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墓碑前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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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城和季少麟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季御和季楚铮。
季楚铮沉默了片刻，问道，“您的身体还好吗？”
季老爷子靠着床头，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叹息道，“好不好也就那样，这个身子是不中用了。倒是你妈的后事……”说到这两个字，他心里阵阵刀绞般的疼痛，不过还是忍着说完，“就要你来操办了。”
季楚铮应道，“是。”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提到那个话题，但象平常一样相处又不可能，所以很是别扭怪异。
季楚铮自然察觉得到，他很快提出离开。
季老爷子没有挽留。
回到病房，季楚铮看到陌笙已经醒了，正披着衣服坐在床上呆，不知在想什么。
他脱了外套走过去，“吵醒你了？天还早，再睡一会吧。”
陌笙招手让他坐上来，最后两人一道靠在了床头。
身世的事，季楚铮已经告诉她了。
陌笙其实一直睡得不安稳，脑子里反复在想这件事。
“睡不着了，我想这样坐一坐！”
“好。”
季楚铮有些心不在焉，陌笙是明白的，母亲刚刚去世，再加上身世的事，他的心情很低落，或许并不想说话，但她又不想他陷入那种一个人悲伤的境地……所以，哪怕是这样互相依偎着静静的坐在这里也好。
有了陌笙的陪伴，季楚铮虽然心里仍然悲伤和迷惘，但夜晚终究没那么难过。
翌日，陌笙已经提前跟医生打好招呼，准备出院。
季楚铮将她送回家里，便出门去着手操办母亲的后事了。
陌笙则立刻给阿华拨通了电话。
“楚铮的妈妈去世了，你知道吗？”
阿华在那边静默了片刻，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也对，他是做侦探的，消息自然非常灵通，不过……陌笙还是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董贺然的外甥，看来上次你和楚铮妈妈聊的事，应该就是楚铮的身世了吧？他的父亲不是季御，而是董贺然，他妈妈去逝之前，已经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我猜到了。”阿华淡淡的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跟季楚铮谈的。”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陌笙无奈的看着手机，放弃了再打给他的念头。
算了，这件事，她本也没办法插手，她只是很担心季楚铮会适应不了。
不过阿华能跟他谈一谈，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或许，他会在搜索真相的过程中慢慢平静下来。
不过陌笙怎么也没有想到，阿华会选在那个时候，在楚铮母亲的葬礼上！
那天，天色从早晨开始就阴沉沉的。
陌笙跟季楚铮一起去的殡仪馆，开始时，一切都是顺利的。
出殡，悼念，然后火化……之后是去墓园下葬，祭拜……
季家全家都出席了，季老爷子看上去非常糟糕，苍老憔悴的不成样子，令人觉得妻子的去逝，将他的精气神也带走了一大半，现在在那里走动的，仿佛混混沌沌的行尸走肉！
季少麟用力搀扶着他，才勉强能够参加完仪式。
及到墓地时，众人献花完毕，便三三两两的由助理下属等人引领离开，准备去参加丧宴。
这个时候，最后一位献花的人走上前来。
陌笙抬眼看去，现正是西装笔挺的阿华。
但今天，阿华神情萧杀，圆圆的脸上完全没了往日的亲和与笑意。
他献完花，并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直接对季老爷子道，“你好，想必您不认得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董华林，董贺欣的儿子，董贺然的外甥。”
季御看向他，浑浊的目光透出几分锐利，“原来是你……”
那日，虽然他没在病房，但也知道有个叫阿华的年轻人去探望过梁云涵。
彼时，他没多想，只以为是季楚铮的朋友。
现在才知道，并非如此。
阿华，也就是董华林嘲弄的一笑，“是不是没想到？董家的人并没有死绝，还有人可以揭露你曾经做过的那些无耻之极的事！”
季御神情沧桑的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哑声道，“这么做……是你的意思，还是云涵的意思？”
董华林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无缘成为她舅妈，却为他的舅舅诞下一子，继承了董家血脉的梁云涵照片，“有什么区别？因为你，梁女士痛苦一生。爱不得，恨不得……就算她不说，难道你就不知道吗？”
“那个时候，梁女士本来是我舅舅的未婚妻，两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是你却对她起了心思，联合陌云生用莫须有的罪名陷害董家的公司，令我舅舅欠下巨债走投无路。他自杀以后，我的外祖和外祖母也因为悲痛过度相继去世……一个好端端的董家顷刻之间便被你毁掉。没错，那个时候，你如愿以偿的娶到了梁女士，可知道她有多恨你吗？她会嫁给你，不过是因为她怀了我舅舅的孩子，她害怕家人会逼她打掉，为了保住我舅舅最后，也是惟一的血脉，她才不得不委身下嫁！”
董华林冷酷的看着面前的老人，看着他面如死灰，看着他颤抖的手伸向墓碑上的照片，听到他嘶哑的问，“云涵……是这样吗……”
他并不同情。
这个人现在是老了，可是当年，他害死舅舅一家时，却是风光的很。
做了那么多的龌龊事，因为他老了，就可以被原谅？
呸！
然而，他正要继续说话时，季楚铮却走过来，攫住了他的手臂，“够了，想说的你已经说了，到此为止。”
董华林冷眼看着他，这个人，论起来是他的表哥。
但是，他被姓季的养了三十余年，心到底还是向着那边的吧！
无可厚非。
可他很不爽！
“我刚才说的，你尽可以去查！没有半句谎言！你的亲生父亲是董贺然，是被季御逼迫的自尽，董家一家全都毁在季御的手上！还有陌云生，这个名字你或许不熟悉，不过他的身份应该很好想，就是陌笙的爷爷！他和季御，两人狼狈为奸……”斜眼看到脸色苍白的陌笙，他抿了下唇，“算了，反正他已经死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季楚铮闭了下眼，复又睁开，蓦地凌厉，刀锋一般刺向董华林，“离开这里。”
他语音淡淡，但整个人带来的压迫感十分之强，就连曾经出过很多次危险任务的董华林也感到心头一凛。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今天确实如季楚铮所说，应该到此为止了。
不再反驳，他微微颌后，俐落的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不太远的地方，季寒城已经气势汹汹的带了保镖过来，一见董华林不见了，他怒不可遏的道，“刚才那个臭小子呢？敢诋毁爸，我看他是……”
“闭嘴！”季老爷子颤巍巍的转过身，嘶哑的喝止了他，“带着你的人出去，不要扰了这里的清静。”
“爸！”
季寒城还欲再说，季老爷子却疲惫的挥了挥手，他登时不敢再多言，只能暗自气愤着委屈着，将极为不满的目光投向季楚铮，一切都是他和他那个妈引起来的！
可季楚铮哪里有心思在意他如何想。
刚刚阿华说的那些，已经在动摇他的心思了。
不止他，连他身边的陌笙都是一脸的神思不属。
怎么就还有自家爷爷的事了？不过也是，陌家肯定跟季家曾经关系很好，否则不会订娃娃亲。
但陷害董家这种事……居然也做得出来……
她并不怀疑阿华的话，那家伙如果没有证据，不会乱说的。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