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如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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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薄凉。
清冷的白月光淡淡的洒在屋檐上，墙瓦旁。
宫宴散了之后，橘清就应邀与骆寒时同坐一辆马车离开了皇宫。
马蹄声“嗒嗒”响着，橘清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红墙绿瓦，正是宫内最为常见的风景。
若是她以后跟着容胥回了西斐，是否常伴在身边的也是这些街景呢？
橘清恍惚了一会儿，却又勾唇笑了。
那又如何，只要有容胥在的地方，即使是阿鼻地狱，她也想去闯一闯。
“想什么想的那么高兴？”骆寒时见橘清轻靠在车窗旁，视线淡淡地落在宫道上，清白的月光笼罩在她周围，她就仿若那个乘月色而来的精灵。
橘清回头看向骆寒时，笑着摇摇头，“橘清只是觉得这个皇宫冷冰冰的，住在这里的人一定不快乐。”
骆寒时一怔。
“不过若是这深宫里的人有自己的执念，倒也不至于人人都不快乐。”
“看来你是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地方。”骆寒时视线淡淡的飘向窗外，一时之间，黑眸中越讳深莫测。
橘清抬眸看着骆寒时，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如清水荡起涟漪般轻柔，但也一如既往的淡漠。
“世人皆爱这皇宫的富贵繁华，不过是他们不懂这宫闱中的可怕，聪明人懂得独善其身，而不是白白费了性命去争这过眼云烟。”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将那舞姬送入宫中。”骆寒时淡淡敛眉，看着橘清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审视。
“王爷，这三娘入宫是皇上的旨意，难道橘清还可以抗旨不成？”橘清并不打算对骆寒时坦言相告，毕竟她伙同外人谋反南朝这件事他还是不知道为妙。
“橘清，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爷，我的意思也很明确。”
“这入宫的舞姬中唯独三娘姿色最为超群，皇上爱美人儿这一点天下人皆知，橘清你若不是有意安排她入宫，何须把隋凤阁的活招牌给带了进来。”马车内夜明珠的光亮甚大，映出骆寒时如深海似晦暗的眸色，他眉头一蹙，似乎并不想任由橘清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橘清微微凝眉，她抬眸睨了骆寒时一眼，随即又露出温泽无害的笑容，“王爷，如您所说三娘是隋凤阁的活招牌，而皇上则是南朝最为尊贵的人，我让最好的人去赴皇上的宴会，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橘清，你知道本王在说什么。”骆寒时见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如此透明，而橘清依旧不为所动，心中不免有了几分怄气。
“王爷的好意橘清心领了，三娘跟了我许久，既然入宫是她想要的，我自然不会阻止她，人各有志，王爷若是疑心橘清，大可让人监视隋凤阁。”
“你知道本王不会这样做。”骆寒时一双黑眸紧锁在橘清脸上，似乎是想要借此将她的心思全部看透，只不过橘清早就学会不动声色的藏住所有情绪了。
“王爷，你又是何必呢。”橘清心中是有几分惊讶的，她不明白为何骆寒时会这般维护自己，可是现在当初要借骆寒时入宫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和他最好就莫要再有纠葛了。
“知道为什么皇上会甘心将兵权交给本王么？”骆寒时将视线移向别处，他靠坐在软塌上，淡淡开口。
橘清一怔，摇了摇头莫名的盯着骆寒时，她有些意外他会和自己讲这些私密的事情。
“因为皇上他有足够的把握认定本王不会与他争夺这南朝的江山。”
橘清红唇一抿，清秀的眉峰淡淡蹙起，她捉摸不透骆寒时的心思，这些皇家秘事，他讲与她是有何用意？
“橘清，本王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我对这些权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所以你大可不必防着我。”半晌，骆寒时淡笑出声，他抬眸看向橘清，温润低沉的嗓音如徐徐流水淌过，带着几丝悠然自得，几分从容不迫。
“王爷，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橘清垂下头静了一会儿，随即，唇边的弧度在逐渐放大，仿若暗夜的彼岸花，魅惑邪妄。
骆寒时淡笑不语，而橘清却渐渐心如明镜了，是因为梅花妆。
寻常人家怎么会去铭记前朝的事情，而且还记得很清楚。
这前朝帝后的爱情纵使有人记得，可是也绝对不敢在南朝明目张胆的提起，毕竟这是骆刑天的忌讳。
而她直言不讳，甚至十分清楚。
自己急功近利，确实疏忽了这一点。
“既然王爷已经怀疑我了，刚才为何不直接在殿前揭露我的身份，这样岂不方便？”橘清嘴角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寒涔涔中透出几分妖异。
骆寒时一双水眸如被黑墨渲染似地越浓厚，他安静的盯着橘清看了一会儿，突然勾唇笑了，“橘清，本王说过不爱这权势斗争，比起江山，本王更爱美人儿。何况，是今天的宫宴证实了本王的猜测，本王真是没想到你会牵涉其中。”
橘清眉头微微一蹙，她冷眼盯着骆寒时，“王爷，橘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对于橘清关键时刻总是用装傻充愣这一招，骆寒时早已见惯不惯，他垂眸一笑，似乎是决定了什么，随即又抬头望向橘清，“放心，本王不会为难你，只是希望本王今晚说的话你能全数都记在心里。橘清，你一向聪明，你自然明白本王说的是什么意思。”
橘清哑然，她当然明白骆寒时话中的意思，只是她给不了他任何回应，她不爱他。
“王爷难道不好奇橘清真正的身份吗？”良久，橘清才敛下心中的波涛汹涌，认真的看向骆寒时，其实她相信骆寒时已经猜到一些了。
“恩，本王不好奇。”
“不好奇？真的假的？”橘清狐疑的审视着骆寒时，忽而顷身凑近他，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戳了戳，确定他脸上并没有带什么人皮面具之后才莞尔笑开，“王爷，橘清还以为你是其他人假扮故意来套我话的呢，不过我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想要进宫，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吗？”
眼前女子清雅的香气轻轻萦绕在身侧，骆寒时看着橘清那略带几分无奈的神情，心中悄然柔软了一度，可那双黑眸中的情绪却也重了几分，有时候他不禁怀疑，这样过分冷静理智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他明明，明明想要把眼前这个女子拥入怀中，想要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有着想与她共度余生的冲动。
可是他又十分理智的知道，他们两个人不会有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