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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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薄雪残留的庭院，啪啦啪啦作响的冷空气将我的身体包裹，即便如此，盘踞在脑中的睡意并没有完全消散。
摇动了好几次头，下定决心朝向庭院角落处的洗手间走去。拧开古老的银色水龙头，双手捧起流出的清水。
用就算冻住水管也不奇怪的冷水嚓地洗了下脸，被强行唤醒的神经出了麻痹的痛楚来抗议。无视抗议再洗了二、三次，顺便在水龙头里直接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走廊的玻璃门喀拉一声打开了，身着运动服的直叶走了下来。一直以来早上都很精神的她，今天却很少见的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呆呆地晃动着头。
“早，直叶。”
听到声音，晃晃悠悠地走到我跟前的直叶，眨巴着眼睛说。
“早上好，灵月姐。”
“你好像没睡醒，几点睡的？”
“差不多三点。”
“这可不行啊，小孩子半夜三更还不睡。究竟在干些什么啊？”
“玩网游……”
“要适可为止哟。”
“直叶，转过身去。”
半睡不醒的直叶歪着头转过身。我把右手打湿，拉开直叶运动服的后领，将极低温度的水滴滴进了她毫无防备的背上。
“呀啊！”
直叶出响亮的惨叫声，跳了起来。
直叶在做伸展，空振木刀练习期间她一直不高兴，鼓起脸。
“我在帮你清醒一点。”
“不能用别的方法吗？”
在答应她去附近的餐厅吃昂贵的宇治金时草莓奶油圣代后，心情才好转了些。
翠阿姨照样还在卧房酣睡，我和桐人、直叶共进早餐。
一旁的直叶将洗好的番茄切成六份，紧接着开始细切莴苣，望着桐人说。
“哥哥，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嗯，中午过后稍微有些事情……上午的时候我想去医院一下。”
“这样啊……”
自从得知亚丝娜的情况后，去病房探望她已成为桐人每天最重要的事情。
在现实世界中我只是个无力的十六岁小孩，能为亚丝娜做的事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不过----并不等于什么都做不到。
我踏进了虚拟世界alo，花了两天总算是来到了好像是照片中的少女所处位置的附近，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就是亚丝娜。有可能自己的推断完全错误也说不定。
但那个世界一定会现些什么----我对此深信不疑。
希望亚丝娜永久沉睡的男子，须乡。以及他所在的企业经营的alo。在那个世界残存的的资料，还有sao系统维护a的存在……这些碎片究竟会拼出怎样的图画，现在仍然不清楚。
今天中午alo的服务器定期维护完成后，我终于能去挑战妖精国度里的世界树了。一想到这些，激动心情便让浑身颤动起来。
在自己的房间里，我自问究竟前进的方向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在维护结束前只能等待，对此内心都有些不耐烦了。
在此之前，桐人想再次见见现实中的亚丝娜。须乡以要维持亚丝娜的现状为由说过不让想让我和桐人再来此处，但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做出那些对亚丝娜有益的事情的。
将切好的番茄，莴苣和水芹一同装入盘中，加入调味汁，在此期间一旁的直叶一直沉默不语，不久她抬起头，说。
“我说，哥哥。我一起去医院，可以吗？”
我稍微有些吃惊。至今为止直叶对与sao相关的事情从没表现出这么积极的态度，并想要知道这方面的话题。亚丝娜的事也是不久之前才告诉她的，除此以外就连我和桐人的网络昵称什么的都没有告诉过她。
我想起来了昨天夜里，因为亚丝娜婚约的事情让桐人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并在直叶面前痛哭流涕。
桐人终究还是用平静的表情点了点头。
“啊啊……好啊。亚丝娜也一定很高兴的。”
听完这话，直叶露出了笑容，点了下头，我望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感到那笑脸里包含着些许忧伤的感觉。但直叶很快就转过身去，端着盘子并摆放在了餐桌上。
之后就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样子，我也很快就忘记了直叶刚才的那种僵硬的笑容。
“哥哥，学校方面你打算怎么办？”
坐在我对面，咀嚼着生野菜出咔嚓咔嚓清脆音色的直叶询问道。
“这个啊总务省的家伙像是说过……对于我来说，有可能再读一年初中，也有可能接受指定高校的，专为sao归还者的学力测验。”
“诶，还有这种事啊。是哪所学校呢？”
“光是都这里没有接受考试的初中生就有一千多。那个，与其说是东京，不如说是私立学校……名字什么的忘记了。”
“真是的，这事可不能随便听听啊。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入学测试哟。哥哥的成绩也不错。”
“那是过去了。我已经两年没有学习了。”
“那我就当你的家庭教师好了！”
“这样啊，那数学和情报处理就交给你了。”
“呜……”
桐人望着说不出话的直叶笑了起来，把涂了黄油的吐司放进口中。
“真羡慕啊，我跟个外人似的。”
实际上这时，我根本没有心情考虑上学的事情。亚丝娜的事情还没结束，我对于自己是个学生的身份毫无现实感。
这里是现实，没有那些想夺去自己性命的怪兽存在，我虽然知道这些但还是感到不安。
或者说，对于我来说sao仍然没有迎来也说不定。
两张prvatcard在支付机刷过，我和直叶一起从公共汽车上走了下来。以往一直都是骑自行车到这所医院，今天要稍微休息一下才选择了乘坐公车。
直叶抬头望着眼前的医院，睁大了眼睛。
“呜啊，好大的医院啊。”
“里面更加厉害哟，和宾馆一样。”
“真有意思的比喻。”
守卫放行之后，通过了大门。徒步在长长的林荫道走了数分钟后，进入了一栋深褐色的建筑。对于身体健康的直叶来说医院本身就是个很少来的地方，她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只好我抓住她的后领来到了申请处，得到了通行证后便上了电梯。到了最高层，走进很少有人来访的走廊。
“这里？”
“是的。”
桐人点了点头，将通行卡插入门上的插口。望着旁边的金属门板，直叶低声说道。
“结城……明日奈……既是角色名，也是本名。很少见啊，这样的人。”
“诶，记得很熟嘛。我记住的就只有亚丝娜而已，本名就……”
说话的同时桐人将卡片滑下，控制器传出一电子音，ld灯变成了青色，门打开了。
浓密的花香从里面飘散而出。我们很自然地压低呼吸的音量，迈进这静谧的公主卧房。直叶紧挨着我一同前行，从她的身上似乎传到了紧张感在我的身上。
手伸向纯白的帘布，我像往常一样拉开了帘布。
直叶就像忘记了呼吸一样，望着宽广的病床上躺着的少女。
桐人静静的站在一旁，一会儿后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微微地说。
“我介绍一下。她就是亚丝娜……副团长，亚丝娜。剑的速度和精准度到最后我都没有达到……”
稍微中断了一下言语，和人的视线从少女身上转移开来，继续说。
“亚丝娜，这就是我的妹妹直叶。”
直叶吞吞吐吐地，紧张地说。
“初次见面，亚丝娜小姐。”
当然，沉睡的亚丝娜并没有回答。
直叶将视线移到戴在亚丝娜头上的那个深藏青色的头盔。
前缘部的三个亮着青色光泽的指示灯，代表着亚丝娜的意识仍然存在。
回家后，我和桐人分别进入各自的房间，戴上。
“开始连接。”
出现的是央都阿伦外缘处的旅馆一楼某房内。昨晚，强忍着睡意从风妖精与猫妖精会谈地一直飞到了阿伦，连滚带爬的倒在了旅馆的床上，很快便睡着登出了。连开四间房的时间都没有。
我看到莉珐坐在床边，流着眼泪。数秒后，随着一阵轻快的声响，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莉珐缓缓抬起头。黑衣少年吃惊地望着莉珐，温柔地说。
“怎么了啊……莉珐？”
“桐人……我……我，失恋了。”
我的桐人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莉珐。
“对……对不起，和刚见面不久的人说这种话。已经违反规则了，把现实中的问题带到这里……”
保持笑脸，莉珐用很快的语速说。依然泪流不止。
桐人伸出左臂，将戴着薄薄手套的手放在莉珐的头上。二次，三次轻轻地抚摸着。
“不管是那边，还是这边，想哭的时候就哭吧。又没有谁说不准在游戏里表达自己的感情哟。”
在虚拟世界里活动，说话，一定在某些方面会有些僵硬，呆板。但桐人那充满韵律的软件音，抚摸莉珐的手的动作，却十分的流畅。
“桐人……”
说完，莉珐将头靠在了坐在身旁的少年的胸口。眼泪落到了桐人的外套上，出了淡淡的光芒蒸掉了。莉珐改变姿势，将脸庞贴着少年桐人的胸口，总有一天自己对他的这种心情会表露出来的，莉珐心想道。
很长一段时间，桐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抚摸着莉珐的头。
直到窗外远处响起的钟声传来，以及夜暝登入后，莉珐才离开了桐人，望着他。露出了平时的笑脸。泪水不知何时止住了。
“已经没关系了。谢谢你，桐人。你可真是体贴啊。”
桐人听到这话害羞似的挠了挠头。
“这种赞扬的话我很久都没有听过了啊。要不今天你就登出吧。我想我一个人能行的……”
“不，都到了这里了，我就陪你到最后吧。”
莉珐顺势啪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半，面对我们，伸出右手。
“出吧！”
桐人的嘴角挂着平时的笑容，点了点头，握住了莉珐的手。站了起来，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朝上空望去。
“唯，你在吗？”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空间有光点开始凝聚，出现了一个小妖精的身影。右手擦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呜啊啊……早上好，爸爸，姐姐，莉珐，夜暝。”
小妖精落在桐人的肩膀上，莉珐望着她，也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唯。你昨天现了什么啊……还有就是，导航妖精晚上也需要睡觉吗？”
“怎么会呢，不是这样的哟。只是爸爸不在的期间，输入信号通路被切断，积累的数据要进行整理和验证，要说这种行为可能和人类睡眠差不多吧。”
“但是，你刚才，打哈欠了啊……”
“人类的启动序列中不是也有那个动作不是吗。爸爸大概是，平均八秒左右……”
“小唯，不要说这些话。”
我随即调出窗口将装备到了背上。
“走吧。”
“嗯！”
莉珐点了点头，同时将爱刀挂在腰上；桐人把巨剑背在背上。一同走出宿屋，现在已经是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刻了。
npc经营的大部分商店也已经开店了，反倒是那些夜间营业的酒馆，怪异道具屋等商店却拉下了铁叶门关店了。
现实时间是平日的午后三点，在每周一次的定期维护后，怪物，刷宝点什么的都会rst，所以玩家的数量也意外的有很多。
今早因为睡意很浓根本没怎么参观周围的景色，现在再次环视四周宽广道路上的人，果然还是感到十分惊奇和新鲜。
矮小健壮，身着金属铠甲，背着巨大战斧的侏儒；小小的身体身高只到一般人腰部那里，手握银色竖琴的鬼妖精；一身浅紫色肌肤，身着漆皮装备的小鬼等，许许多多不同种族的玩家在一起边走边谈。周围放置的一些石凳上，红的火妖精少女和水妖精族的青年看起来十分得友好，猫妖精牵着一巨大的狼正通过他们的身旁。
突然，壮观的景色出现在前方。
alo的央都阿伦，是一座向上延伸的超巨大积层构造组建而成圆锥形建筑。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是离中心很远的外环地区，即使是站到积层建筑上也无法将阿伦街道的全景尽收眼底。
高高耸立的市街道的表面是用一种浅灰色岩石打造成的建材和一个明显不同质感的，数根蜿蜒起伏的苔藓绿巨大圆筒相连而成。每一根的直径都比苏伊露处的风之塔的高度还要厚。
包围中央街道的这些圆筒，其实就是树木的根部。穿过厚厚地层延伸而上的许多根，弯曲缠绕在一起，不断的变粗，在市街中心的顶点处靠拢集结。
从根部开始，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枝干，笔直耸入云霄。被苔藓以及其他植物覆盖，出金绿色光泽的树干，不断的升高并与天色相融合，慢慢渐变成浅蓝色。树干的周围则是被白色的物体笼罩。那并不是雾气，而是云朵。是标示飞行限度的云层，树干贯穿云层，高高地向上延伸。
在完全和天空混为一体之前，树干延伸出许多放射状的巨大枝叶。枝叶薄而宽广，覆盖了莉珐他们所在的外环部街区的上空。鉴于这巨大的枝叶，树木的顶点可能突破了alo的大气层，直接延续到宇宙外，如果这里有宇宙的话。
“那就是……世界树啊……”
旁边的桐人也不由自主地，用有如吟颂圣歌般的敬畏之声低语道。
“嗯……很厉害吧……”
“诶，确实在那上空有街道的存在……”
“那里居住着妖精王欧佩隆，以及光之妖精alf，最先谒见妖精王的那个种族会转生成alf……游戏就是这么说的。”
桐人无言地望着巨树，用严肃的表情问道。
“那棵树可以从外面爬上去吗？”
“树干周围是禁止进入的区域，所以爬树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飞行，也是不可能的，翅膀可是有着限制时间存在的。”
“我听说许多人用叠罗汉的方法突破了界限的这件事。”
“啊，那件事啊。”
莉珐对我提到这事，笑了起来，继续说。
“当时就差一点就可以到达枝叶了，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了。g看到这个景象后像是有些慌了，马上就进行了修正。现在云层可是加上了障壁了哟。”
“原来如此……总之，还是先走到根部那里吧。”
“嗯，明白了。”
点了示意后，四人顺着大道向前跑去。
两人不断地从来来往往的混成部队的空隙穿梭前行了数分钟，前方巨大石阶上一扇敞开着的大门进入了眼帘。通过那扇门就到了世界的中心，阿伦的中央市区街道了。仰望天空，屹立的世界树看上去就和一堵巨大的墙壁一样。
登上庄严的阶梯，穿过大门----就在这时。
突然，躲在桐人胸口处的唯探出了头。不知何时表情变得极为严肃，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上空。
“小唯，怎么了？”
怕被其他人现，我小声地问道。
莉珐也转过脸望着妖精的脸。但是，唯依然沉默不语睁大眼睛望着世界树的上部。经过了数秒钟，小小的嘴唇动了起来。
“妈妈……妈妈在这里。”
“什……”
这回桐人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真的吗？”
“没错！这个玩家的d，就是妈妈的……坐标就在上空！”
听完这话的桐人，用燃烧般地视线望着天空。脸色变得苍白，出感觉像是咬牙切齿般的嘎吱嘎吱声。
“喂，桐……”
话音未落，桐人就展开翅膀。浅灰色的翅膀，瞬间变得白热并出耀眼的光芒，随着一阵撕裂空气的声音，身影在地面上消失了。
“等……等等，桐人！”
我慌忙叫道，桐人则是以猛烈的气势急速上升。
“真是的……”
我展开翅膀，希望可以靠着比桐人高的敏捷值追上他。夜暝和莉珐虽然不清楚状况，但还是展开翅膀向上冲去。
穿过构成市区街道的无数尖塔群，到达街区上空也只用了几秒钟。塔上凉台处悠闲地休息的玩家，都是一副怎么回事的表情望着这边，桐人擦着他们的鼻尖继续上升。
不一会儿，建筑消失在了视野中，金绿色壁垒般的树干出现在了眼前。和树干平行的桐人，像一枚黑色的炮弹一样继续向上。马上就要接近树干周围包裹的白色云层了。在后方拼命追赶的夜暝，脸部忍耐着风压，大声叫道。
“冷静点，桐人！要到障壁了！”
犹如贯穿天地般箭矢的他，上升的速度就像是要穿破虚拟世界一样。
数秒后，我和莉、夜暝也冲进了白色的云海。视野立即被浓密的白色覆盖。以前确实是听到过，云海上方的位置是被设定为不能侵入的区域。将速度放缓了一点，慢慢穿过云层。
不经意间，眼前藏青色的世界变得宽广起来。和地面上看到的不同，没有一点杂色的蔚蓝天空向着四周无限延伸。支撑天顶犹如立柱一般，朝四周展开枝叶的巨大世界树就在头顶上。桐人朝着树枝的最上方加快了速度。
突然，他身体的中心，出了彩虹色的光芒。
数秒后，犹如落雷般冲击音震撼大气。桐人和无形的障壁产生了冲撞，就像是被枪击中了的黑鸟一般，向后弹去，无力的飘在空中。
从这个高度坠落的话，hp减少这倒不说，登出后对现实世界的身体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的。
但在我们追上之前，桐人就恢复了意识。他摇了两三次头后，再次开始上升。与障壁再次生碰撞，绽放出光芒。
终于和桐人飞到同一高度后，抓抓住桐人的手臂。
“桐人！不能再往上升了！”
桐人就像是被附体了一般，双眼放出光芒，继续准备向上突进。
“我要去……不去不行！”
桐人视线的前方，是横切天空的世界树伸展而出的巨大树枝。这里比从地面上看要更加清晰，但从细节清晰度来分析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别傻了，从这里去不了啊。”
此时，唯从桐人的口袋中飞了出来。散出光的颗粒，朝着树枝向上攀升。
但那看不见的障壁却很冷酷地将唯那小小的身体拒之在外。泛起波纹，向四周扩散，绽放出七彩的光芒将唯弹了回来。
唯将手伸向障壁，说道。
“妈妈！是我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