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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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但却令我看破爱这个字, 自你患上失忆, 便是我扭转命数的事。——林夕
宋眉山与陆长安在三月里去了一次香港,陆长安说他订了礼服, 还有金饰,非要她去试。
香港依旧不分季节的燥热,就算三月里,宋眉山也出了一身汗,她在婚纱店试穿陆长安自己设计的礼服, 纯白的裙子, 金色腰封,婚纱店的店员纷纷夸奖, “小姐穿这个好看, 非常好看。”
宋眉山拿了裙子, 与陆长安去买金, 她忽然想起一个笑话,讲香港的店员, ‘你白天卖金, 晚上卖银。’
真糙。宋眉山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糙, 她怎么每天的想起这种有颜色的笑话, 难道人一到了要结婚的时候,就真的从少女心态转变成妇人了?
周大福周生生谢瑞麟, 家家金店的新娘饰品都大到夸张, 金碗金筷金菠萝, 菠萝是求子用的。宋眉山侧目,看了某家金店橱窗的玉镯一眼,130万港币。陆长安说:“喜欢啊,喜欢就买。”
“不喜欢。”
宋眉山想也没想就拒绝,她不喜欢玉石珠宝,钻石石墨金刚石,她都不是很有兴趣。非要说兴趣,她可能还是对喝酒比较有兴趣。
陆长安与宋眉山在香港逛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宋眉山说:“咱们住一晚上吧,多累啊。”
陆长安却说:“回去吧,时间紧迫,家里事忙。”
宋眉山悔死了,后悔得要死,她觉得自己就不该这么听话,早知道陆长安要出车祸的话,她根本就不应该随陆长安出来。
这该死的香港,该死的深圳。
晚上八点,陆长安驾车过了关口,驶入深圳境内没多久,就被一辆货车给撞了。
货车迎面而来,好像不知自己跑错了车道,倒行逆施。
“啊!”宋眉山惊叫,陆长安迅速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抱住了她的头。
听说,一切都是后来听说,宋眉山后来听交警说,听围观的群众说,男人将女人死死搂在自己怀里,他不在驾驶位上,所以他汽车里驾驶位上的安全气囊都没有弹开。
宋眉山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期间陆步青来了,她母亲来了,陆长宁来了,盛香农来了。好像顾柔曼和容素素他们都来了,宋眉山也没说话,一句话都没说。
宋母怀疑宋眉山伤了脑子,医生说她身体没事,或许精神出了问题。
五月的某一天,莽天骄来了,她捧了一束鲜花,宋眉山的眼珠子动了动,也没说话。莽天骄很温柔,温柔的要死,她抱了宋眉山,说:“眉山,节哀顺变。”
宋眉山心想,谁说陆长安死了,他不是在重症监护室躺着的吗,你才他妈的节哀顺变。
宋眉山一见莽天骄,眼珠子会动了,心情也有了起伏,宋母他们都热烈欢迎莽天骄,并邀请她多来看看自己的女儿。
莽天骄与陆家众人亲切地握手,宋眉山在里头看着,差点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宋眉山出院的时候,苏溪和谢洛夫才出现,原来苏溪去了埃及,而谢洛夫在美国,两人收到消息几番辗转,谢洛夫是听他在英国的表哥说的,他英国的表哥是听傅明诚说的,至于傅明诚,可能是听萧启庆或者林又璋说的吧。
不过林又璋没来过,林觅雅也没来,她最近也忙着举办婚礼,和盛家老大盛香茗结婚。
宋眉山很理解他们,不来就不来吧,来了更刺激,她怕自己冷笑都笑不出来。
苏溪握宋眉山的手,“对不起啊,眉山,我是才知道的,我在土耳其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我在土耳其一个月没出境,等出来的时候,我是先去了埃及,才回国的。对不起啊,眉山。”
宋眉山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听懂了。
苏溪看谢洛夫,“眉山怎么回事啊,她语言功能障碍了?”
谢洛夫坐在宋眉山床边,说:“宋眉山,你还认得我吗?”
宋眉山又眨眨眼。
苏溪捂嘴,“你被监视了,谁,谁监视你?”
宋眉山说:“盛香农,陆长宁。”
女人声音很低,苏溪面部表情复杂,“那怎么办,我们出院吧。”
谢洛夫道:“出院吧,我们换一家医院治疗,我给你找医院。”
不知道谢洛夫怎么跟宋母和陆步青说的,大概是说他认识几个美国专家,可以联合整疗一下宋眉山的病情,请他们放心。
宋眉山出院了,陆长安还在重症室躺着,谢家安排了专业防偷拍跟踪的保姆车来接宋眉山,车身车窗是全黑的,谢洛夫和苏溪刚把宋眉山抬上车,宋眉山就说:“扶我起来。”
苏溪使劲儿将宋眉山拉起来,问:“怎么的,你们不是意外啊,是谋杀啊?”
宋眉山躺在苏溪身上,言语迟缓,舌头也不灵敏,说:“我其实不严重,我大概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后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但没有力气。我每每感觉自己好一点,接着就会上吊瓶,我感觉吊瓶里有镇静剂。我总是昏睡,我在医院昏睡了两个多月,全身没力气,没力气起来,没力气说话。”
宋眉山说:“爸爸妈妈是不知情的,我怀疑盛香农和陆长宁,我怀疑他们俩有鬼。”
宋眉山说了几句话就大喘气,苏溪抱着她,嘴一嘟,“眉山,我的眉山啊!”
谢洛夫道:“别嚎,我请了医生,咱们回家看。”
谢家果真家大业大,谢家的有钱似乎和莽云豹的有钱不可同日而语,谢洛夫一出现,十多个仆妇一拥而上,“少爷回来了。”
苏溪咧着嘴,“啥意思,拍戏啊?”
但偏偏谢家不是拍戏,谢家就是这么有钱,并且谢洛夫是谢家长房独子,连个争产的弟弟妹妹都没有。
医生早已等在谢家的专用休息室,来人不是一个医生,来人是三人一组,三位医生分次给宋眉山做了检查,包括血检。
下午的时候,专业鉴定就出来了,说宋眉山神志清醒,不存在失语症,或者失忆症,精神也较好,不需要去疗养院接受专业治疗。
苏溪摸自己心口,“我就说嘛,咱们眉山很坚强,不可能精神病的。”
谢洛夫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现在就住谢家,我跟爸爸妈妈说一声,你们当自己家,开心点。”
宋眉山仰着头,她看谢洛夫,“谢同学,你认识私家侦探吗,最好是做过刑侦的,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干过刑侦的专家,我想知道陆长安出车祸的真相。”
苏溪捂着心口,“啥意思啊,你这是啥意思啊?”
谢洛夫点头,“好,我去找。”
晚间六点,谢家夫妇都回来了,谢妈妈穿得很朴素,一点也洋气,根本看不出来她有这样的身家。谢爸爸也是,瞟眼一看,他的西装还有点不合身,好像大了。
谢家伙食开得很好,虾蟹鱼翅,鲍鱼捞饭,谢洛夫看苏溪,“你吃啊,你不是最喜欢鲍鱼捞饭么?”
苏溪有点不好意思,谢爸爸道:“都吃,都吃,饿了晚上吃宵夜好吧,晚上是吃螺啊,还是大龙虾?”
谢妈妈也说:“对,多吃,你们小姑娘都太瘦了,看了都可怜,看了都心疼,多吃点啊,吃饱了才睡得好啊,要不然失眠不好,影响心情的。”
真土豪半豪门的谢家夫妇极度质朴,生怕两个姑娘睡不好,非要一人安排个保姆来伺候苏溪和宋眉山起居。苏溪连连摇头,“不用了,叔叔阿姨,我和眉山一起睡,我们一起睡。”
谢家安排了两间房,但苏溪怕宋眉山晚上要人照应,非要陪着宋眉山睡。于是谢爸爸又张罗换床,非要弄个超级无敌大床垫进来。
苏溪摸自己头,“天啊!这床比咱们宿舍的房间还大。”
到了晚间,苏溪困得想睡觉,却见宋眉山在飘窗上坐着,苏溪一个激灵,“眉山,我的眉山啊,你别想不开啊!陆长安没死,我去看过了,他没死,还在重症监护室看着呢。”
“嗯,我知道他没死,我都没死,他怎么会舍得死。他舍不得我,我知道的。”
“你别这样,你不要动轻生的念头,陆长安还活着的,他只是昏迷了。眉山,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你怕陆长安醒不来,你又怕余生只剩你一个人,但是眉山,你要坚强,如果陆长安是被人害了,你要替他报仇。眉山,遇事选择死亡是最懦弱的做法,活着才是最难的。你知道吗,你看莎士比亚的罗密欧和朱丽叶,男女主角蠢得令人笑,两人蠢得硬生生将喜剧变成了悲剧。眉山,陆长安还活着,他是真的还活着的,你们千万别学罗密欧和朱丽叶,一个假死,一个真死,等一个真死了,另一个又活了,这很讽刺的,千万别想不开。”
宋眉山点头,“我想得开,我要活着,等陆长安醒来,我们都还没结婚呢。”
苏溪瘪着嘴,她说:“那我陪你去花园转转吧。”
宋眉山点头,“下楼喝水。”
苏溪扶着宋眉山下楼,却见谢洛夫刚回来,年轻的男人外衣上还沾有露珠,头上也有湿气,苏溪喊:“谢洛夫,你哪儿去了?”
谢洛夫仰头,他手里拿着个文件袋,男人说:“要不然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
宋眉山道:“今天说吧,我等着你,上楼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