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 一镜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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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特看了看门外街道上停靠的车辆,今天又是如此,至少有四组狗仔在外面监视着,最近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即使兰斯拒绝对狗仔做出回应,但“水果硬糖”剧组还是遭殃了,剧组成员都被狗仔包围过,他们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一些针对兰斯的坏话。不过,狗仔的算盘显然是打错了,“水果硬糖”的六名剧组成员可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幸运的是,剧组只有兰斯和艾伦两名演员,外界影响已经降低到了最小。只是,兰斯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你想要站在那里等待狗仔捕捉你美好的身影,我觉得你需要把衣服脱了。”兰斯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尔伯特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兰斯那没好气的表情,可以明显察觉到,兰斯的脾气有些暴躁,巨大的压力让那双俊挺的眉毛纠缠在了一起。
“兰斯,你确定不需要理会外面那些人吗”阿尔伯特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让他们等着吧。”兰斯轻描淡写地说到,完全不把那些狗仔放在心上。当初迪伦主动把杰西卡的录音给他时,他就不在意;现在他也依旧不会在意,“如果要评选道德模范标准的话,应该到教堂去寻找,而不应该来好莱坞。噢,不对,教堂现在也不安全了。”兰斯耸了耸肩,话语里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惹得站在旁边的其他人都纷纷笑了起来。
兰斯却怒目扫视了一圈,“五分钟之后开拍,大家都准备好了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预算挥霍”刹那间,所有人都收敛起了笑容,连忙低头继续忙碌了起来。
今天就是那天了拍摄阉割这场戏的时刻兰斯决定,采用一镜到底的方式进行拍摄,为了这场戏,兰斯和海登熬夜设计镜头走向和空间运用,并且花费了两天时间进行彩排,整整两天时间没有拍摄任何其他戏份,整个剧组都在为这场戏进行彩排,确保不要出任何纰漏。
这也是兰斯始终没有心思去搭理那些媒体的原因之一,否则兰斯早就对狗仔破口大骂了。比起媒体来说,今天这场戏才是最重要的。
在剧本上,阉割戏占据了足足二十二页,换而言之,也就是二十二分钟。由于海莉不是真的要阉割杰夫,所以她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营造恐怖惊悚的气氛,让杰夫还有观众相信,他是真的被阉割了。先是用冰块冰镇,然后海莉还了邮件给吉奈尔,紧接着海莉到屋顶去确认绳索长度最后让杰夫为了逃避罪恶而选择自杀,这是海莉一开始就制定好的机会,最后还用录像带、酒精、假血等一系列心理暗示让杰夫意识到自己要被阉割了。
整个漫长的二十二分钟,完全就是心理煎熬,将电影惊悚压迫的不适感推向极致。
兰斯本来打算二十二分钟全部都采用长镜头拍摄,也就是一镜到底完成。但考虑到难度着实太大,必须考虑到海莉还到了屋顶一次,此时兰斯不打算透露真相,所以不能真正拍摄出海莉在屋顶的活动。
另一方面,中间冰块冰镇让杰夫麻木的过程也比较漫长,如果剧本厚度足够,角色也足够,兰斯觉得将整个冰镇过程以真实的时间轴呈现出来,将会带出难以想象的震撼和恐惧。但问题就在于,“水果硬糖”的整个剧本还是比较薄弱,两个角色也太少了,彼此之间的对话反而会开始变得冗长无聊起来,削弱了本来的气氛营造。
所以,综合考虑之后,兰斯决定改变策略。
杰夫被束缚在长桌上,逐渐开始失去了耐心,同时也失去了信心,所有防备都被击溃,开始说起了自己童年的触点。这一段台词很长,差不多有两分钟的时间,等说完之后,海莉就开始正式“阉割”了。兰斯决定,就从杰夫的自白开始,通过长镜头锁定杰夫,然后在镜头余光里可以看到海莉最后的准备工作,两个人的对峙在运动却又恒定的镜头之中逐步推向紧绷,并且在最后的“阉割”部分达到高潮。
整个长镜头将长达十分三十秒。
海登此时觉得手心开始出汗了。兰斯正在做最后的准备,艾伦也站在旁边活动着自己的四肢,阿尔伯特正在确定摄像机运行轨道之上没有任何障碍物,整个剧组看起来没有多少人,但却一派繁忙景象。海登不由吞了一口唾沫,却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厉害。
虽然海登经常感叹着,当初选择了信任友谊,帮助兰斯拍摄了“上帝之城”,这成为了他事业的转折点;但每一次作品他都在面临着严峻挑战,并且一次次升级,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居然成真了
“水果硬糖”的长镜头看起来简单,但难度之大着实超出了海登的想象。兰斯对于空间的运用、灯光的布置、人物位置的变化都有着严格的要求,而且由于整部电影都依靠两位演员的表演支撑起来,所以捕捉演员的表演也成为了镜头的重任之一,如何在二者之间寻找平衡,成为了最严峻的考验。
即使是海登,此时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兰斯。”海登张口说到。兰斯身为导演,如果可以站在监视器前,进行指挥、提出要求、展开执导,那么事情就会简单许多了,因为他终究只是一名摄影师而已,不是导演,他只是导演实现目的的其中一环罢了。
兰斯转过头来,似乎察觉到了海登的紧绷,他挑了挑眉尾,“我的工作已经足够困难了,你最好不要拍砸了。”一句调侃让海登哑然失笑。
这场戏对于兰斯的考验十分严苛,在长镜头的锁定之下,也就意味着剧情将依靠兰斯的表演来推动张力,而且没有退缩的空间,在缺少剪辑的帮助之下,长镜头会真实地记录下表演的每一个细节。更何况,“阉割”这场戏本来就是整部电影里表演难度最大的因为现实生活里没有参照对象。
海登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还是担心你的球吧。”看到兰斯的白眼之后,海登回过头,看向了站在旁边屏住呼吸的迈克尔和艾玛,“你们可以站在监视器前吗兰斯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进行调整,也许你们可以帮上忙。”
两个人眼睛顿时开始放光起来。
海登走到一旁,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就把摄像机扛在了肩膀上,整个一镜到底的过程都是运动着的,所以他只能扛着摄像机,不能使用三脚架,而且许多戏份都需要半蹲下来寻找更好的视角,这对于体力来说也是严峻考验。
走到兰斯的身边,海登开始寻找拍摄角度,他半蹲下来,用臀部抵住了墙壁,保持稳定性,将镜头对准了兰斯的上半身,“如果你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了”
兰斯突然就开始急促地呼吸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制造出彷佛刚刚经历过八百米跑步的模样,然后点点头,海登就收到了信号,扬声说到,“开拍”
海登看着镜头里的兰斯,此时他已经不再是兰斯,而是杰夫。
杰夫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童年的那段回忆,絮絮叨叨,可是声音却不由染上了一层痛苦,彷佛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灵魂都开始慢慢蜷缩起来。海登缓缓地推进镜头,缓缓地,可以捕捉到杰夫的眉宇之间那错杂的情绪,一点点欢愉,一点点挣扎,一点点幸福,一点点愧疚,所有情绪乱作一团,让他俊朗的面容逐渐变得狼狈起来,隐藏在面具背后的懦弱与恐惧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海登的脚步不由停止了下来,杰夫紧闭着双眼,可仅仅凭着声音,就可以生动地感受到所有情绪的变化。等整个故事说完时,杰夫睁开了双眼,海登将镜头推了上前,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就出现在了画面之前,可是却没有任何神采,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那片茫然正在缓缓晕开。
后退半步,海登缓缓将镜头往后拉,然后就可以看到一双正在套一次性手术手套的手,海莉已经做好了手术的准备。镜头继续往后,海莉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野之内,然后海登依靠着墙壁,将身体慢慢下滑,由下往上地捕捉整个画面,海莉就站立在桌子的尾端,居高临下地看着杰夫,犹如宣读判罚的上帝。
杰夫晃动了一下身体,用力拉紧了双手,“不要。”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睛,那简短的声音之中依旧隐藏着厉色,犹如死亡之前的最后挣扎。
“我说过,别再说不。”海莉的眼睛轻轻一挑,不屑地打量着杰夫。
杰夫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眼神,甚至看不到他的正面,完全就是一块躺在冰冷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海莉,求求你”杰夫微微抬起头来,可由于双手被完全绑住,即使用尽全身力量,即使身体弯成一张弓,却依旧无法完全抬头起来,只能用视线余光捕捉着海莉的身影,如此狼狈,如此卑微,“你需要帮助。”杰夫用恳切而关怀的声音说到,“正常的少女不会做这种事。”
可是,海莉却根本不买账,由下往上看的镜头可以清晰看到海莉眼底闪过的鄙夷和冰冷,在散着幽幽光芒,垂眼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杰夫,空气之中可以嗅到死亡的气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