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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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秉承师父只能疼我一个原则,谁也不行跟我争宠原则,把小白龙这个新任师弟拉得远远的,胖揍猛捶了一顿。
好在猴子还知道打人不打脸,等庄凡迷迷糊糊被窗外小鸟唤醒,站在廊下抻懒腰的时候,就见悟空和敖玉勾肩搭背的从外面回来了,师兄俩看起来相处得不错。
敖玉身上疼得呲牙咧嘴,大师兄说是试试他的本事,偏偏哪儿疼打哪儿,外面还看不出伤,他也不能去跟师父告状,心里苦,说不出!
庄凡不理两人的眉眼官司,徒弟还小,自去闹去,师兄弟二人也不敢在师父面前造次,两人在师父看不着的地儿你推我搡的,抢着服侍唐僧穿衣洗漱,自己也胡乱捧了水来洗脸,直闹了满地水,让庄凡训了几句,俩人也不恼,笑嘻嘻的老实了,不一会儿收拾完了,师徒三人出了寄宿的跨院。
那老庙祝笑呵呵过来相迎,冷不防看到悟空,倒吸一口凉气:“哪里来的雷公山精!”满脸惊恐,拿袖子挡了脸不敢瞧。
庄凡肚子里啐他,只因昨天敖玉进门是个人形,这老东西眼见着没勾搭着唐僧说了自己二徒弟小白龙的坏话,就一大早的来给悟空添堵,忒坏!里挑外撅的,这落伽山老山神忒不是个玩意儿!
庄凡也不翻脸,笑呵呵拉过悟空,揉揉他脑袋,把这炸毛猴子捋顺了,才道:“这是我大徒儿孙悟空,昨日累得狠了,来时还在昏睡,故此老人家未见。此子顽皮性燥,最是孩子气,老人家勿怪。”
师父这话说了,猴子岂有不淘气的,嘻嘻哈哈上前,揪了老庙祝花白的胡子,抽了他的腰带绑在自己额头上,又要抢手串拆了打鸟,在廊上上蹿下跳的,活活一个精力旺盛的熊孩子,直把老山神逗得气喘吁吁叫苦不迭,深恨自己嘴欠。
庄凡也不拦着,也不训孩子,过了一会儿,见悟空出了气,过了兴头,才道:“老人家,时辰不早了,我等师徒三人也要出了,就先不陪你玩耍嬉戏了。”
简直把老庙祝气得倒仰:谁要你们陪着玩儿了!呸!谁玩儿了!只是还没完成菩萨吩咐,少不得遮掩一二,说句淘气,又勉强赔了笑脸道:“圣僧不急,用过斋饭再行吧!”
庄凡也不推辞,小童儿气哼哼上了斋饭,庄凡看着猴子不再叫他去撩闲,师徒三人安静的用了早饭,又收拾了行李,正经准备要走。
临走时,果然老庙祝前来相送,罗里吧嗦说了半天,意思是我友善好客,不忍见你们师徒三个太穷就这么离开,故此这里有啥啥啥,送与圣僧了。
庄凡一看,里面有一顶皮裘,绒毛厚实柔软,入手暖和又轻柔,瞧着就不是凡品,又有粮食被褥若干,庄凡心笑,这菩萨准备的还挺齐全,这些凡间物,想来紫竹林是没有的,故此昨日没有带给他,才托了这么一个老山神过来。
庄凡自是不会客气,叫敖玉把东西全部打包,又把悟空前日打的虎皮掏出来,要赠予庙祝:“老丈,小僧远道而来,身无长物,这虎皮是小僧徒弟亲手打来,又亲手剥制,老人家不要嫌弃,收下吧!过几日天气寒冷,也好垫在身下做个褥子。”
上好的皮裘都有了,还留着这没鞣制的虎皮干甚,在行李里捂了一天,昨天又给悟空在地上铺了小半天,不是泥就是土,都快臭了。而且熟个皮子,至少要二三十天,就冲菩萨这遍地安插人手监控的样儿,也不能让唐僧停留那么久不动弹,就专为等着块虎皮。
悟空和师父心意相通,笑嘻嘻的从庄凡手里接过虎皮,往那老头儿怀里一丢,道:“收着收着!莫要客气!”
老山神被虎皮蒙个正着,一下被灰土迷了眼,又被臭气熏个趔趄,手忙脚乱的把虎皮从脸上薅下来,却现师徒三人已经出了院门,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可气!可恼!老山神气呼呼的现了原身,收了庄园幻象,揪着块脏皮子,自顾自回落伽山跟菩萨告状去了,连勉力西行,不可懈怠的话也忘了跟唐僧提一提。
庄凡师徒三个也不回头,快步行了有半里来地,到了一处山坡顶处,这才停下,回头一瞅,果然庄园已经消失不见,庄凡自是心里有数,悟空也早已看破庙祝真身,只有小白龙被吓了好大一跳:“莫不是进了妖精窝!?”
这傻话只把悟空笑个倒仰:“哪家妖精这么慷慨,又送饭又送铺盖的!”一块破虎皮就给走人了。
小白龙又羞个大红脸,拿手指头挠挠脸,转头去问师父:“那这老头儿是嘎哈的啊师父?”莫名冒出的一股大碴子味儿,叫庄凡听了,十分亲切。
可惜小白龙一头黑,在头顶束得整整齐齐,还带着白玉冠,不好揉上一揉,庄凡暗道可惜:“此地已经到了西番哈蜜国,那老者见到我却一开口就是一口地道的长安官话,岂不惹人生疑,估摸是菩萨派来的小神,”扭头问猴子:“悟空可看出此人来历?”
庄凡倒是继承了原身的口音,开口说话一点儿东北味都听不出来,从没露馅儿过。
悟空把金箍棒从耳朵里掏出来,往肩膀一扛,配着一身披挂,瞅着就杀气腾腾,简直像个赳赳武夫:“看身形矮墩墩,估摸着是落伽山的山神土地。”
小白龙一拍手,欢快道:“是了是了!那群土地,个顶个儿的小矮子!”又道:“师兄的火眼金睛,果然名不虚传!”
悟空瞅着自己傻师弟那一脸的羡慕,冷哼一声,跑到前方探路去了,庄凡摇头叹口气,要不说敖玉这孩子傻乎乎,专门戳人家小伤疤,也不想想他师兄这火眼金睛是咋来的。
拍拍小白龙肩膀,庄凡叫这傻孩子把行李都收到十八子手串里去,自己则追着大徒弟去了,反正荒山野岭也没旁人,自是怎么轻快怎么走,也不用背着个箱子装模作样,这林间道路崎岖,枝繁叶茂,骑马也不甚方便,顾得了上头顾不得下头,还不如十一路来得稳当便捷。
敖玉很快收了行李,一路小跑追上师父师兄,三人说说笑笑,也不觉得路途枯燥无趣。
溜溜达达走了半个时辰,即便此时天气寒冷,庄凡也额头见汗,微微气喘,悟空见了便问:“师父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敖玉也凑过来:“师父我驮着你走吧!咱们还能走快点儿!”被他大师兄弹个脑瓜镚儿,委委屈屈的缩回去了。
庄凡站定了挥挥手:“这不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么,走走无事。”
他站在那儿拿袖子擦擦汗,揪起衣角给自己扇风,原地抬头瞅瞅,四周树高林深,草木幽静,此时已是深秋,秋风徐来,落叶缤纷。
庄凡扭头对猴子说:“悟空啊,咱们不能这么往下走了,马上就入冬了,虽然菩萨给了些棉被皮衣和粮食,但好些东西他也不懂,都没备齐。你且去哨探一下,看四下里何处有比较大的城镇,咱们师徒三人先去补齐了装备,再走不迟!再者师父答应让你回花果山探个亲,你还没去呢,这会儿有了你师弟,你且放心去个几日!等你回来,师父也买好东西了,咱们再走不迟!”
猴子拄着棍子哼哼唧唧:“师父,菩萨心善,说了帮着照看,肯定不会食言。”
庄凡笑眯眯:“让你把师父安顿好了再走,这样可好?”明明归心似箭,还要撒娇,小屁孩儿!
敖玉又探头过来:“大师兄,你放心!我一定把师父照顾好了,保管你回来,一根毛都不带少的!依旧白白胖胖!”
要不是老庄家向来不提倡打孩子,此刻小白龙肯定能享受一下什么叫混合双打。
悟空揍完师弟神清气爽,起身收拾一下衣裳,就要飞,庄凡唤他过来,把哎呦哎呦的小白龙也拉过来,俩孩子排排站,一对比这相貌,就忍不住咂咂嘴,对猴子道:“悟空,你如今已是太乙散仙,何时能脱胎换骨,修得仙体?”
悟空知道早上那土地的话叫师父挂怀了,乃笑嘻嘻道:“师父,徒儿乃仙石孕育所生,生来就是个猴儿胎,便是将来成仙成佛,怕也脱不了一个猴儿样哩。”
又凑过来把头靠在唐僧肩上,挤眉弄眼的撒娇:“师父切莫担心,你瞧师弟,人见了都叹一句玉树临风。可想俺老孙,那也有个诨名,叫做美猴王哩,师父昨日不也夸徒儿帅气?”
庄凡叹口气,再美那也是猴儿啊,不过又一想,西行路上,除了野地荒山豺狼虎豹,见得最多的还是妖精,他们才不在意对面的长啥样,只在乎能不能下锅当饭吃,等到取经完事,悟空也成佛了,谁还敢嫌弃他,他这是凡人当久了,脑筋劈叉了!
不由得自嘲的一笑,不再纠结于此,对悟空道:“是师父着相了,那你去吧,速去速归,便是没有城镇,边关集市也可,切莫跑得太远。”
猴子应承:“徒儿晓得了!”一个纵身上了筋斗云飞走了,远远传来一声:“敖玉守好师父!若有闪失,回来扒了你皮!”
吓得敖玉浑身一抖,猛地就想起了他堂弟东海龙王三太子的下场,脸都给吓白了。
小白龙一回头,庄凡一瞅,喝!那双大眼睛里俩大泡眼泪!忙安慰他:“你师兄吓唬你呢,师父能有什么事儿,来,你把昨天土地给的那金矿,拿出一块儿来。”
东西装得杂乱,小白龙在那掏啊掏的找了半天,哗啦一声,把六七块金子都给倒出来了,又手忙脚乱的往回装,庄凡心道,这一看就是没干过家务活儿,收拾东西一点儿条理也没有,自己还得慢慢教啊。
庄凡蹲下来,去拿那块儿金子,一不留神,差点儿把手腕子给闪了,可说呢,人头那么大一块儿金子,落地上哐嘡一声儿,把地面都砸个坑,能不沉?
敖玉道:“师父别动,放着我来!”一探身,单手就把那金子拿在了手中。
庄凡心道,行吧,你们都是大力士,问道:“敖玉可会炼制金子?”
敖玉摇头:“没学过,龙好珠宝,就那种亮晶晶的,对金子别无偏好。不过徒儿可试一试。”
庄凡又叫敖玉拿出一本折叠状的经书,拉伸两下示意,道:“炼制完了,把金子化成此样便可。”
金子做折叠书页状,称金叶子,四页金叶子合一两重,便于携带交易,这还是庄凡从书上学来的,如今正得用。
敖玉试了几回火候,不多时,一本金叶子就做好了,敖玉一口龙息喷上去降温,拿在手上给师父看,叫他放心摸。
庄凡一瞅,哭笑不得,却原来敖玉这死心眼儿,把金子炼成了方才那册经书的模样,半个字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