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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章:烂掉的香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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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进入了雨季。

海城附近的一个小岛,早在三天前,全岛便进入防台风暴雨模式。

全岛的本地居民,提前出门将台风过境时的几天口粮储备得妥妥帖帖。

上午十一点,平日热闹非凡的繁荣集市,因为台风将至,纷纷赶在暴风雨来临之际率先回家。

天气预报说,台风“艾菲尔”,将在五月十六号,从小岛的东南面登陆,然后往西北方向移动扩散。

今天早晨六点,连续落了两天两夜的小雨,骤然将至倾盆大雨。

中午时分,整个世界风雨飘摇、天昏地暗。

“姑娘,台风马上就要来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赶紧回去吧,一定要把门窗关好,切不能留任何缝隙,否则台风刮进来,会把你家都给拆了!”

集市负责锁大门的大爷,尖着粗嗓,大声对着一直缩在门口的女孩说道。

恰逢有集市商贩出来。

瞄到那女孩的身影,顿时眉目都含着怒意:“沈大爷,你跟她废话这么多干甚?!难道看不出来,她就是一个乞丐吗?!成天到晚都坐在大门口,晦气死了,沈大爷,你赶快把她撵走,免得影响了市场的风气。”

“胖婶儿,话不是你这样说的,既然她是乞丐,显然已经无处可去了,集市这么大,她也占不了多大的地儿!!”沈大爷蹙了蹙眉说道。

肥胖的中年妇女,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沈大爷,我知道你一向心善仁慈,但是也得看对象吧。你知道乞丐以意味着什么吗?!乞丐,意味着他们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活下去,就会去‘偷’。集市这么大,大家挣钱都不容易,养个小偷在里面,大家每天得多提心吊胆啊!”

在集市里,胖婶儿可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最擅长夸大其词,所以沈大爷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微微俯身,对着缩在角落,不知是冷了,还是饿了,全身颤抖不停的女孩说道:“小姑娘,台风马上就要到了,你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在门卫室将就一下?!”

胖婶儿瞧见沈大爷不仅不撵人,反而还要把她留下来,立马愤怒起来:“沈大爷,我没听错吧,你要把一个小偷,留下来?!”

“胖婶儿,凡是都要讲一个证据,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小偷’,你能证明吗?!”

“我怎么不能证明?!哎,我昨天亲眼看见,她窜到集市里,在吃香果欸。你应该知道,香果在我们这里有多贵,她买得起吗?!很显然,那香果就是她偷的。打从她来到集市开始,市场里每天都会丢东西。刚刚,我隔壁的李婆婆还在冲我抱怨,她家的豆腐又少了三块……”

正在胖婶儿猩红着双目,唾沫横飞地指控时,一直讲脑袋深深埋在凌乱头里的女孩,猛然抬起头来:“那香果,我看见水果店老板倒掉不要的,是烂果子才捡来吃的,我没有偷。”

听见女乞丐居然理直气壮地反驳她,胖婶儿胸腔内燃烧的怒火,愈烧得旺盛,她当即语气恶劣、凶神恶煞地冲着她吼:“不要的烂果子,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捡来吃!”

旁边有人围观。

瞧见胖婶儿那咄咄逼人的模样,有好心人上来劝导:“算了胖婶,你何必跟一个女乞丐计较?!她已经够可怜了,你不要落井下石。”

“对呀胖婶,她吃香果,水果店的老板都没说啥,你再这里斤斤计较做什么,不累吗?!赶紧回家吧,再不回去,台风都要吹来了!!”

“对,对,对,我们还是赶快散了吧,万一台风提前来,我们就遭殃了!”

说着大家一哄而散。

胖婶儿却是不依不饶:“我不管,今天沈大爷不拿个态度出来,我就不走!!”

说着,她还耍泼地在地上也坐下。

最后实在没办法,沈大爷望着眼底闪烁着泪光的女孩儿说:“要不然,你跟我回去吧,只要你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在我家里!”

……

小岛北面,矮小的平房外,风雨飘摇,房内却是一片温暖。

尽管房子,很陈旧,里面的家具也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破损严重,但是顾安心却觉得这是她住过最美好的屋子。

“瞧,洗干净了,是个多漂亮的小姑娘啊!”沈大爷的妻子,眉开眼笑地抚了抚顾安心的头。

同时,她也端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递在顾安心的面前:“饿了吧?!我们家里情况不好,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就将就着吃点,等台风天儿过了,让沈爷爷出海给你打两条鱼回来,到时候我给你做岛上最地道的酸辣鱼吃。”

自从袁静去世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关心过她,顾安心不说话,只是直直盯着面前那碗面条。

盯着盯着,眼泪便不能自控地滚了出来。

沈大爷见状,立刻出声问道:“是不是觉得清汤面不好吃?!”

妻子听了,赶忙朝着沈大爷看去,犹犹豫豫地说:“要不然,我们让儿子去隔壁家借两条鱼来?!这清汤寡水的面条,是看着没什么胃口。”

守在一旁的沈勤听了,立刻从喉咙里出亢奋地呜呜声,转而笔画着动作就要出门。

顾安心回过神的时候,赶忙断过面条,急声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觉得面条不好吃,我很喜欢吃面条。”

说着,顾安心拿了筷子,夹了一大口面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姑娘,我还是让沈勤帮你去借鱼吧。”沈大爷的妻子说,“别哭了,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顾安心却狠狠地摇头,吞了一口面下去,她才笑着开口的时候,眼泪也疯狂地往下冒,她说:“我母亲以前也特别喜欢给我下面条吃。我哭,只是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给我煮面吃了!”

现场一片安静。

只有顾安心吃面条时出的细微声响。

沈大爷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烟斗,慢慢吸着。

在顾安心把面条吃饭的时候,沈大爷又问了句:“姑娘,你的家人呢?!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闻言,顾安心的眸子,瞬间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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