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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廉价的奶茶和昂贵的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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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玳唰地撕下标签,反手就贴在张至诚脑门上,她觉得,这么久以来,自己还欠戴止忍一句“急急如律令”!

张至诚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绷紧了脸皮,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笑容,看也没看头上的便利贴,“戴总说,您看完之后,还需要早点下决定,时机不等人!”

“麻烦你了,替我给你们说声谢谢!”合上文件,手指没能从上面移开。

等张至诚退出门,千玳收回的目光落在蓝色的文件夹上,明明等了这么久,最近每天晚上,都要和张律师确认过案件的进展,现在却有些不敢开启。

左手边新冲的咖啡,在她的静默中,慢慢走失了热量,从冒着白气的滚热状态,慢慢到偶有一两丝烟升起。

外面不知是谁匆匆走过,无意拦截了她的思路。

于是,千玳终于苏醒,不打算给自己呆的时间,手指一弯,翻开文件夹的硬壳,露出里面白纸黑字的真相。

摆脱给戴止忍的那张照片,他果然不负辱命地弄来了背后的故事,照片上的哪只手的主人,她认识,在谈爱琳刚到武家的时候,请了一个司机,这个司机每天的任务就是接送她们两母女,当然,有时也会顺路捎上她。

人挺和气,或许那个时候真的是把她当成小孩,又没了母亲,总会在没人的时候,悄悄说点笑话逗她,但是现在来看,那份和气掺杂了太多东西,比如——心里有鬼!

文家里的一份银行转账记录显示,长达九年的时间,谈爱琳和这个叫做王汉文的男人都保持着金钱往来,而且每一笔,数目都不小。

最近一次,也就是前几天,这个时间,千玳可不会忘,就是她进拘留所的日子。

这个王汉文就是谈爱琳背后的那只黑手,专供她排除异己用的。

但是最后,文件表示,到现在还没查到王汉文的下落。

不能怪戴止忍无能,能查到此人完全是运气,根据提供的那张照片,王汉文的小拇指指节上有明显的接骨痕迹,戴止忍就是根据这个特征,跑遍周围的各大医院,从几千份病例中,捞出了王汉文。

合上文件,千玳提起旁边的座机,一边从文件里,挑选了几张出来,刚用订书机订好,电话嘟一声接通,她晃着那份文件,“著美,你哪里有EMS的电话吗…我这里有份加急文件…”

挂完电话,再准备拨另一个数字的时候,徒然按了挂断键,转而用自己的手机,给张律师了一个短信。

渝州路上两旁的树被前段时间的急速降温横扫一遍之后,就只剩了干瘦的枝丫,偶尔有几片顽强的树叶还紧粘着树梢,就像脱厉害的人,脑袋上好不容易留着几缕残,拿着梳子,犯了难。

你说往前梳成刘海么,像三毛,往后梳么,完全是地中海。

于是,就把它们不干不脆地放着,太阳一打过来,几片阴影落在了底下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介意吗?”

千玳寻声望去,张进正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对她晃了晃。

“请便!”

饶是得到了她的同意,张进想了想还是把烟放回了烟盒,千玳瞟见,正想开口。

一辆邮政标志的面包车就从后面开来,快递小哥似乎是跟门卫很熟,点头之后,就将车开进了小区,千玳和张进对视了一眼,再没说话,将所有注意都放在盯梢上。

快递小哥出来之后不到五分钟,谈爱琳就匆匆忙忙地出现了,戴着墨镜,巴掌大的脸,被遮了三分之二,一反常态地没从家开车出来,而是徒步走出下去,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车。

“果然做贼心虚!”张进嗤笑,在那边上车的时候,他随着也动了车。

千玳垂下了眼帘,没做声,算是默认。

一个小时之前,她将挑出来的文件,寄给了谈爱琳,不出所料,谈爱琳在看到那些银行记录之后,方寸大乱,千玳闭着眼赌,这一次,谈爱琳带他们找的人一定是王汉文。

远离了闹区,前面的的士七扭八拐地进了一处开区,没有了车流的掩饰,他们只能远远跟着。

最后,的士终于在一块正在施工的工地前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谈爱琳还谨慎地四下打量,确认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之后,才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不一会儿,从工地里,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

王汉文见到谈爱琳,立刻把头上黄色的安全帽摘下,那张脸,那只指头,确是王汉文无疑了。

怪不得戴止忍怎么都找不到他,工地里面本来就鱼龙混杂,藏在在一大票外来务工的人里面,再用点假身份掩饰,也算很实用的伪装。

谈爱琳看着王汉文在吧台付了钱,托盘都没用,就端着两杯黏糊糊的奶茶过来,一杯放在她面前,一杯自个儿端着,埋头先喝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好,一杯几毛钱成本的奶茶味道能好到哪里去,他也清楚,但是这边不是市中心,没有一家像样的咖啡店。

“味道不好,你先将就!”说着将握在手里的吸管下意思地打开,准备往谈爱琳的杯子里插,但是晃眼看到了自己手上常年受灰尘腐蚀的手,出来之前用洗手液洗了好几遍,还是没能将它洗干净。

他瑟缩了一下,笑了笑,把吸管插进自己杯子,然后才将剩余一颗递给谈爱琳,“你自己打开,我手脏!”

谈爱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悲哀,她曾经那么死心踏地爱过的人,现在变成了这么不上台面的样子,心里着凉气,比店里的老空调还冷。

对着递上来的吸管摆了摆手,“我说几句话就走,不喝了!”

王汉文的手僵了一瞬间,他看着对面的女人,皮肤白皙,妆容精致,从头丝到脚尖都是精心修饰过的,她现在的样子,就应该是进高级地方的,就不应该和他进这种一杯奶茶15的路边野店。

“我还想一起去吃个饭,有什么吃饭说,就去那个米其林餐厅,你爱吃鹅肝和松露!”讪讪收回手,王汉文放下杯子,说完转身就要去工地把车开出来。

谈爱琳看着那个颓然的背影,哪里还有当年挺拔的样子,为什么时间在武立渊身上,留下的就是阅历和资历,在他身上,就是妥协和低人一等。

其实她很明白,所有的差别都是因为钱,有钱自然有了地位,有了地位就有了气质。

就像当年她姐姐嫁进王家,野鸡变成了金凤凰,那么不可一世,对她这个连飞机都没坐过的小妹,满脸是不耐,那种不耐中,是阶梯上一层对他们下一层人,与生俱来的轻视。

“王汉文——”谈爱琳有些气闷,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看不明白,她和他早就不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的人了,“别忙了,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不好!”

“哎哎,也是!”王汉文强迫自己整理了情绪才扭过头去,低头,重新坐回位子。

谈爱琳的气闷更甚,这么唯唯诺诺,这么低头哈腰给谁看?

当下吐出一口气,从包里摸出一张卡,推到王汉文面前,“最近有人查到了我们头上,恐怕是文老那边的人…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帮我们,这里有两百万,够你去其他地方买套房子了,也可以再买间门面!”

王汉文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谈爱琳,这个他爱了二十几年的女人,接着他笑了起来,这样的结局他早就料想到了,但是人都是贱皮子,只要有点微小的希望,死都拽着不放。

“好!”他的手有些抖,嘴里很干脆。

谈爱琳舒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确实是她对不住王汉文,不过,这笔钱也不少,够他养老了,这年头养老那么难,想到这儿,心又宽了不少。

“尽快走吧,别被人找到!”

谈爱琳交代完毕,提着包,没再看他一眼,逃一般地往玻璃门走去。

“傃儿,哪里——!”

谈爱琳脚步一顿,“傃儿之前过得很好,之后也会过得好的!”

“她结婚的时候,我可以来看看吗?”王汉文的手在口袋里,死命地捏着那张卡,顿顿的折角几乎要将他的肉割开。

半响,谈爱琳点了点头,“如果那个时候风声不紧的话,你就来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拉门出去,外面的秋风一吹,从面上凉到心里,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松口答应了,想了想,可能是自己最后的良心吧!

空调开得十足的车里,千玳还是觉得冷,四肢都是僵的,这种冷,是大冬天吃着雪糕的那种报应,牙齿冻僵了,舌头也麻木了,但是雪糕吃完的瞬间,体内的热气立刻反弹。

一个男人能用那样神情和姿态对一个女人,恐怕不是单纯用爱记忆可以形容的,不知怎么,知道她那个好老爸被戴了绿帽的时候,竟然没觉得有多开心。

等到谈爱琳出门来,重新上了一辆的士,一直缄默的张进才开口:“继续跟吗?”

千玳摇摇头,“我们现在收集的证据,可以将石豪铭的洗清了吗?”

“可以是可以…”看到千玳的目光扫在背窗而立的王汉文身上,张进了然,补充:“但是要将其他人送进去,可能有点难,除非有更直接的证据!”

“那就找人盯着他!”她有下巴指了指远处的王汉文,而后转过脸去看着张进,笑:“别让他离开齐城!”

张进知道自己在圈内的名声虽大,但是多是因为涉及了黑白两道,加上一些颇不齿的办事手段,被一些好事的人推起来的,但是被主顾这样揶揄,还是有些无奈。

“明白——”这下不该干的,也要干了!

“谢谢…”这段时间因为她的施压,让张进不得不放弃了很多案子,加上这些日子的奔波,她确实应该道个谢,只是道谢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忽然催命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千玳打了个手势,接起电话。

两秒之后,她的气色随着电话那边的声音,一起在空中消散开来,转眼,脸色铁青,连涂了口红的嘴唇,也萎败了下来。

张进从后视镜看到这个转变,立马就知道,大事不好!

这间医院在齐城的名声很大,特别是它在心脑方面有好几个权威的专家,更是增加了它的底气,以至于,它是唯一一所,能霸占着一环一千多平的土地的非商业机构。

“对不起,对不起!”千玳慌忙下了车,一路上撞到了不少家属,除了连番道歉,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步伐。

每年的固定时间,她都会陪着外公来例行一次检查,这里的环境,她十分熟悉,不过,现在有些慌不择路,在护士好心的提醒下,才记起急诊室是在哪一栋楼。

上了二楼,闻到的是比其他地方更浓的消毒水味。

戴止忍和林理事正站在急诊室门外,像两尊门神,而张至诚则陪着秦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所有人的面色都很严肃,有人推开二楼的门的时候,戴止忍就猜到了是她。

千玳就站在楼梯门口,有些不敢过去。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惧怕人生,胆小、懦怯、自欺欺人,这些雌伏在她体内的坏毛病,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原形毕露。

戴止忍多久走到身边,她都没注意,直到那个宽厚的胸怀拢住她,那种熟悉的味道裹挟而来。

“好了,没事的,医生说文老近年来身体都很稳健,底子很好,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戴止忍把她拥在怀里,感觉她在抖,或许是在哭,但是他没看,男人最经不起女人眼泪的洗礼。

一番劝慰,千玳才敢拿眼睛去看急诊室,只见上面的红灯还亮着,就是证明还在急救中,稍微心安了一点,吸了吸鼻子,挣开戴止忍的怀抱,看着围拢过来的其他三人。

“怎么回事?今早明明都好好的!”

------题外话------

三天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但是也有好消息,论文答辩过了。

谢谢澈儿和酱酱的票票,感觉受之有愧,编辑已经放弃我了,但是我还没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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