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可怕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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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下去了, 并没有载人。
在小短腿柯基犬虎视眈眈龇牙咧嘴的压迫下, 荆星河一开始还抱着“狗子它可能是欺软怕硬”的侥幸心理,眯着眼思忖片刻, 随即小跳起来使劲跺脚, 企图用跺脚声吓唬它,奈何越吓唬它, 它冲她叫地越凶。
以至于到了现在,“欺软怕硬”的已经变成了她。
荆星河耷拉着眼,抿紧唇,小心翼翼地往后小退了一步直到后背靠到了墙, 有了依仗,才彻底放松下来。
细想她从小到大的经历, 狗类可都是把她当好朋友的啊。
“汪汪汪汪汪。”
它昂着小脑袋, 可凶可凶了。
嚣张到简直令人牙痒痒。
直到, 裴燃眯起眼愉悦地嗤笑一声。
懒懒散散的勾人声线中夹杂着一点漫不经心,而漫不经心中透出更多的却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作为旁观者观看“喜剧”时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你笑什么?”荆星河要被气死了,抬眸恶狠狠地看向裴燃,握紧俩小拳头咬牙切齿地问。
闻言, 裴燃俊眉一挑, 耸耸肩, 打死不认,“我没笑。”
话音落下, 这才矜持地抬起他的右脚, 脚尖轻轻戳了戳小短腿柯基犬圆滚滚的大屁股, 眸光一扫,眼神警告。
顿了顿,慢条斯理却不怒自威,“小星,别太过分了。”
小柯基在听到“小星”二字时,立马就温顺下来。
也不对着荆星河吼了,尾巴摇啊摇,小跑到裴燃脚边,仰着小脑袋,舌头伸出,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燃看,过了好一会儿,见裴燃还没有搭理它,它整个趴到地上,“呜呜咽咽”地委屈起来了。
两秒后,将委屈转为愤怒。
并不受控制地迁怒,“汪汪汪汪汪。”
“………”
荆星河在恍惚中回过神来,她现在心情有点复杂,连带着垂眸看向这只就外表而言萌地一批的柯基犬时,眼神也是十分复杂的,她蹙了蹙眉,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向小柯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睁开眼,沉吟数秒,勉强问出口:“你叫它什么?”
那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反正“小星”叫着,在她听来总是很怪异。
裴燃淡淡地重复:“小星。”
“………”只要不同字,那也还好,荆星河沉重地点点头,心底却在乐观地自我催眠自我安慰。
下一秒,她就强行从催眠中被拽出来,“星球的星。”
“认识一下,它叫裴小星。”
荆星河:“………”
裴小星继续对她不善地,“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它可真凶。”荆星河客观点评。
“嗯。”裴燃应她,“是有点。”
顿了顿,“养了快一年了,第一次见它这么凶。”
男人狭长的眼尾轻轻一勾,从眼底流露出似笑非笑来,继而无端让人觉得他说的话也是意有所指。
就好像在表达……‘只对你凶,肯定是你有问题’。
荆星河无言以对:“………”
空气似乎突然开始停滞了。
无声对望了片刻。
她舔了舔唇,扭捏了一下。
可话到嗓子眼儿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只得, “友情提示,你家裴小星很不礼貌。”
荆星河一本正经,“你最好替它向我道歉。”
走廊很短,尽头就是窗户。
朝阳渐渐消失,最后几缕温柔光线偷偷摸摸地爬进来。
裴小星终于叫累了,肯消停了。
只这一瞬,四周突然变得静悄悄的。
裴燃见荆星河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还莫名总感觉她那黑曜石般的瞳仁里传达出“我绝对不是跟你开玩笑,你不道歉你会倒大霉”的讯息,裴燃挑了挑眉,觉得自己居然还被唬住了,真不可思议,转瞬,惊奇压下,他并没有在意荆星河说的话,他垂眸扫她一眼,唇角微扬,懒懒地“啧”了一声,“你做梦的吧?”
“………”
闻言,荆星河一言难尽地瞅着他。
心下揣测大概是他一个大男人抹不开面子说对不起。
这也正常,她不勉强。
她眯了眯眼,沉思过后,给出折中意见,“要不然,你让它给我道歉也行。”葱白指尖指向裴小星。
裴燃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眼角一抽。
好半晌,并不刻薄地,“如果你懂狗语,那你问问它,问问它肯不肯道歉。”
荆星河:“………”
几秒后。
裴燃抬腿离开。
荆星河亦步亦趋地跟在裴燃身后。
眼睁睁地看着他摁下了她家对门房子的密码锁,然后,门开了,装修好打扫好的新房空空如也。
和她买来的像批一样楼下家家户户都是这种类型的精装完全不一样,对门房子应该是完全按照户主的意愿喜好装修的,应该是男生喜欢的,黑白搭配的冷色调……
荆星河笑眯眯地跟着欣赏着,感叹之余又在心底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猜……
“没想到我们俩还是邻居。”
裴燃倏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先她一步说出了她的猜想。
荆星河讷讷地,“嗯。”
转念一想,忽然兴奋起来,“那都是邻居了……”上下班也许还能一起,我再求职你能不能就让我就职啊。
后半句话还卡在喉咙口,裴燃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及时打断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能。”
“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荆星河气鼓鼓的。
裴燃轻飘飘地瞥她一眼,蹲下身,将狗链子解开,放任小胖柯基自个儿在新房子里撒丫子跑一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还是那句话,不能。”
荆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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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快不求稳,得到的利益只是短期的。
穷途末路也将会是它的最终归宿。
和陆时景一起创办了“时代”的,作为“时代”核心的,一起从身无分文撑到现在的,是陆时景的大学室友。
热血青年,一路被幸运眷顾着。
在毕业前就尝到了所谓的“成功人士”的甜头后,就被眼前的利益给冲昏了头脑。社会和学校,两个地方,竞争的惨烈程度不是一个等级的,正所谓商场如战场,他们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得明白,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可怕的是,这群青年,并不是被对手给打败的。
对手甚至连阴招都还没来得及使……
“时代”如今面临的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陆时景压根就劝不住他们,他们被利益牵引,忘了初心。
公司不断扩充,在达到量的饱和时,资金链断了。
而这次断了的资金链,不再是拆西墙补东墙就能够补地齐的那种小数额。
小会议室内,
曾经壮志凌云的几个年轻人互相指责互相埋怨。
谁也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决策导致如今的结果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的上午,“时代”高管死气沉沉。
陆时景只感觉到自己身心俱疲,就像漂浮在看不见尽头的海面上,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揉着眉心,好半晌,才将胸口的那点浊气给吐出来。
“行了,都别吵了,这样瞎吵能吵出结果?”
“有这时间不如再去跑几趟银行。”
话音一落,寸头就冷嗤道:“银行肯贷款给我们就真的见了鬼了。”现在公司什么情况,银行可门儿清着呢。
“这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叹气,“之前也跑了那么多趟了,也没结果,再跑,估计也一样。”
氛围有些凝重。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一个个地都抽着烟,借烟消愁。
“要不然,再问问涂琪吧。”寸头悄悄抬眼,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让涂琪再帮帮我们。”
“资金这一块过去了,以后就都好说。”
只要熬过这一关头,往后肯定只赚不赔。
“等公司重新运转起来,再还就是了。”
寸头的话瞬间引起其他人的共鸣。
这话他们谁都想说,但又谁都不敢说。
毕竟,他们都亲眼目睹过涂琪是怎么在公司闹的,涂琪极端到可怕,当初大家都羡慕陆时景,现在大家却又都同情陆时景,同情他,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涂琪。
果然,下一秒。
陆时景倏地直起腰杆,一把捞过桌上的茶杯。
“砰”一下摔到地上,支离破碎。
大家面面相觑,再没有人敢提涂琪。
陆时景满眼颓败:“资金,总会有办法的。”
沉默了一会儿。
“我出去一趟。”他缓缓起身,摔门而去。
*
“裴……”
“裴……”
道路两侧的梧桐不断后退,荆星河额头磕在车窗上,不多时,收回眼,直起身子,过了会儿,才侧过脸看向驾驶座上的裴燃,贝齿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裴燃目不斜视,熟练地在路口打方向盘,“你想说什么你就说。”
荆星河咽了咽口水,视线也不躲闪,网咖内经常人来人往的,有时候忙起来,员工们也不一定能时时刻刻注意着它吧,“裴狗子放在店里真的好吗?”
裴燃:“………”
沉吟数秒,“直接说狗子就好。”
“它经常被搁在店里。”
“噢。”荆星河点点头。
电脑城离地有点远,驾车估计也要小半个小时。
她本来是想坐地铁过去的,现在有免费的车坐,当然是喜不自禁,只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大男生居然会亲自操办家里的家具,家具他要自己挑选,亲力亲为的。
去电脑城买电脑确实也在他的行程内,梢她是顺便,顺便结束了,就是他一个人的行程了。
“那个,工作上的事儿……”她脸皮厚,还不死心。
裴燃趁等红灯的间隙,凉飕飕地睨她一眼。
她:“………”
“你当我什么都没问。”
车水马龙的海城逐渐被骄阳炙烤。
车内打着空调。
接下来一路安静许多。
直到快到电脑城时,荆星河鉴于有颗感恩的心,思前想后,来回纠结,最后痛下决心。
弯着眼笑眯眯地看着裴燃,在把裴燃盯地起鸡皮疙瘩的瞬间,她才慢悠悠地说:“裴燃,等电脑选好了,我陪你去买沙那些东西吧?”
也算是礼尚往来,礼尚往来。
与此同时,
陆时景作在公司楼下的小石凳上。弯着腰连抽了好几根烟。大理石瓷砖上零星落着几个烟头。
他眸子里虚着光,眺望着不远处。
好半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许乔安的号码。
每一天,这座城市所接待的旅客都不计其数。
来来往往的旅客们,就像是渝城的经济命脉,推动着渝城的经济,他们过来爬山拜佛,就是带来商机,商机环环相扣,在看到利益能够最大化的瞬间,渐渐的,也有人利用旅客们在渝城人生地不熟这一点开始干些“敲诈勒索”的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