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府新郎抒情 天汉桥小子斗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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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有感而道:“不止是老杨业,我看呼、杨、高、郑四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昨天我和米教练在城西瓮市子讲好的价,六百两纹银买一匹宝马——踢雪乌骓马,他妈的,硬是让呼、高两家给我抢去了!”
潘虎老实承认道:“这可不怪人家。那匹踢雪乌骓马本来就是他呼延赞的,是我顺手牵羊给他倒卖了……”
米信恍然大悟:“抓了半天偷马贼,原来是你呀!”
大家正要接着取笑,潘龙伸手拦住了,他引入正题道:“呼杨高郑这四家,郑王回乡为其母陶太君守孝,三年不回京都;高王树大根深,咱们惹不起;呼延赞大老粗一个,兴不起什么风浪。关键是老杨家……我听说昨天他们请爹爹去赴杨家的喜宴,那杨延昭为了一个贩马的小儿,竟然把爹爹晾在一旁?可见这杨家压根就没把我们潘家放在眼里!”
付金奎嚷嚷着:“那就快请潘元帅过来,咱们商议个良策呀。”
潘龙解释道:“皇城总管王公公,刘公公和大理寺正卿黄大人捎信儿说晚上过来。家父连日劳累,需要休息,也要晚上再聚。这会儿咱们弟兄
多吃多喝,到了晚上再各抒高见。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群魔乱舞一般:“好!好!好!那咱就干杯吧!”
潘虎和大家碰杯干了酒:“大哥,我琢磨着这老杨家耍横逞强就是仗着儿子多,咱们应该派人去少林寺找回来老三潘豹才是啊……”
说起这老三潘豹,那可是潘仁美的心头肉肉!掌上明珠!
除去长女外,潘仁美一共有三个儿子:老大潘龙计谋多端,但却心术有点不正;老二潘虎忠厚老实,但却秉性有点残暴。潘仁美总认为这老大和老二没有跟他长,其实潘龙的心术不正和潘虎的秉性残暴正是他老潘的遗传……鉴于两个大儿子的不走正道,潘仁美自幼便对老三十分上心,偏偏又因为管的太严而适得其反,老三竟然一怒离家出走了……
潘家上下为了这个宝贝老三四处派人寻找,直到去年才得知,这个老三潘豹已在嵩山的少林寺拜师学武,学到了第四个年头。
他们一家人都盼着老三潘豹早早回来啊!
下午申时半,在进入里城朱雀门往北的御街上,一个青年武士骑着一匹大黑马走来,他对这一段御街既感熟悉,又觉陌生,像是久在此地居住又分离了很多年似的,贪娈却格外热情地欣赏着路边的繁华街景。
过朱雀门不远,便是横跨在汴河之上的天汉桥。
这天汉桥隋唐五代时曾名州桥,它正对着北边宣德门和南边朱雀门中间的这段御街,桥柱子皆为青石,石梁石榫楯栏;桥栏杆全是石壁,雕满了海牙、水兽和漫卷的飞云,是一座镌刻精美、构造坚固且不通舟船的石坪桥,也是贯穿全城的汴河上十三座桥中最壮观的一座桥!
此外,这天汉桥还被后人评为“汴京八景”之一。当年州桥“两岸夹歌楼,明月光相射”,每到夜晚戌亥时分,登桥观月的人群纷至沓来,熙熙攘攘,人们俯瞰着桥下,银波泛泛,皎月映辉,如临仙境一般,此景因故被赞誉为“州桥明月”而入八景。后人有诗叹道:
石桥高居浚义沟,月色如银冷浸秋,
鳌背负山银阙涌,虹光横海玉梁浮。
香车已尽花间市,红袖歌残水上楼。
几度有人吹凤管,汴州风景胜杭州。
再说那青年武士策马走上天汉桥,这座桥因配对二百步宽的御街,因而宽有九丈,长仅五丈,有点与众不同;桥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走至
北端,忽听得一阵喝彩声,那青年武士循声望去,见诸多百姓在围观一位耍枪弄棒的江湖艺人,他也极有兴致地下马,靠过去观看。
那个江湖艺人耍完了一套拳脚,收招施礼道:“小人刘利华,初到汴京城,蒙各位老少爷们捧场,刘利华感激不尽。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日小人穷困街头,献丑献艺,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既是客套话,也是场面话,跑江湖的都是这样。
围观的人们就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纷纷给他撂着铜板。
那后来的青年武士刚听了几句,就突然打断了卖艺人的话:“小子休要啰嗦了……”他从怀中摸出五十两一个银锭,送至卖艺人面前:“不就是想哄骗点钱财吗?来,这个大银锭我给你!”
卖艺人刘利华有点吃不准他的来路:“这位兄弟,我这点三脚猫的玩艺实在不堪入目。您赏我这么多银子,我岂敢……”
青年武士冷冷一笑:“我这银子当然不会白白赏人……”他把银锭往地上一扔:“这就是一个彩头!咱们俩比试比试,你若能打上我一拳,或者踢上我一脚,在场人都是见证,这颗银锭就归你了。”
穷困潦倒的刘利华显然是动了心,一声“请”,便动手开打。
他一上手就是一十八路连环掌,“啪啪啪啪”携风带电一般连着番地使来,只是为了赢人家银子,又看人家年轻,他的掌法招招留有后手,以免将人打伤……所以在围观人群的眼中,刘利华是赢定了!
那青年武士起初只是躲闪,待刘利华一十八路连环掌使完后,突然变换了招数,招招狠辣,拳拳致命,转眼间就把刘利华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原来这小子的功夫比刘利华高的太多了!
围观的人们对这个青年武士甚为不满:人家一个江湖艺人在此摆摊卖艺,既没招你,又没惹你,你来耍什么光棍呢?比功夫,比出个高低不就得了吗?为什么非要打得人家鼻青脸肿呢?有没有一点武德?
不满归不满,面对如此强人,一个个也只能摇头叹息。
那青年武士便宜占多了,风头出够了,才勉强住手,还不忘嘲讽对手一番:“怎么样?你服气不服气?不服气的再比!”
刘利华愤愤地拱手道:“公子武功高强,佩服!佩服!”
那青年武士一脚把银锭踢起来丈把高,又用手接住:“这五十两的大银锭,爷爷曾无数次地把它送人……可惜呀,谁也赢它不去!”他得意地把银锭塞进怀里:“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懂吗?”
围观人群中有一个黑脸少年走近青年武士,很谄媚地给他扑打了两下胸前的灰土:“嗨!您这位大少爷,武功简直是太棒了!小人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哪……敢问您这是打哪儿学来的?”
青年武士没有理他,自顾骄横地跨上大黑马:“穷小子!我看你要么改行去做生意,要么回去找你师娘再练几年,重来这里跟爷爷比试!哈哈哈哈!”狂笑着一夹马肚,得得得地沿御街向北跑去。
围观的看客也都慢慢散尽了。
刘利华忍痛收拾起自己的把式器械,忽见一只手托着刚才的那个五十两的大银锭递到面前。他抬头一看,是那个谄媚的给人家扑打灰土的黑少年,不禁疑惑地:“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显得小脸更黑了:“兄弟略施小计,盗了那狂妄之徒的彩头,送你养伤吧!”
刘利华冷冷地回道:“多谢关心。我刘利华不贪无义之财!”
黑少年见他如此,满脸笑纹立刻就凝固了:“你不贪无义之财,我焦赞难道就是无义之贼吗?我只是看不惯那狂妄小子而已,他滥施暴力,打伤无辜,就该当破财……”说完,把银子往刘利华手中一塞,走了。
刘利华明白了,这也是个爱抱不平的人呐!他把银子掖进怀中,嘴里喊道:“等一等!等一等!兄弟,我请你喝酒……”追了过去。