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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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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嫣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方进门, 虞墨戈便将诏书给了她。

白字黑字赤朱印, 再容不得她不信。

“到底还是要去了?”她把诏书放回桌子上, 淡淡道。

虞墨戈不知该如何与妻子解释。荀正卿之所以不倒, 是因为荀党的势力盘根错节,如网般,牵一发而动全身。然这张网大都集中于沿海诸臣,他们是抗倭主力, 是朝廷的防护, 皇帝动不得他们, 自然更动不得荀正卿。

所以这便是为何抗倭连连大捷, 却始终屡剿不尽。倭寇不能尽,一旦尽了,荀党无所凭恃,荀正卿更是没有了维持的资本。

所以这是个倒荀的机会,不过荀正卿自然更清楚。贵妃搅了他的局,他没能拦住皇帝, 便只能从虞墨戈身上下功夫。他摸不透虞墨戈的心思……

其实荀正卿也无需这般愁, 毕竟兵权分离, 虽统兵权在五军都督府, 但调兵权则在兵部, 捏在他自己手里,调哪方的兵,调多少的兵还不是他说得算, 一切尽在掌控中。

兵权分离,其结果便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可以避免拥兵自重,防患武将势力割据。

但问题是,虞墨戈不同,英国公府在行伍中如神话般存在,军中没人不识得他,况且统兵权可是握在昌平侯的手里。他这调兵的鱼符一放,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对虞墨戈南下,荀正卿也是有所顾忌的……

见丈夫没应声,容嫣勉强笑笑。“我说过会支持你,必然不会干预的。”说着,她上前帮他换下常服,喃喃道:“你是以副都御使的身份兼任浙江总督,虽派你的目的是抗倭,但你本职依旧是督统一方军民政务。你是封疆大吏,又不是要挂帅出征的将军,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记挂的也不过是女人家的那些琐碎,比如你出门在外吃不吃得好,可休息得好,不过想想你比秦抚台位置还要高,大伙指不定如何捧着你呢,我也没这个担心的必要……想来你众星捧月地,还不得比在京城过得滋润……”

容嫣兀自说着,将衣服挂了起来。知她莫若己,虞墨戈明白她说这些揶揄的话不过是在放宽自己的心,他拉住她手笑了。配合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我。”

“担心。担心虞三少您流连在外,便不想回这个家,不愿瞧我这糟糠妻了。”

“呵!好生的酸啊。”虞墨戈笑了,捏着捏她圆润的小脸,“我还不知道你心眼这么小啊。”

“小着呢!”

她笑笑,撇下一句,再不给虞墨戈开口的机会,转身去吩咐嬷嬷布置晚饭了。她不敢再跟他聊了,心里又酸又疼,她真怕一个忍不住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从傍晚到入夜,她总是有意无意避开这话题,聊了争暖的婚事,聊了她自己的生意,到上床时,她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背对着他安安静静地躺下,睡了。

躺了许久,二更梆子响起时,虞墨戈翻了个身,贴着她背把她拉进怀里,他下巴抵在她肩头,盯着她侧容问:“睡了吗?”

“睡了。”她应。

他微怔,随即亲亲她绒绒的小耳朵,大手沿着她中衣衣摆探了进去,撩开锦绸的肚兜,直接覆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她本就娇小,小肚子的隆起整个被他的大掌包住,掌心的热度暖了微凉的皮肤,她好不舒服,许是肚子里的小东西也有同感,倏地有小鱼划过的感觉,很轻,但也很明显。

可她没告诉他,依旧阖目佯睡,一动不动。

他又亲亲她耳垂,颈窝,肩头,吻细密且温柔似水。他手上游,握住了她胸前的酥软,轻揉缓动,亲昵无限。她喉头发紧,可依旧紧绷着身子不动。

“嫣儿。”他在她耳边轻唤。“跟我说说话吧。”他想听她说话,她这样他心不安。

可她不想说,嗓子涩得也发不出声来。他手停住,她感觉得到他在头顶看着她。

“嫣儿。”他又唤声,温柔中夹杂一丝感伤。

她终于开口了。“睡吧,明个十五你还得早起上朝呢。”说着,把他覆在自己胸前手拉了出来,理着被他弄乱的衣襟,朝里挪了挪。

身后,他许久都没有声音,好像连呼吸都听不到了。她纳罕,方想回头看看,便被他一把扯了过来,压在了身下。

刚被理好的衣衫又乱了,不仅乱了,随着他仓促的亲吻,一件件被急迫地褪了下来。容嫣愕然看着他,惊得不住挣扎。他却单手掐住她两只细腕,推至头顶,另一只手熟练地解开二人腰间的系带,一个挺身,直直闯入。

容嫣颦眉哼了声,他停下来,温柔地在她眉间亲了亲,压抑着缓缓冲撞。

**越是压抑,越是噬骨。好不容易结束一次,**得已宣泄,可噬骨的感觉还是不尽。他捧着怀里人亲吻,埋在她胸前啃噬……真恨不能把她吞到肚子里,揉进体内才好,这样不管他走到哪都能带着她,此生不离。

容嫣感觉得到他**又起,没拒绝,任他摆弄,可就是一声不出。

心里突然有点凉,虞墨戈动作渐渐停下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整理后,抱着她拉过被子,她像只受伤的小猫,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想找个安全的地方。

明明是他把她伤了,可她还是无限依赖他,这种信任让他心疼。她明明就不愿自己走,偏要装作坚强的模样,她懂事得让他生气,很生气,气自己没办法让她完全放松。

她就不能和自己撒个娇,说她不想他走;埋怨他撇下自己,气他不顾孩子……如果这样他一定会花心思去哄她。可她偏偏就什么都不说,这样他更内疚。

“嫣儿,对不起……”他亲亲怀里人。

她含糊应了声,乏累得再挺不住,睡着了。梦里,她恍恍惚惚飘到了海边,厮杀声中,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那人手握雁翎刀奋勇杀敌,她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声“父亲!”那人闻声转头,随着阵阵刀光闪过,容嫣看清了,竟是虞墨戈!

自打确定虞墨戈南行,容嫣每夜都在做这个梦,时而惊醒,吓得她满头大汗。然再看到枕边的他,她长舒口气,钻进他怀里抱紧了他……

诏书是下了,可因为荀正卿拖着,南行的日子始终定不下来,倒是争暖的婚期先到了。

成亲头一晚,争暖兴奋得睡不着觉,第二日一早天不亮便起了,两只眼睛竟带了黑眼圈。宁氏看下人给女儿梳妆画眉,竟出了神,不自觉眼圈红了。

容嫣进闺房时,宁氏单指试试眼角,含笑道:“你怎也来这般早,带着身子多歇会。”

“歇的日子有的是,争暖大喜可就这么一日。”容嫣含笑,把给小姑准备的贺礼送了来。她才拣出一对红宝石牡丹耳坠子,便听闻门外有欢笑声。是程氏和孙氏到了。

程氏看到容嫣微怔了下,笑道:“三弟妹来的可早。”

“大嫂二嫂也早。”容嫣点头。

自打樾哥儿被送到卫所去,程氏便把自己关在后院养身子,平日里孙氏会去陪她。丈夫都不在,妯娌两个相伴。容嫣了解程氏的脾气,所以越发觉得孙氏好性子。可后来听宁氏道,她照顾程氏实则是三分体恤,七分情面,因为孙氏是程氏远方表妹,无亲无故,自小养在程府,孙氏嫁入英国公府也是程氏促成的。

程氏看着容嫣手里的耳坠子叹道:“好精致的红宝石啊,这质地,琳琅阁可是少见。”

一旁的寄云笑了,回到:“这是皇后诞辰那日,娘娘赏给三少夫人的,说是进贡的。三少夫人想图个好寓意,便给六小姐带来了。”

程氏啧声,对着惊喜的争暖道:“到底还是你三嫂疼你,如是,倒显得我们贺礼浅了。”

“都是情义,哪来的轻重。”宁氏补了句。结果容嫣手里的耳坠子给争暖带上了,端详着如琬似花的女儿,她越发地不舍了。她终于想明白,想要去疼女儿的时候,她又要嫁了。

眼见婆婆情绪不对,孙氏拿出一只木柙插话道:“这是送你的,虽比不上你三嫂的,却也是二嫂的心意。”说着,拣出木柙里的镂雕双凤金丝镶嵌脂玉对镯。镯子很精致,只是样式有不算新。

程氏瞧见,眉头不禁蹙了起来。“你还真拿来了。”她对着孙氏嗔了句。“不是不叫你送这个吗,当年的嫁妆,你还当个宝贝似的。人家争暖身上哪个比不及你这镯子,你在瞧瞧三弟妹送的,也不怕人家说你小家子气。”

这话说得是一点情面没留,孙氏握着捏着镯子的手僵在那。容嫣瞧得出她是在忍,只是她不知道为何要忍。

争暖看看二嫂,笑着接了镯子,道了句“谢谢二嫂。”连个犹豫都没有,双双套在了手腕上。

程氏撇嘴,瞪了一眼孙氏便笑着给争暖梳妆去了。

天微亮时,老夫人徐氏也来了,后面跟着二夫人婆媳,三夫人,还有虞瑶和吴奚。

吴奚见了刚刚披上霞帔,正带凤冠的表姐眼神痴迷,不由得笑叹了句:“表姐真美。”

争暖透过铜镜和她对视,脸红了。而二夫人袁氏则噗地一声笑了,“瞧把你羡慕的,你的好日子也快了。”

府上都知道虞瑶有意和叶家联姻,虽还未正式提亲,不过也是日程上的事。而至于吴奚与秦翊的事,也只有老太太和宁氏婆媳三人知晓。

眼下又提这话,吴奚瞥了母亲一眼,别别扭扭,脸色难看极了。袁氏还到她是姑娘家害羞,可程氏瞧着不对,她害羞,她娘虞瑶脸色怎也这般差!

宁氏舍不得女儿就这般嫁了,于是在英国公府设宴,宴请宾客及迎亲人后,再风光地将女儿送上花轿。所以迎亲队伍还没来,亲朋同僚倒是来了不少,虞墨戈随二叔和孤鸣招呼。

昌平侯世子这也颇是用心,争暖虽是续弦,可排场上也不能差了。昌平侯府给足了体面,迎亲队伍颇是壮大,其声势赶超头婚,连五军都督府的前后军大都督都跟来了。迎亲的送亲的并在一起,英国公公府简直汇了半个朝廷。

虞墨戈款待诸位同僚,容嫣则随母亲与婶母嫂嫂们接待亲朋女眷。

英国公和老夫人已经高坐正堂,等着新郎来给奉茶。

赵子颛身材颀高,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人挺拔俊朗,却又带着十足的英气。他从马上翻身而下,才穿过英国公府的仪门,便听闻身后有唱和声响起,众人望去,竟是首辅来了。

众人有点怔,赵子颛也不例外。从朝堂上讲,荀正卿和昌平侯是文官武职,无甚交集;从私下里讲,二人也没什么交情,所以他们可没请他,也请不动他。

荀正卿下轿,对着神情不解的新郎官道了贺,目光便对上了虞墨戈,他沉稳一笑,道:“我是来送亲的。”

送亲那便是英国公府的客。虞墨戈没含糊,坦然伸臂,淡定道:“谢首辅赏光,您请。”

荀正卿瞄了眼赵子颛,含笑道:“今儿是世子大喜,自然新郎先请。”说罢,遣下人抬了贺礼,跟着赵子颛入门了。

虞墨戈跟在他身后,神情略重。

自己的成亲他都未曾来过,家妹出嫁,他竟来恭贺,怕这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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