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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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泽其实想说……就算他没事也已经两点多了，平日在剧组也就算了, 为什么到家了还不能拥有正常人的作息？
可瞧着范小幺儿那一脸苦大仇深又无比执着的脸, 再想到她今天的不正常程度……到底还是缓缓走下了楼，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坐好：“我需不需要喝杯咖啡？”
他害怕这丫头拽着他秉烛夜谈一整夜, 让他睁眼到天明。自己现在冲了个澡倒是比先前精神不少，但也有限。
范桃戈想了想, 认真回答：“咖啡别喝了, 真的会睡不着。烟可以抽两根儿。”
裴景泽：“……”也是对她不要脸的程度习以为常了。
默默地掏出烟点燃，他最近烟抽得凶太多，明天把这丫头送走得改改。
“裴景泽，你觉得你自己是个拎不清事的人吗？”
一口烟卡在嗓子眼儿，险些呛到。
范桃戈显然并不执着他的回答, 继而又问：“既然你和我都知道你是个拎得清的, 那你明知道我对你有意思, 可就这么不主动也不拒绝地吊着, 仗着有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借口当挡箭牌就肆无忌惮地抻着我, 是不是挺臭不要脸的？”
……
不得不说，范小幺儿的虎, 不只体现在对外上, 对内更是一视同仁。在她看来这事特别简单, 她喜欢裴景泽, 这男人心里明镜儿, 那要么是拒绝她要么就是答应她, 没有第三种可能。
拖得久了能改变啥？他俩又不是一早不认识的陌生人, 谁是什么样子能不清楚？要说为了增加彼此了解就纯属扯淡了。
成不成就一句话的事不是吗？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有理，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语气——
“你想想，咱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都是知根知底的不可能说你不了解我，那你还这么拖着我就是耍流氓了，渣男都是你这样的做法，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最后等女方陷进去反口一句我从来没表过态就堂而皇之地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裴景泽实在听不下去了，上来就是“臭不要脸”，接着就是“耍流氓”和“渣男”，再让这女人数落下去他到最后还不得成了个”罪该万死”？
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他赶紧打断及时止损——
“你先等会儿，先说你今天的是哪门子癫痫？这屎盆子一个个扣下来是想干仗呢？”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今晚是打算把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诠释到底了。可再战斗少女欢乐多咱们也得把直接导·火·索掐灭再解决根本矛盾吧？
范桃戈：“……”
所以说，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搞对象也不是特别好，说句特别不文雅的，她屁股一撅他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了。
看着她一脸便秘又死活不开口的别扭神情，裴景泽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还特么跟小时候一个德行，傲娇又死要面子，最想说的话永远都不愿意直接表达出来。
随即又自嘲地苦笑，可他就是爱惯着她宠着她啊……
“你担心今天的霸屏炒作，我会对你有看法？”
范桃戈默了默，还是乖乖点头承认。
裴景泽叹了一口气，其实就算是在和江凯聊之前，他都没对她生出什么厌恶的想法，充其量不过是担忧罢了。对一个人的看法不可能因为一两件事就轻易改变，而她又是自己自小看到大的。
若是根儿上就歪了，那他又是干什么吃的？
“那你趁早把心放进肚子里，单这一件事影响不到我对你的看法。”顿了顿，他又道，“话又说回来，你得时刻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别特么上热搜上了瘾，忘了自己在这个圈子里安身立命的根在哪儿。”
话说的是重了些，可裴景泽宁愿提前给她下猛药，也不愿等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时候无能为力甚至恨不得亲手废了她。
范桃戈自然乖顺点头，一点也不介意他说的话重，也是小时候就被他教训惯了，全然不觉陌生或突兀。
男人见状脸色稍霁，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打趣道：“毕竟江凯跟我说，你是跟他拍胸部打包票的——不忘初心，不改初衷？”
这八个字他熟啊，熟得不能再熟了。
范桃戈听了倒是没有半分赧然，理直气壮地开口回答：“我的初心是你，初衷也是你。只要你在，我就不会忘也不会改。”
裴景泽闻言脸上划过一丝怔愣，怎么也没料到这丫头能把这话说得这么随心所欲。
胸腔的某个地方也跟着不规律地跳动了两下，只要他在么……
“也就是说不管我怎么炒作、怎么耍心机、怎么霍霍折腾搞事情，你都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对不对？”
趁时机刚刚好，范桃戈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要个免死金牌，谁知道这男人会不会哪天脑抽变卦？
说白了，她要的不过是他对她的无条件信任。
裴景泽微微蹙眉，把她这几条听着吓人的可能大致过了一遍。
炒作他不在乎；耍心机就她那点心眼跟自己这儿根本不够看；至于霍霍折腾搞事情？他拦着她就能不搞了？不存在的，他对自己和她都有足够清醒的认识。
遂，没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主要是想着赶紧把这丫头淤积了一晚上的神经病情绪给拍走，完全没意识到这一个不经意的点头给将来的自己挖了多大的一个坑儿。
这件事谈妥后，他才回到了范小幺儿刚刚企图挑事儿的话题上：“再说咱俩这事儿，我就问一句——范小幺儿你正儿八经跟我表白了吗？”
范桃戈不假思索地答：“上次我说了呀，我想给你当媳妇儿。”
她当时很认真的好么？
裴景泽：“……”
就特么很想抽她。
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索性把话挑明，他们两个人之间终究是他年长一些，没道理事事都让她来抗：“那我明确和你说，你想给我当老婆，这事我现在不同意。”
“为什么啊？”
“你说我们彼此认识知根知底没毛病，可我们毕竟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当兄妹或者朋友相处与夫妻不同，这道理不用我再跟你说吧？”
裴景泽这么多年还单身的原因其实没有外界猜的那么复杂，在他的观念里，结婚是一件慎之又慎的事，若是找不到让他下定决心想娶回家的人还不如单着一辈子，至少目前来看他一点也不排斥单身的生活状态。
毕竟适应另一个人进驻到自己的生命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反而十分困难。
范桃戈想，说这话的时候，裴景泽坦诚得有点可爱，忽然……对他的喜欢又多了很多。
因为这男人没有敷衍她，没有应付她，而是认认真真地给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这么好的裴景泽，自己这辈子既然抓到了，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她缓缓地扬起嘴角，眼神中是执着又痴迷的光亮——
“裴景泽，我喜欢你。每多见你一次就比之前多喜欢一分。你喜欢我吗？”
在感情方面，范桃戈只想打直拳。
而这样的她，让裴景泽无可奈何得避无可避。而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非常契合，让他那最开始的点点心动也跟着不断加成。
可就是因为这样，有些话他也必须毫不保留地说给她听——
“如果你和我没有那份打小的交情，我会直接了当地回答你我对你有好感，你要是愿意也不排斥和你先交往看看。”
裴景泽自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都市生活节奏快，而演员的生活不仅快而且十分无序。
什么外在因素都不考虑的话，他们两个互相吸引，在一起先交往看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也不用对谁的决定负责。
可范桃戈不行。在这一点上，他有着近乎古板的心理底线没办法说服自己。
范桃戈先是愣了几秒，等把他的话来回琢磨了几遍后忍不住有些气恼地开口——
“裴景泽，你有毛病吧？”
“……”
“我今年24岁了，不是14岁！我完全有能力也有权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更何况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儿戏！”
尼玛绕了这么半天，这男人还不是担心两个人最后走不到一起或许会伤了她？说白了，裴景泽不肯乖乖从了她的原因居然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她考虑？
这她要是能忍直接出家当尼姑好了！
“你说你要是对我没感觉没好感就想吊着我玩玩才有负罪感也就罢了，现在你来的哪门子心理负担？！”
就是既无语又恼火的好吧？！
“我今儿晚上明话告诉你，行不行一句话，行的话就跟我好，要是你觉得打死也不能跟我在一起的话我保证自此以后绝不骚扰你，你也甭觉得我是妹妹特别照顾我。”
这话，她也就是仗着自己这会儿比较彪，放放狠话罢了……
要是老裴今晚上不从了她她也做不到那么有骨气的啊，谁让她先喜欢上了这人呢？怪谁？
裴景泽听了这话十分不给面子地笑了，是真的被愉悦到了：“怎么着？合着你今儿晚上就要把我给办了？这天可都快亮了。”
范桃戈恼：“天亮了就闭眼，我把你给宰了，先奸后杀！”
裴景泽眼看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他的确是有些困了，禁不起这妖孽的疲劳战术，摇了摇头终是缓缓开口——
“行，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不后悔就行。”
该说的他都说了，自己的想法暂时还没理清，但架不住她“逼良为娼”的架势太过彪悍。而他自己这边儿如果再继续推脱也实在矫情。
索性，这一次就顺着她，也随了心，不管不顾地让她牵着鼻子走一回吧……
想到这里就不禁苦笑摇头，也是从来没想过她在自己这儿的底线会这么低。
范桃戈闻言轻轻舒了口气，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其实有点措手不及。
从她重生以来有太多事都充满了不确定，而这些不确定又让她十分忐忑不安，总担心……还没等她撩到裴景泽一觉醒来又回到了六年后的美国……
至少，她希望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和裴景泽之间总要留下点不一样的痕迹。
“这下能安心睡觉了吧？”裴景泽起身，轻声询问。
她点了点头，笑得特别春心荡漾——
“亲爱的~你放心，远的我保证不了，但至少能保证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快乐又精彩十足的呢~”
裴景泽：“……”
能说他其实不想要特别快乐精彩十足吗？她只要别没事犯病戏就挺好。
……
这一晚上范桃戈睡得格外舒爽，一来也是折腾狠了累得不行，二来是心里装的事有了突破性重大进展。
她当然知道在这种“威逼利诱”加死缠烂打的情形下，裴景泽即便答应了她也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想让他真心实意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哪能这么简单。
撩倒白月光任重道远，她也就算是单方面把“名分”定下来罢了。这招也就对裴景泽这样的男人有用，换成上辈子的唐纪锋，范桃戈是想也不会想的。
也算是耍了点小心眼吧，谁让她吃准了老裴比较重承诺呢？既然答应了她这边，这期间就不会再随便给别的小妖精趁她不备挖墙脚的机会，范桃戈进组进得也就更无后顾之忧了！
嗯，打的就是这点小算盘，她挺好意思承认的。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起来的时候裴景泽已经出门了。范桃戈也没耽搁，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准备走人，经过客厅时看到了最显眼位置上摆放的剧本，《降妖传》。
打开一看苏黎的人物小篆和裴影帝随笔注释映入眼帘，字迹略带潦草，却处处标记详尽。
范桃戈随手翻了翻，笑意盈盈地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包包里。
这男人……
两周后范桃戈飞往S市，进组拍摄《降妖传》。随行的除了江凯，还有刚刚走马上任的小助理刘可儿。
范桃戈对刘可儿给自己当助理一事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这妹子不仅性格好长相甜，关键时刻还能充当化妆师。这样的助理打着灯笼都难找，就是不知道江凯怎么把人给坑蒙拐骗来的。
后来范桃戈和刘可儿闲聊，才知道江大经纪人给她开出了助理和化妆师的双份薪资，同时还给画了一张无比美好的大病——告诉她借助范桃戈这个跳板成功打入娱乐圈，以后不愁没有私活可以接。
“我师父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当然是跟着凯哥走了，更何况条件开的这么好，我也没见过娱乐圈里是什么样，就纯当长见识了。”
——刘可儿如是说。
范桃戈也不是离了助理就不能自理的艺人，对她也没有什么要求，全当给自己找个伴儿了，再来就是一些江凯不能帮忙的日常琐事会交给她办。
第一天的开机仪式，除了资历老年纪也偏长的老戏骨，年轻一辈的主要演员都到了现场。男主角姜弘阔的扮演者刘梓坤和女一号乐正薇儿跟着导演莫宏斌在前排烧香，范桃戈躲在后面也乐得自在。
“桃戈姐……这乐正薇儿怎么处啊？”刘可儿跟在她身边偷偷咬耳朵，之前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就算她是个纯新人助理也知道范桃戈和乐正薇儿不对付。
范桃戈瞥了眼前面的乐正薇儿，妹子长得的确挺小仙女，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格外动人。
“正常处，她对你笑你就笑，她打你你就抽回去。”
说完就转头瞥见小助理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她，她还会打我？”
“……”范桃戈轻轻叹气，忘了旁边这儿也是一个傻白甜了，“我瞎说的，她躲我们都来不及。”
刘可儿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一脸认真地询问：“如果真来不及躲撞上了，我能先动手打她吗？”
范桃戈闻言认真地思索着这种做法的可行性。
一旁的江凯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剧组禁止打架斗殴，你俩都给我老实点！”
刘可儿再次扬不懂就问的精神：“那正当防卫行吗？”
凯爷：“……”
范桃戈没忍住乐出了声——她这个新助理简直活宝，捡到了赚翻了有没有？！
还没等她嘴角的笑意收起，前面的上香仪式已经结束了，莫宏斌回头给她打了手势示意让她过去，身旁只站着一个乐正薇儿。
等范桃戈走过去后莫宏斌又带着两个人走到了离人群更远的位置。
“你们俩之前在网上怎么打擂台我管不着，开机以后别给我惹事儿，我组里一向容不下勾心斗角的演员。”
虽然莫宏斌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可乐正薇和范桃戈在这剧组里同框本就是最大的瓜，今天又是进组第一天，周围的工作人员早早就把视线盯在这两人的身上，这时候更是不由得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乐正薇儿闻言脸色一白，急急开口解释道：“莫导，这件事您真的得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事情后来怎么会展成……”
“打住！”莫宏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叫你们两个来就不是听解释的，我不是居委会大妈给你们解决不了纠纷。”
说完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范桃戈，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是懒得听可不代表一点都不知情，乐正薇儿冤吗？不冤。但能霍霍事儿的程度还不及范桃戈的一个零头！
今天把她们两个单独叫过来，重点其实是在范桃戈身上。要不是裴景泽那天莫名其妙地丢出那么一句话他可能真会给这丫头甩几句狠话。
范桃戈自然接受到了莫宏斌给她的警示信号，不慌不忙地扬起了嘴角：“莫导，您放心。我保证在拍摄期间绝不主动调皮捣蛋。”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乐正薇儿要是主动送上来找抽她可不惯着，另外就是宣传期她也不会保证的。
莫宏斌闻言一口气梗在嗓子眼犯起了堵，这特么给个保证都加了这么多附加条件！？
就不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了是吧？
乐正薇儿瞥了眼范桃戈，眼神中是满满的不信。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范桃戈，这个被她妈嘲讽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不久前非但狠狠地抽了沈晓菲一巴掌，也间接让她吃了憋。
沈晓菲自然不信这是范桃戈的本事，一味强调是那个她曾经不放在眼里的江凯的功劳。可当乐正薇儿亲见到范桃戈本人后反而迟疑了，直觉告诉她这女人没她妈认为的那么简单。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而笑得特别坦然的范桃戈却让她十分想躲。
范桃戈自然是瞧见了乐正薇儿这明显写着“我不信”的眼神，就忍不住替自己抱屈——她是皮了点儿，淘了点儿，但从根儿上将也是个根正苗红的X三代好吧？
亲切地伸出手揽过来不及躲闪的女一号，主动开口：“薇儿是吧？别害怕，姐姐我这个人呢，一向利字当先，对自己没好处的的事绝对不主动沾惹。”
抬手摸了摸她冻得有些泛红的娇俏脸蛋儿，范桃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其实咱俩也不用非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嘛，手拉手组个CP相亲相爱地搞事情不是挺好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仔细想想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俩这“爱恨情仇”的戏码够YY好几个月的呢。
乐正薇儿反手推开她：“桃戈姐开玩笑了，我只想好好演戏，努力诠释好这个角色。”
范桃戈一听就乐了，谁特么说她是盛世白莲的？她真的白不过这位啊，臣妾做不到啊！
“相亲相爱不喜欢啊，那相爱相杀如何？总不能浪费咱俩之间这么好的梗啊。”
像是没听懂乐正薇儿话里的言外之意，范桃戈自顾自地继续“良心“建议。
“我说了我只想好好演戏！”大概是听不下去了，乐正薇儿忽然提高了几分音量，显然被气得不轻。
“对！就是这个表情你可以的！记住了啊！”范桃戈不以为意地笑着点头，“你演相杀，相爱交给我就好了。”
乐正薇儿：“……”
一嘟嘴一瞪眼再加一跺脚，也顾不上一旁的莫宏斌，像是受了多大委屈般转身飞快走了。
范桃戈转头看向莫宏斌，表情无辜又真诚：“导演你看，这不赖我吧？我真的尽力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上烟的莫导意味深长地给了她一个白眼，吐了口烟后才幽幽开口，语气沉重又疲惫莫名——
“你不皮一下能死？”
他就想打电话给裴大影帝问问这范桃戈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能不能找个人把她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