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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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这个月的解药不是已经送去了吗?”太皇太后不徐不疾地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在了桌上, 左右宫女已经被屏退了, 她缓缓抬眼看向阶下立着的瑞王。
瑞王显然没有她这般闲情,他眉心紧皱, 双目赤红:“别给我耍花样,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放肆!”太皇太后怒喝道, “哀家准你进宫不是让你来胡闹的!你见了哀家不行礼也就算了, 还敢对哀家如此无礼?”
瑞王冷哼道:“当初你连哄带骗逼她吃下毒茶,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你最好现在就把解药拿出来, 我没多少耐心。”
“哀家若不给呢?”
瑞王冷眼看着太皇太后,一步一步上了台阶,双手撑在桌沿,俯身向前:“你不要忘了, 我此次伐贼,带了十万军队,加上后期整合的肃王的军队,现在已是十三万人。只是这兵符……我可还未交。”
“你……”太皇太后一时气绝, “莫非你也想造反不成?!”
“人人都想做皇帝, 可我对皇位没什么兴趣, 但若是我珍视的人因你丧了命,那就说不准了。”
太皇太后看着瑞王愈加狠的眼眸,手指有些微微抖,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静下来:“好大的胆子!你你……你退下去!离哀家远点!”说出来之后, 她就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抖了, 瑞王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气,又道:“解药……你还要不要了?你若是交了兵权,哀家就把解药给你!”
“先把解药拿来!”
太皇太后忽然有了底气,冷哼道:“你当哀家是三岁孩子?你未交兵符,哀家怎会将解药给你?你只要将手里的兵符交出来,哀家自会把解药送到你瑞王府上。”
瑞王站直了身体,向下睨着太皇太后:“看来,你我之间也没什么信任可言。莫非你觉得解药就能牵制住我?她若活着便可,她若死了,我便举兵造反,血洗了皇宫,然后再随她而去。只恐怕到了那个时候,皇位悬空,各大藩王想来是不甘寂寞的,你这皇朝就要四分五裂了。”
太皇太后撑着桌沿,站了起来,愤恨地道:“你怎么会如此冷血无情?你好歹也是在宫里长大的,你父皇也待你不薄,你怎会半点情意也无?”
“这世间的一切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虚幻,唯独她是真实的,我便要护着她,如此而已。你或许不懂,但你也没必要懂,你只要明白,兵符对你来说是极其重要的,而解药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不过……你也别想其他,兵符我并未随身带,即便我死在宫里,兵符你也找不到。”
太皇太后未料自己心思一动,便被他猜了个一清二楚,只得缓缓地又坐了回去,一时怔,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瑞王趁此机会,步步紧逼:“我没多少耐心,你最好现在把解药给我,我拿了解药给她解毒,若是她体内毒素尽除,我自会把兵符上交。”
“解药我可以给,但她体内毒素不可能一次除尽,而交兵符一事却不可久拖。若你执意如此,你现在就杀了哀家吧,待哀家死了,看不见听不到了,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哀家也管不了了。”太皇太后脸一仰,脖一横,不打算再妥协一步。
瑞王逼得她松口给解药,目的已经达到了,语气便缓了些:“虽然有了解药,但若交了兵符,又如何能保我全身而退?”
“这个简单,让皇上给你一个免死金牌。你大可放心地交出兵符,哀家绝不会追究你今日不敬之罪,哀家言而有信,决不食言。”
瑞王迟疑。
太皇太后又道:“经此一役,哀家也看得出来,你是个栋梁之才,皇帝登基不久,正是急需用人之际,哀家也是惜才之人,你尽可放心,你所担心的都不会生。”
两人你来我往,最终约定,瑞王带解药回府,进府后,即可呈交兵符。
瑞王从宫里全身而退,揣着解药回到了瑞王府,按照约定交了兵符。此时,纪云闲毒已过,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子秋取出解药,揉碎兑了水,正欲端去给纪云闲喝时,又多了个心眼,取了银针伸入药水中搅拌了一下,银针没有变黑,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坐在床头,轻轻扶起纪云闲,让她依靠在自己肩上,柔声道:“乖,把这药喝了,喝了就没事了。”
纪云闲迷迷蒙蒙间,喝了口药,嘴里咕哝了一句“药苦”,又皱着眉喝了下去,一碗药尽,她又睡了过去。
白子秋把她平放在床上,握着她的手,坐在一旁守着她。
过了约么不到一刻钟,纪云闲突然呼吸急促,手也跟着热,她皱眉闷哼了一声,直挺挺地坐起,吐出一大口血来,眼神渐渐涣散,身体由热变冷,仰面倒回了床上,脸色惨白,眼底泛黑,嘴边还沾着血渍,只是……没了呼吸。
白子秋大惊,慌了神,伸手去拍她的脸:“你怎么了,醒醒,醒醒,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他拍不醒她,颤着手探向了他的鼻息,突然“嗡”地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月心匆匆跑了进来喊道:“王爷,不好了!咱们王府被当兵的围起来了!”
……
自瑞王凯旋回京,新帝就在宫里等着他来复命,左等右等等不到,派人去传话让他进宫,结果他是进宫了,却是去了太皇太后那里。
新帝一直耐心等着他从太皇太后那里出来,也没等到他来给自己复命,只是等来了太皇太后要求给瑞王免死金牌的传话,新帝依言照做了,可瑞王竟径直出了宫,这让新帝有些疑虑,便摆驾去了太皇太后那里。
太皇太后手里拿着瑞王交回来的兵符,惊魂未定,看到新帝前来,疾呼:“快!快去围抄瑞王府!”
“这是为何?”新帝不解。
太皇太后便把今日瑞王来此拿兵符换解药一事,简略地说了。
“兵符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皇奶奶,您就放过皇叔吧,只要皇婶没事,皇叔不会造反的。”
“唉哟,问题就在这。”太皇太后急的直拍大腿,“瑞王妃当初中的毒,根本无解药!”
“什么?!”新帝大惊,“那您给皇叔的是什么?”
“是毒.药,寻常人吃了无事,对她来说就是毒.药,那药会加速她体内毒素扩散,顷刻间便会毙命!”
听到太皇太后说瑞王妃会死,新帝震惊之余,升起了一丝哀戚:“皇奶奶,您为何要如此……”
“别给哀家哭丧着脸!”太皇太后冷冷地打断道,“别以为哀家看不出来,你对她有情,便是这一个原因——她就该死!”
新帝眼中泛起了一层雾气,念及她曾经一幕幕笑脸,胸口仿似被堵住了一般,喘不上气。
“现在不是你哀思的时候!瑞王若是看到他的王妃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会作何?!你还不快派人去围了瑞王府?寻个罪名把他给杀了,以绝后患!”
事已至此,新帝顾不得许多,只能依言照做了。
一切事宜安排完,他一个人在大殿坐了许久,想起他年少时常同七叔一起,饮酒听曲,虽然七叔会时不时地收拾他一顿,但那也都是他先惹事在先,想起他为了让七叔改邪归正,偷了他的猫,后来又舍不得还,再后来……他终于知道了,这猫不是一般的猫……
又想起,他同她月下饮酒,她不能喝,还偏要喝,醉了以后桌上桌下地找酒喝,可爱至极……
可惜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坐在这冷冰冰的龙椅之上,从未有过的孤独,袭遍全身。
太皇太后进了大殿,见他如此落寞,叹息道:“孙儿,你可知,从你坐上龙椅这一刻,许多事就注定由不得你了。旁人都羡慕皇帝有无上的权力,孰不知拥有这无上的权力,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公平的。”
新帝渐渐抬眸看着太皇太后已显苍老的脸:“可皇叔和皇婶不该死,你为何要如此做?”
“他心不在朝廷,便不能专心辅佐你。若他是一个废物也罢了,可是他深藏不露,甘当一个混迹脂粉的王爷这么多年,这份耐力,非常可怕,若不能为我所用,便要除之,免留后患。”
太皇太后把兵符呈上:“好在他交还了兵符。”
新帝接过兵符,正欲把他放回到匣子里,忽觉不对,拿着兵符仔细端详了一番,惊道:“这兵符是假的!”
太皇太后未料及此,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兵符理应是交还给朕的,可皇叔却一再推脱,最后交给了你,定是怕朕看出这兵符有假。”
太皇太后脸色一变:“坏了!”
前去围抄瑞王府的人回来复命:“陛下,瑞王府上一众侍卫、下人,尽数被捕,只是……不见了瑞王和瑞王妃。另外,倚云楼起了大火,里面的歌妓无人出来,现在火势还未扑灭,暂时还不知里面的情况。”
太皇太后眼前一阵昏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