非虚。”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换了别人，或许会感动，但对于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我来说，一个小小的失误，或者是一次错误的选择，都有可能让我对这个人的印象改观。
又是一夜未眠。
我觉得我真的有可能会疯掉。
洗漱的时候现黑眼圈特别重，跟一只熊猫似的，不禁有些犯愁，这副样子去公司上班，应该又要被大家嘲笑说是精神不振了。
门口停着一辆车，我一看，扭头就走。
“清妍，”李盛立刻跑过来拦住我，他的黑眼圈更重，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听话，我送你上班。”
“……”我静默地望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解释再多你也不会信我。”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信你，我要怎么信你？
没有人愿意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就算我再笨再傻，不愿意去当做别人的棋子，而且这个人，还是我喜欢的人。
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着，他不放我离去，我也不想理他。
眼看离上班时间越来越近，我有些急了：“你就不能善心当过我么，你长得那么好看，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就像那天一样，而我不行，我的年纪大了，根本没有心思跟别人玩花花肠子。”
“我没有玩弄你，真的。”
他的解释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个笑话，但我此刻已经不想跟他计较，只说：“别逼我，李盛，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