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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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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噩梦

自从那天后,烟云楼被侍卫森严把守,不分白天黑夜。明珠几次想要去入内探望,却被侍卫阻拦。连续了几个晚上,明珠噩梦连连,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梦里面总有一双恶狠狠的双眼注视着她,她只好拼命地逃跑。

可是无论她如何逃跑,就是躲不开那慑人的注目。

早上醒来的时候,明珠感觉自己很累,不仅仅是因为没有睡好而疲惫,更因为心悸。

“主子,您又做噩梦了?”夏儿端来了梳洗的水,柔声问道。

明珠微微叹息,“恩”了一声,不想再去回忆。

洗梳完毕,用了些点心。一碗小米粥喝了两口却没有食欲,最近她的胃口越来越差了。明珠放下汤匙,摇摇头,“夏儿,端下去吧。我不想吃了。”

“主子?您最近吃得太少了,身子才刚好,得多吃些。”夏儿叮咛道。

明珠挥了挥手,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有小丫鬟奔进房来,回禀道,“夫人,公孙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明珠道。

小丫鬟应了一声,立刻转身通传。夏儿也急忙收了点心离去。明珠隐约听见夏儿喊了声“公孙公子”,随后便瞧见公孙晴明悠闲悠闲地闪现于她的视线中。他似乎极其偏爱白色,总是一阙白衣翩翩而至,手执玉扇慢摇。

公孙晴明背手而入,踱步走向明珠,边走边道,“上回儿我给你买的糖葫芦,你一口也没吃。今儿个你若还是不吃,那我可就要翻脸了。”他眯眯笑,背在身后的手甩出,手中是两串色泽鲜艳的糖葫芦。

明珠瞧见糖葫芦,顿感惊喜,“多谢公孙公子,这次我一定吃完。”她说完,连忙伸手去接。可他却故意将手朝旁一挪,不让她够着。明珠挑眉望向他,有些狐疑。

“哎!又开始那么生疏地喊在下公子了,令在下好伤心。”公孙晴明语气可怜,可神情却潇洒自得。

明珠将他手中的糖葫芦夺过,漆黑的眼珠机灵一转,“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不再那么喊你了。不过,往后你可不要怪我不懂礼数。公、孙、晴、明!”她喊着他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

“在下有那么迂腐吗。”公孙晴明长袍一撩,径自坐下。

明珠将一串糖葫芦搁在盘中,拿着另一串糖葫芦吃了起来。山查又甜又酸,她忍不住蹙起眉头。公孙晴明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眸底是一片温柔,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得温柔。突然,他沉声说道,“我这次来,是与你告别。”

“告别?”明珠一愣,嘴里还满是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公孙晴明,你去哪儿啊?”

“在下有事要忙,所以要走了。再来除夕将至,不宜继续留于王府中。”公孙晴明轻声回答。

明珠听见他这么说,抓着糖葫芦,嘟哝地算着日子,“一、二、三……六……”掰了掰手指,她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哦,只剩下六天,除夕就到了。那你是回家吗。哎?那你家在哪儿啊?赶得及回去吗?”

“怎么赶不及?处处无家处处是家。”公孙晴明意有所指。

处处无家?处处是家?他没有家吗?他的家人呢?难道……难道他只有孤身一人吗?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明珠欲言又止。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不如就留在王府过年吧,反正王府这么大,多一个人不多……”

“少一个人不少。”公孙晴明自然而然地将话接下,笑得兴味。

明珠急忙放下糖葫芦,急急解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过年了,在下想送你一份礼物,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公孙晴明换了话题,明显不想继续讨论下去。

即便还满腹困惑,明珠也识趣地收了口,深怕触到别人的伤口。望着面前的公孙晴明,突然之间多了一份亲近感。想了半晌,脑海里再次闪过那双布满血丝的可怕双眸,她脱而口出,“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公孙晴明见她神色微变,挑眉问道。

阳光明媚,天气已有些温暖。高高的围墙中,抬头可见参天大树,梅花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无人的后院大墙,临着一座假山。假山的石洞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摸索走来。前面带路的人是明珠,而后面跟随的人则是公孙晴明。

“来这里干什么?”公孙晴明好奇地问道。

明珠回头嘘了一声,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你小声点!不要让人听见!”

“来、这、里、干、什、么……”公孙晴明立刻配合地压低了声音,粗嘎的男声有点好笑。

前方的那团光明离得越来越近,空气也愈清新。明珠跨出一个大步,终于奔出了漆黑潮湿的石洞。她转身望向公孙晴明,张望了下四周,小声说道,“你会轻功是不是?带我飞进去吧!我要进这里面去!”

“你进这里面做什么?”公孙晴明十分困惑。

“快点,少说废话,快带我飞进去。”明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死命地缠着他。

公孙晴明没辙了,长臂一伸转而搂住她的腰间。脚下一个用力,气运丹田,足下一点,踩着高墙飞入了院内。明珠只感觉一阵晕旋,却又十分刺激。等她回过神,自己已经落在地上,平安无事。

“烟云楼?你来这里做什么?”公孙晴明环顾四周,又是问道。

明珠轻声说道,“我来这里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顾夫人?”公孙晴明追问道,“她不是疯了吗?”

明珠立刻双手比了个“叉叉”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话。她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朝着闺房的方向而去。公孙晴明紧随其后,小声说道,“听说王爷派侍卫把守了烟云楼,更不准任何人入内。你这样做,就不怕王爷现了,责罚你?”

“责罚?反正我习惯了。”明珠无所谓地说道,步伐迈得更急了。

一眨眼,两人转到回廊,那凄然的啜泣声又隐约响起。

公孙晴明只感觉一阵森然,前方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却是十分诡异。他停了脚步,伸手抓住急步前行的明珠。明珠懊恼地扭头,公孙晴明叮咛道,“不要去了,这里阴气太重,会让人生病。”

“哪里有什么阴气!你吓唬我啊?”明珠蹙眉。

“我不会骗你。”公孙晴明一反调笑的神情,俊容沉静认真。明珠瞧见他如此,顿时一惊。他抓着明珠的手就朝来时的路返回,边走边说,“你才刚刚恢复,最好不要去那些脏地方,免得又再生病。”

“呜呜呜——不是我害死了你,不是我害了你……”

“你不要来找我,呜呜呜——”

耳畔再次回响啜泣声,顾若儿那张彷徨惊恐的脸庞突然在眼前跳了出来。明珠心里空寂,不时地回头,又是急急拍打公孙晴明的手。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就没办法摆脱他的钳制。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只好咬牙切齿地喝道,“公孙晴明!你放开我!放开!”

“嘘!”公孙晴明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吵闹,“你想惊扰到侍卫吗?”

“……”明珠瞪大眼睛,无奈地停了声。

公孙晴明这才松开手,突兀地低声询问,“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你……”明珠咽了咽口水,怯怯地摇头,“我、我不信。”

公孙晴明炯亮的黑眸凝望着她,扬起一抹笑,沉声说道,“王爷既然不让人进来这里,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不要擅自闯入,听到了没有?”

“没听到!我要见顾若儿!”明珠倔强地回嘴。

“没听到也要听到!”公孙晴明将话说完,动手点了她的穴道。明珠怔在原地,动弹不了也无法说话,只好干瞪着他。他拦腰将她抱起,飞快地奔出回廊。只见一道白色身影踏着高墙,蹿了出去。

白白折腾了一回,明珠气恼地走回银安殿。距离她身后一丈处,公孙晴明淡定淡定地跟随。瞧见她一副别扭的样子,他心中有些逗趣,拔腿追到她身边。明珠不去理他,公孙晴明却道,“怎么?生气了?”

“你是胆小鬼。”明珠骂道。

“是是是,在下是胆小鬼。”公孙晴明附和地回了句。

两人正拌嘴呢,前方徐徐走来两人。明珠抬头望去,瞧见风战修带着贴身侍卫众离正漫步而来。她猛得停下脚步,瞥了眼公孙晴明,小声嘀咕道,“你要是敢告密,以后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你不是不怕责罚吗。”公孙晴明没有侧目,迎上了风战修审视的目光。

明珠抿着唇不语,她不过是怕自己没有机会再偷偷溜进去罢了。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风战修走近两人面前,有些不悦地眯起眼眸,沉声质问。

“我们去散步。”

“正好遇见。”

同时,两人却各说其词地回应。

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她就不要说话了!明珠拧了两条秀眉,十分悲惨地低下了头。

公孙晴明轻摇玉扇,立刻打圆场,“王爷,我们正好遇见,而后就一起散步。”

“是吗。”风战修的语气平平的,听不出信或不信。

明珠急忙点头如蒜捣。

“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风战修这番话是对着公孙晴明说的,可他的视线却一直紧紧盯着那颗耷拉的小脑袋。

“那在下就告辞了,王爷珍重。”公孙晴明双手执扇作揖,笑道。

明珠抬头望向他,“这就走了?这么急?”

“是啊!在下要走了。”公孙晴明同样回望于她,轻笑的神情有些轻浮,“商人不做亏本买卖,方才在下送了你一份礼物,下次你也得还我一份。在下记着了。告辞也,告辞也。”他翩然转身,一阙白衣走得潇洒。

明珠登时哑然,不是吧,这人真是的!明明是自己要送她礼物的!现在还要讨还?

直到公孙晴明的身影走远,明珠这才回头。一回头,对上风战修魅惑的俊容,本能地再次低下了头。这些日子来,他每天都会来银安殿,可是却从不留夜。这倒也好,如果他要强行留夜,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现在又要说什么呢?直接闪人吧!

明珠扶了扶身,轻声道,“王爷,我回银安殿了。”

风战修眼底蹿过一抹深邃,那份不悦没由来得膨胀,猛得伸手探向明珠,将她抓到自己身边,一把搂住。明珠轻呼出声,眨眼之间已经在他怀里。她试图想要挣扎,却被他的眼神制止,一下子惊得没了声。

“你去过烟云楼了。”他喝道。

“我……”

“本王让你不要去,你偏要去。你是要挑衅探本王的耐心吗。”风战修冷声质问。

明珠傲然地与他对视,开口反驳道,“是!我是去过烟云楼了!那又怎么样?王爷为什么要将她关在里面,还不让人去看她?”

“你若是再去,本王就将她杀了,一了百了。”他放下狠话,阴霾无比。

明珠被他眼底的阴霾所骇,她困惑地问道,“我不过是去看看她,你为什么这么反感?她也曾经与你共度时光,难道你就这么狠心?”

“呵!”风战修轻笑一声,却是同样困惑地问道,“她伤你打你骂你害你,你却傻得天真,傻得可笑!竟然还怜悯她同情她替她求情,你这么悲天悯人做什么?你难道不恨吗?看见她疯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明珠用力地推开他,“是!没错!我傻得天真,傻得可笑!她伤我打我陷害我,我的确应该讨厌她。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我更甚至该高兴。”

“应了王爷一句话,她罪有应得。”

她的声音颤抖了几分,“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王爷不要忘记了,我会被她伤被她打被她陷害,全都是因为王爷你!如果王爷不曾纵容她放任她,她会这样做吗?所有的一切,如果真要问个究竟探个明白,罪魁祸不是别人,正是王爷你!”

“离开都城,到了这王府,我就明白我不再是公主!我也从没有一天将自己当成是公主!”

“我不会忘记,是你将我废黜,是你将我亲口赐给顾若儿作了丫鬟!”

“可王爷你今日一个样,明日又一个样。你翻翻脸,说信就信,说不信就不信。人命在你眼里如草芥,生杀大权掌在你手中。你高兴了,那人就能活,你不高兴了,那人连死也不得太平!”

“你觉得好玩吗?你在看戏吧?”

“我真得很好奇。”

“风战修,你不得一人心,戴着一张面具,你累不累。”

愤慨的女声到了最后,竟然是呢喃不清,在风中悠扬飘散,似有回音盘旋。

众离一直站在风战修身后不远处,依稀听得这番话,整个人愕然。从来没有人胆敢这样指责王爷,更没有人胆敢点破王爷。惟有这位公主,惟有她了。众离回过神,只见风战修挺直了脊背,周身渲染起一阵狂肆气流,渐渐凝聚。

众离暗叫一声“不妙,”想要上前,却听见风战修沉沉的笑声。

他突兀地笑,使得明珠愣住了。他、他、他笑什么?

风战修眯起鹰眸,高大的身晃动了下,朝她迈进一步。明珠握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退后。如果她退后,那么就表示她怕了他,她认输了。她倔强地抬起头,没有丝毫躲闪,如此镇静地望着他。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梅花的香味正浓烈,像是能蛊惑人的心志。

风战修忽然舒展了眉宇,他的神情有些空洞洞,那份张狂的气息收敛而起,却是另一种慑人心神的寂寥。深邃的眼眸聚光,将她的身影锁在瞳孔中,他动了动唇,沉沉开口,“不得一人心,戴着一张面具,累不累。”

那张近在咫尺的俊容模糊中有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恍然,明珠傻愣愣地望着他。

风战修勾勒起唇角,突然伸出手,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入怀里。他的动作看似粗鲁,却异常温柔。明珠料不到他会有如此动作,而他特有的男性气息顷刻间将她团团包围。他的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的胸膛。

“放开我,风战修,你放开我……”明珠惶恐地喊道,推拒着他的拥抱。

“别动。”他低下头来,在她耳边幽幽喝道。

明珠仿佛被催眠了一样,果然不敢再动。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怀抱会让她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寂寞以及虚无。

一刹那的失神,却听见他说,“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

那样轻的一句话,犹如一片叶子飘进明珠的心湖。明珠愕然地瞪大眼睛,嘴唇微张,闷了半晌时间,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第一次,从她与他认识到现在,他第一次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用了“我”这个字眼。

“你说本王不得一人心,那么你的心愿意给本王吗。”风战修喃喃呵气,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肌肤,像是恋人的爱抚一般。他的语气十分轻佻,低低地笑着。

明珠听出了他的戏谑,错愕不已,“你放开我!”

风战修恰时松了双手的力道,放任她从自己的怀里退开,“怎么?不愿意?你可知道这大兴王朝有多少女人愿意!”

“我才没有关心你!我更不会关心你!就算大兴王朝的女人都愿意将自己的心给你,我也不会!哪怕你明天死了,我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而且我还要笑,笑你终于恶有恶报,笑你被阎王收了去!”明珠愤然地誓。

“呵呵,女人都爱说假话,本王知道。”他轻飘地回应,琥珀色的眸底突得流闪过精光,稍纵即逝。

“风战修,你笑什么笑!”明珠只感觉自己被他戏弄了,顿时气闷。他淡笑的俊容在她眼里尽是嘲讽,可她又拿他没辙,打也打不过他,说话也没他能耐。总之一句话,她就是衰,绝对得衰。

明珠咬牙上前,抬腿踢了他一脚。可他却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的脚疼了,“你……”

“踢疼了吧?找个大夫替你看看?”风战修怜惜地说道,作势要去搂她。

明珠机灵地退了几个大步,躲过他的魔爪,“你去死吧你!”她说完,急急转身奔回银安殿。

“过完除夕,本王带你回都城。”风战修沉沉的男声从后边传来,明珠惊愕地停下脚步。他却同样转身,踱步另一个方向而去。

明珠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带她回去……

六日后,除夕。

邑城之中呈现一片欢喜之气,家家户户挂上了贺岁的红灯笼。从早上开始,漫天响起的鞭炮声,城中满是繁华热闹的景象。人声鼎沸,城民们穿上漂亮的新衣,各自补充最后的年货,忙活着晚上的那顿团年饭。

明珠同样起得很早,这些日子来,她天天都起得很早。倒不是因为过新年,心中雀跃激动。只是噩梦不断,她无法睡得安稳塌实。而且风战修那日所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说过完除夕,就带她回都城。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要带她回去?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回了都城反将他一军,去父皇那儿告状?

明珠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继续多想。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夏儿服侍她洗梳穿戴,明珠只管张口伸手,也乐得省心。等到穿戴完毕,明珠才望向铜镜中的自己,一下子瞠目结舌。

这件衣服……也太华丽了吧?

那是一件桃红色绣着牡丹的锦绣华裳,边缘考究得镶嵌着金丝边,透出雍容以及贵气。牡丹既娇又艳,寻常时候只觉太过高傲,如今眼前的这件华裳却不会显得过分金贵,自有一股风韵以及不可比拟得庄严美感。围脖是上等的狐狸皮裘,服帖地围在颈项,顿显可爱玲珑。

夏儿抚了抚狐狸皮裘,赞叹地说道,“主子,这衣服是王爷特意命人送来的,真是好看。”

“王爷命人送来的?”明珠愕然。

夏儿点点头,刚想开口,身后却响起一道深沉男声,“正是本王!”

“王爷万福!”夏儿急忙扶身问安。

明珠扭头望去,只见风战修穿一件双色的百蝶大红锦服,外面罩着一件青石色缎排褂子,腰间束着七彩丝攥花反复结成的流苏长穗,脚登青面丝绒的朝靴。许是这身华丽打扮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温润。

惟有那一双鹰眸,藏匿的锐利隐隐迸现。

风战修直直地望着明珠,随口说道,“退下吧。”

“是!”夏儿应声退下。

夏儿走后,明珠呆愣愣地杵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心中犹豫,始终不曾开口。风战修却上前一步,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她,他的目光十分大胆,丝毫没有避讳,这就好象她没有穿衣服一样。

“你……你看什么看。”明珠直觉地脱口日出。

风战修却笑道,“今日的你,看上去格外漂亮。”他突然的赞美让明珠窒闷,小手揪紧了衣服抿唇不语。他又迈开脚步,慢慢悠悠地踱到她面前。不知怎么了,在他的注目之下,她竟然有些心悸,那独霸的男性气息传来,她的脸微微泛红。

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幽幽说道,“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男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这么毒辣!明珠愤然地瞪向他。

“喜欢吗。”风战修抬手,手指指尖触向她柔嫩的肌肤,轻轻刮了下。

他指尖似有灼热温度,传递于她,明珠瘪了瘪嘴,十分破坏气氛得来了句,“这衣服应该很贵吧,王爷真是大手笔啊。”

“呵呵。”风战修笑得舒心,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反应。

“你笑什么笑!”明珠懊恼。

风战修却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掌中。他转过身,拉着她走出房去。明珠被他这么一拽,只得小步跟上。她甩着手,想要甩开他,可他握得用力,不容她逃脱。明珠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气恼问道,“王爷,你带我去哪儿!”

“赏花。”沉沉的男声从前方飘来,两个字说得闲情逸致。

赏、赏花?

王府东园。

风战修拽着明珠一路急走,明珠嚷嚷吵闹,他不理不踩。等到奔入东园,他这才停了脚步,转身与她面对面。而与她交握的那只手,却依旧没有松开。明珠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做什么……你……带我来这里……”

“嘘!”风战修伸手点住了她的唇,沉声问道,“漂亮吗。”

他挺拔的身躯朝旁挪了个位置,明珠的眼前是一片粉色世界,只是眼底窜过一道道黄色,让她惊奇不已。梅树开得繁盛,这是最烂漫的时节,满树的粉色花瓣,香气随风飘散,沁人心脾。

梅树的树枝上,却挂满了黄色的纸条。

梅花的粉色,纸条的黄色,仿佛是这天地间仅有的两种颜色。

明珠望着黄纸条,喃喃说道,“你疯了吗?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你竟然挂黄纸条?”

“怎么?你不觉得很漂亮吗。”风战修却问得随意自我。

明珠扭头侧目,眼底映入他痴然的俊容,“难道王爷不知道黄纸条是用来祭奠已经去世的人吗。”

“哦?本王只觉得很美。”风战修不以为然,既不吃惊也不诧异。他朝着那片梅树丛走去,阳光之下,高大的背影渲染起千种琉璃光泽。他的步伐轻盈,流苏长穗被风吹拂,在风中散乱起飞扬的姿态。

恍若天人,超越了世俗,无法用言语描绘。

明珠被好奇心驱使,又被这满园的黄纸条困惑,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你在祭奠谁。”

“你想知道?”风战修扭头瞥了她一眼。

明珠突然有种莫明惧意,却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风战修笑得生动,转身走回至她面前。他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说道,“本王在祭奠自己,其实本王早就死了。”

轰——

听到他这么说,明珠确实是吓了一跳。对于他,她一向是琢磨不透。此刻,她惶恐地望着他,仿佛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明珠干涩地笑了两声,微扬的嘴角有些僵硬,讪讪地说道,“王爷,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

风战修犀利捕捉到她眼底的惊惧,以及那份本能得排斥。他直起身子,漫不经心地道,“是啊!本王的玩笑确实不好笑。若不然,你说个笑话给本王听听。”

“我不会。”明珠立刻回绝,同时松了口气。

怎么还是觉得怪怪的?

“本王记得那日,你的笑话说得很好。”风战修单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扯去她的狐狸皮裘,露出白皙的颈项。明珠只觉一阵寒冷,他却已经将头靠在她的肩头,大胆地吻着她细致的肌肤。

湿漉漉的舌头轻触向她,极其挑逗以及暧昧,那温热的感觉惹得明珠浑身轻颤。

她一慌,只想将他推开远离,“风战修!”

“没有笑话?那就说两个谜语让本王猜,不然的话,本王就在这里要了你。”他威胁的话语在耳畔响起,搂着她的大掌更是加重了力道。舌尖舔过方才吻过的肌肤,沉沉地吹了口气,吹得她不禁颤栗。

明珠脑中混沌,焦急地思索,嚷嚷道,“一个乌龟盖了个房子,猜一药名。”

“恩?”风战修想了半天,却想不出答案,“不知。”

“盖中盖啦!”

“盖中盖?那是什么?这个不算,再说!”

明珠一下子也不想不出其他,索性继续接着说,“那乌龟又盖了个房子,再猜一药名。”

“……”

“不知道啊?其实就是新盖中盖嘛!”明珠忍着笑意,一脸得意。

风战修察觉出她在窃笑,又道,“再说一个!”

“王爷耍赖,刚才明明只让我说两个。”明珠抓住他话里的把柄,一口咬定。

风战修眼底笑意更浓,灵活的舌又从口中探出,浅浅一舔,火热的吻沿着颈项吸出一个瑰红印记。明珠被他的举动搞得又疼又痒,偏又挣脱不开他,只好受不了地求饶道,“我说!我再说一个!王爷!别这样……”

“快说!”风战修的声音沉了几分,平息着紊乱的气息。

明珠提了一颗心,十分委屈且无奈地说道,“小乌龟疯了,一气之下盖了三百多个房子,再猜一药名。”

风战修闷了半晌时间,依旧吐出那两个字,“不知。”

“巨能盖嘛,啊哈哈!”明珠乐得忘本,将此刻的危险处境甩到九宵云外去了。

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扑向鼻间,风战修深深地嗅着,心中突然一动,竟然有了想要占有的欲望。他猛地伸手将她紧紧拥抱,闭上眼睛,一并敛去戾气,喃喃说道,“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

明珠整个人僵硬,仿佛遭雷劈了一般。匆忙回神,喃喃道,“明珠,夜明珠。”

“大兴王朝的公主,弘帝的爱女。”风战修徐徐睁开眼,抱紧她的双手松了。

“我……我内急,我内急!”明珠猛地推开了他,转身拔腿就跑。

风战修凝望着她逃窜的瘦小身影,眸底促狭一抹精光,“东陵破的子孙……”

明珠是逃回银安殿的,深怕某个疯子在追上来寻她。而后从夏儿口中得知他似乎出府办事了,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竟然会问她究竟是谁,难道他现了什么吗?现了自己不是真的夜明珠吗?她心里担忧紧张。

一直到了晚膳的时候,风战修才回了府。而后,就有丫鬟来请她去用膳。

用膳的地点在东园的轩苑。

明珠在夏儿与另两名丫鬟的陪同下,前往轩苑。当她再次来到东园的时候,却现满园的梅树上,那些醒目的黄纸条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有些诧异,轻声问道,“王爷命人将那些黄纸条摘了?”

“黄纸条?什么黄纸条?”丫鬟不解地反问。

明珠心里一沉,轻轻摇头,只笑不语。

簇拥于花丛中的楼阁,已经近在咫尺了。

轩苑之中,风战修独自一人悠闲地喝着小酒。竹帘被撩起,他停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来人。瞧见她小心翼翼一脸防备的样子,没由来得有了趣味。

明珠一踏进这里,再次想到了顾若儿。有些气闷,却见他正朝她招手。她只好选了个最远离他的位置入座,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继续与他争执纠缠。只要回了都城,她就可以不用再忌惮他,还可以远离他。

“离本王这么远做什么?坐本王身边来!”风战修睨向桌对面的她,不悦地喝道。

明珠咬咬牙,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今晚是除夕之夜,来,陪本王喝酒。”风战修兴致颇高,径自替她倒了一杯酒。

明珠蹙起眉头,望着面前的酒杯,“我不会喝酒。”

“那就更要喝了。”他似乎故意找茬,直接拿起酒杯凑到她的唇边,示意她喝,“怎么?没胆子?还是怕本王在这酒里下毒?将你给毒死?”

明珠负气地横了他一眼,“谁怕了!”她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喝尽。微微甘甜的酒水从喉咙一直流进腹中,倒也没什么异样,她将酒杯倒举,“喝完了。”

“那再来一杯。”风战修动作甚快,又将另一只酒杯拿到她面前。

“喝就喝。”明珠只觉这酒味道尚可,喝下去也不难受,于是她放了胆量,再次喝了下去。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眼前开始恍惚起来……

“怎么没了?咦?在那儿呢!”只见面前有三只酒杯,明珠摇了摇头,迷糊地说道。目光扫向一边的酒壶,她“嘿嘿”地笑,颤颤地伸手去抓。

可是她的双手却被人一把握住,风战修沉声说道,“不要喝了。”

“为什么?我要喝。”明珠不依地嘟哝。

风战修站起身来,将她一把抱起,又再次坐回。她乖顺地倒在他的怀里,头脑昏昏沉沉,意识也开始不清了。只是那宽阔结实的胸膛,让明珠有了一瞬熟悉的感觉,就好象是东骁天一如既往的温柔拥抱。

“你……你是谁……”明珠眯起美眸,眼前的容颜儒雅温和,她痴痴地问道。

风战修勾勒起唇角,沉声道,“我是你爱的人,你说我是谁。”

“爱的人。”明珠念着他的话语,柔柔一笑,再次闭上了眼睛。她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寻求温暖,“我才不爱你,你那么坏。”

“我很坏吗。”风战修轻轻地拍着她,像在诱她入眠一样。

明珠蹙起眉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离开你那么久……你也没有想过我……连一封信……也没有寄给我……我走的那天……你……你也没有来替我送行……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来见我……我……”

风战修轻拍的手停了下,神情悠然,又开始拍抚。

“我……我不是你的妹妹……我不是……”明珠闷闷地说道,声音里透着些遗憾。

风战修眼底蹿起一抹决然冷凝,悠然的神情突得尽是凶狠。此刻的他若是让人瞧见,恐怕会吓得痉挛。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呵呵呵呵。”

他的笑声阴霾,笑得森然不已。

“嗒嗒嗒——”

数辆马车组成队伍,浩荡前行。

马车内,有人却还在睡。不过她显然睡得有些不适,马蹄声响在耳边惊扰,她终于惺忪地醒来。睁眼的瞬间,光明刺目,她揉了揉眼睛,瞧见了夏儿雀跃的小脸,她说,“主子,您醒了?快些梳洗下吧。”

明珠又是呆愣一会儿,她这才恢复了气劲。环顾四周,现自己已经在马车内,她急忙开口问道,“夏儿,我们这是去哪儿?”

“主子,我们回都城啦!”夏儿很是开心,激动地说道。

都城?都城!明珠错愕,她没有想到风战修会走得那么急走得那么快,除夕刚过,大年初一清早就开始起程,前往都城。明珠伸手撩起马车车窗的帘子,望向窗外。只见远处,邑城的城池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涯。

而这近一年的王府生活,同样好似一场梦。

她睁开眼,梦醒了。她该回去了。

夏儿取了水壶,倒了清水让她淑口,又是将壶中剩下的水置入盆中,挤了把脸巾,“主子!您就将就一下,等回了都城就好了。”

“我的夜明珠呢?夏儿?”明珠淑了口,拿着脸巾擦了擦小脸。突然手一僵,她急急地问道。

夏儿安抚道,“主子,在这儿呢!没丢!您别慌!”她转身从后边的锦盒中取出绣囊,又是双手递于明珠。

明珠接过绣囊,匆忙扯开了囊口。那颗璀璨的宝珠入了眼,她这才松了口气。先前一直不方便带在身上,之后又忘记带在身上,她真怕丢了这颗宝贝。握紧了宝珠,犹如感受到弘帝慈祥的父爱,她那位贵为皇帝的父亲。

“主子!您在王府里吃了那么多苦,王爷又这么对您,回去后,您打算怎么办?”夏儿攥着她的手,小声问道。

明珠蹙起眉头,前路漫漫,她却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应该去上告父皇,狠狠治他的罪,或者,直接将他休了?干脆离婚算了!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眼不见为净。

“主子,您可不能心软啊,王爷如此三心二意,您一定要告诉皇上,让皇上给您做主……”

明珠望着夏儿担忧关切的小脸,心里有了决定。

大年初一开始起程,沿路经过数座城池,马车行了整整半月,这才抵达都城。马车内,明珠十分难受。旅途颠簸劳累,她的“晕车”症状一点也没有好转,依旧如去的时候一样。夏儿不时地拿清凉油替她抹抹,又是轻捏太阳穴缓减头疼。

突然,马车的车窗旁闪过一道黑影,众离恭敬的男声传来,“公主!再过一个时辰,即将入城。”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夏儿急忙双手合十,“终于要到了!”

明珠听见这声通传,原本平静的心无法再继续沉静。

她忍不住起身,将头探向窗外。只见众离骑马奔向前去,而马车最前端,依稀可见风战修傲然挺拔的背影。路途以来的半个月时间,他对待自己温柔有礼,照顾有加,似乎又戴上了那张伪装的面具,温柔里都带着虚情假意。

明珠静坐于马车内,小手捧着宝珠轻抚。

一个时辰之后。

前方已是都城城池,夏儿张头望了眼,欢呼道,“主子!到了到了!看见都城了!”

“到了?”明珠惊奇地问道,同样张头去望。

果然,瞧见了远处巍然神圣的城池。她终于回来了,她终于回到了这里。都城,她来了,皇宫,她来了。父皇,好久不见。还有东骁天,他是否还认得她……

队伍前方的风战修突然回眸,扭头的瞬间,深沉目光对上了明珠。

他不言不语,深深地注目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明珠小手一颤,宝珠险些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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