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我也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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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缓缓升起，如同一个并不炙热的火球，将这四面八方笼罩起来，花海里的那两道缠绵的身影如同剪影一般模糊不清。
凤三越来越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花海之中，她和墨离翻云覆雨，一切那么熟悉又那样陌生，渐渐地分不清自己是谁。
只知道，这天的朝阳格外好看醉人，只知道，这天的墨离格外的深情温柔。
头顶蓝天最后变成了星河璀璨的夜空，九天上的月亮似乎也比别处的明亮，如同白霜一般落在地上，晚上的花依然开的绚烂，远处的湖泊倒映着花海星河，远处与夜空仿佛融为一体。
仿佛只要一伸手，明亮的星辰便唾手可得。
他和她，便在这熠熠明亮的漫天星辰下，把明天当成末日一般，抵死缠绵。
墨离拥着她，眸子里像倒映了满目星光，充满了令人心醉的蛊惑之力，“从前你说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便与你共入轮回，轮回了太多次，我怕自己会忘记你最初的模样，便将所有的记忆封印在墨家。”他低笑出声，“那是我最大的失误……不过幸好，你总归还是回来了。”
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只是因为那个失误，明明她才是不懂喜欢的那个人，最后却是她来教会自己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他盯着在失神的凤三，胸膛里满胀胀的暖意，耳鬓厮磨间他说道：“我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长命百岁，子孙满堂。最好，我能陪着你。”
“你呢？”他咬着她红肿的唇角，早不是当初纯情的模样，似乎要将她吃进肚子里。
那眉心间的一抹黑色魔印颜色又浓了几许，他固执的问：“你呢？”
凤三失神的望着夜空，脑子里一片混沌，在他的催促中，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虚情还是真心，喃喃道：“自然是和你一样。”
纵然知道她是虚情假意，但墨离仍被她这一句‘和你一样’取悦，低笑出声：“那你可要一辈子喜欢我。”
凤三闭上眼，掩去眸底一片悲凉：“好。”
可惜她无法做一辈子的白凤，无法像这句回答一样毫不犹豫的用一辈子去喜欢他。她只是凤三，一个想要杀死他的人。
这一天过后，墨离再未碰她。
他牵着她，走遍九天的每一个角落，每到一处，墨离便喋喋不休的诉说着曾经，凤三像听着一个漫长的故事，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故事里的两人，从初见相识，到终日相伴相知，最后不曾相爱，便双双入了轮回。
墨离的魔气一日比一日重，他却始终不曾在意，像个献宝的孩子，牵不及待的想要将过往的一切呈到她面前，一字一句，诉说着他的深情。
每一字都像刀，不断的戳进凤三心里。
她有些羡慕他口中那个人，她什么也没做，却得到了墨离的一切。
他为她堕入轮回，为她布下跨越千年的大局，他将一切奉献给她，像是一种……
“……就像一种献祭。”墨离说，“我把一切都献给她，无论生命还是灵魂，心甘情愿，从未后悔。”tqR1
凤三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痛，可听了这话，她才知道，不是不痛，只是痛的太久了，早已麻木。
他对那人是一种献祭，自己又何尝不是？
身心生命灵魂……把一切都献出去。
献出去任对方糟蹋。
从初见时就已注定。
兜兜转转，两人走遍了九天，最终回到初到的地方，看着最后一抹夕阳从天的另一头落下，墨离道：“明天，就是你我大婚的日子了。”
凤三装不出羞涩与激动，她微垂着眸，藏尽一切情绪。
墨离将她下巴抬起，迫使她抬眸，脸上露出少有的忐忑不安：“喜欢我，你后悔过么？”
后悔过么？
怨过，恨着，却是不曾后悔过。
只是遗憾，未能和他共白头。
“没有。”她盯着他的眼，认真的，一字一顿地说，“从来没有。”
墨离笑了。
他说：“我也没有。”
……
凤三是睡着后被墨离抱回别墅的。
将人放在床上，墨离有些恋恋不舍的瞧着凤三的睡颜，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遂离去。
墨离离开后，黑暗中凤三睁开眼，黑暗中她眼睛里似有光芒闪烁，等到门外墨离的脚步声远去，她缓缓起身，静坐片刻，隐身自另一边的窗子跃了出去。
当凤三消失在远处时，另一边的书房里，凤途难得的与墨离起了争执。
他激动的道：“您真的要这样做吗？你明知道她想做什么，就这样放任和所有人一起与您为敌，万一、万一她真的对您痛下杀手呢？”
墨离坐在书桌后，正执笔在纸上绘着一人，大红喜袍，长如墨，眉目间带着一点痞气，一丝冷傲，纵经历万般变故，眼中那抹正气与干净依然如旧。
相比凤途的激动，他显得异常淡然：“你还不明白么，无论她杀不杀，我都不能活。”最后一笔落下，纸上的人宛若鲜活，此时正凝眸望着他，透着几分情意。
墨离道：“她若不杀我，总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时，会杀了她和所有人。与其如此，不如让她杀我，也能成全她的恨。”他盯着画上的人，叹息似的笑了声，“凤途，你跟了我，有近千年了吧？”
凤途欲言又止，闻言，不甘的低下头：“是的。”
“你也轮回几世了，可曾觉得疲倦？”
凤途默然良久，没有隐瞒：“早倦了。”
“嗯，我也一样。”墨离再度提笔，在画像下方题了一个署名，淡淡道：“这一世，都能结束，我一死，你们便都能从这不断的轮回中解脱。”
凤途顿时红了眼，“我们……”
“我知道，你们不在乎，但是我倦了。”墨离抬手间，黑气在掌间穿梭，他叹道：“你看，我迟早会被心魔控制，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结束这一切。凤三也明白，我总有一天会变成人人畏惧的大魔，即便她不恨我，也会除掉我。这世间，有太多她在乎的东西，她不想看到那些人最后一个一个因我而死，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