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少篇】第067章 我没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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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薇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苏晴空坐在牀头，手里拿着手机在刷。
坐在沙上的谢东方看到她睁开眼睛，快速站了起来，一脸担心的望着她。
“薇薇，要不要紧？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晴空倏地回神，忙把手机收了起来，“薇薇，你吓死我了！”
杜薇薇看看谢东方，又看了看苏晴空，目光最后落在谢东方的手腕上，那里缠着厚厚的白纱布。
杜薇薇盯了几秒，像是慢慢回神一样，突然眼睛一睁，两手撑着牀板，猛的弹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牀。
“薇薇——”苏晴空拦住了她。
“他呢？现在什么时候？”杜薇薇反手抓住苏晴空的手腕。
她的手指细长，指甲才被修剪过，却也抓的苏晴空手腕一阵胀疼。
“薇薇，你先别激动，现在……”苏晴空看了一下手机，道：“现在是晚上十点多钟，距离爆炸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大家还在找，肯定会有眉目的！”
“我要去等他！”杜薇薇还是想下牀。
“薇薇，你别这样，有专门有搜救人员，你去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况那边的危险还没有被排除……”
“解决不了就不去吗？”杜薇薇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了下来，“你也觉得我没用，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没用，除了坏事，我没有半点作用！”
“薇薇——”
“薇薇，你现在需要是休息！你要相信专业！”
“我不相信，除了我的眼睛，我什么都不相信！”杜薇薇推开苏晴空站了起来，穿上鞋就往外冲。
谢东方和苏晴空两个人，拉都拉不住。
“薇薇——”
杜薇薇冲出病房，看到有一处病房门口还守着两个警察，下意识的扫了一眼。
谢东方道：“孟雪莹的病房，她的情况并不太好，腿上中了一枪，锁骨也碎了，术后一直昏迷着，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杜薇薇有些抗拒听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能瞬间让她的心情变坏。
别说昏迷，就是死了，她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个病房，杜薇薇固执的走进了电梯。
苏晴空跺了跺脚，只能跟上。
出了住院部的大楼，谢东方主动承担起司机的责任，走到一辆黑色的奔驰前面，朝她俩挥手，“上车吧，我送你们过去！”
谢东方也算是从小和杜薇薇一起长大的，知道她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钻起牛角尖来，任何人都拉不回来，除了顺着她的意思，没有第二种解决办法。
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销烟的味道，海水的腥气没能掩盖一切。
现场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水面上有大大小小的快艘船只在穿梭着，各种对讲机的声音不时从各个方向传过来。
杜薇薇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心里一阵阵的慌。
“薇薇，想哭就哭出来吧！千万别压抑自己！”
苏晴空拍了拍杜薇薇的肩膀，她挺不会安慰人的，本来是安慰杜薇薇，倒让自己流了不少的眼泪。
杜薇薇望着繁忙的水面，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水笼头，哗哗的往下流，早就泪流满面了，偏偏就是没有声音，任由泪水肆意横流。
她特别能理解杜薇薇此时此刻的心情。
当初表哥出事，她也是这般。
所有人都劝都不抵用，她当时心里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表哥一定会没事。
结果也正如她期待的那样，表哥没事，真的回来了。
而今，她却没有信心了。
她也不相信江萧然会出事，那是一个内库外穿的超人啊，他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能解决，似乎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可是听到石头对当时情况的详细描述，她又没有语言了。
明明是夏天的晚上，杜薇薇却觉得异常的寒冷，双手抱着肩膀，紧紧的缩成一团，还是觉得冷。
冷的她浑身直抖，全身直打哆嗦。
天气愈沉抑的厉害，冷不丁的，空中响过一个炸雷。
苏晴空浑身瑟缩了一下，杜薇薇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空洞无神的眼睛眨都没眨。
“估计要下雨了，坐到车子里面去吧！”谢东方道。
杜薇薇像是没有听见，苏晴空也摇了摇头。
两个女人都不移动半分，谢东方也毫无办法。
又过了一会，天空真的晰晰沥沥，下起小雨来。
雨丝冰凉，落在身上像是下冰块一样，凉浸浸的彻骨。
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在了两人的头顶，苏晴空疑惑的抬头，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眸子里蕴着腾腾怒气。
“萧白哥哥？”
“去车上等！”江萧白沉着双目望着苏晴空。
“可是……”
“听话！”
苏晴空伸手去拦杜薇薇，杜薇薇挣脱了她，就是不肯起来。
“薇薇，地上太凉，现在又下了雨，万一萧然回来，你又生病了怎么办？当初你不也是这样劝我的吗？怎么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想不通了呢？听话，我们去车上等，也会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
“我看着她吧！”谢东方也撑着一把伞，挡到了杜薇薇的头顶。
江萧白没再坚持，拥着苏晴空上了车。
关上车门后，司机递过来一条雪白的毛巾，江萧白把毛巾搭到她的头上，把她的头和身上的雨水擦干净。又给她递过去一杯热水。
“萧白哥哥，我知道从昨晚起你也让人去找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萧然到底怎么样？不能让薇薇这么一直等下去啊！”
车窗外，雨水淅淅沥沥，沙沙而下，在靠近码头的一处高台上，杜薇薇纤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两手捧着膝病历，下巴搁在膝盖上，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个雕像。
谢东方撑着一把雨伞，站在她的身侧，替她挡雨，雨水湿了谢东方的大半个后背。
那画面刺的苏晴空眼睛钝钝的疼。
“找不到人！”江萧白道。
“什么叫找不到人？你说明白点！”
“说明白点就是，活不见人，死未见尸！”江萧白一字一句道。
“那就说明还有希望喽！”
江萧白没回答，目光透过车窗玻璃，看向了忙忙碌碌的海面。
——
杜薇薇在码头一等就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里，除了木木愣愣的吃谢东方买来的盒饭，剩下的时间就是瞪着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海面。
似乎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看海。
一周后，码头重新启动，场面再次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货轮出驶，也有货轮驶进来，那些大大小小的集装箱像是彩色的积木一样，被堆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这一周以来，杜薇薇听的最多的，不是谢东方劝她的话，不是家里来的电话，也不是公司里TINA的抱怨声，而是码头的汽笛声。
不管是闭上眼睛，还是呆，脑海里面回响的一直是轰鸣的汽笛声。
或高或低，或近或远，构成了一曲绝唱的悲歌。
电话又响了，还是TINA。
TINA问她，市里的敬老院的招标活动一事。
她早先就提了报告，当初也信誓旦旦要拿下这个项目的。
而今，因为她一直在码头等候江萧然的消息，那边的项目进程都被拖拉了下来，组织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无微不家再不给答复，就意味着放弃这次招标活动。
杜薇薇知道，她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她必须振作起来！
为了江萧然，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无微不家，还有他的新生酒吧和小金轩。
她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万一他突然有一天回来，看到她这么自暴自弃，肯定会失望的。
她向他保证过，她不会让他操心，她会为他代办好一切，她不可以食言。
她是杜薇薇，是女强人！
抹了一把眼泪，杜薇薇站了起来。
许久没动，两腿竟是有些僵了，麻木的让她的膝盖直打颤。
“薇薇——”谢东方一脸担心。
“东方哥，这几天谢谢你了！”
谢东方肩膀一松，竟是要跪下来了，“薇薇，你终于说话了！你快把东方哥吓坏了，振作点，你还有我，有我们！”
“嗯！我知道！”
谢东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杜薇薇摇头，没有伸手去接，从今天起，她不会再流眼泪了。
回到公司，杜薇薇立刻投入了工作，针对市里起的敬老项目，挑灯夜战，不知道做了多少预案，然后再从其中挑选，斟酌，比对，争取拿出最好的方案。
谢东方怕她心情不好，会有纰漏，就一直留在无微不家帮她。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杜薇薇吃住都在公司。
不知是不是因为工作太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竟是瘦了十几斤，原本就不过百的体重，现在看起来更瘦了。
一向健康红润的肤色，看起来也苍白了许多，外面的阳光越是炙烈，她的脸色就越苍白。
整个人细细高高，衣服除了黑就是灰，沉沉郁郁的。
全身上下，唯一亮眼的就是她的唇，烈焰红唇，那么嚣张的颜色，却被她演绎的无比的冷。
每个人面对她时都不敢多说两句话，谢东方面对她时，最多的就是摇头叹气。
有一次他碰到了她的手，竟是觉得那样的凉，像是冰块一样，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这一天，她正和谢东方，TINA以及李成滨开会，门外有人敲门，说是要找她。
杜薇薇逆着门外的阳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张久违的脸。
圆圆的脸庞，看起来尖细了很多，尤其是下巴，竟变得窄窄的一条，脸上的傲娇也消失了个干净，眸子里隐隐夹着几分忧郁。
“杜薇薇，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小宋护士道。
杜薇薇冷眼看着她，盯的小宋护士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她才让TINA给小宋护士倒了茶。
“坐吧！想我说什么？”
“杜薇薇，你有江先生的消息吗？”宋小离开门见山，没有半点迂回。
杜薇薇睫毛一垂，旋即再次挑眉看她，“没有！”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杜薇薇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只是想问问你，我前不久收到了严主任的一条短信，只有几个字，可是我再信息过去，甚至是打电话过去时，就都没有消息了！我以为……以为你会有江先生的消息！”
宋小离说完，杜薇薇突然站了起来，两手撑着桌子就朝宋小离压了过去。
“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给严主任打电话，可是没有一点消息啊！”
“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我说收到了严主任的短信……”
“短信呢？”
宋小离有些害怕这样的杜薇薇。
以前的杜薇薇虽然给人的感觉很嚣张跋扈，但是还是很好说话的，不像现在的杜薇薇，整个人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苍白的脸，火红的唇，还有脸上的冰冷无情，都让人心底很不舒服。
“我问你，短信呢？”杜薇薇又朝宋小离逼迫了一分。
谢东方觉察到了不对，走过来，问了是什么事。
宋小离把话重复了一遍，掏出了手机。
杜薇薇一把抢过手机，翻出了信箱。
很快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一条消息，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没事！等我！
杜薇薇冷漠的眸子有异光闪烁，握着手机的右手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那天晚上，除了那些死去的人，算的上消失的，还有两个。
一个是江萧然，另一个就是严绍铭。
阿琛事后找过他们，一直没有消息。
而现在，严绍铭给宋小离了短信，短短的五个字，透露的消息很多，但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那就是严绍铭没事，是安全的，他只是有事缠身，所以才没有露面。
那江萧然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警方那边给的结论是消失，而不是死亡。
现在严绍铭露出了，是不是意味着江萧然过几天也会有消息传来？
一想到这里，杜薇薇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能自抑！
她就知道的，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出事呢？
他一定，一定在某个地方，只是暂时不露面而已，只要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谢东方以为自己眼花了，自从那晚爆炸之后，这是一个多月以来，杜薇薇第一次露出笑容。
虽然很短暂，可是却美的惊心动魄！
杜薇薇掏出手机，对着那条短信拍了一下，望着宋小离疑惑的眸子道：“谢谢你，小宋护士！”
“你——”
“这是我这一个月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早知如此，我应该先去医院拜访你的！”
宋小离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和杜薇薇相比，她还不是最不幸的那个，至少她还能收到严主任的短信。
“孟雪莹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杜薇薇随口问了一句。
宋小离摇头，“自从醒来后，一直没说过话，当初受伤太厉害，嗓子毁了，等她能下牀了，估计腿也不能恢复到正常人那样了！”
杜薇薇冷笑了一声。
——
当天晚上，杜薇薇实在耐不住家里老太太的央求，回了一趟政aa府大院。
夏天是一个让人难以胖起来的季节，不仅她瘦了，老太太瘦了，就连豆豆小朋友也瘦了。
这一个多月，豆豆一直跟着老太太，幼儿园没有再去，天天不是堆积木，对是看着电视呆，一句话都不说。
老太太一提到这孩子就哀声叹气，“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孩子平时不说，可是晚上做梦，就一直喊妈妈呢！边喊边哭，他妈妈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妈？”
杜薇薇摩挲着手指甲，有些无情的说道：“你就当他妈死了吧！”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这么说话怎么了？他刚刚四岁，他妈妈但凡有一点良心，早就过来寻他了，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个音信，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这样也好，省得跟着他妈那样的女人，继续遭罪！”
“那这孩子一直跟着我？”
“不好吗？你不是成天喊着无聊？莫非你想去跳广场舞？”
“去！那行吧，先跟着我，你如果认识他的妈妈，也去问问，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过两个月就要开学了！”
杜薇薇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走到豆豆的面前，见他正趴在桌上画画，画上有蓝天有白云，有草地有蝴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一个小朋友。
一家三口穿的都是红色的衣服，脸上的笑容很开心，嘴角快要弯到耳边上面了。
杜薇薇一眼就认出，这画的是春天的时候，江萧然陪着她们母子去春游的面画。
过去了这么久，这个孩子居然还记得。
莫名的，杜薇薇觉得鼻子有点酸。
哪怕孟雪莹再该死，孩子也是无辜的。
“画的真好看！”杜薇薇由衷的夸了一句。
豆豆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有些凹了下去，眼珠黑白分明，看着让人心疼。
“干妈！”豆豆清清脆脆的喊了一声。
“哎！”
“我想爸爸了！他去哪儿了？”
杜薇薇摇头，“不知道，我也很想他！”
“哦！”豆豆又低下头了。
杜薇薇于心不忍。
“为什么不问问你妈妈？”
豆豆倏的抬头，“你不是不喜欢我妈妈吗？我如果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杜薇薇揉了揉他的头，道：“我这几天有点忙，周末的时候，我带你去看你妈妈！”
“嗯！干妈，你真好！谢谢干妈！”豆豆的声调都扬高了许多。
“豆豆，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喊我干妈的！”
豆豆小脸一红，不说话了。
杜薇薇自嘲的笑了笑。
在政aa府大院勉强吃了几口饭，坐了一会儿她就离开了。
周末，杜薇薇说话算话，果然带了豆豆去医院。
她不想看孟雪莹，就把豆豆交给了宋小离，让她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则去了肛肠科。
这几天她一直感觉胃里不舒服，吃东西不香，偶尔还会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忙了，而得了胃病，总之胃里各种难受。
医生问了她症状之后，看了看她的舌苔，随口问了一句，“上个月例假是什么时候？”
“哈？”杜薇薇不明白，好好的谈肠胃，怎么扯起例假来了？
“你说你反胃，不想吃饭，头晕，忽冷忽热的，浑身无力，还便秘，照你这情况，也不一定就是胃病，如果你例假推迟一周以上，不排除怀孕的可能！”
杜薇薇有点懵，感觉像是凭空打过一个炸雷，听完医生的话，只觉得心惊肉跳的。
她在原地呆愣了足足十秒种，才哦哦两声，抓起病例本，仓惶的跑出了门诊室。
例假？
她上个月的例假是……
杜薇薇伸出手指头，一天一天的比划着，最后像是印证刚才医生的那句话，距离正常的例假日期，足足晚了两周。
杜薇薇走出肛肠科，又跑去了妇科，打算做一个血样检查。
等待结果的时候，杜薇薇觉得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竟对这个未知的结果隐隐抱着兴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